作者：方一宇
薛宝钗一听，这才知道事儿真闹大了。
“蔷哥儿，你赶紧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薛宝钗心头一跳，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薛宝钗和荣国府的信息都不够及时，一直到御史台都开始弹劾张家且案件都上达天听后，荣国府才得到消息。
宝钗知道，这次真的完了。
第161章 翻出旧案刑部彻查
韩天栋有心，御史台有意，于是当韩天栋将一桩十二年前的旧案送到刑部后，闻风而来的御史台立刻开始弹劾张家。
而不同的是，韩天栋的调查的是张有善、张有粮兄弟强占民田、官民勾结的事儿，而御史台弹劾的，是内务府张光晟以权谋私的事儿——内务府采买时候，往往要商人们给张家送巨额银钱，而不是看谁家的东西质量更好。
更巧合的是，前些日子皇后略感不适，太医院说是秋燥热伤风了，毕竟秋爽初至暑热未退，眼看着就要到中秋了，天子没多想直接将中秋宫宴交给了吴贵妃。
吴贵妃哪里知道御史台会弹劾张光晟，此番内务府的菊花全都是从瑞郡王妃的花房采买的，事情一出来，吴贵妃赶紧采取补救措施，倒是没让这菊花出问题，但代价就是自掏腰包补贴了不少。
吴贵妃这儿能补救，但张光晟内务府别的事儿，可就不好补救了。
两桩案子全都和张家有关，天子大怒，当即将案子移送刑部和大理寺，并让顺天府尹韩天栋协助查案。
郭充仪这时候才明白，为何兄长那边传信来，说夏家说有法子。如今事情呈送刑部和大理寺，天子盛怒，那么一切定能水落石出的。
于是郭充仪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若是自己继续原来的法子，这孩子到时候就是保不住的，如今能保住孩子，郭充仪自然是一万个乐意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瑞郡王从朝里回来，对着宋惠兰摆起了脸色。
“你这是怎么啦？谁惹你不成了？”宋惠兰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还有心思在家里待着呢，我劝你快回家去，问问你母亲，看看你们家有没有牵扯进去。”萧霆锴心情十分不好，如今这事儿闹大了，父皇脸色那么难看，偏偏张有善是自己妻子的外祖父，张光晟是自己妻子的舅舅，要是牵连到宋家，甚至牵连到自己府上，那就麻烦了。
可他却忘记了，自打宋惠兰嫁过来后，张家逢年过节的，送给他们瑞郡王府多少好东西。
宋惠兰一听萧霆锴阴阳怪气的话，顿时皱眉：“王爷有话直说呗，何苦来？若要是我家真的被牵连，王爷就能独善其身？”
萧霆锴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很有问题，想着一直以来宋家对自己的支持，以及宋家现如今对自己可谓至关重要的，所以忙改了语气，换上一副相当关心的表情。
“你舅舅和外祖父那边出事儿了，我是担心，怕影响到岳母，你赶紧回去瞧瞧，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萧霆锴心里其实很清楚，无论是顺天府尹敢将旧案翻出来，还是御史台敢弹劾张光晟内务府的那些事儿，只怕都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否则他们不会如此胆大。尤其是顺天府尹，他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
若不是方才那一通阴阳怪气，萧霆锴一回来就表现出关心，那宋惠兰还会感动一番。这会儿宋惠兰则已经明白过来：萧霆锴哪儿是担心宋家，更别提担心张家了，他担心的是他自己，他怕宋家被牵连，说到底，还不是怕他自己被牵连。
心寒的宋惠兰也没多说，吩咐袁嬷嬷叫人备车，也不用收拾东西，直接起身往外走。
萧霆锴犹豫了片刻，自己还是需要宋家的力量的，赶紧跟了上去，他察觉到妻子生气了，随着妻子上车后，赶紧赔不是。
“我今儿在朝堂，也是被父皇的怒气给吓到了，你别多心，我是真的替岳父岳母担心。我真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别往心里去。”
宋惠兰没吭声，她很想问一问萧霆锴，若是自己家没有了势力，他还会要自己这个妻子吗？
她问不出口，她也害怕知道问题的答案。
宋夫人听闻女儿女婿回来了，长叹了一口气：她作为张家的女儿，张家那些事儿，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们张家四处联姻，修国公府上的正是她的姐姐，可如今修国公府日渐没落。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嫁给瑞郡王能有所帮助，可现在看来，除非瑞郡王真的上位，否则都没用。
