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端敏公主侧目:……
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罗布藏衮布瞠目:……
弟弟是这样的吗?
班第看了老妻一眼,只觉心累。
这个小儿子,完完全全的,被公主媳妇儿教坏了。
脾气不好也就罢了,他是主子,脾气不好奴才受着就是了,但他这么没脑子,弄不清是非,就很让做老子的头疼了。
好在,嗣子不是他,以后的札萨克是他最看重的长子,罗布藏衮布。
算了吧,次子以后就在族里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台吉吧。
第173章
在热河现有的行宫之南, 武烈河的下游十里不远处,依山榜水建有一座合围约500米的衙署,这里, 就是承德织造局。
织造局分洗、梳、纺、染、织五部,其中洗部占地最大,织部人员最多,内里又有精细划分, 不做赘述。
这日,难得没有他们需要见的人,没有派给他们的差事,德亨又不当值,于是就约着弘晖、德隆、卓克陀达、乌苏苏和敏珠尔喇布坦兄妹、阿尔松阿、罗布藏衮布、罗布藏喇什一起来织造局看看。
月兰做向导,雅尔江阿特批,让几人随意逛,反正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月兰知道, 什么能让人看什么不能让人看德亨知道。
没什么不放心的。
对这所处于燕山腹地行宫之侧的织造局, 德亨非常熟悉,又一点都不熟悉。
他熟悉的是织造局内里的构造和职能部门, 他甚至知道各部司主事的是谁,梳洗织染技术最精湛的是谁,产出的布匹种类有多少,甚至是哪一种布匹卖的最好,哪一种最受欢迎,以及蒙古各部派遣来的人都有谁、人数占比是多少……
他却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 可谓是一点都不熟悉。
这次终于有机会, 自然是要亲眼来看看的。
去拿批条的时候, 雅尔江阿笑问德亨道:“听说纳喇夫人生了, 是个小子?”
前几日,德亨收到家书,说是母亲纳喇氏产下一个男孩,母子均安,德亨一时喜形于色,被人察觉,因是喜事,被人问起来德亨也没有隐瞒,如实告知,是以,知道他添了个弟弟的人不在少数。
德亨笑道:“是,才生了没几天,可惜洗三和满月我是不能去了,希望能赶得上百日宴吧。”
雅尔江阿笑道:“是件大喜事,倒也不用亲至,你礼物送到就行了。你们府上添丁,我可是要包大礼的,过两日就要遣车队回京,你有什么要送回家的,派人置办好,一起拉回京去。”
德亨笑道:“倒是真有很多要带回去的,都是兄弟姊妹们给三儿的添礼,一起带回去,也让我额娘高兴高兴。”
因为新生儿还没起名,他在家中排行第三,所以德亨就先叫他三儿。
有人就问了,你居然还有个弟弟吗?叫什么名字?没怎么听你说起来?
德亨就回答了:我还有个妹妹,她跟我们兄弟们一起排名,她是二格格,刚出生的这个就是老三了。
人问:是你阿玛决定的吗,可真是奇怪的,将女孩儿和男孩儿一起排行,他怎么想的?
德亨:不,是我决定的,我们家就这么排。
人:……
但不管怎么说,他写家书的时候,已经将三儿这个小名儿给用上了。
知道德亨家里新添丁后,像是荣宪公主和端敏公主给德亨包了贺礼,乌苏苏、敏珠尔喇布坦、公吉喇布坦和罗布藏喇什等这些新认识的小伙伴们也都给德亨送来了贺礼,罗布藏衮布代表端敏公主、亲王府以及自己送了三份贺礼过来,其中不乏一些珍品,让德亨惊了一下。
罗布藏衮布客气道:“知道你不缺这些,好歹是我的心意,你务必要收下。”
德亨知道,他这是趁机道歉来了,德亨心里还别别扭扭的,倒是小福,大大方方的请人坐下,又端茶让点心的与他寒暄,还说端敏公主喜欢她让她受宠若惊云云,给足了罗布藏衮布牌面和热情。
见小福这样,德亨也不好再不冷不淡的,只好打叠起精神来,与他谈一些京里和科尔沁的趣事,双方相谈甚欢,这个结,算是解了。
平心而论,罗布藏衮布长相并不英俊,身形也不高大,但与他相处,真的能随时随地的感觉到他良好教养下的赤子之心,这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也难怪康熙帝喜欢这个外甥,德亨也感觉罗布藏衮布人很不错。
因为同在康熙帝面前当差,康熙帝见两人相处和和气气的,不仅将两人排做了一个班,让两人一同在御前当差,还赏了两人一人一件黄马褂,罗布藏衮布是当天就穿上了,德亨没穿。
德亨看这件黄马褂巨丑,就摆在他的房间内镇邪了。
任谁第一脚进门第一眼就能看见这件黄马褂,谁又能说德亨不重视不喜欢康熙帝的赏赐呢?
黄马褂,可是代表了帝王的荣宠呢。
虽然它巨丑,但材质可是彩缎的,绝对配得上它的地位。
这次德亨休班,罗布藏衮布自然也休班,德亨去内阁读书,罗布藏衮布也去内阁读书,德亨在内阁班房安置,他在内阁班房也有专门的住处安置……
倒不是罗布藏衮布故意的,而是康熙帝将两人排做一班之后,就会发现,两人确实有很多行程都是一致的。
所以,看在外人眼中,就是两人同来同往,同吃同住,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让知道内情的阿尔松阿冷笑连连,见着德亨总要阴阳上两句才罢休,搞得德亨莫名其妙的。
弘晖也很奇怪,有一次撞见阿尔松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德亨写的字,就找了个机会问他:
“你怎么总是挑德亨的刺,他怎么得罪你了?”
