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长子 第189章

作者:因果定律 标签: 清穿 天之骄子 BG同人

  几个红毛洋人在西华门,操着一般人听不懂的鸟语疯狂大叫,弘晋歉意的看着李昑:“西洋人有时如外藩野人一般,倒叫二王子看笑话了。”

  李昑客气的一点头,也不多话,就跟着这个宗室国公进入了西华门。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国公不称呼自己的封号,而非得叫他二王子呢?

  这是胡人做主之后,上国什么奇怪的风俗么?

  “皇上温和宽容,二王子不必如此担忧。”弘晋叫太监去报名之后,对李昑笑道,“二王子只要稳重些,必定不会出岔子。”

  “多谢指点……昑既来到上国,尊驾也不必称呼在下二王子,称呼爵号就好。”

  弘晋脸色就有点尴尬:“二王子有所不知,你的爵号正好是我父名讳,故而不敢直呼。”

  李昑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既然是皇帝的侄子,又冒犯他父亲的名讳……天呐,这个人居然是废太子的儿子!

  作为王子,李昑对汉学与官话都颇有了解,他和弘晋之间的交流伴随着通译,略有磕绊但也称得上是无缝交流。结果弘晋这话一出口,李昑的脸色也尴尬起来,不过他马上就道:“是昑无礼了,还请国公见谅。”

  虽然两个人都还一副笑脸,可多少气氛尴尬起来,尤其是跟随李昑的李朝大臣,其中最年老那个,仿佛眼神抽筋一般使劲的给王子使眼色,唯恐王子犯糊涂和这个国公走的太近。

  “皇上,西华门外,教皇的使节到了。乾清门外,弘晋阿哥带着李朝王子也到了。”秦吉了禀告道。

  胤禔正在书写什么,闻言就道:“让那帮教皇使节滚回驿馆,朕先不见他们。弘晋和李朝王子,让他们现在就来罢。”

第291章 :继承者们的烦恼(1)

  虽然上国皇帝最初说的是“想见见李朝王子”, 但谁都知道,李昑这个延礽君恐怕很难回国了。

  跟随李昑过来的李朝大臣经常有唉声叹气的,还有盼着赶紧把自己调回去,换人过来的。这种情况下, 他们对李昑的态度自然不会多好, 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本来嘛, 一个注定失去继承权的王子, 要两班贵族尊重他?他也配!

  然而出乎李昑自己的预料, 他在京城的日子居然过得不错, 根源原因, 当然是因为皇帝陛下。皇上叫他入宫跟着皇子皇侄们读书, 李朝侍臣还要随从, 结果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打发守大门去了……

  皇帝又派人过来照顾他,李昑倒是不担心自己被监视,他一个落魄王子又有甚么重要价值。何况, 这样让他和妻子的日子好过许多,倒是意外之喜。

  李昑每日出入宫中, 倒觉得这胡人的宫廷并没有自己……主要是自己父王他们想的那么糟糕,过去每次使节从这里回到王京, 王京中总会流传关于这个朝廷的种种奇葩流言。

  诸如, “康熙皇帝在景山让妃子们披着床单或者虎皮爬行”, 又或者“先帝和他近侍、太监不能不说的二三事”等等,作为从小接受李朝特色儒家教育的王子, 李昑难免受到些影响。

  但身处其中, 李昑反而觉得, 这京城的空气,可比王京中让人自在多了。虽然李昑嘴上和李朝官员说, 这里的宗室亲贵未免有些散漫,但看着那些年轻的皇室子弟可以自由的研究自己喜欢的学问,他心中自然有羡慕。

  来京数月,出入宫禁,李昑认识了不少人。当日和那位弘晋阿哥弄得有点尴尬,加之弘晋身份敏感,李昑就躲着他,最近他和皇帝的三阿哥弘昸处的不错。

  这位三阿哥很好学,在学问上进境很深,而且与时人一样,三阿哥在学问上,也有崇古倾向。比之探讨现在的问题,三阿哥言必谈三代,热衷训诂考据,夸人的时候最喜欢“古君子之风”。

  皇帝本人却不是特别关注儒学,当然了,这只是李昑作为局外人的一些看法。虽然也有经筵日讲,但皇帝总是听着,或者是让宗室子弟和翰林学士们辩论,以促进学问进益,他本人并不经常发表看法。

  似乎这位皇帝的关注点经常放在那些奇技淫巧上,就像……就像是当年同样来到京城,喜欢地球仪,喜欢和那些西洋人打交道的昭显世子。

  李昑想起自己到京之后不久,和南越、琉球等地的使臣一起,并列在宗室之后,参与了皇帝召见教皇使节的那件事。

  通常来说,宴请外藩才会在保和殿,而皇帝召见教皇使节,也选择在保和殿。李昑当时还想,说不定之后还能再保和殿吃一顿皇室大宴,也算凑个热闹,长长见识。

  不成想,教皇的使节来势汹汹,果然是化外野人,毫无礼数!

