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果定律
第305章 :失意者们(4)
身陷囹圄的这些年, 从咸安宫到郑家庄,胤礽在不停的思考,自己怎么沦落到了这一步?
或许因为彻底没了希望,胤礽也上了年纪, 不像年轻时候那样, 表面上看着气度十足, 其实心里恨的不成。如今他早就没了那个心气, 就只是自省罢了。
他倒不恨胤禔, 没有他也有别人, 这一点胤礽早就看明白了。他那些弟弟, 也没一个省油的灯, 连老八都敢伸手, 何况别人。
所以这回他和胤禔谈,是真的希望结下一份善缘,他死了还能庇护儿女, 让他们不至于彻底被人遗忘。宗室就是这样,被皇上记着就是纯王府, 被皇上遗忘乃至于厌弃,就是恭王系了……
做人真累啊, 胤礽沉沉地叹口气, 活着的时候累得慌, 要死的时候也累得慌,大概只有彻底咽气之后才能永远解脱。当年自己还总惦记着当了皇帝如何, 胤礽看了一眼胤禔, 瞧瞧这位, 当了皇帝不也是烦恼无限,不得安生么。
胤禔硬是觉得胤礽的目光露出了三分怜悯, 好像他真的要超脱尘世,消弭一切烦忧。
“我为膝下不肖计,有句话还是要对皇上说明白,”胤礽吸了口气,慢慢说道:“你若是不变心,就不能让别人越过弘晗。要是另有打算,宜早不宜晚……拖得久了,于家国无益。”
“我是先帝的不孝子,前车之鉴,皇上还是要谨慎。”省着将来发生什么事,把他的孩子们也拖下水。毕竟弘昪、弘晋兄弟在几个男孩子里,就和弘晗比较熟悉。胤禔听儿子们平日说起来,弘晗倒是个宽厚的人,万一临时换人,天知道日后会怎么样。
胤礽有些失神,想起方才胤禔说的话,他又道:“兄长说弘晗是个好孩子,呵呵,当年我在先帝眼中又何尝不是……事到眼前,又岂能遂心随意。”
人心易变。
这话胤禔也信,康熙是下了大力气培养胤礽的,在他美滋滋看着小太子念告捷文书的那个时候,将胤礽视为“可托天下的储君”那会,他绝对想不到将来必须要废了他。
胤禔离开郑家庄之后不到半个月,胤礽去世,消息送进宫,胤禔沉默良久,最后还是令以亲王礼下葬胤礽,并且让弘昪晋爵郡王,算是了结了他和胤礽之间的恩怨,人死如灯灭,诸事了结。
人真的死了,胤禔反而失去了怀念过去的兴致,他琢磨着胤礽最后的话,胤礽显然是意有所指,但是碍于身份没法说清楚。
如果连胤礽都感到自己要变心,弘晗这个郡王、准储君地位不稳,那外头得传成什么样……不对,胤禔脑子一转,胤礽那么说未必就是听说了什么确凿消息,还可能是预先提醒……所谓结个善缘。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和熙朝一样,底下人出于各种目的而隐瞒皇子不合的消息,那就糟了。
皇帝打定了主意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效率一贯是非常高的,胤禔一声令下,从九门提督到内务府,甚至是侍卫们都成了情报源。
于是,陷入困扰不短时间的胤禔,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京城已经非常关心他的承继问题了。虽然是隐晦的表示“皇上更喜欢三贝勒”“三贝勒比二贝勒得圣意,甚至……”各种的意犹未尽和暗示,让胤禔有点反胃。
虽然这不是盼着胤禔早点死,好弄个从龙之功,但这种暗中讨论皇帝喜欢哪个皇子,又对另一个是不是看不上了的行为,还是让胤禔出离愤怒。
但他已经不年轻了,愤怒一瞬间马上消失,他想到了胤礽的话,殷鉴在前啊。自己当年怎么把皇位弄到手的,自己当年被先帝夸两句,胤礽又是做何感想。而今带入到弘晗和弘昸身上……胤禔真是不愿意想,可是又不得不想。
很多事情都是天不从人愿,他想让全家和乐,弘晗继位,他的弟弟作为辅佐,他的姐姐能作为有力的羽翼臂膀。可除了苏日格出于谨慎和现实考虑,会主动维持这个现状之外,皇子们日日长大,又被委以重任,他们能安分吗?
