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奋斗记 第98章

作者:冷冻酸奶 标签: BG同人

  这下席上除了年羹尧,另外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年贵妃,玉檀注意到她快把手里的帕子拧成团了,只见她起身蹲下对雍正道,“臣妾兄长酒后胡言,还请皇上见谅。”

  

  “秋月起来,朕并未生气,亮工跟着朕这么多年,朕知道他的话是对主子忠心一片,不会和奴才计较。”雍正的语气就和他说的话一样平静。

  

  年羹尧显然没理会他妹子的一番苦心,道,“我常对岳钟麒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皇上也’这些年来,与皇上恩结义连,皇上对我更是无不听之言,无不从之计……”

  

  其实这番话已经能算作僭越犯上了,雍正却一笑置之,道,“也是朕失策了,先前赐宴亮工就灌了不少酒,照理是不能再喝的。但酒后吐真言,朕听起来倒很是受用。因为他说得坦诚,这很难得。”说完,向玉檀瞟了一眼,后者会意的端来一碗醒酒汤。

  

  谁知,年羹尧却拉住她道,“大胆的奴才,竟然不知屈膝奉上么?”

  

  那是皇帝才能有的权利,玉檀惊怒的看了他一眼,年羹尧真把自己当成半个皇帝了。十三阿哥蠢蠢欲动,要站起来替玉檀出头,他和雍正交换了一个眼神,雍正却朝他微微闭了闭眼,十三阿哥便不再动作。

  

  只听雍正幽幽道,“亮工果然是喝多了……”

  

  年贵妃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忙蹲身道,“臣妾兄长酒后举止失当,还请皇上恕罪,他并非有意。”

  

  “皇上,奴才不甚酒力,有些犯糊涂,让您见笑了。我还当是家里的侍婢呢……”年羹尧醉眼迷离,似乎真的是酒后发疯。

  

  “兄长快喝了醒酒汤吧。”年贵妃督促道。

  

  等年羹尧喝过之后,雍正道,“亮工也乏了,今天你就住在朕的旧邸内,明日一早,陪朕到丰台去劳军。”

  

  年羹尧的头脑总算清醒了,没再犯混,恭身施礼道,“多谢主子关爱,可奴才是带兵的,自然还要回到军中才是。明儿个奴才定在丰台恭迎圣驾。”

  

  见到这样的情况,雍正向十三阿哥,后者微微眨眼,雍正道,“那就依着你,不过明天一早,你还要递牌子进来,和朕一道去,更风光些。朕还有事要忙,你和秋月好好叙叙兄妹之情。”言罢,起身和十三阿哥一起走了,年氏兄妹跪地送驾。

  

  “玉檀,刚才委屈你了。”十三阿哥送玉檀回钟粹宫,路上道。

  

  康熙在时她跪地奉茶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没想到今天差点要给年羹尧来一回,这蠢材狂悖行事,没几天好活了。玉檀在心里冷笑,面儿上却未露出一丝不满的痕迹,淡淡道,“没事儿,奴婢还要谢谢王爷,刚才想替奴婢解围来着。”

  

  “皇兄叫你去是抬举他,怎想到他竟不识好歹,还敢使唤你。”十三阿哥叹道。

  

  “皇上当我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他有用到我的地方哪里还会管别的。再说我本就是奴婢,伺候人也是应分的事情。王爷仗义之言,奴婢在此谢过。”雍正现在是把她彻底当个宫女使唤了,玉檀觉得这样倒也干净。

  

  十三阿哥看着玉檀走进钟粹宫的背影,暗自觉得皇兄做事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把人越推越远了么,摇了摇头,折返去养心殿,皇兄这会子大概心情也好不了的。

  

