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动不动就爱红眼睛。”十三阿哥摇头道,“这话我一定带到,你也无须伤感了。”
玉檀用绢子轻轻擦了擦眼角,“是奴婢失礼了,还请两位爷别见怪。奴婢也总念着姐姐,她一贯浅眠,夜里要点着助眠的香才能睡得沉些,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她自个儿是不是记得,烦劳十三爷代奴婢提醒姐姐别忘了,姐姐她身子弱,还需多多休息才是。”
“你和她果然是好姊妹,竟连这种小事也想到了。放心,我回去后会一并转告。”十三阿哥觉得若曦的眼光不错,没白疼玉檀。
玉檀福身谢过他,便给两人倒茶。她对茶艺也是极为精通的,手法娴熟,与若曦相比丝毫不见逊色。
四阿哥接过茶碗,浅尝了一口,语气清冷的说道,“若曦对你的心意十三弟已经带到,我们也不便久留。你既然在宁寿宫就尽心服侍,莫要让太后不悦。”
“奴婢谨记四爷的教诲,定当用心伺候太后娘娘。”玉檀回道,心里想着满口规矩的死硬派也就只有若曦那般细腻婉约的人才能用绕指柔化百炼钢了。刚才告诉了他关于若曦的生活细节,等回去后四爷还不得赶紧行动,让若曦与他的感情更进一步。算是玉檀谢谢他帮忙若曦传信。
“你回去吧,我跟十三爷不必你服侍了。”四阿哥命她退下。
玉檀行礼告退。待她走远,十三阿哥转头对四阿哥说,“四哥,这个玉檀对若曦真是事无巨细。言谈间进退有度,的确是个极伶俐的丫头。难怪若曦张口闭口都说玉檀如何如何,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啊。”
四阿哥闻言放下杯子,道,“事无巨细倒是真的,她跟随若曦多年,能得到若曦的另眼相待自然有过人之处。”
“刚才玉檀说的那个香,我还真不知道若曦原来有失眠的事儿,回头要好好提醒她。”十三阿哥道。
四阿哥面色清冷,不再多言。
玉檀回到宁寿宫和哈达齐说了两位爷让她伺候了一盏茶的功夫的,哈达齐先前得了小顺子来传话,也未对玉檀多说什么,觉得玉檀还真是懂礼,还知道自己亲自来交代,不免对她愈加看重。玉檀每日里除了服侍太后,陪她聊天解闷,也无杂事要做,日子过得安宁悠闲。
再说若曦得知玉檀在宁寿宫内未曾吃苦,凡事安好,遂放下了一颗心,又知会过芸香,芸香自然也心生欢喜,对若曦也不再抵触,怨怼了,两人相处融洽不少。
若曦真心替玉檀高兴,知道以玉檀的人品无论在哪里总能得到大家的喜爱,对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不再甩脸子了,倒是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回十阿哥让他和福晋和睦相处。不知十阿哥是不是经过若曦的冷淡,对她的心思也消减了,觉得还是自家的福晋更好,竟听了进去,跟郭罗络氏恩爱起来,两人竟像是回到刚成亲那会儿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只怕现在就算真要十阿哥休了明玉格格,他也舍不得了。夫妻俩成了皇子福晋中有名的黏糊,分都分不开。
惹得十四阿哥打趣说,若曦真该早点时候就对十哥冷眼相待的,也就不用惹出那些鸡飞狗跳的事情来了。
玉檀进宫已有六年多了,期间未曾见过家人一次。这次排宫女与家人会面,终于轮到玉檀,她便格外期待,到了当天早早就收拾了些不打紧的细软到神武门旁边的地点等着。
待见到那个穿着棉布衣裳的熟悉脸庞,玉檀抑制不住激动的心绪,扑上去紧紧抱住李氏,“额娘!”
