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作为一只猫,不喜欢吃鱼的概率很低呢,也许在猫猫看来这种略显惊悚的造型刚好切中萌点。
流萤迟疑片刻,果然采纳了安娜的意见。
离开前去梦境外的酒店大堂点份儿一模一样的带回去,就不为难自己了。
“呼……”穹揉着肚子悄悄松了口气,他端起杯子晃晃,突然察觉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等等!”
“等等等等!”灰发青年盯着安娜,缓缓眯起眼睛:“安?你为什么会和流萤这么熟?要知道她可是……”
他看了眼金发的公司高管,星核猎手们的赏金加起来绝对是笔大多数人都拒绝不了的巨款。
安娜微微打了个哈欠:“嗯?星核猎手吗?我不打假期工哪儿来的钱上学,第一真理大学不收学费但也绝不便宜。博识学会不垄断知识就已经是个荣誉满身的好组织了,不赚钱怎么养活那些烧钱大户。”
虽然但是,他已经忘记过去的事了,也不会知道艾利欧那家伙其实根本就不发工资。
星核猎手目前已公布的人员名单里似乎并没有安娜费伯里克特?
穹跃跃欲试:“趁着还没出名,要不要辞职来我们星穹列车?你都拒绝黑塔两次了,说明不喜欢中规中矩的坐班工作,咱们一起出门开拓去呗……”
卡卡瓦夏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这小子当着他的面抢人?我都没问姐姐愿不愿意来薅公司羊毛呢,就她的实力起步也至少得是个P40。
“不去,”安娜摇头,“我有通缉在身。”
流萤含蓄的点头:“没错,她的悬赏金额比我还高。”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公司能把08241321号嚼嚼生咽下去。
穹低头用外置设备翻开星际和平公司的悬赏网页,低头,抬头,低头,抬头:“安?”
“嗯?”安娜歪头:“什么?”
“08241321号?”小灰毛震惊到差点变形——公司描述下08241321号无恶不作,殴打小朋友抢夺棒棒糖都是基操。他完全没法把凶悍的匪徒和斯文的学者联想到一起,费伯里克特小姐再强再能打身上也有一层“文弱的学术分子”光环。
流萤这会儿刚刚跟上节奏的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和这位公司的先生熟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的埃维金人,他是和你一起越狱的吧?”
“没错,前团伙成员。”安娜捏了颗彩色糖豆挑战味蕾,可疑的停顿后她面不改色将敞开的瓶口朝向众人:“还行,尝尝吗?”
卡卡瓦夏头一个响应,随便选了一颗塞进嘴里。他的表情无懈可击,穹毫无悬念的上当。
“……”
“……”
星际小浣熊差点被酸得显出原形。
坏人!果然是个坏人!穹捂着腮帮子眼泪横流,他看向流萤想要寻找同道中人发起正义的邀请,没想到她笑眯眯摊开手,圆溜溜的糖豆端端正正躺在掌心。
“嘻嘻!”
“这张桌子旁坐着三个通缉犯,唯一一个没有被通缉的,你猜猜是谁?”卡卡瓦夏一直都在观察,有关于开拓者的记录,自从雅利洛债务案之后公司就已经做过评估。
这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反物质军团与星核猎手同时突袭的黑塔空间站内,以肉身封印星核的奇特体质让他直接成为“高危”存在。匹诺康尼事件中他有意利用星穹列车的存在混淆视听,但现在看来除了作为【开拓】的重要势力组织,还得额外关注他曾经可能的身份。
安娜是星核猎手,坐在对面的流萤小姐也是星核猎手,她们毫无顾忌的在灰毛小子面前提起星核猎手的首领“艾利欧”,那么开拓者在成为开拓者之前,会不会也是个星核猎手?
