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晋阳公主 第105章

作者:鱼七彩 标签: BG同人

  “却不知,今晨婢子去敲门,却发现娘子人已经不在房间,回头四处找也没找见。”丫鬟战战兢兢说道。

  李明达随即看向那些畏畏缩缩跪地认罪的男丁们,“你们曾奉命去河边打捞河里的箱子?”

  “是,但奴们并不知那箱子放的是金子。娘子和我们说,这是她老家那边的讲究,盖房子前,要先在河里面沉几箱碎石子,等到起房子的时候,就把这些碎石子铺在房下,说是取‘遇水则发’的好兆头,也可保自家产业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娘子还说那几箱石子是她早前听道士的话沉下的,而且我们只要帮她取出来就可。”家丁如实回道。

  “这种话也信?”田邯缮问。

  程处弼道:“若是主人家的吩咐,就必须信了。”

  李明达又问这张寡妇的来历。

  “听口音就是本地人,却说是嫁在外守寡了,这客栈是她陪嫁的产业,平常只交给婢子来打理,她偶尔会回来一趟,查查账,看看情况。近来是在几天前才回来,说起要在定州起一间宅子,就要把之前沉在河里的石子拿出来,运过去盖房子,讨个吉利。”说话的人是唤作‘柳四娘’的丫鬟,为这间客栈的掌柜。

  “听口音?你们对她不熟?”李明达问。

  几名仆从随即磕头应承,解释说他们都是长安城被贬黜罪臣的家奴,本来是要分开发卖了,后来碰到了张寡妇好心,将他们几个都买下收留。

  他们本就是奴籍,只能乖乖听命,老实做活。既然新主人此般温和厚道,平常就放心地撂下他们打理客栈,也不管他们如何吃喝,几个人都对张寡妇感恩不尽,皆忠心耿耿效忠于她,一直对其的嘱托言听计从。

  “既然是外嫁,还有些陪送产业,那她必定是个富贵人家出身,此来身边也该带了些随从。人呢?”

  “只有两个丫鬟,一直贴身随侍她,一个叫阿花,另一个叫花花。却不知为何,昨晚三人都好好地都在,今晨人却都没了踪影。”柳四娘道。

  “阿花——”

  李明达想到了‘水鬼’阿牛嘴里所说的阿花。随即又问,这阿花具体的情况。家仆们倒都不太清楚,只知道阿花漂亮些,爱涂脂抹粉,人也机灵。花花则是个力气大的女子,赶车背东西,一点都不亚于男儿。至于他们的主人张寡妇,倒是个喜欢素面朝天的妇人,人有点黑,打扮老气,人也死气沉沉的不太爱说话。

  “该是因为她少年就守寡,生活了无生趣所致。”柳四娘顺嘴分析了一下缘由。

  “那要是谁赶车运走了,那三箱东西?”房遗直问。

  “几个面生的男子,说是张寡妇雇来盖房子的人。我们晚上打算打捞上来以后,就运到牛棚,他们自然会来运走。”家丁回道。

  “晚上打捞悄悄运走,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娘子说这东西在起房子前不能见太多的人气,不然会失去效用。”

  李明达发现这张寡妇但是很会狡辩找理由,该是个读过书见过一些世面的机灵人。

  再问张寡妇还和什么人有联系,十名家仆都表示这两年见过张寡妇三次,每次都是看到她带着那两名丫鬟过来。

  “她既然不常来,你们之中,该有人受命来负责看着这些箱子?”

  十人都摇头。

  “会不会是那两位在此长住的书生。”柳四娘忽然叹道。

  “什么书生?”

  “打从客栈开业后不久,就有两名外地书上在客栈久住,说是此处幽静,风景也好,正适合在此苦读,以备它日科举出仕。客栈以前也有这样的书生来住,不过也就一年半载就走了,他二人最久。”柳四娘道。

  “人呢?”

