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长子 第49章

作者:因果定律 标签: 清穿 天之骄子 BG同人

  康熙微叹,亲手将胤禔拉起来,道:“你不用替他担心,明珠是个什么人朕也清楚。你先去罢,去看看那个陈璜,你说得对,挺有才华的人,别浪费了。”

  目送胤禔退出去,康熙想到,明珠这个人或许有擅权敛财的毛病,但是他绝对不会践踏底线。明珠从来都拉拢一堆文臣,什么时候见他将手伸到军中来。甚至和康王府联姻,都没见他和康王走的特别近。

  明珠啊,那可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康熙想着还一笑,真要处死他,自己也挺舍不得的。不说胤禔,看在成德的份儿上,康熙也不会对明府下死手的。

  再说这么多年以来,旗下大臣,就是鳌拜那种涉嫌谋逆的,也不过是夺爵圈禁了事。康熙失笑,胤禔果然还年轻,又一心跟着自己这个父亲,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些。

  不过全心全意被儿子依靠信赖,感觉还是挺好的。皇帝微笑着看着靳辅的奏折,笑容马上又收了回去,这个到底怎么办呢。要不要再次举行御前会议,叫各方都来说说,毕竟小于总督还是想治水的。

  胤禔派巴特去清梵寺看着陈璜,巴特一向最让他放心。他自己则回到头所,看看小福晋最近过得怎么样,关心一下媳妇,然后拉着媳妇去看看额娘。

  道琴的日子过得不错,除了跟着惠妃给皇太后问安之外,季兰也常来找她。两个人一起画画什么的,姑姐和弟妹相处的非常融洽和睦,前几天还给皇太后画了幅抱着猫的画,给太后哄得很高兴。

  胤禔听秦吉了说的话,深觉“一技在手,行走不愁”,他家福晋厉害啊。这样就好,能在范围之内享受生活,这样日子才能过的舒服,才不会那么郁闷。

  再说了等过两年他们出宫开府,那会忙的事情会更多,恐怕没有时间玩了。

  二月末的最后几天,朝中对靳辅的攻讦达到了一个新高潮,包括漕运总督慕天颜等在内的诸多江南、黄淮地区的官员纷纷上书,攻击“靳辅无能,浪费公帑”,甚至有人暗示,应当杀掉靳辅以正视听。

  而靳辅也不甘示弱,不止明珠和佛伦在京中替他说话,他自己也送上了第二封奏折,指出慕天颜、孙在丰等人都是黄淮下游两岸的豪强地主之家!

  而治水为了衡量损失和赔偿,一直都会清丈隐占,这样会进一步削弱那些人的利益。靳辅在奏疏最后也写到,这才是自己引发“仇谤沸腾”的根本原因。

  康熙面对这个情况,决定一件事一件事分开办,他先下旨叫靳辅回京当面和小于成龙总督再次面对面讨论治水的事情。皇太子旁听,而参与差事的皇长子也列席这场辩论。

  包括佛伦、熊一潇等工部官员,和几位御史,还有两江总督董讷,南书房大臣如高士奇、朱彝尊等,以及当事人靳辅、于成龙在内开始,几十号大臣在御前吵的口水横飞。

  小于成龙显得非常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说靳辅多年来劳而无功,而等康熙询问他要如何治河的时候,他居然扯出了理学,说什么“方法不足虑,人之当为干城!”

  别说康熙,就连胤禔、胤礽兄弟俩对视一眼都觉得甚为荒谬,你于总督理学学的再好,治河还是要具体手段的。小于总督这不就是唱高调吗?

  康熙就更泄气了,就这一句话他马上意识到,小于成龙根本不懂治河!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是仿效靳辅的办法,然后让幕僚来办,这老小子才是靠着专业幕僚治河的。

  但靳辅在会上也显得咄咄逼人,更重要的是,康熙如今也希望靳辅稍微关注一下下游。但靳辅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继续搞中运河,他对和皇帝的观点冲突并不在意,依然固执己见。

  而在几天的御前讨论尚未结束的时候,康熙又收到了奏折,来自于湖广巡抚张汧。这位张巡抚上书对皇帝说,如果靳辅不再做河督,请求皇帝将他派往湖广,张汧想请他去疏通漕运。

  另外就是靳辅的中运河已经完成,这是靳辅的功劳。康熙捏着两份奏折,原本打算暂时将靳辅去职的念头又被压了下来,靳辅毕竟是个治河能臣,如今看朝中无人望其项背。

  御前会议之后,未参与的各方大佬,如索额图、明珠,徐乾学等等,自然从各个渠道得知了消息,自然也各有举动。

  就在康熙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在御前会议前后一直保持沉默的郭琇再次发了大招,这一次他联合陈紫芝公开上书,直指湖广巡抚张汧是受明珠指使,为靳辅开脱。

