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壶闲茶
她一无所知。
艾拉成为了一个沉默的回忆。
埃平森林并不十分的大,甚至距离伦敦实际上并不远。
玛丽走了一整夜,到了早上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郊区的农庄了。
她不敢上前,如果这个农庄的范围里有那些坏人呢?
可是体力已经不允许玛丽再坚持下去,在她走出森林,看到农庄的袅袅炊烟,玛丽晕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房间并不大,除了床就只剩下一个小柜子,柜子上放着一杯牛奶。
玛丽呆愣愣的躺在床上,然后忽然坐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眼前一黑,摔到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外面的人听见声音走进了屋子,是一个温柔的声音:“我的天哪,小姐你还好吗?”
玛丽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了起来:“艾拉,艾拉人呢!我的朋友,艾拉!”
那女人沉默了一会:“我们将那位小姐暂时寄存在教堂里了。”
玛丽忽然愤怒的喊道:“不是寄存,她是个人,不是物品,她是人!”
这一声愤怒的哭喊后玛丽痛哭出来:“她是我的朋友,是一个人,一个人啊。”
农妇宽阔的胸膛将玛丽抱在怀里,她因为农活而粗糙的双手轻柔的拍打着玛丽的后背,玛丽在哭了好一会之后再次晕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农妇,她手里正在编织麻绳,听见玛丽的动静后递过来一杯牛奶:“喝一点牛奶吧小姐。”
玛丽如饥似渴,她从未如此快速的喝完一杯牛奶,等到牛奶喝完,她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这里是哪里?”
那妇女手里并没有停下:“这里是钦福德。”
玛丽扶着床想要坐起来,那妇女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纺锤上前帮忙:“小姐,你还好么?”
我不好,玛丽想要这么回答,可是她沉默了片刻,只是再次问出了那句话:“艾拉怎么样了?”
那妇女只是拍了拍玛丽的肩膀,没有回答。
玛丽不敢再追问,房间里静默了下来。
那妇女看着玛丽沉默不语于是主动开口:“小姐,你的家在哪里,我们要怎么联系你的家人?”
玛丽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伦敦贝克街221B,请联系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那妇女点点头:“你可以叫我茉莉,我的丈夫这会不在家,等他回来*后我请他立刻去伦敦送信,厨房里留了一些三明治,我给您端来吧福尔摩斯小姐。”
玛丽没有纠正她的话,只是继续沉默。
茉莉太太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女孩经历了什么,天知道她的丈夫发现她们的时候吓坏了,两个女孩,晕倒在森林的边缘,如果不是他今天要去森林里砍点木头留作过冬的燃料,说不定两个女孩就会这么死在哪里。
实际上应该是一个女孩,他们发现的时候另一个女孩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教堂的牧师找来了医生,发现被绑着的另一个女孩已经有了尸僵,估计上半夜就已经死了。
为了把活着的女孩拽出来,他们几乎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了那具尸体的手臂。
两个人身上都受了很多伤,已经死掉的女孩胳膊上还有枪伤!
他们差点报警,但是牧师劝他们等一等,还是等另一个女孩清醒了,问问她的家里人,毕竟两个女孩的情况,说不定是遇到一些不名誉的事了,他们不愿意让两个苦命的女孩名誉受损。
茉莉的先生刚才就是去教堂找牧师了,等到回来以后立刻骑上家里的马前往伦敦市区,这里距离伦敦市区并不远,只有10英里,因为心里着急,这位先生几乎称得上快马加鞭,在两个小时之后就来到了这位福尔摩斯小姐说的地方。
看着这样漂亮的公寓,农夫先生有些紧张,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这位老太太眼眶通红,还带着一丝哽咽:“先生您找谁?”
农夫搓了搓手:“您好,我找一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郝德森太太摇了摇头:“他现在不在,您是有什么事么?可以留个口信,等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他的。”
农夫一听更紧张了:“啊,是这样的,啊,怎么说呢,您是福尔摩斯先生的母亲么?还是什么?这件事或许我该直接和他说。”
郝德森太太摇摇头:“我是公寓房东,是怎么了先生?如果您是来寻求帮助的委托人,那您可以稍等。”
农夫也跟着摇头:“不,不是,我,诶,我是受人之托,该怎么和您说呢,我不该告诉福尔摩斯先生之外的人的,这事关一位小姐的名誉。”
郝德森太太到抽一口冷气:“什么小姐,你在说什么小姐!快进来,好先生你快进来!”
几乎是将农夫拽进了房子里,郝德森太太大声喊道:“安娜!安娜!!你快来啊!”
安娜被安排留守贝克街,闻声立刻从三楼跑了下来:“我来了,太太,我来了!是玛丽小姐有消息了么!”
农夫一听询问道:“玛丽福尔摩斯小姐么?”
安娜一听就知道农夫大约是误会了,因为玛丽让他来找夏洛克先生,所以就以为玛丽也姓福尔摩斯:“您有她的消息么?她在哪里,还好么!”
农夫被一连串的追问攻击,以至于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醒了醒神才开口:“她受了伤,目前在我家里休息,我太太在照顾她,非常抱歉,和她在一起的姑娘……抱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安娜立刻上前抓住农夫的胳膊:“你确定,你确定是那位金头发,绿色眼睛,穿着蓝色外裙的姑娘?她还披着一件草绿色的斗篷,是她么?她没事?!”
农夫被吓了一跳:“抱歉,她没穿着外裙,她们都受了伤,你说的裙子被搓成了绳子,把两个人绑在一起,金头发,两个姑娘都是金头发,没看到什么斗篷。”
郝德森太太的心七上八下的,双手合十的和上帝祈祷:“求求您,仁慈的主,求求您,可千万别是玛丽,求求你了!”
