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长子 第140章

作者:因果定律 标签: 清穿 天之骄子 BG同人

  孟子曰: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

  【是说】有德行、智慧、谋略、见识的人,常常是因为他生活在患难之中。只有那些孤臣和孽子,他们持有警惧不安的心理,考虑忧患很深远,所以通达事理。

  孤臣说的是,被天子/君王疏远的臣子。孽子说的是庶出,庶孽最初指的就是树叶的分叉。

  就是不被君王偏爱、信任,亲近的臣子们,他们为了自己就必须不停的思考自己的处境。反过来说,如果是被君王所偏爱亲近袒护的臣子,很容易飘飘然或者不通世故。

  这话没错,可惜老八觉得就他自己是孤臣孽子,想的太美了。

第208章 :忠臣孝子直郡王

  就算四贝勒胤禛接受并欣喜于自己“弟弟”的身份, 并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但当他们在乾清宫接旨并前往上驷院问话的时候,胤禛依旧被自己亲爹的刻薄震惊了。

  过去二十多年的时光中,怎么就没看出来汗阿玛是个如此刻薄的男人呢?刻薄的对象还是他心疼了三十年的胤礽。

  “奉旨问二阿哥话。”胤禔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礽, 心里也叹口气, 对方看上去憔悴不少。如果说在承德那会, 胤礽还处于一种诡异的、应激似的亢奋状态, 那么现在他似乎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胤礽在。”

  “奉旨问胤礽, 在承德是否意图兵变, 谋害皇父?是否与诸多大臣结党营私、行为不法?说岂有三十年的太子之言, 巧言令色……居于东宫之时, 骄奢淫逸、恣意妄为!”

  这还不算完, 胤禔怀疑康熙或许这段日子就琢磨怎么杀“礽”诛心,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胤礽脸色惨白,答到最后的时候, 他几乎是趴在地上,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的, 说不出话来。四贝勒和直郡王面面相觑,最后道, 改日再问。

  “起来罢。”胤禔把胤礽扶起来, 他没有那个看别人倒霉就特别高兴的癖好, 看见一向骄傲的胤礽变成这个样子,胤禔心有戚戚, 并无幸灾乐祸。

  如果说之前的胤礽还有些虎死架不倒的气势, 这会他汗流浃背, 就真显着落魄了。

  “太、二哥您有话要禀告汗阿玛吗?”胤禛道:“之前皇上也说了,二哥说了什么, 要代奏。”

  “我……”胤礽升起了一点微弱的期待,如果汗阿玛还愿意听自己说话,他认输、他低头,会不会结果稍微好一点。于是他道:“臣有罪,请大哥和四弟代为禀告汗阿玛,胤礽多赖汗阿玛抚育,绝无谋害君父之心,只是难以约束属下,以至今日之祸。此皆臣之过。”

  “指斥乘舆,心机诡谲……”

  康熙在乾清宫里看着胤禔和胤禛的问话记录,不仅没有缓和情绪,反而更愤怒了。胤礽说的一切都被老皇帝看成了狡辩。

  “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说的就是他!”皇帝气的双手发抖,站在乾清宫痛说胤礽的种种不是,简直要把这个儿子骂成当代头号不忠不孝之人。

  胤禔听的皱眉,等到康熙开始说“朕当年就该看出来,当初西征的时候,他就盼着朕早咽气!”他终于忍不住了。

  “汗阿玛,儿臣有一言,请汗阿玛许臣说出来。”

  气的喘粗气的皇帝看着他,道:“说!”

  “当年西征,儿臣回京的时候,曾见过二阿哥为汗阿玛的病情垂泪。”胤禔呼出一口气:“他是怕您担心所以面上不显。二阿哥是皇上一手抚育养大,今天他也说了,是他的罪他认,但他绝无谋害皇父之心。”

  “那是他巧言令色,诡辩!”

  康熙说着说着更气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罪名,你还替他说话!他做了多少事,朕叫你问话已经说了不少。你倒是记得他还是你的弟弟,可他记得有你这个兄长?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朕的儿子!”

  “汗阿玛……”胤禔也上火了,平时康熙很冷静,怎么今天这么失常。把胤礽说成十恶不赦,臭名昭彰对他有什么好处?