  这里是廉亲王府的一座暖阁,它的一半压在水面上,另一面则建在水里。靠水的三面,全装着落地的双层大玻璃窗。冬天,坐在花厅里就可以欣赏到雪景,夏天则可临窗垂钓。为了保暖,这厅里的柱子全都是空心的铜板,地下通着熏笼,熏笼通着铜柱。允禩是很会享受的,他又爱暖和又爱赏雪,为了不让这花厅显出雪化了的情景,他又特意让工匠们在花厅顶上苫了半尺厚的黄笔草。所以,哪怕再冷的天,花厅里却仍然是温暖如春。据说,光这座花厅,就化了四万两银子。这样的屋子,不但别的王府没有,就连皇宫御苑,也难得一见。允禩便在暖阁设宴替允禟接风。

  

  允禟就坐在廉亲王允禩的身边,作陪的只有福晋郭络罗氏。允禟比允禩只小两岁,可看上去却要老得多。在西北吹风吃沙两年多,允禟不但又黑又瘦,说出话来也透着刮骨的毒辣。

  

  “八哥,你也看到雍正是怎么对年羹尧那个奴才的,居然口口声声他是自己的‘恩人’,简直丢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脸面。”面对满桌的美酒佳肴,允禟也是食不下咽,把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摆,“皇阿玛年老糊涂,竟然把大位传给老四这个刻薄鬼,宁可抬举奴才,作践自己兄弟。”

  

  “九弟,好不容易回来不要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难得你我兄弟能团聚,八哥敬你一杯。”允禩劝酒道。

  

  “王爷说的是,九弟,你既然能回来,莫要再生事端,否则皇上刁难,吃苦的还是自己啊。”郭络罗氏亦道。

  

  “八哥……”允禟沉重道,“你叫我莫生事端,可老四他却得寸进尺。你知道我在西北过的是什么日子!”冷笑一声,“蒙他看得起,将大通城内的居民全部迁出,偌大的城池里外三层重兵把守只为看管我一个人,姓年的狗奴才还三番四次的羞辱于我,这口气叫我如何忍得下?”

  

  “忍不下也要忍,成王败寇,他已经是皇帝了。我们除了小心谨慎,不给他留下把柄,别的事也无能为力。”允禩叹了口气,一口气喝干杯中酒,喝完忍不住咳嗽起来。

  

  郭络罗氏忙替他顺气,道,“王爷,您的身子还未恢复,酒还是少饮为妙。”

  

  “嫂子,八哥怎么了?我走时不还好好的么?”允禟一听允禩抱恙,满脸关心道。他额娘宜妃出身镶黄旗,又是康熙宠妃,从小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儿,却唯独对母家低微的允禩死心塌地,兄弟情分实打实的不掺一点假。想到他的生母宜妃如今仍在宫里,却是缠绵病榻,全拜雍正所赐。允禟就更憎恨这个四哥,巴不得这位“抄家皇帝”立刻下台。

  

  郭络罗氏叹气道,“你走后不久,皇上让王爷主持皇陵修建,王爷为节省国库着想,建议裁减半数人员,谁知他竟责问王爷“诚不知何意”,认为王爷这么做是有意显示先帝花费奢靡,又罚了王爷跪一夜太庙,自从受了寒气王爷的身子骨就一直不见大好,病恹恹的。”

  

  “明慧,你何必说出来让九弟不快呢。”允禩对妻子的口吻中带着一丝责怪,转而对允禟道,“莫听你嫂子危言耸听,并没有她说的那般严重,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八哥!老四他成心和你过不去,我离开京城前他就罚你跪过一次,当时的借口是说太庙新建的账房油气熏蒸,冒犯先帝。哼!我倒不信,他家的房子刚建好就是百香缭绕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这是要一步步逼死我们啊!”允禟咬牙切齿道。

  

  允禩摇头道,“你不要再这个样子,老十他如今仍滞留张家口,这是在玩火啊,惹恼了老四,怕又有祸事临头,你赶快叫人传信,让他回来。”

  