阿尔松阿:……
“……您想多了。”
弘晖劝道:“你别看他平日里聪明绝顶的样子,但还是个小孩子呢,他要是无意间得罪了你,你多担待,或者跟我说,我去提点他?”
阿尔松阿:“……他没得罪我。”
弘晖不理解了:“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尔松阿:“哼。”
弘晖到底没从阿尔松阿嘴里问出原因来,只好去提点德亨,要他别有了罗布藏衮布就忘了阿尔松阿:
“顾此失彼可不好,容易让人误会。”
德亨犹豫:“……阿尔松阿心思没那么敏感吧?”
弘晖:“谁知道呢,你要是只和敏珠尔喇布坦好不理我了,我也会不高兴的。”
德亨立即反驳道:“怎么会,咱们可是最好的。”
弘晖调笑道:“你不用剖白,我都明白你的。”
德亨大恼,非说弘晖占他便宜,为此,两人决斗一场,阿尔松阿和罗布藏衮布做了见证。
但自此以后,德亨和罗布藏衮布行动,都想着要叫上阿尔松阿,果然,阿尔松阿恢复了他以往高冷稳重的姿态,不再总是阴阳德亨了。
德亨心累不已。
这次休班,德亨要来织造局,自也叫上了阿尔松阿和罗布藏衮布。
拿上批条,几人轻装上路,很快就到了织造局外牌楼处。
几人勒马慢行,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商贾和织户们,觉着其实并不比京中四牌楼街的繁华逊色多少。
此次康熙帝北巡随驾的商贾们,基本上在这外牌楼外搭帐篷安营,如果牌楼内有自家分号,那自是最好,可以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进驻牌楼以内。
过了这座新牌楼,就是织造局范围之内了,但还不是真正的织造局。
罗布藏衮布随扈康熙帝来过织造局,差不多年年来,但要他自己说:“每年来都不一样,一年一个样儿,要问我里面什么样,我也说不上来。”
阿尔松阿跟德亨一样,都是头一次来看这名声在外的织造局,感觉那不是一般的新鲜。
要知道,这承德织造局和江南三织造局还不一样,不是谁都能进去看一看的。
月兰带着众人进入织造局新牌楼,新牌楼内里两侧是一左一右两排非常规整的联排商铺,大小规制,完全按照北京城四牌楼街的样式来的。
商铺之后是用砖石、木头和干草搭建的临时仓库,有些空地上还用白石灰划了界限,竖了木牌,木牌之上写了名号,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不管是店铺还是仓库,看着都很新,德亨知道,这是去年秋天新建的。
就刚才见过的新牌楼,其实也只比这些店铺早建成半个月而已。
月兰对德亨道:“这可是按照你画的样式建的,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心意?”
乌苏苏大大的惊讶,问道:“你不是没来过吗?”
德亨点头:“是没来过啊,今儿是第一次来。”
乌苏苏:“那你…什么……月兰姐姐刚才说……”
乌苏苏都给搞糊涂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知道内情的卓克陀达、弘晖和德隆都笑而不语,弄的阿尔松阿和罗布藏衮布他们都不明所以。
月兰掐着腰,跟数落自家的大白菜似的撒手四周,神气道:“别看德亨在京里不出来,这承德织造局啊,正经是他亲手建起来的。”
卓克陀达、弘晖和德隆都连连点头笑个不停,更是让阿尔松阿他们一头雾水了。
德亨忙道:“你们可别开我玩笑了,这织造局可不是我建的,靠的都是简王和显王。”
月兰点头道:“他们是出征的将军,你是运筹帷幄的军师,有什么区别。”
弘晖也笑道:“月兰姐姐说的没错,你挥斥方遒的时候,我可是在旁看着呢,我可以作证。”
卓克陀达也笑道:“给这商铺画地盘的时候可是我执的笔,小福亲算的,我也作证。”
小福也点头笑道:“奴婢也作证。”
阿尔松阿他们都盯着德亨看,都这样了,德亨只好道:“我也只是说两句罢了,要是没有两位王爷将之落地,我也就是说了几句废话,你们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月兰叹道:“这无中生有的本事,我还是头一次见识,也问过别人,你这是开了亘古之先河了,着实不用不好意思……”
酒香也怕巷子深,德亨做了这许多,其实很少被人知,以至于来到这蒙古草原上,轻易的就被人轻视了。
月兰有心凸显他的才智,就将这新牌楼到旧牌楼这一段的来历大体说了说,她说的都是稍作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的,但经她的口说出来,就增添了许多可信度。
大家都知道,就像是热河行宫一样,承德织造局也是在一片荒草地上建设起来的。
织造局建设之初,就已经按照设想的最大场地去建,但事实证明,雅尔江阿和衍潢还是想的太保守了,没想到才两三年的功夫,织造局就被一层又一层的商贾仓库和草棚子给包围了。
这怎么能行,不说好看不好看,那也不安全呢,所以,扩建织造局,势在必行。
但扩建的话,是需要银两的,以及怎么扩,扩多大,扩成什么样,得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你要说织造局不赚钱是不可能的,看到那座热河行宫没,有三成的银钱就是织造局出的,与行宫同时兴建的,还有织造局本身。
但正是因为有那座行宫吞金大兽卧着,织造局的银钱才会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