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叶田田
润玉苦笑一声,感觉自己肩上的衣衫也一点点被打湿,只觉得自己满腹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能梗在喉中,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
“是我对不住你。”
锦觅在他怀中摇摇头,语气中都沾染了湿漉漉的味道,“自母亲去世之后,我就知道你迟早会走上这一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曾好几次在深夜被惊醒,听到润玉在枕边辗转反侧,长嗟短叹久久不能入眠。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却不知自己也瞒了心事,悄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锦觅初始不过是猜想,润玉从来不会与她说这些事情,她也不过是今日才算得到证实,回忆起在凡界的经历,夺嫡一路惊险万分,一步走错便是粉身碎骨,让她如何不惧不怕。
只是她知道,自从簌离娘亲死在润玉眼前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拦你的。”锦觅明显感觉到润玉身上一僵,她又靠近了几分,继续说着,“但好歹……你在做什么行动之前,想想我和孩子,珍重自己,可以吗?”
她话还未说完,润玉已经俯身含住了她的唇瓣,锦觅只感觉到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自己面上,她一只手紧紧箍住他的脖颈,激烈地回吻回去,另一只手拉扯着他的衣领,却又被润玉按住了。
他的喘息有些粗重地在锦觅耳边响起,“你怀着孩子辛苦,你再这样,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锦觅眼睛红红地,声音却酥软地如糖水一般,揽着他的脖颈含糊地说,“可是我想要……不可以吗?”
窗外忽然起风了,紧接着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似乎是要将整个天界的黑暗冲洗干净,屋内的低吟声与窗外的雨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润玉抬起头时,正好与锦觅那一双带着氤氲水气的眸子相遇,两个人都是那样认真地细细看着对方面上的一分一寸,想把对方的样子刻在脑海中,刻在骨髓中,再也不会忘却。
“觅儿”“润玉”“觅儿”“小鱼仙倌……”
就这样一声声互相唤着,在莺啼燕语之间把对方揉到自己身体深处,仿佛这样,就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经历那些分离的悲伤和痛苦
感觉到自己鬓间停留的温热,锦觅忽然就醒了。她睫毛颤了一颤,却终究没有睁开眼睛,听着枕边窸窸窣窣穿衣的声响,又接着是压着脚步声走出寝殿的声音。锦觅咬咬下唇,却还是将侧脸埋在枕中,静静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脚步声又重新响起,这次伴随着的,还有铠甲之间轻微碰撞的清脆之声,那人坐到了塌边,像是轻轻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
“觅儿,我走了。”那声音低低的,仿佛就响在锦觅耳边,如同昨晚她唤他名字之时,那一声声“我在”一般。锦觅却不知为何地不敢睁眼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最后一丝动静全无,那白色衣袍最后一角彻底消失在璇玑宫中。锦觅才缓缓睁开双眼,伸手将那床头的木盒拿在手中。
是那片龙鳞。是昨日傍晚时分,润玉向她询问讨要的那片龙鳞。
锦觅将它捏在手中,泪水泉涌而下,她小心抚摸那龙鳞之时,一股熟悉的灵力突然汹涌而出,化作结界将她牢牢护在其中,那般熟稔的气息,就好像那人身前温暖的怀抱。
她最终还是缓缓躺回被中,将那龙鳞紧紧贴在心口,终于还是小声啜泣起来。
行行重行行,与君相别离。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五】
润玉这一去就是一载。期间锦觅只见过他一面,还是隔着天界层层的云蔼,遥遥相望。但这些都是后话。
润玉前去战场两月之后,旭凤历劫归来,就在太微想派他去忘川代润玉领兵作战之时,天界与魔界之间的僵局终于被打破,捷报源源不断,如飞鸟一般传到九宵云殿。