嗯……既然如此,策略就得改改了。
小灰毛泄气似的趴在桌子上哼哼,流萤拿着糖豆逗他,卡卡瓦夏认真观察安娜的神色……有点熟悉,有点心塞,是那种看小孩的宽和呢。
“要不要换个地方玩?”他分析了一下眼下的环境,深觉不能就这般随波逐流。
本来就不占优势,要是再不争不抢那就完全没有戏份可言了。
砂金总监付账就没有不潇洒过,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引起侍应注意,浅笑着扬声道:“这里结账,我买单。”
流萤的私房钱早就让穹给祸祸了,后者家里有人管着零花,原本安娜计划着她来付费,无奈动作慢了半拍。
“好的!先生您放心,账单会一总记录在房费上。”也就是说不用现场结款,侍应看这“财神爷”的眼神比看亲爹都亲热。
穹和流萤意识到白吃了这家伙一顿,横竖不好意思再和他一起走。
“不了不了,你们逛吧,我们还有事要去筑梦边境。”婉拒总监热情的再三邀请,前星核猎手和现星核猎手夺路而逃。
吃人嘴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第269章
无关人员撤得太快,好也不好。
好就好在终于不会再有“意外”出现,不好么……啧,开拓者的话有点太密了。
灰毛二人组一撤安娜就收起脸上温和的笑意,凉凉斜了卡卡瓦夏一眼转身漫步前行。她甚至没有挑选方向,可见窝了一团多大的火气。
——我其实没必要生这份闲气。卡卡瓦夏不是未成年人,我也不是他的监护人……他作为一个头脑正常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与行事风格。
她沉默的走过人群,欢呼与赞叹留不住她的脚步,金钱与奢靡也无法让她回眸。
卡卡瓦夏惴惴不安的跟着她,他想凹出电影主角般的帅气与潇洒吸引她的注意,可是安娜连看都不看,路人投来的热烈眼神于他毫无意义。
“姐姐,”
安娜走得并不快,她只是不曾停下。金发青年向前迈出几步赶到她侧前方:“姐姐?”
“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他们走在挑高架空的步道上,下方是步行街与环下沉广场的各种小酒馆。
她走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变得释然,卡卡瓦夏觉得这大概不是个好兆头。
“姐姐你不要生气,那都是之前的事,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知道错,但绝口不提改不改。就像拉帝奥教授说的那样,没有基石,失去“砂金”的代号,他就只是公司悬赏榜上的通缉犯,死囚,一个靠着侥幸提心吊胆苟命的狼狈赌徒。
只有生死一线的刺激游戏中才能得到“活着”的感觉,才能不再反复回忆过去,放下茨冈尼亚漫漫黄沙下缓缓渗出的血腥味。
“卡卡瓦夏,我觉得……也许我们需要聊聊?”安娜突然停下脚步,金发青年心跳提到嗓子眼——她要说什么?她会说什么?
卡卡瓦夏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没有任何与她对谈的筹码。
信用点?她不需要。朋友?她多得是。名誉?地位?有望从维里塔斯拉帝奥手下毕业的人还用在乎这个?
“要不要来玩一把?”他晃晃手,第一下指尖空空如也,第二下两颗砂金石打磨出的十二面骰被他夹在指间,“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赢的人提问,输的人回答。”
最后他只能悲哀的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希望幸运女神继续垂青自己又矛盾于祂的垂青。
安娜静静看着卡卡瓦夏,这家伙突然变得有些躁动,虽然有在努力压制但眼神的游移与手上身上越来越多的小动作无一不说明他正站在情绪失控的边缘。
“……好。”她答应了他的建议,青年变得安静,眼神中一点一点透出溺水者绝望的死寂。
“那就回酒店,梦境酒店的回廊上有个不错的地方。”回房间还是有点太过了,即便随时有可能被她从身边赶走,他还是不舍得唐突她半分。
卡卡瓦夏收起他浮夸轻浮的表象后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很好欺负的柔软感,像块香香软软的蜂蜜小蛋糕。安娜咂摸了一下,觉得他这个样子走在外面实在危险,怪不得总要强撑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
这么一想,小朋友又有点像刚刚离开妈妈的幼猫,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炸开绒毛装得很强壮。