这个时候，无论是宋家还是瑞郡王府，都要赶紧与张家做好切割才是。
所以见到瑞郡王夫妇后，宋夫人很是直接的告诉她们，赶紧避嫌。而她这话一说，萧霆锴和宋慧兰自然都明白过来：张家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霆锴心底一时闪过不满和烦躁，但在岳母面前倒是隐藏住了。反倒是宋慧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是替外祖父和舅舅担心：“母亲，真的就没法子了吗？”
“傻孩子，快回去吧，别着急，不会影响到你们小夫妻的。”宋夫人倒是比宋慧兰稳得住。
萧霆锴忙扶着宋慧兰向岳母道：“岳母请放心，我和兰儿知道怎么做的。”
看着女婿能过来这一趟，宋夫人并不知道夫妇二人之间的口舌之争，只以为女婿当真是重情义，还自觉欣慰不少：“我这会儿忙，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萧霆锴和宋慧兰回王府，经过怡郡王府时，在大门外迎头碰上了刚刚下马车的怡郡王妃。宋慧兰一时脑热，忙叫停车，车子刚停下，她就冲了下去。
转眼就到了黛玉面前，萧霆锴反应过来，也快紧过来。
雪雁眼疾手快的站到了黛玉身前，而黛玉身后的两名护卫的动作更快，站到了雪雁身前。
其中一名护卫一板一眼：“瑞郡王妃，请留步。”
宋慧兰被护卫的气势镇住，本来要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而萧霆锴已经快速上前了，拉着宋慧兰的手用了点儿力，示意妻子不要冲动。
宋慧兰却临时改了口：“不用这么紧张，众目睽睽的，我不过是来向弟妹说两句话。”
护卫和雪雁都犹豫了，黛玉轻声让他们让开。
“弟妹，这样大着肚子，可不要轻易出门才是。吃的用的，可要当心才是。”宋慧兰这会儿怨气十足，说出来的关心的话，让人听得有些发毛。
黛玉却淡淡一笑：“谢过嫂子关心，如今我府上不止有太医，还有医女，吃穿用度，所有一切都是经过了检查才敢吃才敢用，嫂子放心吧。”
宋慧兰更是气的脸色发白。
“二哥，嫂子，我就先回去了。”黛玉很清楚，这一次，张家逃不过了。
萧霆钧却在黛玉都用过晚饭后才回来。
“怎么这么晚？”黛玉问他用过饭了。
第162章 小惩大诫姨妈中风
萧霆钧回来得晚，自然是因为张家的大案——天子吩咐让萧霆钧和五皇子萧霆钊一起去刑部和大理寺，帮着处理。
五皇子萧霆钊自打从直隶回来后就被册封，成为了诚郡王。他本来在户部学习的，天子将他和萧霆钧一起临时派到刑部，自然引起了不少朝臣的目光：如今天子不大重用瑞郡王和理郡王了，倒是诚郡王，越发得用。
但人人都看得出来，怡郡王则是一直简在帝心的。
“张家的案子需要花点儿时间，但薛家的事儿，明儿就会有结果了。”萧霆钧告诉黛玉，“没想到玉儿这法子，竟能有如此奇效。”
“我只是笃定了夏薛两家的旧仇新恨而已，不过，顺天府尹的性子，是你告诉我的呀。”若不是萧霆钧告诉自己，顺天府尹是个正直的官员，自己还真不敢那么冒险——万一顺天府尹只是就事论事，甚至不敢得罪张家，那一切都白搭。
“薛家那头，这一次夏家的铺子并未被占，不过倒是查出以前他们强占他人铺子的事儿，但那时候都是薛蟠主导，如今他已经被斩首了，这次大概也只是罚款了事儿。”萧霆钧告诉黛玉。
这结果也算在黛玉意料之内：薛家现如今没有男丁，铺子都是雇来的掌柜打理，真要是判罚，她们也有法子将罪名扣到掌柜和管事人身上的。
只不过令黛玉没想到的是，此番处罚，居然会让薛姨妈一下子病倒了。
如同萧霆钧说的，顺天府那边立马处理了薛家和夏家的纷争，因薛家并未实际强占夏家的铺子，但翻出旧年案子，所以判处薛家赔付夏家二千两，另外，分别赔付当年被强占铺子的胡家和赵家各五千两。
薛姨妈一听，当场气的倒下了，薛家婆子赶紧搀扶着，见薛姨妈昏迷不醒又赶紧让小厮去请郎中，又派人去请示宝钗。
宝钗匆匆赶回来，郎中正诊脉。
“宝二奶奶，令母这是中风症状，如今要好生守着，在下先替她施针，尽力让她先醒来。”大夫深知情况不妙，薛姨妈上了年纪，又一时气急，如今昏迷不醒，只怕就算是醒过来后，也是半身不遂了。
哪知道施针后也没有醒来，反倒是半夜时分，薛姨妈才有微微醒转模样。宝钗亲自守着，见母亲醒来赶紧叫大夫。
郎中收了高额诊金，就在薛家收拾的客房内住着，方便随时来看。
如此忙碌了两日，大夫只得将情况如实告知宝钗：“老夫人日后，只怕是常年要卧床了，且神智也会不清醒，不认得人，这是中风，在下没什么好的法子了。”
宝钗尤不相信，派了婆子去再请来好几个郎中，但他们说辞一致。
醒后的母亲，拉着宝钗看了好久，张了张嘴，话是说不灵清了，嗯嗯啊啊了半日，眼里全是惊恐。
没一会儿，嘴角流下了口水。
宝钗亲自替母亲擦干后，落下两行泪。
