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雍正听了,扔掉手上报废的折子,道,“下去吧。”
听到雍正发话,高无庸赶紧低头,手脚麻利的把地上收拾干净,迅速退下去。
回到屋子,玉檀整个人无力的沿着门框滑落,跌坐在门槛上,呆坐了好久才爬到炕上。泪珠子滚下来,这时她才敢放松的流眼泪。芸香!泪水沾湿了枕巾。玉檀闭紧双眼,不去回想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孔。雍正在宫里是无所不知的,就算她有心帮忙掩饰,还是没能救得了芸香。玉檀不知道该笑自己的自欺欺人还是有眼无珠,芸香欺骗了她,自己还在为她的死伤心,十几年的宫廷生涯,芸香都是在骗她,那些贴心关怀的话语都只是演戏罢了。玉檀用手背挡住双眼,低笑起来。也好,从今天起,她再也不需要牵挂宫里的任何人了,芸香,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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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九 ...
芸香死了。那些在刑房亲眼目睹蒸活人的宫女太监暗地里都在绘声绘影的描述当时的场面。玉檀每次听到这个话题都躲开,她不想听到那些可怕的画面,不愿意再去想象芸香当时会有多么痛苦。
雍正没有难为玉檀,他只是和平时一样,让玉檀在身边端茶递水,伺候笔墨。玉檀也没有出过一分差错,脸上总是挂着恭敬有余的表情,但却不像活人,更像是个精致的木偶。
突然,雍正开口道,“会下棋么?”
玉檀漠然地说,“回皇上,奴婢略通一二。”
“陪朕下一盘,看看老九那个不学无术的教了你多少。”雍正朝门口叫了声,“高无庸,把棋盘拿来。”
高无庸把东西都拿来摆放停当,雍正道,“过来。”
玉檀走到他面前,半跪着准备伸手抓棋猜子,雍正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道,“坐着下。”
玉檀现在也不想再来一遍刻意推辞的戏码,很干脆的坐到雍正的对面,从棋盒里抓了一把白子放到棋盘上,开始数起来,雍正则从棋盒里摸出一个黑子扳在棋盘上。数儿是单数,雍正先行。
雍正的棋艺很高,也没有半分相让的意思,以玉檀的三脚猫水准很快就被杀的节节败退。玉檀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要输了也不见慌张,只是随着雍正的路数不断落子。
棋盘上黑白分明。白子一败涂地,送吃了大片地盘,只残留着一小块儿还在负隅顽抗。黑子步步紧逼,势要拿下全副山河。
终了,“胜负已定,你输了。”雍正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在说一件宫里常事。
玉檀也收回手,道,“皇上棋力超群,奴婢甘拜下风。”
“你下去吧。”雍正把棋盘推到一边,重新开始批阅奏折。
“奴婢告退。”玉檀转身离开。
“姑姑!”玉檀走在返回屋子的路上,经过廊下,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
“王爷吉祥,格格吉祥。”玉檀福身行礼。
“姑姑,你好久没陪承欢玩了,再替承欢推秋千好么?”承欢搂着玉檀的手臂撒娇道。
“承欢。”十三阿哥也知道芸香的事情,替玉檀解围到,“别总想着玩,玉檀姑姑要服侍你皇伯父,有正经差事要做。”
承欢吐吐舌头,对玉檀道,“姑姑,你好象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承欢替你教训他。”
“奴婢很好,谢格格关心。”玉檀看到天真的承欢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
“承欢,你还得去向皇后请安呢,别磨蹭叫皇后久等了。”十三阿哥遂叫人领着承欢去皇后宫里,自己则和玉檀走到了御花园。
“王爷找奴婢有事吗?”玉檀知道他是故意把承欢支开,开门见山道。
十三阿哥看了她一眼,表情收敛,神色一正,道,“芸香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玉檀不由得好笑,道,“奴婢哪敢劳驾王爷来劝慰,王爷抬举奴婢了。”
十三阿哥道,“你越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越是叫人看着担忧。”
玉檀偏过头看向十三阿哥,道,“奴婢知道王爷是好心关怀,奴婢真的没事。”她看起来这么像那种放不开,死钻牛角尖的人么?