就算他们安分,但那种舆论之下,弘晗又会做何感想?他现在能稳得住,不代表他心中毫无感想,就算弘晗心中没有看法,将来弘晗有那么一日,他身边的人也会鼓励他处理“威胁”。
皇帝辗转反侧却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另一件事刺激了他:弘昱和弘昸带着各自福晋给皇后问安,还带了个喜讯,弘昸福晋有了身孕。从内务府嬷嬷到钦天监算命先生,一水的吹捧“有宜男之像”。
胤禔的警惕已经上升到了十二分,就算他再不想,但这就是宫廷,他必须考虑放任的后果。
但苏日格的一封来信,又让他将此事暂时放下。他的爱女写信回来说,海关与地方官,已经暗存芥蒂,如果不尽快处理,恐有大患。
这并非苏日格危言耸听,而是关外的盛京已经有了这种苗头,盛京将军和盛京海关最近闹得不太愉快。苏日格在信中如实写道“无非党同伐异。”
胤禔将书信从头看到尾,盛京将军府和盛京海关,还是双方一个职权冲突。海关作为皇帝的新宠,有钱有权有渠道,只要这个新衙门有什么动作,盛京将军府就看不顺眼,深觉这个衙门喧宾夺主。
在传统官僚们看来—这倒是不分旗民,海关这种类似内务府、只有细微不同的衙门,原本和三织造差不多,大家也不是不能容让。但海关一手负责大量的钱粮往来,独立于内务府和织造们,和地方衙门居然也不太往来,这就有些过分了。
过去如织造府,他们和地方官来往密切,甚至起到一个监视作用,譬如当年的曹寅和孙文成、李煦,但他们和地方官也是一个体系内。譬如康熙南巡,两江总督跟前,总有织造们的座位。
如今的海关却不是这样,显然皇帝压根没打算让他们和地方官产生什么交集,海关的一切与地方毫无关系。当年的织造们搞什么生意,那都有地方官的份额,如今的海关,地方官们根本伸不上手……
关键的矛盾点在这里,就像苏日格所说,党同伐异,无非就是盛京将军觉得新衙门,不是“自己人。”同在一个地方,多少就有了些龃龉,而这点暗藏的芥蒂,被苏日格给发现了。
胤禔放下书信,就将弘晗、弘昱、弘昸哥仨都叫了过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些任务。弘昱自不必说,婚嫁也结束了,带着老婆去盛京继续管他那一摊,胤禔额外嘱咐让他多跟着戴梓学学,另外就是挑选工匠。一定要注意工匠的培养,和培养体系的摸索,总不能一直指望像戴梓那样的人每隔几年都能冒出来一个罢……
在整个格物体系建立起来以前,那种书香时代人家的孩子,大抵还是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科举当官上,参考年希尧。
弘昱好安排,但弘晗和弘昸,胤禔打量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后一个,外头沸沸扬扬的传说,老三自己知道吗?罢了,不管他是否知道,都要走这一遭。
于是,年羹尧奉旨前往两广提督备战,负责送他一程有弘昸,但作为钦差的是端郡王弘晗。且胤禔直接让弘晗在广州与中外商人接触,尤其是东印度公司那帮人。
“那个公司在南洋颇有势力,其中有英吉利人,还有荷兰人、比利时甚至是法兰西人,你也要和他们打打交道。”胤禔笑道:“朕觉着,日后你怕是少不了要见这些人的,你要明白。”
“必要的时候,你在南边,要替朕做决定。”胤禔放出了杀手锏:“你才是钦差嘛,谈得拢当然好,若是关于南洋利益谈不拢,你就得临机决断了。”
弘晗张口结舌,但更惊异的弘昸,钦差也不能决定要不要打仗啊……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那是战争到来的时候,将军要维护帝国利益。而这完全是,将大哥摆在了监国的位置上,而自己也好,年羹尧那些大臣也好,注定成为戏台上的配角。