  到最后人家不还是要说,是康熙皇帝教子无方,以至于今日之恶果!

  “胤禛!”康熙抖着手指着胤禔,“你给朕把他送到、送到……”

  四贝勒好怕皇上发怒,说把直郡王也送到宗人府去。老爷子诶,您可别再折腾了。

  他提着心,所幸康熙最后挤出一句:“把他给朕送回郡王府,让他在家反省,想明白是朕的儿子,还是胤礽的哥哥!”

  胤禛和胤禔一起出来,此刻他心中唯有感佩,或许有人会觉得直郡王太蠢了,引火烧身惹怒天子。但胤禛觉得,大哥能秉着公平之心,为二阿哥说话,足证是真的为人坦诚厚道,心底无私。

  过去那些事他不知道,但直郡王今天说出来的,胤禛信了。其实他也觉得,二阿哥没有弑父之心,而且他认为,皇上非要逼着太子说自己弑父,有害无益。

  三纲五常,父为子纲,这是有先后关系的。太子到了要弑父的地步,难道皇上就清白了?

  从来有慈父方有孝子,如果儿子和父亲失和,那么做父亲的多少也会被人视为“对儿子过苛”或是“对儿子过于宠溺”。

  总之,做父亲的对儿子的行为要负责,皇上对太子的行为脱不开干系。

  “弟弟佩服大哥。”哥俩上了马车,胤禛就道:“易地而处,今日若是弟弟自己,怕是不敢为二哥说话。”

  “你能这么说,足见你在我的位置,也会替他说句公道话。”

  胤禔叹道:“其实我不只是为了老二。说实话,他那些事我听说过一些,也生气。可四弟想过没有,咱们问话有些事情是风传,有些根本是攀咬。汗阿玛今日若是由得人这么对待胤礽,他日咱们兄弟若是也被人攀咬,会是个什么下场?”

  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四贝勒心里一沉:“大哥说得对,放任臣子攀咬皇子,这是恶例,不可开。”

  乾清宫中,康熙这会还在大喘气,却在西暖阁里靠着看奏折。梁九功叫来了太监为皇上按肩抚背,梁公公站在一边劝道:“主子,气大伤身,您千万保重啊。”

  康熙喘气匀净了些,闻言睁开眼笑道:“朕没生气。嗐,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站出来给胤礽说话的,也只有老大了。”

  有些话康熙不会对太监说,但他发落了胤禔,打发了胤禛,就一直在想年轻时候读史书的事。当年康熙还不到二十岁,侍读学士陪着他读书,念到通鉴与唐书中太宗废储的事情。

  彼时康熙觉得,李世民太不果断了,与其让仁懦的李治上位,还不如在废掉李承乾之后,让魏王李泰马上入主东宫,焉知李治不能保命。

  后来立了太子,康熙又想,自己同胤礽绝对不会到太宗与承乾的地步。

  可如今太子废了,又要清算罪名,打击同党,又要考虑下一位储君人选的时候,康熙才明白太宗李世民的心情。废太子是疼爱了几十年的儿子,还有余下的其他子胤,难道真的让一个心机诡谲之辈继承皇位,任由他琢磨兄弟吗?

  为君为父,如何忍心。康熙将手搭在额头上。所以当时他虽然生气,可现在气平,他还是觉得,胤禔做的对、做的好。若是此刻胤禔落井下石,任由旁人攀诬胤礽,自己又会是什么心情?

  不管是兄弟关系,还是多年来储君与郡王的上下之别,康熙觉得胤禔都算得上仁至义尽。

  “大哥居然还替废太子说话……难道他对储位就真的没什么想法?”三贝勒坐在上房自言自语:“为了废太子触怒汗阿玛,费力不讨好,何苦来哉!”

  三福晋横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是嘲笑,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自己看儿子的功课。胤祉自言自语半天,发现福晋不搭理自己,没法子就挪动一下问道:“你说呢?”

  “……”三福晋叹口气:“我说爷,我问您件事。”

  “哦,你问罢。”

  “若是哪天咱们家弘晟犯了错,你打他、骂他,弘晴就站在旁边站着看,你高兴吗?”

