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开封府坐牢 第55章

作者:鱼七彩 标签: 甜文 美食 BG同人

  萍儿又吞了一颗元宵,然后瞄一眼那边用木勺盛元宵的崔桃。崔桃正张罗着分些元宵给王钊等人。

  “怎么办?”萍儿望向王四娘,脸颊还有些微红。

  王四娘终于明白萍儿所谓的藏不住,是真藏不住,刚不过提一嘴韩综,她居然就脸红成这副样子!

  “能怎么办,自求多福,去坦白吧。”王四娘拍拍腿,起了身,又跑去找崔桃要了满满一碗元宵。

  萍儿吃完自己嘴里的元宵后,就先陪着崔桃和王四娘一起,把元宵端给王钊他们。

  王钊等人刚从长垣县赶回开封府,他们一天忙着跑来跑去,都没来得及吃东西。元宵还没到,他们这些狗鼻子就闻到香味了,一见崔桃端着元宵来,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赶紧凑过来哄抢一空,都不必找地儿坐着,端着碗就迫不及待吃起来,边叹好吃边纷纷向崔桃道谢。

  “吃完记得把碗送回来。”崔桃笑着嘱咐完,就带着王四娘和萍儿回去。

  路上萍儿犹犹豫豫了半晌,终于叫住了崔桃,跟她坦白了自己的‘状况’。

  王四娘马上闪躲到墙边,边揪着树叶边瞧热闹,琢磨着怎么也有一出好戏能看。

  “就这事儿?”崔桃笑了一声,“早看出来了,随你。”

  萍儿愣了愣,连连跟崔桃道歉:“我知道韩二郎心悦崔娘子,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但我绝不会做什么的!”

  “心是你自己的,只要不犯法,不害人,不违背德道,正大光明,它想悦谁就悦谁,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崔桃笑一声,便无所谓地往回走。

  王四娘为了准备看戏,那都费心地掐了一大把树叶了,想等着一会儿崔桃训骂萍儿的时候,自己撒上一把树叶来配合萍儿的哭泣。王四娘依稀记得自己听过一句什么诗,叫什么名是什么人作的,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其中有两句叫“落叶不更息,流泪各沾衣”。所以她才觉得萍儿哀戚落泪的时候,肯定跟落叶更配。

  萍儿因为心结除了,松了口气,这会儿开心极了,欢快地跑到王四娘身边,拉住她的胳膊道谢。还多亏王四娘出的主意,她去找崔桃坦白了,结果真好。

  王四娘遗憾地丢了自己手上的树叶,哼哼了两声,“劝你别犯傻,我冷眼瞧着那个韩仲文,这辈子都不大可能把你看入眼。”

  “为何这样说?”萍儿当然知道不可能,可王四娘这么说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宁肯跟我换毛驴,也不跟你换。”王四娘是心大,但可不傻,眼神儿可好使了。

  萍儿细想想,噘起嘴,不高兴地走了。

  王四娘见萍儿不高兴了,她一乐,又乐颠颠去找崔桃问问明儿早吃什么,她好提前去准备食材。

  ……

  次日晌午,长垣县那边安排监视朱氏兄弟的人手传来消息,朱大牛在昨天深夜子时,去了长垣县县衙,从后门进,呆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才偷偷出来,折返归家。

  “做贼心虚才会选择半夜行动,看来长垣县县令也未必干净。”

  若非是认识衙门的老大,那朱大牛岂敢半夜跑去县衙?

  追溯这案子起初时的情形,长垣县县令带着百姓灭火,发现十具焦尸后,就把案子移交给开封府。崔桃去过着火现场,因为十具焦尸是在沟内燃烧,沟的四周都是草和灌木,所以火势波及范围不广,也很好扑灭。倘若不在那个地点,随便选一处山地焚烧,山火势必会蔓延,便不好扑灭了。

  崔桃决定再去一趟焚尸现场看看,韩琦决定随着崔桃同去。

  在路上闲聊时,韩琦顺便就把昨日他与吕公弼、韩综见面的事说了。

  崔桃一听吕公弼在追究她为什么会那么多东西的时候,心中起了警惕,眼睛里却装作好奇知道答案的样子,问韩琦:“那问出什么没有?”