  “该是没起床,以往都是日上三竿才醒,每次都是晚上夜读很晚。”柳四娘说罢,就带着衙差们上楼敲门。

  敲了半天,里头没有回应。大家都觉得不对,衙差破门而入,扑了个空。

  李明达和房遗直随后入内,大概看了两眼,被褥还是乱得,衣柜门都忘了关,看起来走的时候很急。李明达站在窗边,瞧了眼窗外的景色。可见二十多丈远的碧绿的曲江池水泛着粼粼波光。至于河对岸的光景,自然可尽收眼底。

  李明达随后又去了张寡妇的住处,也在二楼,但房间在最东边的尽头。李明达一进屋,就闻到了带着桂花香的脂粉味。顺着这香味,瞧了眼铜镜边上的脂粉盒,晓得味道是出自那里。这是一间套房,外头有床,住着两个丫鬟,里面一间更大些住着张寡妇。李明达就继续往内间去,被褥同样也是乱的,说明昨晚人还在这里睡,但是后来就急匆匆走了,很多随身物品都没有带。

  特别是这张寡妇,因为走得急,连妆奁里的首饰都没有带走。房遗直这时候踱步到妆奁边,拿起其中一根蝴蝶金钗。

  “此物我倒认识了。”房遗直道。

  李明达从刚刚进门闻到味道很清晰的脂粉香后,就一直在琢磨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此刻房遗直忽然说他认识那根金钗,李明达猛然就想起来,和房遗直异口同声道:“杜氏!”

  “杜氏?”田邯缮皱眉正想问是哪个杜氏,突然打一激灵,“慈州的杜氏?”

  李明达点了下头。

  “竟然会是她,可是那些人却说这是张寡妇,该是个寡妇啊。”田邯缮不解道。

  “叫寡妇,你就真信她一定是寡妇?”

  田邯缮傻眼地拍了下头,表示自己真的被这称呼弄住了,没想到竟然会是杜氏。

  “这女人倒是聪明,弄了个这样的称呼,倒是很难让人想到是她。不过这到底还要抓个现行,才叫证据确凿。”李明达看向房遗直。

  “既然是昨晚逃得,必然是因为看了我们抓了水鬼,挑着灯笼搜查岸边。她有所发现,意料到东窗事发,所以逃跑。但曲江村各大路口已经被我们的人封锁,她们必然出不去。以免夜长梦多,还请公主麾下的诸位侍卫们帮忙臣等一起挨家搜查。”房遗直拱手作揖道。

  “自然要帮,我和田邯缮都见过他,宝琪人走了,你把狄仁杰叫上,还有那些见过她的随从侍卫,一并都凑到一起,分批逐个排查曲江村。”李明达吩咐罢了,房遗直就点头立刻执行,兵分十五路对曲江村万余人进行彻底逐个搜查。每一家,每一个活人都需要辨认清楚,确定没有杜氏没有藏匿其中。

  “这王长史出事以后,杜氏没有回慈州拾掇东西,反而跑到曲江村这客栈内住着,急运金条。”

  李明达边慢悠悠地骑着马,听房遗直说到此处,抬头看他,“王长史知情?”

  “必然是了。”房遗直附和。

  李明达让房遗直立刻命人去提审王长史。

  房遗直打发人去追了,“人已经被贬黜流放,昨日早上刚走,怕就怕而今已经在路上出了事。”

  “的确有杀人灭口的可能,”李明达凝眸,脸色沉着,“那这杜氏一定要抓活口才行。”

  不多时,李泰骑着快马而来,身后带着一队人马,足有万数,李泰随即命人将曲江村包围,在案子查清之前不可随意放走一人。

  这之后不久,太子李承乾也到了,“听说发生了大案,又是妹妹你所负责,我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李承乾说罢,又看了眼房遗直,以及刚到不久的狄仁杰,接着就问尉迟宝琪的去向。

  “他今日有私事。”李明达解释道。

  李承乾盯着李明达笑,“这家伙永远事儿多,我听说他因为怕鬼,本来这是你俩一起负责的案子,愣是变成你一个人来查了。”

  “大哥从哪儿听说得?”李明达问。

  李承乾怔了下,感觉到李明达语气中的不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你们查案的事,还是秘密不成?”

  “随口一问,大哥别不高兴。”李明达叹一声,然后对其笑道,“这案子起初就是他发现的,也是功劳一件。若没有他提及,而今这些金子,早不知被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话不假,那就记他一功,不与他计较了。”李承乾说罢,就凑到李明达身边,小声跟她解释,“本就是替你抱不平,你出力多,他却跟着白沾光领功劳。却没想到,我这么说你倒是不高兴了。早知你这般帮他说话,我何必没事找事,做这个多嘴的闲人。”

  “我还需要讨功劳么,父亲心中有数。”李明达转即问李承乾是不是奉了圣命而来。

  “刚巧去立政殿,碰到你四哥,得知这事儿后,我就赶紧回了话来找你们了,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还真有。”

  “说。”

  “我想吃臭豆腐,你帮我去买。”李明达道。

  李承乾挑眉,眼睛直直地盯着李明达。

  “帮忙么,你就能帮这个,要是帮别的,那就是抢我功劳了。大哥不能对尉迟宝琪那般,却不要求自己。”李明达嬉笑道。

  “兕子越发会胡闹了。”李泰过来凑趣道,不过她敢直接顶撞太子,倒是厉害,所以李泰还是支持李明达,“不过四哥觉得你说得对!”