  他们居然当廷宣布,教皇“命令这个国家的国王和臣民们,不准祭祀祖先,这是对上帝的不敬。”诸如此类,李昑听在耳朵里,忽然感到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居然如同无知贱民的“淫祀”一般!

  不只是李昑,站在前头的弘昸和他的堂兄弟们当时脸色通红,身后的朝臣们更是惊怒交加。如果不是碍于朝廷体制,他们已经要开口喝骂这些所谓使节了。

  然而,本朝一大特点就是,吵架这种事儿,从来不用大臣出马,皇帝本人都能搞定。

  高高在上的天子一直等到这群鸟语使节叨叨完书信,才命令通译道:“你问他们,那个教皇凭什么来干涉我们的国事传统?谁给他的权力。用词不要太强硬。”

  使节的回答非常倨傲:“教皇陛下是所有信众的首领,既然贵国有教徒,您的身边也有我们的传教士,那自然贵国上下也该听从教皇陛下的训示。”

  胤禔满意的看着蠢蠢欲动的子侄们,不是平日训练有素,这会这帮小子已经能冲上去殴打这俩“鸟语者”了。

  “朕身边的教士来自法兰西,”胤禔看着站在通译身边的教士们,“你们难道是教皇派来的吗?”

  作为教士,他们天然的有传教义务,信仰也并无国界,但人有国籍,教士们不在大清养老,日后也得回归法兰西。胤禔就不信他们这么头铁,敢说教皇比国王重要。

  果然,传教士们一个一个的跑出来表忠心,奇怪的是,他们不止对远在海外的路易十四表白,居然还对胤禔表白。不过好听话谁都爱听,胤禔笑眯眯的听着马屁,而后对使节道:“朕听闻你们那个教皇也不能干预世俗国家的国政,难道不是吗?”

  如胤禔所料,使节立刻跳脚反驳:“教皇陛下曾经惩罚过对他不敬的罗马帝国皇帝,令他站在雪地中反省三天三夜!”

  “哦?”胤禔心道你可算是说这个了,他不怀好意的反问:“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朕听说的是,那位皇帝,是亨利四世吧?他在不久之后,就发兵攻打教皇,让他龟缩于教皇国直到如今……”

  拿老子当傻子耍,你们可真是挑错人了,胤禔坐直身体,满足的看着使节们当众表演呆若木鸡。皇帝微微一笑:“尔等如此愚蠢虚伪,枉费朕特地叫你们觐见,如今看来,真是不堪使用。来人,将他们送回驿馆,令其三日后离京!”

  “至于那个教皇,理藩院参详一下,写封国书上来,朕御览之后,交给他们带回去也就罢了。”

  居然连外洋的事情都清楚,皇帝真是……但让李昑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一溜通译,眼看着年纪各不相同,其中还有他见过的翰林,那就是汉人出身,他们居然也学习那样的语言……

  如今的西边上国,究竟在做什么……这位皇帝,到底又在想什么呢?

  “朕今日也是想一了百了,省着日后他们总觉得,我朝居然是个傻子,可以任意糊弄。”

  南书房里,胤禔对戴梓说道:“文开你是知道朕的,朕可懒得受那个气。”

  皇帝说的不只是什么教皇,也有身边的传教士,在跟随弘昱那一批自己认回来之前,胤禔都只能偏重依靠传教士来做某些事情。

  “圣上的大计,臣不敢置喙。”戴梓想了一下,道:“不过臣当年治水,也参详过前人。‘深掏滩,低作堰,遇弯切角,逢正抽心。’李冰父子治水方略,用在朝政中,大抵也是一个道理。”

  “要因势利导,方能水到渠成。这就是臣的一点心得了。”