  “问出气来了。”韩琦把韩综的原话告知了崔桃。

  崔桃自然能够想象得出来,当时吕公弼会有多生气。她不禁笑了两声,倒觉得这俩男人互杠起来也不见得是坏事。

  吕公弼被分散精力,不至于一直关注他了,韩综则搅了浑水,拿她‘聪颖绝伦、看书多’做理由,无意间帮她解释了‘她为何会有这么多能耐’的怪状。当然这个解释还不够全面,但有个人帮她说一嘴,总能或多或少消除一些别人的疑虑。加之她又失忆了,大家也只能暂且信这个,没别的办法。

  俩人抵达了焚尸现场后,崔桃就站在路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焚尸的山沟距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虽然山沟那边着过火,很多草木都被焚烧了,但火场的外围还残留一些树木高草,这些草都长得很高,大概到人腰部。因为村民救火,这些草才都被踩踏得东倒西歪。

  山沟是突然有一个裂沟凹下去的,沟那边便是平缓朝上的山坡。按照周围的植物生长状态推测,焚烧现场地草原本应该也长得很高。那从官道这边望去,是根本发现不了这密密麻麻的高草之中还藏着一条沟。所以凶手很可能熟悉这里的山地情况,知道那条沟的位置。更和可能晓得,在放火之后,位置却刚好能被长垣县的望火楼瞭望到。

  “莫不是这起焚尸案,是有人故意做出来引人注意?”崔桃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韩琦不解问她:“何以有这样的推断?”

  “焚尸地点太巧了,既能被看到,又刚好火势不会太大,不至于引起整个山林焚烧。如果换做别的山,这山火真烧起来,势必不好扑灭,便会彻底焚毁掉这些焦尸。”

  韩琦点了点头,认同崔桃这个推断的可能性。

  “一下子发现十具焦尸,这种恶劣的案子,长垣县县衙肯定处理不了。有人运尸到这里故意焚烧,想让大家发现这些尸体,进而引起轰动,引来开封府的注意。”崔桃总结道,“也便是说,那位梦婆的麾下,可能出了叛徒。这人大概不忍这些姑娘被残忍地折磨甚至杀害,又碍于自己安全,不敢直接报官,所以想出了这一招。”

  崔桃话音还没落,韩琦就招呼王钊立刻前往长垣县,赶紧带人将朱大壮和朱二牛进行保护性羁押。

  两炷香后,等崔桃和韩琦抵达朱宅门前的时候,王钊正匆匆地从住宅里跑出来。

  王钊脸色不佳地向韩琦和崔桃回禀道:“朱大牛死了,朱二牛不知去向。”

第42章

  朱大牛的死亡现场很混乱, 桌子被掀翻了,地上有打翻的胡辣汤、凉拌豆芽、葱油烧饼和包子, 还有两片沾油的荷叶和两根细草绳。草绳的绳结还在,一个是俩绳头交叉的平结, 另一个两绳头并在一起系的双重单结。

  朱大牛坐卧在东墙边,人早已经没了呼吸, 唇色发紫, 眼结膜、鼻和口腔黏膜都有充血的迹象, 是典型的砒霜中毒症状。尸体新鲜,肌肉松弛, 且并无尸僵、尸斑出现, 死亡还不足一个时辰。

  崔桃用银针试了地上的胡辣汤和葱油烧饼,并无反应, 但在插入包子的时候,银针的表面明显生成了一层黑色。因为古代制毒的技术水平不高,砒霜里都会混有含硫物质, 硫会与银会反应生成硫化银,才会致使银针表面变黑。所以严格来说,所有含硫的东西都会让银针变黑, 比如鸡蛋黄就可以。

  崔桃特意将包子掰开,确认包子馅为纯牛肉, 排除了其它含硫物质的可能,才告诉韩琦,初步推断死者朱大牛应该为砒霜中毒。

  这包子馅是牛肉的, 耕牛作为古代重要的生产工具,在宋以前几乎完全禁止屠宰。宋初的《宋刑统》中也明确规定无辜屠宰耕牛会徒刑一年。不过到了大中祥符年间,两浙一代百姓生活富裕,私下杀牛的不在少数,终因法不责众,宋真宗便略微放宽了两浙诸州的吃牛规定。

  至如今,因为耕牛过剩,不止两浙地带了,其它地区的杀牛限制也被逐渐放宽。但牛肉终究还是比不上羊肉和猪肉普遍,所以在长垣县这样的笑地方,谁家要是杀牛卖肉,还是可以追溯到的。