  “那就一视同仁,四哥也去吧,带着你的一万兵马,和大哥一起去给我买臭豆腐。”李明达说罢,也不管李泰和李承乾什么表情,继续保持微笑的面容告知,“平康坊,最东那条路,九婆臭豆腐。”

  李泰表情一滞,然后看眼李承乾,随即兄弟俩同仇敌忾气愤地瞪向李明达。

  “这兵马可是父亲让我带的。”李泰辩解道。

  “不需要这么多人,人多眼杂手又乱,三拨人马混一起,又互不认识,反倒容易让人钻了空子。”李明达随即行礼,请二位兄长不要掺和这件事,“二位兄长皆是赋性高朗,功勋赫赫之人,也都真心关心兕子,替兕子着想,想为兕子谋个功劳。那就把这件事真正交给兕子来做,让兕子得个心里踏实的褒奖可好?”

  “行吧。”李承乾答应。

  李泰无奈地笑了,抬手指了指李明达,转而对李承乾道:“咱们家的小妹是真长大了。”

  李承乾骑着马调转方向,侧首对李泰道:“还说什么,赶紧去买臭豆腐吧。”

  李泰无奈一笑,随即满眼宠溺却略作嗔怪状地瞪一眼李明达,方骑着马跟着李承乾去了。

  李明达再回头去看房遗直时,却瞧他对自己点了下头,眼中颇有佩服之意。

  这倒是难得的肯定。

  “得幸公主及时出言,稳住了局势。”房遗直赞道。

  李明达眨眨眼,“不过九婆的臭豆腐确实好吃,得空你也可以试试。”

  房遗直轻笑,拱手谢过。

  搜查随即继续进行,但没多久,李道宗也带着人来了。他到的时候人满头大汗,因听说案子涉及数万两黄金,而曲江池又在他的管辖之内,身为刑部尚书的他自然十分紧张,意欲过来参与询问一下。

  “这段日子刑部事情太多,我有诸多没顾及的地方,昨天才听说,刑部侍郎竟然找了个没用的仵作给你们,真真气煞我了,好生训了他一通,今儿个特来领他跟公主赔罪。”

  李道宗说罢,就招手唤来关洪波。

  关洪波立刻满脸歉意地要给李明达跪下。

  “倒不必如此,追谁之责这是你们刑部内部的事,我不会多问。我这里对你们只有一句话,犯了错谨记就是,不要再有第三次。”

  李道宗怔了下,忙问李明达,“还请公主明示,为何说是第三次。”

  “今春的时候,侍卫郑伦,也是你们刑部出的仵作验尸,对么?”李明达问。

  李道宗怔了下,然后丢脸地点了点头,忙对李明达保证,他以后一定对属下们严加管教。

  关洪波身子抖了下,马上跪地,对李道宗和李明达再次赔罪认错。

  “禀公主,我们都已经挨家挨户搜遍了,没有发现杜氏及其随从。”田邯缮回道。

  李明达看向程处弼,觉得他似有话要说。

  程处弼受到公主的示意目光之后,立刻拱手道:“还有一户没有搜。”

  “那户就不用搜了,那是魏王的别苑,一般人出入不得。再说也问过了,昨夜并没有什么人出入那里。”田邯缮道。

  李明达凝视田邯缮。

  狄仁杰这时候道:“确实就差这一户没有搜,所以我们此来回禀,想请公主允准。”

  田邯缮道:“王爷的别苑守备森严,没什么可查。”

  李明达斜睨一眼田邯缮。

  田邯缮感受到主子责怪的目光,立刻住了嘴,然后自打嘴巴一下,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他还是很乖乖地马上认错。

  “说好一户不落,你就搞特例,回头收拾你。”李明达对田邯缮训话之后,就带着人亲自去了李泰在曲江村的别苑。

  守门的侍卫见程处弼又来敲门,把门开了个缝后,就心不在焉地喊着:“怎么又来,都说了这是魏王爷的别苑,未经魏王亲口允准,任何人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虽说这是别苑,可也等同于王府,你们乱闯,那就是冒犯王爷,冒犯皇权!”

  “晋阳公主驾到。”程处弼对他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