不得了,埃维金人的天赋技能原来是点在这种地方吗?这要怎么拒绝,根本无法拒绝。
“好,好吧。”她移开视线去看左近处的花丛,里面躺着一只失意的酒瓶。
“我默默无语的地、毫无指望地爱着她,
既忍着羞怯,又忍着妒忌的折磨;
我曾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着她……”注1
酒瓶絮絮叨叨的倒在花丛里,比淋了雨的狗还可怜。察觉到有人正在看自己,*它发出好大一声哽咽,像个真正的醉汉那样低泣:“她的眼睛是我永生不再遇的海……”注2
看样子像是暗恋失败,那确实有点惨了。
卡卡瓦夏似乎正沉浸在忧郁的思绪里,安娜有些尴尬,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忙乱,左看右看很快在不远处的长凳上找到了另一只酒瓶。
一千毫升装的红酒瓶差不多都长一个样,唯一能分清楚他们的大概只有瓶子上的浮雕与标签。
“您好,”安娜客气的和瓶子说话,瓶子摇摆着将瓶口向前倾斜了一下,大概是弯腰回应的意思,“日安,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那边的花丛里躺着只伤心的酒瓶,你认识他吗?”从声音上分辨这两只瓶子应该都是男孩子,这只比那只好像要聪明些。
瓶子动了一下,标签转了十几度做出“看”的样子,然后又转回来。
“是的,小姐,我认识他,他的心上瓶昨天和一只卡利白的瓶子喜结连理了,”酒瓶冷静的回答道:“潮流就是如此,姑娘们更青睐充满书卷气的异国酒瓶,平心而论本地瓶很多时候确实不那么可靠。”
安娜:“……”
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你们酒瓶子之间也有这么复杂的爱恨情仇,另外卡利白……那不是黑塔空间站的特产吗!
“原来是这样,他的朋友们呢?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一只瓶自己躺着,万一不小心被人撞翻了花坛……他就要错过下一位心上瓶了。”
没什么比失去爱情的同时又失去生命更倒霉。
“您真是位好心的小姐,”聪明瓶原地跳了两下:“我这就去通知他的朋友们过来安慰他,希望那些家伙不要以此为借口再次把自己灌得烂醉。”
安娜:“……”请问一群酒瓶子,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灌醉?真好奇!
聪明酒瓶摇摇摆摆的跳走了,她重新回到花丛旁认领卡卡瓦夏:“回酒店?怎么走?我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段记忆。”
眼睛一闭一睁就站在街头了。这是正常的,对忆质敏感的人是会在第一次使用入梦池时发生些异状。比如说记忆缺失或是发现自己出现有悖于生活逻辑的情况。
经过这段小小的插曲气氛不再那么僵硬尴尬,金发青年忧伤的看着她:“好。”
姐姐对一只傻乎乎的酒瓶都能如此温柔,应该……不会对我太残忍吧!
梦境中的白日梦酒店空无一人——从房间到出口这一段是属于客人自己的梦,人脑不会平白浪费能量拟造出那么多没必要存在的观众。
卡卡瓦夏熟门熟路找到舒翁的小酒吧,这里很有特色,除了调酒师外坐在酒桌旁的大多都是梦境中的“工作人员”。
大头电视、铁皮闹钟、汽水小狗什么的……
怪不得他说这里“清静”,顾客群含人量远低于黄金的时刻,那是很清静了。
“客人有什么需要?”
西装马甲小领带,佩戴着哥特风格choker的调酒师双手压在吧台上。
安娜对此不置可否,她没来过这家酒吧,不了解它的主题,对于酒精饮料更是没有太多偏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对酒吧的负责人致以尊重与敬意?
“由您决定就好。”
“玛格丽特,谢谢。”卡卡瓦夏不想把时间耗在这位鸢尾花家系的名人身上,他找了个足够宽敞的角落坐下,前后左右没有其他客人,砂金石雕琢的骰子在桌面滚出清脆的节奏。
舒翁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金发青年,对年轻女士温声道:“好的,小姐,请您先入座吧,希望您能喜欢我的作品。”
于是安娜走到酒桌旁坐下,拈起一枚骰子细细观察。
砂金石与翡翠极为相似,价格却天差地别,这其中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豆绿色的骰子质地混沌绵密,表面细细镂刻着各种点数并施以泥金工艺,虚假的繁荣感扑面而来。
“砂金石……”骰子在她之间滴溜溜的转,一如当日星际监狱中的汤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