“贝勒弘昸,年羹尧是你的舅兄,但朝廷上只有公事,没有私谊,一切诸事要听从端郡王。”胤禔严肃的公开提出了这一点,朝廷就是朝廷,你的父兄不只是你的父兄,更是君主和上官。
胤禔实在不乐意这样,可是没办法,为日后长治久安,还是要祭出“上下之分”这一条。
但御前会议结束之后,胤禔对弘晗又是另一番说法:“正好这个机会能让你知兵,年羹尧提督粤地,为的就是整军备战。等到了那,你也要集结满城中的旗兵检阅一番,也好知道根底。”
“军中花活不少,有吃空饷的,也有操练废弛的,你过去之后要多上心。有些事情不必请示,你自己做主即可。你弟弟们都是不错的人才,你要会用他们。”
“你和阿玛处境不同,朕的事业交到你手里,到时候还不一定是个什么局面。你自己的骨肉至亲能帮你维持形势,拓开局面,总不会叫你独木难支。”
“不过,他们和你一样,无非是长幼之别,对他们不比别人,还是要要人服气……哦,朕说的也包括那些宗室子弟,你要切记。还有就是,到了南边之后,看看海关和当地官员如何,赶紧写密折回来。”
弘晗躬身应是,心里想的却是,估计是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叫阿玛知道了,要不然怎么突然这么严肃的对弘昸强调朝廷公器、勿叙私谊。
外头的流言弘晗也听说了不少,虽然他人在宫里,但总有消息渠道。这会他也没什么幸灾乐祸,因为弘昸本人的确没做什么,如果这个弟弟表现出了什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阿玛说的,“要让他们服气”嘛,至于是心服还是口服,那倒没多重要。
第306章 :完结(一)
南粤的问题比盛京严重太多了。
弘晗带着人千里迢迢送年羹尧上任, 然后就面对了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互相出言挤兑的两广总督、广东巡抚和南粤海关总监,三个人加上底下的知府、提督将军们,好悬在端郡王面前演一出六国大封相。
想想也只是,一样是利益纠纷, 弘晗不动声色, 而弘昸皱着眉毛, 已经想要问他们:作为朝廷大员, 是不是该注意点吃相?
而且在众人散去, 只留下海关总监之后, 这兄弟俩才知道, 原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开始耽误正事。
凡经过海关的生意, 水师那边肯定要给添点麻烦, 每次海关总监都得派人、甚至亲自过去讨个说法;而陆路就更过分了,海关批过的商品,地方官居然设卡要钱!
弘晗面上风平浪静, 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年亮工以为,此举如何?”
“回端郡王, 臣以为同僚之间有意气之争并无不可,然延误国事, 实在当杀!”年羹尧义正辞严, 态度明确, 这种事儿不能轻饶。
弘昸在一旁暗自点头,但弘晗还是没有表态, 只是安抚海关总监两句, 就让他退下了。弘昸一脸迷惑, 他想说什么,却碍于年羹尧在场而闭上了嘴, 最后和年羹尧一起离开了。
“三贝勒方才似乎有话要说?”年羹尧这会没有刚才铁血将军的样子,还是一派温和儒雅的学士范:“下官冒昧说句心里话,您方才那表情,大家都看出三贝勒是有话想说。”
“……亮工,”弘昸踌躇一下,看看周围只有自己的亲信侍卫,他就直截了当道:“皇兄以钦差之职、郡王之尊,为什么不直接出言斥责。明明就是总督和地方官的不是,水师也有问题!”
