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开封府坐牢 第39章

作者:鱼七彩 标签: 甜文 美食 BG同人

  包拯怔了下,“幸亏这丫头并无吕武之野心。”

  “是。”韩琦应承,忙请包拯进屋。

  崔桃办事效率极高,傍晚就请了当地有名的大师在开封府做法事超度。

  第二天,杏花巷那里也都安排妥当了。就是钱稍微多花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可以报公账,她不心疼。

  韩琦应邀来杏花巷验收结果,还没到地方,便见杏花巷口供奉着一座金灿灿的一人多高的大佛。

  这佛渡了金身,价必不菲,她倒是真敢。

  随即进入杏花巷,又见各家各户的门口都挂着符咒旗帐,随风摇晃着,另挂有艾草、五色丝、桃木等驱邪之物。

  以为这就完了?却没有,走到巷尾,又见三座新砌的石台上供奉着三清神像,前面都摆着香炉,竟香火不断。,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巷子里有两家住户跑来拜一拜了。

  “崔娘子这破煞怎么还请了两家不同的?”王钊觉得新鲜了。

  “不知凶手信哪家,只能烦劳两家都出马了,务求周全。”崔桃笑着解释道。

  韩琦看了一眼崔桃,已经没话说了。

  随后不久,李远便带着老木匠王关的女儿王氏来到了杏花巷。

  王氏刚进杏花巷,见巷子里这阵仗,着实吓了一跳,逢佛逢神必拜,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着。

  崔桃见王氏此状,小声跟韩琦道:“她必知此巷凶。”

  王氏见过韩琦和崔桃之后,便坦白承认是她爹王关改建了这座杏花巷。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贱妾那会儿十二岁,爹爹愁我是‘丧妇长女’,不好嫁给好人家,便想给贱妾多筹一些嫁妆,让贱妾以后在娘家不至于被瞧不起,日子能好过些。

  为这事儿爹爹整日唉声叹气,忽有一日他突然高兴回家,将一袋钱交与贱妾保存,另还有几样银首饰。这钱和首饰加一块儿,怎么说也值百贯了。贱妾问他钱从何来,爹爹说他接了一个大活儿,雇主爽快,提前付钱给他了。

  再后来过了半月,贱妾见爹爹又整日阴沉着脸,惶惶不安,似乎在担心什么事。问他何故,他又不说。之后他突然跟贱妾商量,说要把钱还回去,活不做了。

  那天晌午,贱妾记得很清楚,贱妾正在午睡,忽听外面有爹爹激动的说话声。贱妾便扒窗去看,却见爹爹站在院外的矮墙后,低头在那自言自语,说什么‘造孽啊,丧尽天良,我不干了’的话。

  贱妾以为爹爹中邪了,便喊他。他身体定住了一下,才恍然回了神来,回头看向贱妾,匆匆跑来打发贱妾回屋。”

  此之后的几个月,王关早出晚归,忙着干活。后来活儿干完了,王关又领了一份钱回来,但他把钱交到王氏手里的时候却并不高兴。

  他又画了很多张图告诉王氏,以后这样的宅子都要避开不能住。汴京的杏花巷最去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去。

  “再后来贱妾就远嫁了出去,爹爹叫我无事的时候,最好不要回家。等他去了,悄悄把他安葬就是,不必大操大办。”

  王氏提及这些,眼中不禁含泪。她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当年他爹为了给她攒嫁妆,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怕遭报应,又不想连累她,才不许她回家。

  正所谓父爱如山,大抵如此。

  王氏从袖中取出一沓发黄的纸,跟韩琦和崔桃表示,这就是她爹当年给她留下的凶宅图。

  崔桃接过来翻看,这些图中包含了所有杏花巷的凶相宅宅形。

  难怪王氏一进杏花巷,就害怕得双手合十,念叨着什么。原来木匠王关在此之前,特意嘱咐过王氏。

  “为何一定要在这?”

