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坞
惠妃又不是得了失心疯!
可这是八阿哥亲口所言。两岁的孩童,如何会说谎,下意识的瑟缩也做不得假……
忽然间,良贵人惨笑一声,打断了惠妃的话。
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流,她轻轻反问:“没有淤青?娘娘,三月二十七那日,您还记得吗?”
不等惠妃回话,伺候良贵人的香玲直直地跪了下来,颤声道:“老祖宗,皇上!我们小主把委屈积在心里,奴婢却忍不下去了。三月二十七那天,主子同八阿哥玩耍之时,发现了阿哥身上的青紫淤痕,有那么大……”
香玲语无伦次地比划了一下,“主子欲请太医,可对牌和令帖出不去延禧宫,别说太医了,连擦身的膏药都没个影儿。奴婢心急如焚,从花园小门处溜了出去,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取得膏药,结果遇上了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皖月……”
她喘了一口气,低声道:“奴婢没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哀求皖月让我见一见贵妃娘娘。幸而皖月姑娘怜我,贵妃更是仁慈,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八阿哥这才得以擦身。”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老祖宗做主,求皇上做主!”香玲深深地匍匐了下去。
随着她的话落,慈宁宫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太皇太后捂着胸口,太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康熙闭了闭目,凤眼幽深至极:“梁九功,去永寿宫带皖月来。”
惠妃心里紧绷的弦蓦然断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良贵人与香玲,哪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算计了?
什么受伤,什么膏药,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贵妃,好一个贵妃!
“皇上……”她动了动唇,哑声道了句,“口说无凭,臣妾敢对天发誓,胤禩身上绝无青紫。若有违誓,天……”
“惠妃姐姐,”云琇出声制止了她,“毒誓万不可做儿戏,等皖月来后再做定论,皇上定然不会冤枉了你。”
惠妃一噎,刹那间,看向她的目光似淬了毒一般。
康熙冷眼看着,怒气在胸腔里积蓄,等皖月到来的时候,慈宁宫的宫人已噤若寒蝉,深深垂下了头去。
“回禀老祖宗,万岁爷,确有其事。金疮药是奴婢经手的,三月二十七那日,太医院也有记档……一查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仅图一乐】
《躺赢荣耀》
(打野-云琇/上路-贵妃/中路-太子/下路-成嫔/辅助-良贵人)
系统提示:敌方还有五秒即将抵达战场。全军出击!
第一局——victory
太子:打野带飞,好厉害耶
第二局——victory
太子:下野联动,敌方投降了!
第三局——victory
太子:上路杀得对面毫无还手之力!!
第四局——victory
太子(逐渐呆滞):辅助五杀?我还在挂机啊……
第57章
皖月被梁九功急匆匆地领进大殿,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诧之色,想是已大略了解了前因后果。
随着皖月的到来,无数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皖月心中沉静,脚步却微微踟蹰,面容也带了些许惶恐。她跪在地上,先是给主子们请了安,而后低声说了句“确有其事”。
慈宁宫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不安的氛围酝酿着,弥漫着,兜头兜脸地罩住了震惊至极的惠妃。
三月二十七?太医院有记档?
这如何可能!
“涂抹的药膏谁都可以去取,殊不知是你们主仆联起手来糊弄本宫。永寿宫若有人跌伤,或是良贵人自个受了伤呢?”心里恨极怒极,她反倒镇静了下来,闭了闭眼,泪盈于睫地道,“胤禩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极易听你们教唆。现如今,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你们非要诬陷,本宫又能如何?”
惠妃坦坦荡荡地说了这番话,咬咬牙,只盼老祖宗与皇上能够查明自己是冤枉的。
她对淤青之事半点也不知情,她是被明明白白的算计了!
这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让一时间让人不好判断,连怒气满腔的太皇太后,心中也生出了些许迟疑来。
皖月是进宫前就贴身伺候贵妃的老人了,做了多年大宫女,见过的风浪不算少。
忆起临行前贵妃同她的叮嘱,皖月跪在地上,又磕了个头,望向惠妃冷静道:“惠妃娘娘,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陷于您。因着八阿哥年幼,贵妃娘娘特意命我拿了药性温和、护养嫩肤的药膏,敢问成人如何敷用?”
话音刚落,良贵人擦了擦红肿的眼眶,轻轻道:“若娘娘不信,去嫔妾床尾的箱笼里一探便知!那药用了一半,还剩一半,太医验上一验,就知是真是假了。”
太子牵着胤秚的手,猛然浮起一股怒气。
膏药只剩一半……
那些个刁奴,她们怎么敢!
康熙淡淡出声道:“去太医院查明记档,叫上当值的太医,另,把良贵人寝殿里的膏药取来。”
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有片刻耽误。梁九功一个扫视,替他跑腿的小太监便三三两两狂奔出了殿门,活似身后有鬼在追。
很快,当值的太医气喘吁吁地赶到,记档、药膏也递到了御前。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太医小心地打开了瓶盖,凑上前仔细地闻了闻,紧接着用食指沾了一点,沉吟半晌,道:“回禀太皇太后,回禀万岁爷,药膏状似凝固,少说也有半年光景了。若微臣所料不错,此物性温,专为幼儿治疗外伤之用,因着幼儿皮嫩,不会产生刺激……”
听闻这话,惠妃眼前一黑,只觉大势已去,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怎么会?