这位三贝勒还是年轻气盛,不过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呢?不过这也不尽然都是年纪的问题,和教导也有关系,年羹尧想起当年长兄已经被父亲面授机宜的时候,自己还在书房里对案读书,不解世情。
不过有些话,年羹尧也不好和三贝勒说的太清楚,他只委婉的表示,您只管瞧着端郡王行事。
临来之前,弘晗就在御前亲眼看了姐姐发来的书信,关于盛京那点破事。那边还只是龃龉,这边已经明晃晃的作梗,只差公开翻脸了。
但弘晗不打算端出钦差身份,皇上没交代他什么,真的是让他全权负责。所以弘晗也就真的遵从自己的想法,当然也考虑到了皇上的意图,来思考这么处置南粤这点事。
但凡上位者,其实并不希望底下人一块铁板,所以汗阿玛看到了大姐的来信,却对盛京那边不置一词。不说汗阿玛,就是大姐姐,也不过是如实记录,而没有干预。
因为他们,和弘晗,都明白如果底下人铁板一块,譬如盛京那边,那要是海关总监和盛京将军一起捣鬼呢?到时候上下串联,皇上就会被蒙在鼓里,被当成傻子。
那才是灾难。
南粤这事恶劣在于他们居然敢耽误公事,譬如熙朝的慕天颜和靳辅,俩人有矛盾不要紧,背后朝皇上告状也没啥大不了,唯独耽误了修河漕运的大计,先帝才一怒之下将俩人召来御前对质。靳辅和现在的工部尚书陈潢差点就一个跟头翻下去起不来。
所以,虽然阿玛这次没有给自己面授机宜,但弘晗也想好了。他人在南粤要待上一年半载,今夜就写奏折给阿玛请旨,倘若地方和海关再闹到耽误正事,他就立刻请圣旨杀鸡儆猴,严惩不贷!
弘晗的奏折送到京城,胤禔满心喜悦立刻批准,随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留在京城的侧室有一个有了身孕。
提笔写到这,胤禔叹口气,不由得觉着弘晗他媳妇运气不太好,这对小夫妻并非感情不谐,但就是少了点生育上的运气,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不过,听道琴说大福晋自己倒是还算看得开,弘晗屋里一向是以大福晋为尊,倒也没什么鸡声鹅斗的烂事。这个孩子治家治国都有一套,做父母只有高兴的,也就不多嘴了。
胤禔想的是另一件事,弘昸成婚开府,他自己挑侍卫的时候,正赶上佟佳氏子弟出孝等缺,弘昸将庆复又挑到了身边。不知道是这孩子是怎么想的,觉得庆复会感恩戴德,还是想把他留在身边慢慢调教,练练手段……
亦或是,他觉得佟佳氏虎死架不倒?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总归会有自己的想法,胤禔管得了一时,管不得一世……他眼看着到了知天命之年,想想前头几个皇帝,最长的活了五十几岁,胤禔这幅身体天知道能活到哪一天。
日后弘昸面对的就不是父子之间的问题,而是兄弟间的潜流,那个时候,做哥哥的会像父亲一样包容他吗?希望这一样南粤之行能让弘昸认真的审视一下他的处境和未来,不要真的一头走到黑。
如果他非要走,那胤禔也不会拦着,将来弘晗要怎么处置他,都随他们去罢。
年纪越大,胤禔越清楚一件事,人间不如意之事太多,不可能桩桩件件心想事成。到了这个年纪,他才算是对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明白的透彻。
“主子爷,苏德阿哥过来给您请安了。”两鬓也略带斑白的全都亲自过来传话,实在是因为外头那位小爷是当今的心头肉。
胤禔叫人将苏德带过来,他去换了衣服,出了清溪书屋的正房,就看见他的大外孙像炮弹似的跑了过来,规规矩矩打了个千:“给郭罗玛法请安!”