  再加上昨夜王钊已经留人继续监视朱氏兄弟,虽然做不到贴身监视兄弟二人的所有举动,但只要俩兄弟出门,去过什么地方,都会被记录下来。

  “今天一早,朱二牛去了新街一家叫桂丰楼的地方买早饭,之后人就回来了,没见他们兄弟再出去过。”

  负责监视的衙役刚刚同王钊的一起去宅子里拿人,到朱大牛死了也很震惊。至于为何朱二牛不在宅子里,他们也很疑惑。

  明明有四名衙役分别暗守在朱宅的前后门,他们非常确定这段时间前后门并无人出入。

  “那就只可能是翻墙走了。 ”崔桃道。

  所有的牛肉包子都有毒,早饭的时候,应该是朱大牛先吃了包子,朱二牛还没来得及用。朱大牛性子比较谨慎,当他发现自己中毒之后,大概在临死前嘱咐朱二牛逃跑时别走前后门。

  顺着朱宅墙外查看一圈,便在西墙根下发现了一双较深的鞋印,看鞋印的大小,符合朱二牛的双脚的尺寸。

  “崔娘子好生厉害,竟连他脚的大小都注意过。”王钊禁不住佩服,随后又一脸为难,“这朱二牛是关键人证,必须在凶手找到他之前,我们尽快先把人找到,只是他到底会往哪儿逃,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绪。还有,这朱二牛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监视,所以才故意翻墙离开?崔娘子可有什么好主意?”

  王钊眼巴巴地望着崔桃,如今不管遇到有什么难题,若有解的话,他都觉得崔娘子一定知道。

  崔桃眼珠儿一转,转头看向韩琦:“倒是有一个办法。”

  韩琦恍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肥羊在被崔桃觊觎,便知崔桃的‘办法’在有份儿算计他。韩琦便凝眸回看崔桃,让她说说看,不大行的事情肯定不行。

  本来一脸严肃的王钊,见韩推官对崔娘子都这样一脸防备,禁不住压住嘴角。崔娘在在他们开封府,真成一个‘魔’了。

  接下来,韩琦换上朱红官袍,英姿勃发地骑上了一批白色骏马。韩琦对于自己穿回官服的情况,倒并无什么意见,只是不解崔桃为何非要他骑白马。

  “白马更显尊贵,白马更拉风,骑白马的美男子最吸引女人的目光了。只要有女人的嘴,就不愁整个长垣县的人会不知道开封府来人了。”

  崔桃把王钊弄来的白马,好好擦洗了一遍,让它白上加白,让后就请韩琦上马。

  韩琦本不喜别人因为过于关注他的容貌而忽略了他的才华。但听崔桃说他是美男子,不禁勾起嘴角,竟发这话从崔桃口中说出来倒不像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那么讨厌。

  绯色华贵官袍,面如冠玉,身下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加之本就一身清贵气质,根本让人移不开眼。如此一身行头,再加上身后有同样骑马的王钊等人浩浩荡荡地跟随,引得街两边那些原本该装娇羞的女子们都禁不住惊呼起来。随后诸多百姓的热烈围观氛围之下,韩琦等人一路前行至长垣县县衙。

  这阵仗自然是引得百姓们好奇,最前头骑马的那一位官员长得也太俊俏了,是不是天上下来的神君?越是关注,越是禁不住好奇,这一位官员是谁,来长垣县做什么?

  大家没有疑虑多久,因为随后他们就听到有人敲锣,大喊着开封府办案,闲杂人等避让。这敲锣的小厮长得并不算高大,一身灰色衣袍,但是敲锣喊起来的嗓子那是真响亮,而且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婉转动听。

  避让是不可能避让了,她们必须要看美男,但也都知道了原来那一位竟就是开封府的韩推官,曾经的科举榜眼,真真厉害了。这人物她们多看两眼,福气肯定都会增加。

  在进驻长垣县县衙之前,韩琦已经下令,封锁长垣县。

  如此既可以避免让真凶逃离长垣县;也可以给朱二牛可以安全自首的机会,不必冒着一路的风险特意去汴京寻开封府了。

  长垣县县令魏春来对于韩琦的到来非常惊讶,匆忙迎接韩琦,请其上座。

  韩琦冷着一张脸刚落座,崔桃就做足了狗腿子的嚣张气焰,一步上前,气势汹汹地质问魏春来:“昨日深夜,朱二牛来县衙干什么?”