  “就算老十回来,只怕也讨不到好,老四那个刻薄性子,我们还不清楚么?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的。皇阿玛瞎了眼!”允禟咽下一口酒,只觉得满嘴苦涩。

  

  允禩靠在椅背上,轻笑了一声,道,“不是皇阿玛瞎了眼,是老四深藏不露,当初我们谁都没能看穿他的野心。”

  

  “他当初能继承皇位,不也靠着老十三先握住了丰台大营,皇阿玛当时吊着一口气,还不是靠玉檀那个贱/人传信……”允禟想到那张清秀可怜的脸蛋就恨不得撕烂她,玩鹰的反被鹰啄了眼,还让他失去了芸香这条线。

  

  “玉檀的确是出人意料,你花费诸多心思在她身上,她竟然恩将仇报。不过我听说她如今带发修行,住在钟粹宫里。”允禩道。

  

  “她知道那么多事情,按老四多疑的性子竟然没杀她,大概也就是借个幌子,暗地里早滚上床了,等日后兴许老四还给她个封号,到时咱们见到也得叫声‘小四嫂’了!”允禟杀气腾腾的道。

  

  “一个奴婢而已,朝三暮四也属正常,你何需如此生气?事情都过去了。”允禩劝道。

  

  “我九爷的银子哪有白花的,她敢反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允禟阴狠的说道,“八哥,我从以前伺候皇阿玛的春英那里听到一件趣事,弟弟正在查,等有消息定然告诉哥哥,也好让你乐一乐。”

  

  “你不要再节外生枝,小心为上。”允禩提醒这个戾气过重的弟弟。

  

  “弟弟心里有数,八哥不必担心。”允禟咪了一口酒,换了个话题,道,“老四打压你我,还把老十四也赶到遵化去了,这招够狠。可惜啊,他自己却养虎为患……”发泄后的允禟冷静了不少,话说到后半句眼睛里闪过轻蔑,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允禩听出他话里有话,道,“九弟,此话怎讲?”

  

  允禟说起雍正的短处顿时有了精神,洋洋洒洒一大筐,张口就来,道,“那个年羹尧在西北已经把老四给他的十万大军变成‘年家军’了,架子拉得比老四这个当皇帝的都大。吃饭叫‘进膳’,选官叫‘年选’,睡女人还得翻牌子挑,底下的官员孝敬的银钱装满了二十几个库房,还向朝廷哭穷,可不是要成‘西北王’么?八哥,你看着吧,老四的头疼事还在后头呢。”

  

  半晌,允禩才摇头笑道,“这年羹尧果真是上不得大台盘,眼皮子浅。听你一说,我也想起他此次进京,也就是我这个王爷不用对他下跪行礼,百官齐刷刷跪了一片,他竟仍端坐马上,连个拱手礼节都不曾做。如此昏聩狂傲,老四怕也容不下他太久了。”

  

  允禟也跟着笑起来,“年羹尧这次进京是来要钱粮的,八哥,你猜老四又要抄哪家来填窟窿?”

  

  “他抄他的,与我们无关。这祸根既然是他自己埋下的,咎由自取,由他自己收拾,咱们只管关起门过日子。”允禩淡淡道,“九弟,不说这些沉闷的事情了,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八哥,你身体不好,还是免了吧。”允禟对郭络罗氏的话记的牢,舍不得他的八哥遭罪。

  

  “你也太小看你八哥了,喝两杯酒还是绰绰有余的。”允禩璨然一笑。

  

  “啪”两只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翌日,玉檀刚给菩萨上了三柱清香,就听到梅香进来向她说道,“姑姑,贵妃娘娘来了。”

  

  玉檀心中奇怪,年氏来她这里做什么,她们仅仅见过一次,话都没说满十句。转念想到昨天席间的事,难不成年氏代她哥哥来赔礼道歉。这也太夸张了,于理不合,自己不过一个宫女,年氏可是贵妃呢。不再多想,对傻愣一边的梅香道,“还站着干什么,难不成要贵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