胤禔方才来不及喊免礼,这会赶紧叫起,这孩子就马上靠过来撒娇:“郭罗玛法,孙儿今天拉弓了!”
“哦,你师傅让你拉的是弹弓罢!”胤禔笑着抱起小孩子,笑眯眯道:“苏德知道玛法和你额娘能拉几石弓马?”
“玛法能拉十……”孩子扭着头想了一会才道:“额娘说,郭罗玛法能拉十几石的强弓……我也看过额娘射箭,比盛京府里的侍卫都强!”
胤禔朗声大笑,身边的太监侍卫脸上也放松些,苏德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谙达、御前侍卫和奴才突然面上都像是挂上了一层朦胧笑意似的。
明明方才他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还没表情,就像是宫中过年刷过浆糊的对联,木呆且硬板。以孩童的眼光来看,实在是过于不可爱了。
苏德跟着苏日格在盛京待了两年,如今都快五岁了,该接受更好教育的年纪,苏日格才决定将儿子送回京城的父母身边。至于额驸阿古达木,他正在担心妻子所孕育的第二个孩子,并不太担心长子。
他知道,自己儿子在帝后驾前是享受第一流待遇,被捧在手心里,不被娇惯成小霸王就不错了。
“在学堂瞧见你小舅舅做什么了?”胤禔问起了自己的小儿子弘昘,这孩子比苏德大不到五岁,在学堂应该是能遇的上。
“小舅舅和舅爷,还有姨妈和姑姥姥去郭罗玛嬷那里问安了!”
这话说的胤禔一愣,转头才想起来,苏德嘴里的舅爷指的应该是先帝的两个小儿子:胤祜和胤禧,而姑姥姥自然是先帝的小女儿松克了。
这孩子分的清楚,可见是天性聪敏,胤禔高兴的看着苏德,那三个小孩子年纪也还不大,依旧留在宫中读书。不过因为生母不同,秉性各异,有的看起来聪敏机灵,有些就颟顸愚钝。
比如松克懂事、胤禧机敏,但胤祜就略差些。胤祜他额娘待他如眼珠子一样,事事过于小心,孩子就不太耐得起摔打。皇后不好管、也犯不着找闲事,而太后懒得管。
结果如今胤祜在书房里的读书骑射都是垫底的,弘昘、胤禧,甚至小妹妹松克都开始玩火器了,胤祜都不敢上前。胤禔如今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何况异母幼弟,孩子毕竟还小,再说就算日后还是如此,宗室也不差养个闲人,就这么着罢。
胤禔带着苏德往皇后那边去,没想到道琴那还挺热闹,不止是幼弟幼妹和帝后膝下诸子女,还有宗室里的孩子,如诚王、雍王、恒王家的格格,老九、老十家的小儿子们,十二贝勒、十三贝子的儿女等等。
皇帝带着苏德阿哥要过来,消息一传过来,皇后身边的太监赵顽早就等在集凤轩外头,他也不年轻了,但脚步依旧轻巧:“给主子请安,今儿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阿哥格格们拜了太后娘娘,这会正在皇后娘娘跟前。主子娘娘查问他们功课呢。”
“哦,朕知道了。”胤禔颔首,握着苏德的手靠近了集凤轩的外头,他不令通报,自然无人敢大声。就只能听见里头皇后在说:“不仅是先帝钦定的满蒙典籍,如今皇上让你们读的西洋文书,也要用功……典籍是古人所做,是大学问,一辈子的功夫,且不急于一时。”
先帝的典籍是大学问,要一辈子精研,所以年轻的时候从轻松的学起,涨些见识才是好事。皇后的意思含蓄又直白,“你们都去学皇上要你们学的东西!”
胤禔站在外头,心里熨帖,又有些想笑。他摆手,让太监通报,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