  魏春来愣了下,“什么朱二牛?”

  “昨日深夜子时,有人看见朱二牛进了县衙!如今我们查到这对兄弟跟焦尸案有关,你还不速速招来!”崔桃厉声道。

  魏春来眼珠儿转了转,直摇头表示冤枉,根本没有什么朱二牛来过衙门。

  “下官虽然品级低,可好歹是朝廷的官员,也在为国效力,韩推官一来便冤枉下官,是否有些过了?”

  照理说,魏春来没有这种反驳上级的胆量,但刚刚他听了崔桃质问自己的话后,便有了这种底气。

  什么亲眼看见朱二牛来过衙门,昨晚朱二牛根本就没有来过衙门,朱大牛倒是来过。总之不管是什么人目击,他连人是谁都分不清,不是老眼昏花,就是视物不清。这种人做人证自然是不够有说服力,便也没什么好怕。

  况且,但凡要点脸面的人,都无法忍受崔桃这般狗仗人势的姿态。魏春来身为县令,自然是不服气自己居然被韩推官身边的一条狗欺负,更有反驳她的冲动。

  “魏县令可敢保证,人确实没来过你们县衙?若来过,你可愿因欺瞒上官而脱掉这身官袍?”崔桃继续用挑衅的口吻质问他。

  魏春来嗤笑一声,“有何不敢?”

  崔桃当即起草出一张文书,放到魏春来跟前,请他签字画押。

  魏春来正要向韩琦控诉他的随从没规矩,扫了一眼崔桃举在她面前的文书内容,发现那上面写的居然是朱大牛。

  “你这里为何写着朱大牛?”

  “朱大牛朱二牛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他们兄弟,也不过就是差一个字。”崔桃满不在乎道,并催促魏春来赶紧签字画押。

  魏春来心中生疑,自然是不会动笔。

  “我确实没见过他,可我无法保证,是否有衙门里的其他人见过他们兄弟。”魏春来犹疑道。

  崔桃乐了,“魏县令倒是有趣,我说朱二牛的时候,你应得干干脆脆,万般肯定他没来过衙门。但这文书上写的是朱大牛之后,你倒是思虑周全了,才想到可能是衙门里的其他人见过他。”

  魏春来眨了两下眼睛,赔笑道:“刚刚那不是刚得见韩推官,被韩推官的风仪所震慑,一时间没想起来嘛。”

  “请韩推官明鉴,下官的确什么都不知情!”魏春来忙行礼,请韩琦为他做主。在没有明确证据之前,像他这种知法懂法的官员,是不太可能主动坦白承认的。

  崔桃马上建议韩琦搜查,“想那朱氏兄弟都有那般大的宅可住,家衬几百贯。魏县令若真与他们勾结,家中想必更为富有,搜出来的钱财,魏县令若能解释出来历,倒没什么了。若解释不出,岂不就有问题了?”

  “你们——”魏春来慌了,激动又气愤地对韩琦道,“下官并无罪名在身,韩推官无权擅自查抄下官的宅邸!”

  “魏县令虽无罪名在身,但有嫌疑呀,昨夜朱大牛夜访县衙,今日他人便死在了家中,”崔桃在与魏春来对视的时候,眼珠儿一转儿,“抱歉,我说错了,却不能说魏县令这就叫就有嫌疑了,可能是衙门里的其他人见了他。”

  魏春来听崔桃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点头应和崔桃,正是如此。

  “因为不知道是谁,但人肯定在这个县衙,那就是整个县衙有嫌疑!”崔桃马上对韩琦再度行礼,请求他允准自己搜查长垣县县衙。

  韩琦淡淡地看向魏春来,“这理由可行?”

  “这——”魏春来脸色大变,真没想到韩琦带来的这个随从会如此耍无赖,先是拿朱氏兄弟试他,让他放松戒备露出破绽,如今又拿话绕他,让他再三窝火。最后这搜衙门的理由终究无法辩驳。其实谁都心里很清楚,这搜衙门就是在针对他。

  幸好他行事谨慎,焦尸被发现之后,他更是再三谨慎,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