  又说张汧在任上“莅任未久,黩货多端、“甚至汉口市肆招牌,亦指数派钱。”桩桩件件,倒也是证据确凿,看的康熙目瞪口呆,而且极为失望。

  张汧这些年口碑很好,被称为是“居官勤敏,善理繁剧,驭属吏严而有恩,友诸弟,俸廉不以毫发私。”谁知道背地里在地方居然这样?!吏部这么多年来干什么吃的!

  最后皇帝上谕中说道:“张汧贪婪,无人敢言。陈紫芝独能参劾,甚为可嘉。”下旨将张汧革职问罪,而靳辅、陈璜一事也暂且搁置了。

  不成想,一审之下,张汧毫不推诿承认自己行贿,可他居然拿出了行贿的证据、记录,他是给明珠送了古玩字画不假,可大头的银子,他送给了徐乾学、陈廷敬,高士奇等人。

  一时之间,“大家以为明珠肯定要倒台”没有立刻实现,“满朝汉官都被扫了进去”才是大大的笑话。而诡异的是,郭琇没有停止自己的弹劾,他似乎宁可让座师徐乾学跟着一起倒霉,也要把明珠拉下马。

  郭琇再度上书对康熙劝谏“明珠把持权柄,在朝辅政、主持内阁前后长达二十年,对于官场堕落,明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余国柱、科尔坤等人,都唯明珠马首是瞻,简直是万马齐喑。”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也是实话,吏部这些年是明珠一系轮流坐庄,领导责任是推卸不了的。

  如今满汉官员,朝廷上下都在盯着康熙,看他打算如何处置明珠和张汧的案子。而宫外,索额图等人也在密切关注。胤禔派全都出宫,偷偷去了明府找揆方,揆方却表示他阿玛似乎半点不着急。

  胤禔就奇怪了,他舅舅的心理素质真的那么好吗?或者说,他在等待什么呢?

  大阿哥不清楚,明珠却知道,康熙的消息源应该现在才把一些消息传回来。

  比如高士奇的各种姻亲关系,其中和徐家也是七扭八歪连得上的。再比如李光地对徐乾学的评价“谲诡奸诈”,又比如索额图、熊赐履和徐乾学的勾搭。还有,小于成龙对康熙密奏,说明珠和余国柱卖官。

  而在康熙询问高士奇和朱彝尊的时候,高士奇说“人都怕死,所以不敢说。”朱彝尊却道“受贿有,卖官之言有些过了。”

  明珠在花园里,和夫人听着小旦唱昆曲,享受着春日闲暇。他半点不着急的想到,等皇帝想好了这些,就会下决定。而算算日子,索额图这个笨蛋也该出手了。以索三老爷的耐心,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恐怕忍不住了。

  果然,四月中旬,一位御史上书,说当年安王的女婿郭络罗·明尚不过因为二千余两银子就被判了斩监侯。如今这些朝廷官员,涉案银两何止万余,为了整肃纲纪,应当严惩。

  看上去没问题的上书,可深究一下,这御史是新任文华殿大学士伊桑阿的门生。而伊桑阿是谁呢?

  他娶了索额图的爱女乌云珠,他是索额图的女婿,也可以说,这是皇太子的姨夫……

  索额图他出手了,而且张口就想要了明珠的性命,而在头所正在安慰小福晋的胤禔,听说这个消息却哑然而笑。他知道舅舅在等待什么了,看来大局已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明府无虞。

  “好啦,听我的,别哭了啊。”胤禔用热毛巾帮道琴敷眼睛,“你阿玛不会有事的,别怕。”

  道琴抽抽噎噎,她就是觉得羞耻又害怕,刚成婚不到一年,没说给丈夫帮上什么忙,反而让他跟着蒙羞。她断断续续的说“外头都说要杀了舅舅和我阿玛。”

  胤禔就让人退出去,轻轻亲了一下福晋的额头,然后看着小福晋惊讶的红眼睛,笑道:“这又不怪你,也不能怪你阿玛。至于杀人是万万不会的,那明尚是诈赌,国朝禁赌,他撞上了死线。

