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德亨:……
他的确是遭了大罪了。
萨日格急的不行,跟阿玛道:“我们在学习俄罗斯语中的弹舌发音,我学会了,哥哥怎么都学不会。一定是有哪里出错了。”
叶勤奇怪:“难道不是你哥哥太笨了,学不会吗?”
萨日格超大声:“怎么可能,哥哥才不笨呢。”
叶勤:“那怎么你学会了,他就没学会呢?”
萨日格:“所以说有哪里出错了!”
叶勤无语。
德亨捂着腮帮子泄气道:“我也觉着是有哪里弄错了,或许是我还没找到窍门?萨萨,来,你再给我演示一遍。”
萨日格来到哥哥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尽量张开嘴,露出牙齿和舌头,好能让哥哥看的清楚,开始发音:
“滋滋滋滋……”
叶勤:……
第148章
第二天凌晨三点钟, 德亨就起床洗漱,稍稍用了早餐,就成为安定门初开的第一位骑士, 出城向畅春园飞奔而去。
四月末的天气,白日已经初现夏日酷暑的威力,但在早和晚,还是温煦和宜的温度。
酣畅淋漓的奔袭到畅春园外, 也才用了大半个时辰,德亨神清气爽。
在晨曦天光中,德亨入园去和上一个班做交接。
澹宁居前头侍卫班房这边,阿尔松阿到的比德亨还早。
德亨惊讶,阿尔松阿主动道:“我从园子里来的。”
德亨“哇”了一声,赞道:“你好勤谨。”
阿尔松阿说的“从园子来”是他至少昨天就到了他们家在畅春园附近的别苑,休息一晚上,然后今早来畅春园当差。
这样为了不上班迟到提前规避风险的行为和态度, 被德亨夸赞为“勤谨。”
阿尔松阿却是当的上这一句称赞。
阿尔松阿眼睛在德亨身上一瞥一瞥的, 好像他是新认识的同事,好奇又难以启口主动交流, 而不是同当差两个月的熟人。
德亨认真听傅尔丹讲交接事情,画押领了腰牌、腰刀和钥匙之后,德亨送傅尔丹出门。
但是,傅尔丹走到门口,和德亨大眼瞪小眼,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德亨:……
“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傅尔丹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的。
德亨看看从见面起就十分奇怪的阿尔松阿, 再看看更加奇怪的傅尔丹, 问道:“你们几个意思?”
“德亨, 你回来了?”是拉锡高兴的声音。
德亨和拉锡拥抱,德亨从后背揽住他的腰(身高不够,真是悲哀),拉锡则是揽着他的肩头,他们好像久别重逢的两个兄弟,满面笑容,亲热的不得了。
德亨高兴道:“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这就来了。”
拉锡:“我好几天没见你,趁着交接班,当然要来见一面。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德亨:“俄罗斯商队不是来京了吗,我从他们那里买了好些个皮毛,我已经吩咐下去,今天送去你家里,跟你说一声。”
拉锡高兴的满面红光的,不知道客气为何物,道:“那我就收下了,改天请你喝酒吃肉。”
德亨亦是笑道:“酒就算了,肉是一定要吃的……”
拉锡更是高兴。
他这种在财物赠与之上毫无边界感的行为,与已经将汉文化“客气”“礼让”“投我木瓜报以琼瑶”当做行为准则的满蒙人格格不入,别人认为他粗鲁、不知礼数,他也不明白既然是表示友好的“赠送”,为什么还要回赠以价值更高的礼物,甚至是金银。
他要是有这金银钱,自己拿去商铺里买自己更喜欢的不就行了?
用得着从你那里“买”。
这也是拉锡不合□□友少的原因之一。
但德亨不一样,尊重且遵守各族友人的传统习惯是一种美德。拉锡本来就是不会说汉话的蒙古人,他还保留着蒙古人“热情好客”的传统,别人给他的东西他就收着,同样的,别人去他家做客,他也会将自家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
没什么不好的。
拉锡觉着他跟德亨才是真兄弟,亲的。
如假包换!
说到俄罗斯人,拉锡好心劝道:“这些来京的俄罗斯人,好多都是亡命徒,德亨,你跟他们交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们野蛮、粗鲁、不知礼数,我怕他们冒犯到你。”
德亨这两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德亨大为惊讶:“亡命徒?怎么回事?”
拉锡:“他们是哥萨克人,作为护军,受雇于俄罗斯使团和商队。我曾经在喀尔喀和他们交过手,他们骑□□湛,悍不畏死,且残忍成性,屠杀部落牧民眼都不眨,不是什么好人。”
哥萨克人,那可是如雷贯耳啊!
德亨:“那你知道这些哥萨克人有多少吗?”