  “好一个因势利导!”胤禔抚掌大笑,一时间君臣之间颇为和乐,就连门外的太监脸上都挂着点笑意。谁不喜欢皇上心情好呢,主子爷心情好,他们才有好。

  不过这份和乐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胤禔开始问戴梓,这个问题他已经明里暗里查问过许多人:“如今京城对朕的诸多国政举措,有什么说法吗?旗人、民人,他们各有什么议论。”

  皇帝持续关注着涉及日后十几年,甚至会产生更久远影响的国策,远在北边的大格格、和南方的大阿哥也都没闲着。

  苏日格尚且算是熟门熟路,弘晗面对的情况,简直是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啊。

  土地严重缺乏导致本地人非法出海也就算了,还淫祀,淫祀就算了还溺婴成风!

  这种一边溺杀婴儿,一边求各路神佛保佑的操作……大阿哥虽然年纪不大,可也忍不住感慨活久见。然而,等他见过地方官之后,离开这里继续向南的时候,弘晗心中剩下的只有无奈。

  土地贫瘠,宗族械斗频发,弘晗就赶上一次,就因为一家的牛啃了一口别人家的草,就弄得两家出动百十来号人,打的血肉横飞。

  械斗就需要男丁,可男丁生多了,没有土地就没法繁衍,最后变成了恶性循环。要么出海找活路,要么越走越窄把自己憋死,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

  良民都活的这么惨了,何况贱籍,大阿哥虽然不知道“弱者抽刀像更弱者”这句话,但他亲眼见到了官商无视百姓,百姓也会羞辱贱民,就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样。

  这种情况,圣人所说的各安其位,这就是各安其位吗?

  皇父之所以下诏令贱民脱籍,一则是阿玛圣德,二来也是贱籍多年来为自己求生路。圣人所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像烂泥一样被踩在脚下。

  贱民祖祖辈辈叫人当成烂泥,可他们只要一息尚存就必然会奋起一搏,这才是令他们脱籍的主因。

  弘晗面对广阔的大海,脑子里清晰的感受到,阿玛如今面对的局面,和他自己将来可能遇到的局面是什么样的。而这样的局面,光靠“圣人云”恐怕是解决不了的。

  那要怎么办?如果解决不了,难道可以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么。弘晗心想,他需要找一个答案。

第292章 :继承者们的烦恼(2)

  远在南方的弘晗不太好过, 已经抵达盛京的苏日格公主,居然也久违的面临着“开局不顺”的奇景,姐弟俩一南一北,倒是一起陷入了忧愁。

  只是与弘晗不同的是, 苏日格烦恼的居然是, 地方官对她、对额驸, 过于热情了。

  自盛京将军以下, 包括统领、参领, 和之前被汗阿玛打发过来的孙文成, 就差赌咒发誓, 表态唯大公主马首前瞻。

  这就导致了大公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如果如盛京将军、都统、参领等人公开反对公主过来管事, 苏日格还能请出圣旨,然后将他们排除出自己要做的事情。

  但他们这么热情,反倒让苏日格更加为难, 这个热情,太浮了……

  如果自己是个阿哥, 或许这些人还不会如此乐于表态,正是因为自己是公主, 完完全全是“钦差”身份, 且不会变成别的身份, 所以他们反而没什么顾忌。

  换句话说,这些人的热情不是给苏日格夫妇的, 而是给皇上看的。如果苏日格不能明确的给他们带来想要的东西, 提供足够的利益, 或者拥有自己的威望,那么他们这种热情永远只会浮在表面上。

  大公主坐在盛京驿馆里叹口气, 这其实不算吃亏,可她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但仔细想想,估摸着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汗阿玛也有过这种烦恼……吧?

  毕竟自小她在府里管的都是下人,是奴才。而出来外面,别听那些统领将军一口一个“奴才诚惶诚恐”,谁要是真把他们当奴才那么处置,那这人的脑袋怕是被神武门给夹过。

  “额驸回来了!”

  随着宫女们这一嗓子,阿古达木从门外窜进了屋里,苏日格瞧着,自打离了京城,自己这位额驸倒是满身都是欢快劲儿,好像甩掉了什么大包袱似的。有点像开闸的小猎犬,到处蹦蹦跳跳的凸显存在感。

  “你这又是去哪了,一脸高兴,又有人请你喝酒?”