  我舅舅是个什么人我清楚,岳父也只是被扫到了,这没关系。只要那日松和索伦图他们没事儿,再过十年,家中照样能兴起,不怕的啊。”

  “哇呜!”道琴没忍住哭的更大声了,她被胤禔哭笑不得的搂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念叨:“我觉得对不住你,让你跟着丢人了,呜呜。”

  “夫妻一体呀,再说了,那我舅舅更丢人。”胤禔笑道:“可他们丢人就丢人呗。我还是阿哥,你还是我媳妇,这个没变不就得了。”

  胤禔没好意思说,对于他而言,一个体量过大的“明党”不是助力,反而是负资产。因为胤禔的年纪太小了,这永远是弱势,对于那些人老成精的大臣,他也没空整日和他们斗心眼。

  如今明党被康熙亲手拆了个七零八落,伤筋动骨,但是没有伤到什么人的性命,这对胤禔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能对皇位升起念头,根本上是因为他是皇帝年长的长子,而非他是明珠外甥。

  不管其他人能不能想明白,胤禔自己都很清楚,所以,他轻轻拍着小福晋,在她耳边慢慢宽慰她,让她别往心里去。甚至他说“不信你去延禧宫,额娘只会待你更好。”

  因为惠妃也会觉得,科尔坤纯粹是受了明珠拖累,既然是一党,那就得荣辱与共了,不带苛待人家女儿的。所以真的没什么可担忧,日后弟妹多了,这种事说不定更多呢。

  这才算是让小福晋破涕为笑,不那么难过了。

  康熙二十七年五月,皇帝下旨,明珠被去职、勒令其在家反省—没俩月他又成了内大臣。而科尔坤被削掉了吏部尚书衔儿,佛伦挨了处分,余国柱被赶回老家,张汧也被高举轻放革职回家。

  至此,明党算是大体上被拆了,但表面上看起来伤筋动骨,实则实力还在。就在处置了明珠身边这些人后,明珠的外甥、胤禔的表兄傅拉塔因为居官谨慎,接替了弹劾靳辅的董讷,成为了两江总督;

  佛伦被拟任山东巡抚;成德为国负伤,也从盛京归来。他不能回墨尔根了,康熙给了他一个二品正黄旗副都统,叫他管管旗下事物。而明珠的佐领给了揆叙,揆叙正式入职做了侍卫。

  而涉及张汧案的高士奇和陈廷敬,因为康熙不想扩大化而没有提及,但徐乾学上书自请去职。他这一年被明珠搞得心力交瘁,明白自己抗不过这老头,还是早走早安生了。

  眼看着靳辅和陈璜也要逃过一劫,小于成龙终于急了,在中运河将要开河的时候,搞出了一场大笑话。

第65章 :人并不是理性人

  小于总督的好胜心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按说做到他这个品级, 也该修身养性了。大家宁可装,也都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比如明珠和索额图见面,不管心里多想把对方给生吃了,脸上也都带着笑。

  但小于成龙不是这样, 这个人呢, 也算是个好官。官声不错, 起码主政一方没有被说成是“官祸”。何况前头还有一个老于成龙大人, 小于总督一门心思想要比肩前辈, 做个名臣。

  是以, 如今被靳辅挡了道, 小于深觉颜面无存。愤愤然之下, 他先是处置家务, 将那些背着他在黄淮两岸买田的家人痛骂一顿,立时逼着他们把田地卖掉。然后,小于总督搞出了一个大新闻。

  中运河启用是喜事, 更是大事,因为靳辅还在京中, 君臣还在讨论关于治水的下一步方略。康熙为表重视,派内阁学士凯音布、侍卫马武跟随皇长子前往中运河观看开航。

  结果居然让人大吃一惊, 当日中运河上一望无垠, 别说船, 连个活人都没有!

  凯音布和马武不知所措,胤禔站在岸上脸色难看, 当即派人往下游严查, 漕船都哪里去了。

  结果让人哭笑不得, 这条中运河被漕运衙门下了禁止令,漕运总督慕天颜禁止漕船走中运河?!

  胤禔脸色铁青, 当时就请旨将慕天颜下狱,而就在马武带着侍卫赶去的时候,慕天颜却大声喊冤。他拿出了小于总督给他的书信,嘱咐他“毋要附辅”。就是千万别帮着靳辅和中运河……

  加上慕天颜因为漕运疏浚的事情,和靳辅早有旧怨,他和小于总督一拍即合。如今喊冤,也不过是彻底暴露,这事是两个人预谋的。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胤禔气呼呼的回到京城,将从总漕衙门弄出来的书信都交给了康熙,他真的想不明白,只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皇帝:“汗阿玛,您说他这是图什么啊?一品大员,也要怄气么?”