十三阿哥怀疑的看着玉檀平静的神情,叹口气道,“芸香是九哥精心布下的眼线。早年她挑拨你和若曦的关系,后来又散布关于承欢的谣言,想败坏皇兄和你的名声,甚至皇兄继位前在畅春园她都暗中和八哥的人私通消息。上次玉佩被盗也是她串通那个太监做的,玉佩虽然被皇兄的人截住,接头的人也都死了。可她却变本加厉,不知悔改,反而还挑拨弘时争当太子。皇兄忍无可忍才用了极刑,也是对九哥的警告。”
“这些奴婢都知道。”玉檀淡淡的说,心里却对芸香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原来她一直伪装成那种单纯无害的模样,论起演戏,芸香才是真正的高手。
“皇兄本不愿意你见芸香受刑,这番苦心你须体谅。”十三阿哥继续道。
玉檀道,“王爷不必多说了。奴婢一个宫女,能让皇上如此煞费心思,委实要折寿了。”
“你莫要说气话,皇兄对你如何,我不相信你会没有感觉。”十三阿哥凝视着玉檀道。
“察觉到又如何?”玉檀和十三阿哥对视,“十三爷,说句不怕丢命的话,我一点也不稀罕皇宫的锦衣玉食,我只想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哪怕吃糠咽菜都心甘情愿,但也清楚那仅仅是我的白日做梦,想必您也知道我的来历吧。”
十三阿哥怔了怔,道,“我听皇兄说了,你和九哥……”
“九阿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感激他,可也没给真心给他做事。这点先帝爷和皇上都很清楚,你认为皇上会容忍我的三心二意吗?”
玉檀的话问住了十三阿哥,半晌,他叹口气道,“九哥是拿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你不肯全心听从他也是情有可原。”
“十三爷,您真是菩萨心肠。可惜在先帝和皇上眼里,我就是一个反复的小人,可以随时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最合适的主子。他们用我用得顺手,但谁也不会真拿我当回事。”玉檀道,“芸香的事我没怨皇上,这是我的真心话。那是芸香自己的选择,皇上为了朝廷安宁处置她,合情合理,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怪他。”说到此处,玉檀自嘲的笑了一声。芸香有芸香的忠心,雍正有雍正的算计。她算哪根葱敢去和皇帝辩理啊。
“玉檀……”十三阿哥见玉檀把话都摊开说了,不禁也感叹,“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你又何必贬低自己呢……”
“不是奴婢贬低自己,实在是造化弄人,命数如此。奴婢谁也不怪,只求自己能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当然这也得看皇上的意思。旁的事情,奴婢不会妄想。”玉檀朝十三阿哥一福,道,“奴婢多谢王爷的好意,奴婢先告退了。”
康熙六十一年的十二月,雍正以允禵从前线回来军中需人为名,命贝子允禟前往西宁,实则等同发配。允禟推说等过了康熙的百日冥辰再走,后又说等送了陵寝再启程,雍正不容延缓,迫令速行,同时,雍正又命允誐遣送诣京师谒圣祖梓宫而病卒的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灵龛还喀尔喀,赍印册赐奠。允誐先是托疾不行,称无力准备马匹、行李,后于正月十六出发,行至张家口外,宣称有旨召还,不愿再走。雍正将此事交于允禩办理,允禩请革去允誐郡王爵位,可允誐仍安然地住在张家口,也不派人请罪。雍正便谕令总兵许国桂“不可给他一点体面”。
只剩下了个八阿哥允禩地位不降反升,封为和硕廉亲王,授为理藩院尚书,办理工部事务,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雍正故意而为,升得越高便摔得越重。面对隆恩浩荡,加恩当日宾客迎门,八福晋脸上亦无一丝喜色,只对家人道:“何喜之有,不知陨首何日。”
就这样,八爷党领头人物被分散各地,联络不便,动辄得咎,被雍正牢牢掌握在了股掌之中,日子都极为不好过。
十四阿哥因德妃一再的强烈要求,雍正终于松口让十四阿哥偶尔来永和宫探望德妃,母子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尽说些诋毁雍正的话语,让暗中监视的人连连渗出冷汗,而见到密报的雍正已经是无动于衷,面上冷淡如冰。
“启禀娘娘,宁寿宫那儿的管事太监又传话来问奴才,问您何时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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