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讷尔特宜:“前儿到的,两个戏班子都被凌普带来了,静官儿去了热河行宫待命,他被凌普直接带去给太子了。你最近读书当差见不着人,我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御驾近侧,不是谁都能接近,谁都敢接近的。
没有要紧的事儿,讷尔特宜不会特意冒着被盘问的风险去御前找德亨的。
德亨:……
“昨晚?”
讷尔特宜嗤笑一声,点头。
昨晚,太子说他偶感风寒,叫了太医医治,看来,太子这是不慎被南风吹着了,才感了风寒啊。
但看玫官儿能拉弓射箭能骑马的样子,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
讷尔特宜最后提醒道:“他现在叫王彩,你别叫错了。”
德亨:“我跟他又不熟,我叫他做什么。”
说罢,就翻身上马,朝着比试场地而去了。
讷尔特宜:……
行吧,你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咱老胳膊老腿的动不了了,唉。
讷尔特宜在场外感叹岁月不饶人,场上比赛却是真的精彩纷呈。
科尔沁左翼中旗端敏公主的儿子策妄多尔济、科尔沁左翼后旗的札萨克郡王之子罗布藏喇什、喀喇沁右旗端静公主独子敏珠尔喇布坦、还有六公主纯悫公主的小叔子喀尔喀二等台吉公吉喇布坦,四位少年台吉们站了一排,真是一个比一个能看。
康熙帝尤其高兴,这里面,除了公吉喇布坦,剩下三个都是他的外孙。
剩下的六位,弘晖、德亨、德隆、傅宁占了四个,德亨佐领内少年七格占了一个,剩下的最后一个,就是王彩。
王彩站了傅宁的位置,站在德亨的右手侧,笑道:“德公爷,咱们又见面了。”
德亨没有理他。
最后一项比的是骑射,就是骑着马射箭,一共射十箭,谁骑马技术最娴熟、中箭准头最高,谁就是最后的胜出。
为了摆脱掉王彩,德亨和公吉喇布坦换了位置,他要第一个上。
公吉喇布坦笑道:“我是无所谓先上后上的,但是,我总不能白白让你吧?”
公吉喇布坦从小随着哥哥策凌在京城长大,策凌教养于内廷,和十三、十四这样的皇子阿哥接受一样的宫廷教育,公吉喇布坦自然也没少受到影响,和德亨、德隆这样的京城少年们就很有共同话题可聊。
加之他知道德亨的本事,所以他有心交好,双方相处自然就和谐几分。
德亨想到之前公吉喇布坦说到过对已经回到塔密尔河旧地的兄长策凌和六公主生活上的担心,就道:“你什么想法,咱们事后再谈。”
公吉喇布坦高兴道:“成交!”他要的就是德亨这一句话,只要能谈就好。
公吉喇布坦和德亨调换了位置,德亨上场去比赛,公吉喇布坦站到了王彩左侧,瞥了一眼,再瞥了一眼,再看…盯着看……
王彩目不斜视的。
公吉喇布坦:“我说,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王彩垂眸不语。
公吉喇布坦见他这个样子,更加肯定了:“咱们一定在哪里见过,”又喃喃道:“你长的这么标致,没道理我见过却不记得……”
“好,好……”
周围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打断了公吉喇布坦的思绪,他抬眼看着德亨骑着马一箭一箭射中靶心,那断掉的思绪就再也没有续上。
见到公吉喇布坦注意力都被场上比赛吸引,王彩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次比赛,他是背着太子参加的,真是老天爷在帮他,让他赶上了这场限制年龄的比赛。
他不仅要参加,还要夺得好名次,要大出风头,这样才能引得皇上的注意。
没有人救他,他就自救。
昨晚太子没动他,不代表以后不动他,经过昨晚,他已经确定了,他恶心那档子事儿,非常恶心,他觉着世间再没有比那种事再肮脏的了。
只要他入了皇上的眼,皇上问起他……
问起之后呢?
王彩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他一定会疯掉的。
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无声无息的死掉,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阳光下,死的轰轰烈烈。
德亨给接下来的比赛开了一个好头,赢得了满堂彩。
他表演完,就回到了康熙帝身边。
康熙帝笑问道:“你第一个上场,就不怕之后的人超过你?”