  最近阿古达木的饭局不少,所以苏日格才有这个话,不过阿古达木还算有节制,并没有酩酊大醉过。

  “并不是。”阿古达木笑嘻嘻的凑过来,挥退伺候的人,笑道:“是孙文成请我吃饭,想知道公主什么时候要用他预备好的地方。还有,孙文成说,最近盛京打架斗殴的事情不少,盛京将军正头疼呢。”

  “都是宗室阿哥,事情也不大。盛京将军若是上报京城,也担心在皇上那边落一个不会办事、小题大做的考语,可就这么放任,万一一群小爷气性上来闹出大事,他又怕不好收场。”

  “所以也想把他们请走?”苏日格笑道,“这倒不难……别说,你倒是真给我带回个好消息。那帮小子,也该找点正经事给他们干。”

  阿古达木忍不住想笑,这回好,那帮阿哥们的苦日子就来了。不想公主随即拽了他一下:“你这个大姐夫,也别闲着啊。”

  “……!!”阿古达木举手投降:“我为额驸,自然是唯公主马首前瞻。只是,我舍不得离公主太远,也请公主体量则个。”

  哟呵,看来真是学好特费劲,学坏一出溜,听听嘴里都开始有戏词了,可见最近是没少长见识。苏日格没好气道:“放心,不让你远走,汗阿玛叫你跟着来,自然不是要把你打发走的。”

  关外一线的柳条边,与其说是防止关内流民进入,不如说更重要的是防止蒙古人越界牧马。苏日格到了盛京,免不了要和附近的科尔沁部落打交道。这个活,交给阿古达木正好,就让他出面沟通。

  如果额驸解决不了,苏日格再出面裁度,还是解决不了,那就上奏朝廷。这个思路捋顺了,苏日格也就捋顺了如何面对盛京乃至于关外三地上下人等,对于他们的热情,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慢慢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力量和在皇父面前的分量。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做出成绩,否则凭什么立身。

  还在盛京自由浪荡着的宗室阿哥们,显然没想到他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正在驿馆里的那位大姐姐撕掉了自己温柔宽和的面具,恢复了女魔头的本色。

  跟随固伦公主前往关外的小爷们在日后对着儿孙回忆的时候,总是会说“我当时跟随长公主,面对关外那么困难的环境,半点都没有退缩!为了朝廷,为了不负身份,我们……”

  然而,当初他们没少哭着喊着要回京,已经习惯了京城繁华热闹,纸醉金迷的宗室贵胄们,怎么会甘心留在天寒地冻,并没有那么多消遣的关外呢。

  当时面临宗室阿哥,也就是她这些堂弟们各种非暴力不合作的苏日格,也懒得用什么心眼,干脆的身先士卒:工部和兵部建火器的工场,戴梓大学士过来的时候,苏日格全程带着人陪在身边,就算半路出家没法学习造火器,可常规知识她必须要知道;

  等到年中,南方贱民和冀鲁流民进入关内,苏日格更是一手操办了土地耕种分配。每家每户登记名册,安置到哪里,他们需要什么,苏日格心中清爽的一本账。

  至于那群阿哥,可以无所事事,但大公主打发下人回京两趟。他们的阿玛就会送信过来,将这群小子骂个狗血淋头。大多数少年还是要脸的,而大家都要脸,哪怕真有几个脸皮厚的人,为了自己的社会关系,也得装出努力的样子。

  关外农民日渐增多,自盛京而至吉林将军府的一些差役就不必发动索伦马甲和旗丁,可以出钱雇佣民夫,这样马甲与旗兵可以布置于盛京与科尔沁一线。其余两处将军府可以从容布置,提防东北沿线来自鄂罗斯的攻击。

  这样的边防局势,就为朝廷和鄂罗斯关于准噶尔汗国的扯皮提供了相当的回旋余地,胤禔至少不用立刻和鄂罗斯签订恰克图界约。

  在日后的元起朝奏折档案中,有相当一部分关于关外的奏折是来自于固伦公主苏日格,通过奏折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位元起朝的大公主延续数十年的政治生命,就从此时开始了。

  “苏日格到底是咱们的女儿!”

  胤禔捏着书信跑到了皇后跟前,满脸自豪的和道琴比划:“你瞧,苏日格才过去数月,我把戴梓也派了过去,如今火器工场已经建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