  噫,三爷皱眉想了一下那个场面,牙疼似的说道:“弘晴就不劝劝?”话说出口,他就明白了自家媳妇的用意。作为长兄,于情于理,不管是出于兄弟友爱之情,还是让父亲不要犯下杀子之过,他都该劝。

  能为了父亲不犯下大错,能拼尽全力保全父亲和弟弟的父子之情,这是孝子啊。三爷叹道:“以后若是有人说大哥是个武夫,我头一个啐他……”

  “爷,您先少操心这个。咱们弘晟、六阿哥、七阿哥要么该入学,要么该启蒙,您这位一家之主,是不是该有个章程了。”

  三福晋很无奈:“府里孩子越来越多,除了阿哥,还有咱们女儿,格格们也得读书啊。我听大嫂说,她们府里都是她和大哥亲自给孩子们启蒙,然后寻好老师。还是直接让谙达嬷嬷给孩子启蒙,然后入书房读书。这两条,爷总得选一个罢?”

  如今宗室袭爵可不比刚开国那会,现在都是考封,哪怕胤祉将来再有王爵,但除了世子袭爵之外,其他儿子不论嫡庶,都要在18、9岁的时候参加宗人府的考试,翻译、骑射、步射,三项合格方能参与封爵。

  所以阿哥们现在读书,和将来前程有很大关系,哪怕骑射略差些,但读书好,宗室还能科举呢。但胤祉如今静不下心来。

  三福晋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没听见三爷给个答复,她们三爷干脆甩下句话“我去和陈梦雷说说修书的事,孩子们读书的事,再说。”说完就跑了。

  好家伙,三福晋啪的一声将儿子的窗课本子拍在桌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三爷打算和陈先生过日子去了!

  直郡王在乾清宫为废太子仗义执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有人叹服、有人笑话他傻,而纯王富尔祜伦和大额驸班第干脆亲自去了直王府,却很快离开,对外只说,直郡王初衷不改。

  这下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不少人都抱着“等着看直郡王被皇上降爵严惩”的心态,等着看笑话。

  “真是上了年纪,心思愈发深了。”说话的人正是明珠,他老人家如今须发皆白,正在给去世的夫人抄写经书。此时听说这件事,放下笔对孙子富格道,“你这位表舅啊,如今不需要什么幕僚,他真是精透了。”

  “孙儿也这么想,谁觉得王爷傻,那才是真傻。”富格笑道:“玛法许是不知道,皇上让王爷回府自省,转手将问话废太子的事交给了四贝勒和八贝勒,听说还让八贝勒参与审讯废太子余党。”

  “好事。”

  明珠笑道:“废太子是皇上亲立的太子,他这回发脾气,恨不能把二阿哥踩进烂泥里。可皇上……说他谨慎也好,说他爱犹豫也好,回过神他仔细想这件事,谁把废太子踩进烂泥里,谁在皇上心里就是彻头彻尾的不忠不孝之辈。”

  “而现在,王爷和这桩麻烦事,总算彻底没了干系。”富格道:“我阿玛也说,如今在皇上心里,王爷就是直言敢谏的忠臣孝子。”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围观的、等待的,都要看干活人的进度。胤禛和胤禩搭班的头个月,兄弟俩就闹得非常不愉快,同时也引起了康熙的警觉。

  作者有话要说:

  指斥乘舆:特指对皇帝心怀不满、指桑骂槐,就是现在说的“怨望”,很口袋罪。岳飞的“罪状”里有一条就是这个。

  其实清朝宗室生活很苦逼的,除了世子之外,封爵要考试。而有了爵位也不代表日子好过了,必须留在京城且不说,宗室、尤其是近枝宗室经常会惨遭皇帝敲打。罚俸、降爵、削爵,圈禁那都是日常。

第209章 :雄才大略八贝勒

  胤禛和胤禩府邸临近, 年纪也没差很多,往日也正常来往,彼此也算了解。所以他虽然不太喜欢胤禩的做事风格,但也承认, 老八是个有本事的人。

  老天爷就是让人做不同的事儿嘛。比如他自己, 让他八面玲珑的管内务府差事, 周旋在皇上和太子之间, 胤禛自问就算他强办下来, 也得特别费劲难受。所以老八能办, 也是他的能耐。