拉锡:“前天跟来畅春园的有三十人,在京有多少,你要是想知道,等我回京之后探查清楚再告诉你。”
德亨点头,拉着他进屋,找了纸笔,写上凭条,然后盖上自己的私人印章,交给拉锡,道:“你拿着它,去我府上支取银两。”
拉锡笑着推回,道:“用不着,他们语言不通,我去跟他们搭话,他们会给我报酬求我办事。”
一看套路就很熟的样子,恐怕以前俄罗斯商队来京时这种“外快”活儿没少接。
德亨将纸条推回去,笑道:“那你更该收下了,你出手阔绰,他们只有更相信你的。”
拉锡实在是一个不会客气的人,他接过纸条揣进怀里,笑道:“那行吧,你想知道什么,跟哥哥说,哥哥都给你搞来。”
在这之前,德亨还真没想着要从这支俄罗斯商队里得到些什么,只限于友好交往,但现在拉锡一说,他想了想,道:“一个是哥萨克人的具体人数和他们此行所携带的武器种类和数量,刀剑箭矢多少,火枪多少,除了火枪,还有什么其他火器没有……”
拉锡点头,表示记住了。
德亨:“二来,他们除了皮毛、宝石这样的货物,还带了什么东西,比如说书啊有字的纸啊之类的……”要是能得到他们的地图或者日记就更好了。
拉锡再次点头,表示记下了。
德亨想了想,道:“三来,里面有一个叫伊凡的商人,我觉着他身份来历可能不一般,要是能打听到他和咱们的商人具体做了些什么买卖就更好了。”
拉锡点头,见德亨不再说话,就问道:“还有吗?”
德亨:“暂时没有了,你见机行事,成与不成都无所谓的。”
拉锡笑道:“你可是小看哥哥了,这里是咱们的地盘,我要是怕他们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放心吧,都交给哥哥。”
德亨:“多谢。”
拉锡:“跟哥哥客气什么,走了。”
从来到走,拉锡眼神都没给傅尔丹和阿尔松阿一个,全程眼睛里只有德亨一个。
傅尔丹和阿尔松阿也没离开,就站在那里看德亨和拉锡说话。
两人交谈中,充斥着大量的蒙古俚语和省略用词,且话说的时而急切时而缓慢,声音时高时低,让听、说蒙古语还算流利的傅尔丹都不明所以,更别提正在学习的阿尔松阿了。
所以只能看着,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中猜测他们在说什么。
德亨拉锡走了,德亨见傅尔丹还在,就问道:“您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傅尔丹面色复杂,道:“听说,这两天你跟一个俄罗斯人走的很近?”
德亨惊讶,道:“也就是昨天和前天的事儿,你在畅春园都知道了?不对,是皇上知道了?有御史弹劾我了?”
傅尔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不过,皇上正在筹办俄罗斯馆的事朝堂已经尽知,你这个弹劾,就被轻轻揭过去了。”
德亨:“多谢告知?”
傅尔丹一脸好奇,问道:“那个商人有什么奇特之处吗?”居然让你一连两天朝他那里跑。
德亨随口道:“我去找他学习俄罗斯语。”
傅尔丹了然,点头道:“那你是挺好学的。不过,俄罗斯毕竟是边远小国,尚未开化,他们的语言你学着玩玩就行了,还是要在咱们国家的学问上多下功夫,否则,皇上又要罚你了。”
德亨:……
傅尔丹说的真是肺腑之言,且是这个时代人对外国人的普遍看法。
而欧洲人,的确是才“开化”百十年,压根不可能与泱泱华夏相比,天国上人们鄙夷他们是在是太正常了。
虽然现在的所谓“天国上人”百年之前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就是了。
德亨:“我知道了,多谢。”
傅尔丹点头,跟阿尔松阿打招呼之后,换班离开了,接下来,他有五天假期。
现在就剩德亨和阿尔松阿了。
今天没有早朝,离他们七点上班还早,德亨去了同在一个院的茶房,里面小太监见他过来,给他上茶上炊饼。
阿尔松阿没说话,德亨也不说,小太监殷勤的问德亨:“小爷,您是用豆汁儿还是用肉粥?”
德亨:“都来一点儿。”
“好嘞。”
小太监笑眯了眼睛,麻利的从一个木桶里给他舀了满满两大碗的瘦肉粥和豆汁儿,然后又从一个小瓮里舀了一勺子杂咸菜,从一个深筐里捡出四个还带着温热的炊饼放在一个盘子里,和粥碗摆在一起。
德亨也不讲究,就站在台子边上,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掏出两个咸鸭蛋,给小太监一个,自己磕了一个,扒皮,放在肉粥里,开吃。
阿尔松阿看德亨吃的香,他自己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唤起来。
阿尔松阿:“给我来两个炊饼。”
小太监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吸咸鸭蛋油呢,闻言撩了撩眼皮子,屁股动都没动一下。
德亨从盘子里捡了一个塞他手里,推了推咸菜碟子,道:“这咸菜腌的够味儿,你尝尝。”
阿尔松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