德亨笑回道:“能超过我才好呢,说明咱们大清八旗后继有人,越来越昌盛了。”
康熙帝哈哈大笑,皇帝做到他这份儿上,最喜欢听到“后继有人”这样的话。
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任何上位者都会喜欢听这种万世永昌的话。
太子胤礽笑道:“要儿臣说,能比德亨优秀的,恐怕不会有了。”
德亨:“太子谬赞了,岂不闻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古语,臣不过是吃了年纪小的福,大人都让着,所以显的臣好像有多出挑,殊不知,等臣长大了,没有人让着了,就会泯然与众人了。”
康熙帝笑骂道:“哪里这么咒自己的,你要是懈怠了,长大以后泯然众人,朕第一个不饶你。”
德亨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道:“人长大了什么样还能是自己决定的?”
康熙帝点头:“别人不能,朕相信你能。”
德亨:……
端静公主忍笑道:“汗阿玛,德亨真讨人喜欢,您把他给儿臣做女婿吧?”
德亨惊的差点跳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康熙帝:您可千万别答应啊!
一直在端静公主身侧服侍的乌苏苏见德亨这反应,不由叽叽咕咕的笑了起来。
端静公主笑问她道:“你笑什么呢?”
乌苏苏笑道:“殿下,他居然比我小呢,他得管我叫姐姐。”
端静公主不由也笑了起来。
德亨:……
德亨讪讪低下头去。
谁知,康熙帝睨了德亨锃亮的大脑壳一眼,笑呵呵道:“也未为不可……”
胤礽笑道:“德亨这样的人品,若是汗阿玛指婚,也要给他指一门名门闺秀,要品貌才情上佳,方能配得上他。”
德亨低头垂眸道:“太子殿下谬赞了,是德亨才疏学浅,不敢祈求淑女相配。”
一旁的胤祥听的直呲牙,觉着德亨可能是真的还没有开窍,要不然,怎么提到指婚,一副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宵夜吃什么这样的自然。
有他这样面不改色的说自己的婚姻的吗?
康熙帝笑骂道:“你看他这三五不知的样子,离大婚早着呢。”
这回,端静公主没再接话了。
太子什么意思,是说她养的女孩儿不是名门闺秀吗?
呵!
大人物们不说话,德亨可算是松了口气,慢慢后退,退……没退动。
后头撞上一个人。
德亨回头想要道歉,见是阿尔松阿,就将道歉的话咽下去,改为:“你挡着我的道儿了。”
阿尔松阿:“你踩到我了。”
德亨:……
阿尔松阿看着场上的王彩,问道:“那个叫王彩的是谁?”
德亨:“我怎么知道。”
阿尔松阿肯定道:“你们认识。”
德亨:“……你监视我?”
阿尔松阿给他一个你说什么鬼话的眼神,淡淡道:“你跟公吉喇布坦换位子,不就是躲那个王彩,你得罪他了?”
德亨:“我没有。”
阿尔松阿:“那你为什么一副躲他不及的样子。”
德亨:“……很明显吗?”
阿尔松阿唇角露出一抹弧度,道:“不明显。但他是场上唯一的外人,皇上一定会查他的来历,说不定……”
阿尔松阿给了德亨一个你懂的眼神。
德亨咳声叹气,再次道:“我不知道。”
他也不想着走了,就站在这里看接下来的比赛。
很快到了王彩,康熙帝果然问起来:“这个王彩,是哪个旗的?朕看着眼生?”
太子没说话,面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表情。
御前侍卫也是裁判这场比赛的都统傅尔丹回道:“是从太子殿下亲随中选出来代表太子比试的一个包衣少年。”
康熙帝更加奇怪:“太子旗下的包衣?朕怎么没印象?”
胤礽笑道:“儿臣手底下伺候的包衣何其多,儿臣都没有全部见过,汗阿玛没有印象也是寻常。”
康熙帝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皱眉看了王彩一会,最后目光定格在阳光下王彩闪闪发光的脸上,面色登时就沉了下去。
他不愿将儿子往坏的方面去想,但以往他给太子处理的破事儿历历在目,由不得康熙帝不多想。
思绪一发散,许多线索就自动浮了上来。
康熙帝视线转向德亨,德亨和他对了一眼,垂下眸,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康熙帝的神色反而不那么冷凝了。
心中有了数,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