  崔桃突然发问,引来韩琦和王钊等人的目光。

  “为何一定要这建凶相宅,为何一定要在这杀死六对夫妻去祭祀?九年前的改建是关键。”

  韩琦告诉崔桃,他已经命人去寻近十年杏花巷内所有住户的户籍记录,寻到了一问便可知晓缘故。

  崔桃也这么想,不过时隔久远,翻出陈年案卷可不那么容易,看来要费些时候。

  “杏花巷这里当派人继续暗守,我布下这些东西,凶手如果看到,应该会被刺激到,而有所动作。”

  崔桃马上表示,她要留守杏花巷,可以伪装成一名新搬家到此的妇人。

  “若有个郎君在,伪装成夫妻,就更像了。”王四娘忙提议道。

  崔桃便看向王钊和李才。

  俩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虽说是伪装,大家一堆人在一间屋子里,做不了什么。可跟这般俏丽的女子做名义上的夫妻那也是长脸的事儿。俩人都要跟韩琦表示他们可以,便听韩琦先发话了。

  “你们常来杏花巷巡逻,容易暴露。”

  王钊和李才顿时一脸失望,偃旗息鼓了。

  “那我——”

  崔桃刚开口,就听韩琦再度发话。

  “做寡妇。”

  “也行,可一个寡妇是没可能把凶手勾出来。”崔桃提醒韩琦道。

  韩琦明明听清楚她的话,却置若罔闻,转头交代别的事去了。

  在场人懂韩琦这点心思的人不多,但张昌心里却明明白白。他家郎君非必要时候,不会随便开口,偏说要崔桃做寡妇,可见他并不想让崔桃以身犯险,哪怕是很微小的可能。

  傍晚的时候,崔桃就打扮成了妇人样儿,她把水粉颜色调安了,扑在脸上就让肤色变黑了一些,还点上了雀斑,灰蓬蓬地裙裳往身上一套,在系上半旧的头巾,眉眼里再多了几分市侩,怎么瞧她都像足了一名已婚的市井妇人。

  王四娘见崔桃此状,不禁惊叹:“这可真是扮什么像什么,上次花魁那副打扮,便惊呆了我们了,这次更是,不论哪一位都和娘子本人完全是两个样子的感觉!”

  “明明这五官模样没变多少,却叫人不敢认出是同一个人。”萍儿跟着感慨道。

  崔桃当初去天香楼做卧底的时候,大家还担心过她的画像曾在外城内张贴过几天,容易被人认出来。可当她打扮好一现身的时候,便没人有这种担心了,只觉得她就是花魁,她若不是花魁,这世上便没人配当花魁了。至于原来的崔桃是谁,大家在面对花魁的时候,都险些忘掉了。

  萍儿不禁好奇询问崔桃,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

  “我以前也假扮过别人,但被人一眼就拆穿了。”

  “那你假扮别人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幽怨地看人,说话也像你平常那样柔柔弱弱?”崔桃问,

  萍儿不解,“这有何问题?”

  “服饰的不同,妆容的微调,不过都是起辅助作用,灵魂演绎才是人物扮演的最核心关键。”崔桃道。

  “灵魂演绎又是什么东西?”萍儿更加疑惑了。

  崔桃今天心情好,就跟萍儿多讲了几句。

  “将你想要假扮的人物化成一个真正鲜活的人,让她和所有人一样,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以她的立场去看,去感受,去谈吐做事。即便是有人认出你和一个叫‘萍儿’的小娘子长着同一张脸,也要让他们觉得你就是你,你和那个萍儿不同。

  总之,就是舍弃你本来既定拥有的一切,然后把新人物的一切装进你的身体里,你要比任何人都肯定自己就是这个人,而不是等着别人去肯定你。”

  萍儿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是说我要完全把自己当成那个人,可是这太难做到了,很容易就忘了。”

  “自然是难做到,不然人人都是扮演高手了。”崔桃告诉萍儿,若有心想学,就要经常琢磨,反复练习。

  萍儿忙点头,很感兴趣道:“我想学。”

  “那我也想学!”王四娘跟着凑热闹。

  反正三人这会儿搬进杏花巷的宅子里住,也没什么事儿做。

  崔桃就把带来花生米、谷瓜子和几样点心摆在桌上,一边吃一边吩咐俩人,从现在开始就演对方。

  “演对方是什么意思?”萍儿愣了愣。

  “看给你笨的,就是我演你,你演我。”王四娘表示不难,打量萍儿一圈后,便把自己裂开笑的嘴闭上了,转而成了抿嘴微笑,不露齿的那种。走路也要轻轻盈盈的,稍微扭一下腰肢。