安娜紧张的额头都是冷汗:“您的家在哪里,叫什么!”
农夫:“我叫哈克,托尼哈克,住在钦福德。”
转身出了公寓的门,玛丽就看到了留守在贝克街的一名邮差,赶忙招手喊来了他:“立刻给蓓尔美尔街送个口信,有玛丽小姐她们的消息了,马上派人去钦福德的托尼哈克家里!”
邮差也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转身就骑上快马前往蓓尔美尔街。
玛丽是在醒来之后的五个小时看到麦考福特的。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不复往日的整洁,衣服上都是尘土,他几乎是蛮横的闯进了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是玛丽,活下来的是玛丽,麦考福特的心里只有庆幸。
天知道他听说有一个金头发的女孩死了他有多么的恐惧,他的腿甚至差点站不起来,这一路上他几乎是发了狠的在抽打那匹马,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恳求上帝,他此前从未相信过世界上有上帝,但是此刻,麦考福特真切的恳求,如果有上帝,请原谅他往日的不敬,请宽恕他的罪,不要将他的玛丽带走。
感谢仁慈的主,上帝原谅了他,上帝没有夺走他的月亮。
玛丽在看到麦考福特之后先是茫然,然后是心里涌出一股酸涩。
麦考福特三步跨坐两步跑到床边,一双已经僵硬的臂膀用力的抱住了玛丽,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重新回到了这具身躯里。
玛丽靠在麦考福特的怀抱里,鼻尖是他的气味,和往日总是清淡的香水味不同,此刻他的身上是血腥,尘土,和汗水的气味,这样的气味十分真实。
真的是麦考福特先生。
玛丽痛哭出声:“艾拉死了,艾拉死了!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是我的错!!”
麦考福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女孩,他只是用力,再用力,将玛丽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玛丽的心里太痛苦了,麦考福特有力的双臂几乎箍的她有点痛,但是这种痛十分的真实,她的灵魂不再飘飘荡荡。
麦考福特的怀抱很温暖,他的气味全方位的笼罩住了玛丽,玛丽将整张脸都埋在麦考福特的肩膀上,双臂拥抱着他的脖颈,甚至两条腿都环过他的腰间,像是孩子和母亲诉苦,重回到母亲的怀抱一般。
听着玛丽的哭声,麦考福特心疼不已,他低着头,一次又一次的在玛丽的发顶落下轻柔的吻,双手顺着脊背安抚她的情绪,肩膀上越来越湿润的触感,让麦考福特愤怒又心疼,他原本想着循序渐进,但是玛受到如此伤害,他无法再忍耐下去,他要用雷利的血液,来偿还玛丽留下的泪水!
随着麦考福特一次又一次轻柔的安抚,恐惧逐渐远离,麦考福特的到来让玛丽觉得她安全了。
在这份安全感里,玛丽哭的声嘶力竭,最后疲惫的在麦考福特的怀里昏睡过去。
62
第62章
麦考福特留下了一些钱,当做感谢,请牧师安排了人将艾米丽的尸体送回了伦敦,暂时存放在巴茨医院。
玛丽足足昏睡了两天,麦考福特送回玛丽之后,当天下午玛丽就开始发烧。
昏睡中的玛丽时不时就会小声的说着:“艾拉,艾拉,别害怕,艾拉,我会带你回家的。”
等到她终于退了烧,清醒过来,安娜和郝德森太太都喜极而泣。
医生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她没什么问题了,可是玛丽除了询问了一句艾米丽的情况,得知她被暂时放在巴茨医院之后就没再说话。
等到了彻底恢复健康,玛丽第一件事就是带上安娜和几个保护人员一起前往了希腊街。
一大早来到希腊街,街上行人并不多,玛丽站在门口沉默了好一会才抬手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那位更强硬的玛格丽特夫人跑过来开了门,看到玛丽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艾米丽之后玛格丽特夫人脸色苍白。
玛丽低着头,咬着嘴唇,两人谁都没先开口。
最后还是玛格丽特夫人打破了沉默:“先进来吧。”
她让开了半个身子,玛丽带着一群人走进了这栋屋子。
希腊街的房子还和之前一样。
只是房间里都很安静,玛丽来的太早了,好些人甚至还没起床。
餐厅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
那两个女孩看到玛丽之后都愣了,也和玛格丽特夫人一样,向玛丽的身后看去。
没有,没有她们熟悉的身影。
玛格丽特夫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玛丽站在一边,没有坐下,只是傻呆呆的站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等待惩罚降临的孩子。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走出了房间。
安娜在关上餐厅的门后拉着玛丽坐了下来。
仿佛凳子咬人一样,玛丽立刻站了起来,两只手抓着裙摆不知所措。
玛格丽特夫人皱着眉头:“坐下吧。”
玛丽如蒙神恩,坐在了玛格丽特的旁边。
玛格丽特看着安娜:“她有留下什么话么?”
玛丽深呼吸了一口气,可是开口时嗓音还是带着哽咽:“她说……她说去找玛格丽特夫人,任何一个玛格丽特都可以,说她把东西交给弗洛伦斯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玛格丽特夫人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餐厅的角落,似乎在发呆。
房间里只剩下壁炉里木柴被燃烧的声音,偶尔爆出一两声噼啪声,除此之外一直很静谧。
安静了一会,开始有低低的抽泣,玛丽努力吸着鼻子,玛格丽特却只是静静地流泪。
玛格丽特:“我和修女们接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