那些受天族恩惠的仙族们更是纷纷上表,称颂夜神殿下贤明果敢,遇事沉着冷静,极有良将之风。又待下温和,肯身先士卒,率先垂范。那些最初不肯臣服,暗自非议的将领们如今对其也是敬佩有加,莫不肯从。
太微始料未及,对如今这个局面也是又惊又喜,也断没有此时再换将领的道理。恰巧有仙君请言,要严查火神欺上渎职之罪,众仙纷纷复议。因此牵连出来的月下仙人,缘机仙子都被贬到人间历劫轮回,穗禾在鸟族的一切事物被移交到长老手上,而旭凤则是被罚了五千道天雷,在栖梧宫闭门思过一月。
天族打了胜仗,虽说还未完全凯旋,但也给天界染上不少喜气洋洋的氛围,就在此刻,自大殿下出征之后便搬去洛湘府小住的天妃娘娘竟也传出了有孕的喜讯
也不知道天帝是真的为将要出世的长孙欢喜,还是为了鼓舞前线将士,又或是为了拉拢水神风神,赏赐源源不断地送到洛湘府,之前答应却又不知为何耽搁的花神之位也正式赐了下来。
一时之间,璇玑宫洛湘府可谓是烈火烹油之势,许多仙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前去洛湘府拜访祝贺,遗憾的是都以锦觅初次有孕胎气不稳,需要静养的理由婉言拦下了。
“胎气不稳”虽然只是为了躲个清净的借口,但锦觅这几月也是遭了不少的罪,她之前暗暗庆幸自己从未有过的孕期症状,自润玉走后便一并发作了出来,往日她最期待的用膳时分如今却成为了最折磨的时刻。
风神轻拍着锦觅的后背,见她一头冷汗,将刚刚好不容易用下的灵露全部吐了出来,一边继续干呕,一边周身剧烈地抽搐。临秀看着锦觅接下来却十分熟练地将锦帕接过,又取了清水漱口,才疲惫地靠在椅上,心疼地简直要落泪。
她看见锦觅咬咬牙,又拿起了那瓶灵露,连忙止住了,“觅儿,你如果难受,就不要喝了,缓一缓,缓一缓再喝。”
“临秀姨,我没事。”锦觅虽然面上苍白,但小脸却圆圆的,并没有消瘦多少。药王前几日来看过,说这孩子比平常的仙胎灵力强些,不断在吸收母体的精元,为妥帖起见,每日都要喝灵露补身。
偏偏那旁人尝起来清冽甘甜的滋味,到了锦觅口中,就变得难以下咽,每日都要翻天蹈地地折腾这样一回,不知要吐几次,才能勉强喝下一瓶。
那灵露顺着喉咙滑下,锦觅皱着眉拼命压抑着翻涌上来的不适,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长呼一口气,勾起一抹笑容问临秀姨,“长芳主今日还没有来吗?”
“你忘了,昨日长芳主说花界有新的精灵飞升,今日就不来了。”临秀说着便坐在椅上,看锦觅还是有些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你呀,索性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接手花界事宜就好了,非要逞能现在就开始学,还要难为长芳主每日来回跑。”
“还不是您和爹爹不让我去花界,”锦觅无奈地转着桌上的杯子,声音渐渐低下来,“索性现在也无事,早点上手也好,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临秀好奇地询问,此时雯皓却有着迟疑地有了进来,开口通报,“两位仙上,”她嗫嚅了一下,“火神来了,想要见天妃娘娘呢!”
“觅儿在养胎,不见任何人,这是天界都知道的事情,”临秀皱了皱秀眉,疑问道,“他不是在禁足吗?来这做什么?”
“可能是禁足结束了吧,”锦觅算了算日子,想到凡间历劫之事,心中一动,站起身来,“我倒是也想见见他,雯皓,你请他到外间,我简单收拾一下就过去。”
旭凤很是局促地在洛湘府的待客厅转来转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阵平稳的脚步声走近,他抬头,正好看到锦觅掀帘进来,注意到他的目光,舒缓一笑。
“你站着做什么,坐吧。”锦觅皱眉望着那有些冰冷的木椅,抬手幻了一床毛茸茸的垫子,方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执起一旁的茶壶,
“我如今喝不得茶,所以没有什么好茶叶,你暂且将就着喝。想喝好的,等你兄长回来再向他讨。”
她手中动作行云流水,玉液移壶,三起三落之中茶已入盏,旭凤怔怔地从她手中接过茶盏,望向锦觅之时,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这不是他认识的锦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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