胤秚果真受过伤?
可奶嬷嬷为何不来禀报?!
她几欲呕血,眸光欲把五花大绑的那几个刁奴凌迟,贱人!
惠妃对此不知情,领头的那个奶嬷嬷却浑身一颤。
如晴天霹雳一般,她终于记起了三月二十七前后,也就是今年三月底发生的事。
那日,大阿哥揣着八阿哥,同娘娘高兴地说起,他在骑射上超越了太子……而后、而后八阿哥的腰部磕到了桌角,少说磨了有两刻钟之久!
当晚她检查过八阿哥的腰背处,差不多完好无损,灯火下只看得出微微的青色,远远达不到上药的地步,就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之后三日,为了躲懒,她顶多为小主子擦了擦手脚,没再擦身……
难不成第二天,八阿哥的伤情加重了?
……
奶嬷嬷当即不喊冤了。
她要怎么做?同万岁爷诉说实情,洗脱自个的罪名,说大阿哥疏忽才造成了这一切?
不,不行。
现在只是她一人没命,可要牵连到大阿哥,惠妃一定不会放过她在宫外的亲人的。
奶嬷嬷的面色一片惨白,“大阿哥”三个字卡在喉咙里,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奴婢有罪。”她瘫软着身子,喃喃道,“奴婢认罪……奴婢不该躲懒的,不该的。”
……
人证有了,物证有了,奶娘也认罪了,事到如今,由不得太皇太后不信了。
若贵妃和良贵人联起手来算计惠妃,又何必等到七八个月后再揭露此事?
她们又如何能料到胤秚与今日失踪?
种种巧合撞在一处,便不再是巧合。
且膏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假,太医院的档案也做不得假。想到这一层,太皇太后沉着脸,佛珠也不转了,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些许疲态:“惠妃,你糊涂。”
皇子失踪已是大事,谁能想胤禩竟遭了刁奴这般对待。就算良贵人出身辛者库,胤禩出生起就抱给了惠妃抚养,他也是天潢贵胄,容不得下人这般欺辱!
身为养母却不闻不问的,不对身边人加以管束,如何配得上小八一声“额娘”?
康熙沉默许久,凤眼中酝酿着风暴,早在皖月作证的时候,皇帝便已是这般模样。
当下,他深深地望了眼惠妃,叹道:“好一个慈母啊。你对胤禔如何,自不用说;对茉雅奇也是妥帖照料,处处关怀,可对胤禩呢?因着他长居延禧宫,你就可以撒手不管,甚至任由刁奴欺辱?”
康熙并未斥责,失望之情却溢于言表,惠妃心里骤然升起阵阵恐慌。
只要皇上还念着她的功劳,只要能留住胤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维持着平日里的端庄,苦涩一笑,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近来宫务繁忙,且为办五公主的满月礼,臣妾疲累的很,一时间疏忽了小八,竟不知刁奴作祟……”
她黯然说道,满脸愧色,说罢俯身下去,“您该当责罚。”
云琇拨了拨水蓝色的护甲,笑了下,避重就轻这一招,惠妃倒用得很是娴熟。
可娴熟不代表有效,万一适得其反,岂不是得不偿失?
只见康熙沉着脸,眼神愈发失望,太皇太后长叹一声,率先开了口。
“你既宫务繁忙,想来是没时间照料胤禩了。皇帝,便由哀家做主,让良贵人暂且抚养亲子,母子二人迁出延禧宫,暂居慈宁宫侧殿,你看如何?”
两个“暂”字,几乎是明说,要给良贵人预定日后的嫔位了。
即便现在不合规矩,但太皇太后亲下的口谕,无人会反对;唯一想要反对的惠妃如何也不敢开口,只能面色苍白地咽下苦果。
听言,云琹微微一怔。
八阿哥给了亲额娘,在她的意料之中;可迁往慈宁宫侧殿……对八阿哥来说是好事,可对良贵人来说,许不是什么好事。
太皇太后居于慈宁宫,皇上若要召幸良贵人,首先便过不去太皇太后这关,这等于断了她的恩宠啊。
她轻轻扬眉,抬眼看向良贵人。
那双雾蒙蒙的杏眼充斥着满足、惊喜,没有半点不甘愿,云琇看了许久,微微恍然,怪不得贵妃寻上了她,原是这样一副性子。
与成嫔一般,满心满眼都是儿子,但成嫔更刚,她更柔。
梦里的良贵人,后来的良妃卫氏,在八阿哥没出头的时候,一直都是宫中的透明人。后来八贤王权倾朝野,皇上加恩于他的生母,封嫔又封妃,云琇也没听说过卫氏有何张扬之处。
良贵人生得美,可八阿哥诞生后,皇上就对她淡了下去;后来封了妃,也统共没有去看她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