  早些年胤禛看胤禩得汗阿玛重用, 最多酸一下, 转身还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可现在俩人搭班干活, 办的还是关于废太子的差事,胤禛就得小心了。

  和直郡王办差,两个人想的都是尽快把事情了解。可跟老八一起办差, 胤禛有些摸不准这个弟弟的心思,要说找茬挑事, 那胤禩绝对没有。但要说胤禩也想尽快把事情了解,那也不对。

  八贝勒接手的头一件事, 就是去审问了格尔芬、阿尔吉善、长泰这些人, 但究竟审出了什么东西。胤禛看审讯记录, 并没有什么端倪。事出反常必有异,四贝勒开始更加小心了。

  “瞧瞧你们, 额娘一天没叫你们, 居然拆开了座钟!乌日娜, 你一向让额娘放心,怎么也跟着弘昱、冬冬他们胡闹!”

  郡王府里, 道琴正在教训几个小孩子,胤禔带着苏日格和回府的弘晗在书房考问功课之后,也来到了长房,进门就听见福晋教子。

  胤禔笑道:“怎么了这是?哎哟,乌日娜,阿玛的二格格,怎么要哭了……”他笑着把女儿抱起来放在炕上,笑着问道:“孩子们怎么了,让额娘这么不高兴?”

  道琴抬抬下巴,示意胤禔看炕桌上的东西:“你那好儿子把座钟给拆了,乌日娜和冬冬还给他叫好,叫他过来倒是承认的快,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那小型西洋座钟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弘昱这会看见阿玛来了,才有些害怕,憋着嘴有点想哭了。乌日娜被额娘训斥的时候眼圈就红了,道琴一向心疼这个女儿,又把她揽在怀里开解。

  而他们三阿哥冬冬,刚正式读书的年纪,就非常严肃的对胤禔说道:“回阿玛额娘的话,因为那钟本来就坏了,二哥才拆开的。儿子和二姐姐好奇,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也动手跟着拆了。”

  “拆坏了,弘昱就想自己装上,然后就藏了起来。”乌日娜有点抽噎,“我们没想骗额娘,就是想自己凭本事装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胤禔问弘昱为什么没装回去。他家二阿哥可怜兮兮的说,自己把所有的零件都拼上了,可那钟就是不走……

  “阿玛教你一件事。”胤禔把儿子拉过来,摸摸他的头,对众人道:“人生在世不可能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所以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该去想谁明白你不明白的东西。譬如这座钟,你不懂怎么修,但钟表匠人懂。就算是你想学,也可以先把人叫过来,看着他修一遍。”

  “闭门造车是憋不出东西的。先去学,把本事学到手,不就变成了自己的。记住了?秦吉了,一会打发人去内务府,叫个表匠过来。”

  道琴也只是勉力板着脸,让孩子们记住教训,记住阿玛的话,然后把他们打发走了。

  “好人都叫你做了!”道琴原本没好气,可绷不住笑了:“弘昱这孩子也是,装不上就说实话。他好动,拆了就拆了,不是甚么要紧的东西。”

  “小孩子总会有些别扭的时候。”直郡王看着窗外秋色,道:“他自己觉得装不上岂不是没了面子,小孩子又会有些奇怪的想法,想要证明自己长大了,很能干。”

  他说这话,又沉默下来,自从那日在乾清宫回府,多半个月了,宫里也没什么消息。道琴怕他心中郁闷,就道:“昨儿我进宫给额娘问安,延禧宫一切都好,叫你在府里也放宽心。”

  “啊、哦,我没有胡思乱想。”胤禔转头笑道:“咱们府里侍卫们要当值回家、太监也得到处跑腿办差,也没有断了和外头的联系。我是在想老八。”

  “他又怎么了?”

  “一边上折子给他们府里大阿哥的生母请封侧福晋,一边让安王府的景熙出来,告了太子一状。”胤禔脸上带着点笑意:“内外都没闲着。”

  道琴奇道:“安王府那个公爵景熙?他能告太子什么状,怕是连毓庆宫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