“你们好生照顾太太，其他的事儿我自会处理。”宝钗也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得回荣国府去，那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呢。
吩咐丫头婆子们好生伺候，宝钗叫了贾蔷去递交罚款等后续事宜，回到了荣国府，宝钗左思右想，觉得贾环当初肯定是骗了自己，但一时半会儿，她还发作不得——张家现在出事，不知道贾环会不会受牵连。
瑞郡王府会受牵连吗？宝钗心底拿不准。
就算不受牵连，只怕瑞郡王妃对自己也会十分不满，宝钗仔细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夏金桂此番不仅仅保住了自家商铺，还一下子得了二千两银子，更别提听见说薛姨妈中风了，她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当即命人准备礼物，直接送去薛蝌他们家。
薛蝌如今已经娶亲，其妻子出自奋武校尉卫家，是个精明能干之人，夏金桂这会儿来，她是很清楚的，多半是亲自上门来感谢，卫氏自然热情迎接。
看着夏金桂送来的新鲜荸荠、新鲜乌菱、以及个顶个大的红石榴，还有几匹上等料子，卫氏笑着道：“姐姐何须如此客气。”
“此番多亏你们指点，不然只怕我那铺子都保不住，更别提还能让那头吃瘪，我这个人最是知道感恩的，谁帮了我，我都记在心上呢。”夏金桂没说的是，她此番还帮了郭家一个大忙，郭家那位大人已经派人来答谢过她了，对于夏家来说，有郭家日后的帮忙，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事儿。
卫氏则摇头：“姐姐这般，倒是让我们不好意思了，这些事儿，原本就是大家相互照应的，何况，若不是怡郡王妃提点，家里妹妹还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呢。”
怡郡王妃？夏金桂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难怪这么顺利啊，原来怡郡王妃指点的宝琴。
“不过，姐姐，妹妹也有两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卫氏趁机，要将厉害给夏金桂说明白。
夏金桂忙说：“不敢当，妹妹只管讲。”
“你我都是小门小户，像王府这样的人家，她们愿意提携我们一把，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得陇望蜀，就怕贪心不足，最后一败涂地呢。”卫氏看的清楚，夏金桂这人，是个唯利是图的。
夏金桂立马道：“那是，那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自然要拎得清一些，不然就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她听明白了，这是要她别去攀扯的意思，夏金桂本来也没有那份心思——当初香菱的死，虽然是薛蟠动手，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怡郡王妃要是看自己不顺眼了，只怕旧账就要翻出来了。
不过嘛，夏金桂觉得，自己倒是可以替怡郡王妃在郭充仪面前卖个好的，于是等着去拜见郭家大人的夫人那时候，夏金桂就委婉提了提，郭家夫人听了后，自然是要告诉自己的丈夫的。
“难怪，充仪娘娘说，江太医告诉她，皇后娘娘关照过太医院，只怕这事儿，皇后娘娘也是为了维护充仪娘娘的。”郭大人让夫人有机会进宫见充仪娘娘时候，提醒充仪娘娘。
第163章 大仇得报充仪感恩
郭夫人果然在月初一进宫探视的时候，就把夏家传来的的消息告知了郭充仪。
郭充仪本就是个聪明人，早在江太医提醒她不要伤害自己还告诉她兴许皇后娘娘知道了什么的时候，她就有所猜想了。
不过现如今，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怡郡王妃，都相当低调丝毫没有要在自己面前表功的意思，也丝毫没有透露要自己报恩的意思，那么，郭充仪就要当作不知道——当然不是真的不知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日后能帮忙的时候，一定要帮忙，就是了。
刑部和大理寺审案却没有那么快，即便是有关官员甚至下属差役全都发动，很多人还加班加点，但等到结案也都是九月底了。
此番案件牵扯面甚是广泛，首先是张有善、张有粮兄弟强占民田、官商勾结、为害乡里、鱼肉百姓等十条罪名，张有粮已经去世，但张有善则还在世，直接入狱等待问斩，而且将被腰斩于市。与之有牵连的官员也有不少，革职查办了一堆人。
同时，就当年因张家受到冤枉的多人被平反，有后人的给了后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