  “汗阿玛都告诫过儿子,作为皇子要自重自爱,不能举止过于轻佻。”胤禔语气里都是想不通:“他们也是读书人,怎么就这样呢?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康熙笑叹:“你才多大,见过多少人。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小于成龙一门心思想作名臣,他这是魔怔了。人啊,一旦入了迷,也就不成样子。”

  入迷、魔怔,可不就是这样!

  胤禔长这么大,见到的都是要面子、要体面的人,中枢大臣极少有小于总督这样的。胤禔摇头,生活在很久很久之后的,那个叫安修的孩子,曾经以为每个历史中的人物都是理性人。

  可现在看来,每个活在当下的人都是人,有血有肉、有悲喜苦痛,自然也有情绪化。在猜测他们行为逻辑的时候,不止要考虑“为什么”的合理性,也要考虑到或许就是一时意气。

  最后,这件事以慕天颜被革职、赶出朝堂,小于总督被削去了太子少保,降级调任而告终。

  这小半年的事情,仿佛一记耳光抽在了康熙脸上,他也看明白了:和自己观点冲突不要紧,可以谈。但是如果压根不会治水,那就是祸国害人了。

  皇帝一声长叹,行吧,靳辅你带着陈璜该干嘛干嘛去,回河道衙门去好好治水……

  至此,由治水起头,中间搞垮了明珠一党的治水案,这才算告一段落。

  眼看着又到了夏日,这是太皇太后去世之后的第一个夏天,唯一一个值得康熙关注的家事,就是小纯王富尔祜伦出孝了。

  康熙下诏将侄儿叫入宫中,让他在宫里跟着阿哥们一起读书,虽然有了王爵,不过富尔祜伦才比胤祺大一个月,正该是读书的年纪。

  如今进宫读书的宗室子弟就非常多了,比如简亲王雅布的长子雅尔江阿、比如康王家的,近枝宗室比如裕王的儿子保泰、恭王家的海善,如今还有富尔祜伦。

  一大帮半大不大、身份相当的小子们凑在一起,听着简直是烧开水的鸣笛。反正老三胤祉和老四胤禛等闲不往懋勤殿那边去,因为太吵了。

  年纪稍大的阿哥里,只有胤祺每日乐此不疲的往那跑,他挺乐意做个孩子王的。唯一不太美好的就是,这小子常常拉上胤禔一起。

  起初,胤禔还没想明白为啥要拽着他,后来听富尔祜伦安慰他,大阿哥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担心,怕我因为舅舅“垮台”而悲痛?

  才不咧,我一点都不悲痛!

  可这话不能说。何况胤禔发现,最近胤礽在看自己的时候都正常了很多,最最惊悚的是,连索额图都正常多了。上次胤禔从中运河回来,在乾清宫门口遇上索额图,这老家伙还对自己笑了一下……

  胤禔有点慌,不知道的还以为明珠要弥留了,纳兰家要阖府来个地府单程游!

  难道你们就真的认为,明珠就算做了内大臣,以后都不被重要,就是明党没了。就是明府日后不必再顾忌了?

  如今的人还真淳朴,胤禔独自溜达在畅春园的湖边,正好听见前方什么人的喧闹。

  “你这是无理!”

  他家老七胤祐,背对着自己站在湖边指着个太监,貌似在喝骂什么。

  让胤禔更在意的是正对着自己的那个太监,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敷衍笑意,似乎根本没把老七放在眼里。

  “七弟!”胤禔喊了一嗓子,“这么好的天儿,七弟也出来逛?”

  胤祐有些艰难的转过身,看见胤禔眼前一亮:“大哥!”语气有些委屈。

  “怎么了这是,你是哪个?”胤禔站在胤祐身后,看着这个太监:“你是跟着七阿哥的太监吗?”

  “给大阿哥请安。”那太监赶紧跪下:“奴才是七阿哥身边的太监,回大阿哥的话,我们七阿哥有些误会,奴才在给七阿哥解释。”

  “不是!”老七马上反驳:“大哥,他骗你的。我最近总是丢东西,怀疑被他拿走了,他还敢当面敷衍。”

  “七爷说笑了。”这太监涎皮赖脸:“奴才可是一直伺候阿哥来着,怎么会看不住您的东西呢?说不定是阿哥爷您自个儿忘了……”

  “你!”胤祐气的脖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