  王四娘随即斯文地在桌边坐了下来,抬手就要抓一把花生到自己身边来吃。崔桃当即拿起竹棍打她一下,告诉她不对。

  萍儿噗嗤一笑,纠正王四娘道:“我都是这么吃的。”

  萍儿坐下来后,翘起小拇指,只有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拿了一颗花生,然后斯文地剥了皮,先将一粒花生粒放进嘴里,微动唇咀嚼了几下之后,才将第二粒送进嘴里,继续咀嚼。

  王四娘惊呆地瞪着萍儿的吃相,撇嘴嫌弃道:“我的娘咧,有你这功夫,我能把一盘子花生吃完了。”

  崔桃用竹棍敲了敲桌,示意王四娘继续表演。

  王四娘只得翘起她胖胖的小拇指,从盘子里轻拿一颗花生,然后学萍儿那样去吃。可脸上控制不住得流露出自己对这种吃法的嫌弃。

  崔桃随即让萍儿演一个王四娘看看。

  “那我该演她什么呢?”

  萍儿看向王四娘的时候,王四娘当即拍桌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粗鲁地喊道:“你们两个撮鸟,看我不剜口割舌,扒了你们的皮,送你们进粪坑,先喝上它三斤尿!”

  萍儿目瞪口呆,直摇头,表示她不行,她演不了。

  “怎么耍人玩儿呢?是谁刚才起头说要学的,好容易崔娘子有心情教我们,你还矫情上了。今儿不管你想不想学,都得给我学!”王四娘就不爱惯萍儿这臭毛病。

  萍儿赶紧求救地看向崔桃,却见崔桃乐呵地剥着花生吃,只是静静地看她,没有帮忙的意思。萍儿转念想想,也确实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要求,只得硬着头皮来。

  她轻咳了两声,然后学王四娘那样,猛地拍桌,然后抬腿踩在凳子上,不大舒服地维持着这个不雅的姿势,试着张口说脏话,但她几度犹豫张嘴又闭上了,说不出来。最后在王四娘的再三逼迫下,萍儿红着眼睛,抖着嗓音,终于开口说起来。

  “你们、你们……两个……撮、撮……鸟,看我不剜口割舌,扒了你们的皮,送你们进……进……粪坑,先喝上它三斤——”

  “还差个字儿,快说啊!”王四娘催促道。

  萍儿憋红了脸,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哭唧唧道:“尿!”

  “不行,你这话说得太磕巴了,重说。”

  萍儿脸更红了,她又一次求救地看向崔桃,见崔桃没有救自己的意思,鼻子一抽一抽地哭得凶猛,眼睛一闭,干脆一口气把那句话说完了。

  随后,屋子里陷入了长久诡异的寂静。

  萍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正奇怪俩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安静,居然没笑话她?她忽听王四娘突然喊了一声。

  “韩推官!”

  萍儿擦眼泪的胳膊顿时僵住了,随即她扭头真的看见韩琦来了。她便捂着脸,哭得更凶,直接奔逃到里屋去了。

  韩琦也没想到他刚来,就听见萍儿哭啼啼地在骂人,似乎骂得痛苦又痛哭?

  王四娘憋着笑,赶紧跑到崔桃身后站着,不吭声了。

  “另外三对夫妻的坟地也已经找到了,开棺验过,都有银针。”韩琦将这些银针都放到桌上。

  崔桃看了看这些银针,大小、长度和粗细都一致。

  “所有的绳扣也一样。既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俩人作案的证据,我更偏向认为是一个人作案。”崔桃揣测道,“九年了,会是什么样的人令人一直疏于防备?”

  韩琦命张昌将十年间的记载杏花巷户籍情况的案卷,都放在桌上。厚厚的一摞,看起来就很费神。

  崔桃二话不说便翻阅起来,“本以为这些东西要找几天呢,想不到韩推官这么快就找到了。”

  韩琦没说话,敛眸也拿来两本,认真翻阅。

  “使唤了近百人去找,自然快些。”张昌不禁代韩琦回答道。

  崔桃马上称赞韩琦破案态度认真,招呼张昌也一起找。

  两个时辰后,三人将这些户籍记录都看完了,把所有有关于杏花巷的记载都誊抄记录下来。最后综合放在一起来看,发现九年内杏花巷的住户们都在频繁搬迁,竟没有一家住在这里超过三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