李氏也同样万分惊喜,将近六年母女分隔,两人一时抱头痛哭起来,幸而宫女会见家人也都是哭声一片,倒也不显得突兀。玉檀放松地发泄情绪,像是要把压在心头的不快一股脑儿的全倾泻出来。李氏是唯一不会利用她,害她的人,也是她仅有可以表露真情的亲人。
哭了半晌,玉檀抽抽噎噎地给自己和李氏拿绢子抹了泪痕,握着李氏的手,感觉到她掌中熟悉的茧子,未觉得有半分咯手,惟有温暖。
“额娘看起来年轻多了,家中一切都好么?”玉檀细细地端详着李氏,见她脸上红润,过去支撑困苦的家境操劳留在额上的皱纹也消退了不少,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好料子,也浆洗的清清爽爽,连补丁也没有。
李氏摸着玉檀的脸,道,“家中都好,不比从前那么艰难了,咱家也过上了有余粮的日子。全哥儿出息了,在衙门里谋了个文书的差事,也娶了媳妇儿,每月都能拿俸禄回来。林哥也到军营里头去啦,说是很得看重。额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雨儿,额娘天天扳指头算还有几天才能见到你啊。”边说边落下泪来。
“额娘,莫再伤心了,雨儿在宫里日子也算得上顺心,主子都是和善人,没为难我们奴婢的事情。雨儿就是想您,想弟弟们。知道你们都好,雨儿高兴着呐。”玉檀宽慰道。
“哦,还有,全哥媳妇儿快生了,再等两个月你就要当姑姑啦。”李氏拉着玉檀絮叨着家中境况。
玉檀听了喜上眉梢,忙说,“这是天大的喜事,额娘也要抱孙子了。”玉檀忙把自己拎在手中的包袱递给李氏道,“额娘,我出不去,但家里的事情我也不能不管。这里头是平日里我攒下来的料子,都是主子赏的,我在宫里也用不上,你拿回去给自己和全哥媳妇做身新衣裳。还有一些银子,算是我给将来的侄子侄女的见面礼,尽了我做姑姑的心意。”
李氏忙推辞,道,“你一个人在宫里,难免有要打点的时候,银子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用不着,我如今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后娘娘素来慈善,别说打,就是骂也是极少的,赏赐更是常有的事情,我不缺这点银子。额娘,你就拿回去,免得日后侄子侄女当我这做亲姑姑的小气,连满月的份子钱也不出。”
玉檀把包袱硬塞给李氏,李氏拗不过她只得接了,“额娘晓得你孝顺,额娘也没什么大指望,就盼着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才好。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做奴才的连根草也不如啊。”
“额娘,别这么说,宫里是规矩多,但女儿现在不也好好的么。您放宽心,弟弟们都出息了,您也该是在家当老太太享福啦。”玉檀道。
“说的是,你总能说到额娘心里。”李氏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到管事儿的太监说时辰不早了,该散了。
李氏又悲伤起来,“当初要拿银子给你打点,你偏不肯,非到宫里来,弄得娘俩儿见个面都不能多说两句。等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玉檀也是不舍,当初那也不是她能做主的,若是不按九爷的意思进宫,谁知道他会不会把一家人全灭了。道,“您别哭啦,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其他姐妹不也都是离开家里人进宫的么。这是祖宗规矩,您再抱怨让人听了要惹祸的。”
李氏被玉檀连哄带吓的,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只是拉着玉檀的手不放,双眼牢牢地看她,恨不得把玉檀刻到眼珠子里头。
玉檀见已经在催了,心知不能再留了,道,“女儿今天能见到您是天大的福分了,还有一句话代我转告全哥儿。他既入了公门,凡事需得三思而行,那里头的水深,咱家没有根基也无依仗,若是搅了进去有个好歹让您靠谁呢?只这话您和他说了,女儿再无担忧的了。”
李氏听了,忍着悲伤,点头道,“我回去一定告诉他,咱家也不指望他大富大贵,能三餐不愁就行了。雨儿,额娘晓得你惦记家里,你在宫里也得小心。”
玉檀见实在没法拖了,跪在地上给李氏磕头,“女儿不能承欢膝下,时刻孝顺您,还请额娘莫要挂念女儿,保重自个儿的身体要紧。”
磕了三个头,玉檀便起身回去,不忍回头去看李氏的表情,只听到身后的宫门渐渐阖上,声音无比沉重。
走在通往宁寿宫的走廊上,玉檀已经收敛了表情,平静如水。
“是玉檀吗,站住。”忽然有人叫她,玉檀赶紧停下步子,转头看过去,福了福身,“给十四爷请安,十四爷吉祥。”
“不用多礼了。刚才瞧着像你,我就随口叫了一声,没想到竟中了。”十四阿哥道。
“不知十四爷叫奴婢有何吩咐?”玉檀问。
“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若曦说你现在宁寿宫当差。一切可好?”
玉檀有点奇怪,你一个阿哥这么关心一个宫女干什么,但也不能呛十四,遂道,“回十四爷的话,奴婢在宁寿宫很好。”
“那就行,若曦为了你连我和十哥都不给面子,也就是最近才好些了。”
玉檀心里冷笑,原来是到她这里来问罪来了,便跪在地上,说,“奴婢该死,请十四爷责罚。”
十四阿哥道,“你起来吧,我没说要怪罪你。你这丫头就是胆子小,礼数又多。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和十哥欠考虑,你别怨我们。”
玉檀还是跪着不动,道,“十四爷折杀奴婢了,奴婢福薄当不起。还请十四爷别和若曦姐姐计较。”
“我哪敢和‘拼命十三妹’计较。”十四阿哥笑说,“你起吧,若是不急着回宁寿宫,陪我到凉亭坐坐,我听十三哥说你的茶艺不比若曦差的。”
“奴婢遵命。”
玉檀跟在十四阿哥后面,心里却生出不安来。莫非十三阿哥对她的茶艺起了疑心?这些阿哥没一个简单的,凡事可得再谨慎些,十三阿哥和九阿哥可是对头,若是被他查出自己是九爷的暗子准要吃挂落。
到了凉亭,十四阿哥见玉檀恭敬地站在一旁,道,“不用那么拘束,这里只我们两人,你就跟若曦一样,自在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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