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154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舒娘子失笑:“那就好,不过你相公虽好,终究在太师府里还只

是个孙辈,你又是沈夫人作主娶进门,还是得提防着你们家的老太太,她虽是个老菩萨的相貌,什么时候见人都慈眉善目温和安祥,但你家老太太的长兄,安陆侯可是个狠人!”

说到这里,就算是在自家的亭台,舒娘子仍然不由低沉了嗓音:“惠妃是安陆侯的嫡女,且生下了最小的十皇子,皇上在她之后,可再没册封其余的妃嫔,皇上虽说不像先帝,但对惠妃的宠爱也是众所周知的,你家老太太就不说了,安陆侯势必会不遗余力谏言废储,可你偏偏是沈夫人……”

舒娘子紧了紧握着春归的手:“总之你自己要当心,不要牵涉进太孙、十皇子的争斗为上,要若两难时刻,不妨立即告知我,我来替你想想办法……我的婆母,是圣德太后的胞妹,几个外甥媳妇中,我有幸能赢得太后娘娘的几分青睐,日后有了时机,我也会在太后面前引荐你,有了这层保障,论是太师府里谁想对你不利,都免不得掂量得失轻重。”

论来舒娘子这番话还真算是交浅言深,可这越发显明她对春归的庇护之情,春归大是感激。

回家后也对兰庭细细说了,兰庭也极赞同:“舒娘子若能把辉辉引荐与太后,确然是一件好事,圣德太后可不是普通妇人,要论本朝建国以来第一巾帼,势必非圣德太后莫属,当年若非太后娘娘能于内廷常行劝谏,多少阻止了先帝暴戾无道之行……这天下还不定是怎番群魔乱舞呢。”

这话里的信息实在丰富,春归忍不住想刨根问底,可看着赵大爷那堆得又高又乱的书案,到底还是把一切疑问统统咽回,没几日就要会试了,待这之后,她再追问圣德太后的丰功伟绩不迟。

这日听渠出的禀报,并无新奇

“舒娘子是个表里如一的人,送你出来后,转身便交待自家女儿今后把你当作姐姐一样友爱,在自家婆母面前,也是把你一顿夸捧,说得好像天下无双举世独一的神人。”

春归:……

倒是青萍的禀报,让春归大觉震悍。

“今日奴婢问过侯夫人了,朱夫人……当年是自尽而亡!”

------------

第191章 会试之前

朱夫人是自绝在朱家门前,具体为何,从前的恭顺侯夫人也不可能在场目睹,她与朱夫人本无多大交情,当初听说朱夫人的亡故,也只是觉得突然而已,并没有兴趣去刨根问底,不过还是听说了,因为朱夫人被夫家休弃后,自绝于娘家门前,就算当时事故还没有水落石出,罪魁祸首万贵妃没有浮出水面,但皇上仍然亲自安抚朱老太爷,认为朱家并没非教女不严之过,可惜朱夫人因为一时妒恨,才行差踏错。

春归依稀明白了兰庭为何怨恨外家。

必定和朱夫人的自尽不无关系,为了虚名浮利逼杀血亲骨肉,这样的指控也都和这场事故牵连得上因果关系。

但春归忍不住的想,就算那时候一家之主赵太师不在京城,没有办法阻止干预皇上盛怒之下不由分说处治朱夫人,但做为丈夫的人呢?他为何没有铤身而出?

好吧,春归转念一想,凭她对自己那位翁爹的认识,应当也做不出来为了妻子抗旨不遵的事体,她奇怪的只是兰庭为何对丝毫没有做为的父亲全然不存怨气。

赵大爷可万万不会是愚孝的子孙,看他平时怎么评价自家父亲和叔父就可就一斑,所以不大可能是因为毕竟为父的观念,摁捺下父亲对母亲的丝毫不曾庇护,就算是赵大爷通情达理,考虑君令难违的因素,不至于和父亲反目成仇,但也不应当丝毫不存怨气。

难道赵大爷的通情达理已经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

再多的疑问,春归目前也是不好问的。

原本太祖建国,将会试考期定在二月,直到今上执政,认为二月天气未曾回暖,考生晚间烧炭取暖,极易引起火患这可不是当今皇上杞人忧天,事实上建国以来,贡院起火的事故就断非一例,甚至在英宗时期,还发生了因为贡院起火导致九十余举人丧失火海的惨痛事故!

把春闱试期定在三月,朝廷认为的确能减少火患的可能。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所以今春三月,兰庭终于应试春闱。

考试的前一天,他便下令锁了暖阁,以示决不再看书本一眼,上昼时便携同春归前往怫园,好好的逛玩一番,又是游湖又是赏花的,彻底不想应试的事儿,到了傍晚,仍然留连在琴馆,宁看更久月色,也不愿早些歇息。

这个地方许是因为更加幽静的原因,人在楼上坐,尚觉窗风冷。

春归便十分担心兰庭在此关键时刻着凉,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发挥不佳导致名落孙山……整个京城都可得震动了,谁让赵大爷早早的成为夺魁热门了呢?所谓名气越大压力越大,意外倒在会试门外的才子大有人在,春归虽然并不在意,但她想兰庭应当是在意的。

且不见自从乡试夺魁之后,赵大爷已经多久没说易如反掌的大话了?

一时没忍住,春归便问道:“迳勿你对这回会试,是否不如乡试时胸有成竹了?”

“你也看出来了?”

灯火月色下,男子的眉目看上去更加温润些,且问这话时微微的侧偏着脸,眼角似有灯火月色的交集,偏是月色,冲淡了灯火的辉茫

,让这交集而生的一点光影比月色更亮,比灯火要浅。

总之极其动人。

“呃。”春归莫名其妙发出这声应答,不知是否定还是肯定。

兰庭微微一笑:“会试的变故太多了,我不是担心考官仍敢舞弊,但就算不存舞弊的行为,文才除外,策论看重的还有观点,这就因人而异了,谁也没有必然的把握说一定能获考官的认同。”

“呃。”当又再发出这莫名其妙意义不明的一声,春归不由更觉老脸羞红,连忙补救道:“呃?”

兰庭:……

他伸手,猝不及防便勾了某人的香肩往怀中一搂,想想又笑,笑笑才道:“怎么辉辉看上去,比我还紧张了?”

春归已经不因两人的亲近而手忙脚乱了,这时只是悄悄用手指摸摸鼻梁:“实在见惯了迳勿胸有成竹的势态,冷不丁听你说没有把握,我就跟着七上八下了。”

“你不用担心,我虽说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也有五成,再兼这些日子的努力,更增三成,剩余两成只好听天由命,但也比大多考生算是乐观了。”

春归终于找到一句安慰的话:“其实就算不得会元,也不打紧,凭迳勿的才学,至少进士是手到擒来的,上了金殿,有皇上亲自取士,迳勿考取状元仍然十拿九稳。”

兰庭颔首,眼睛却看向窗外的远方:“本不打紧,但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径,总还是不能免俗,希望着尽善尽美的,三元及第,这个起点对于经济仕途而言,无疑极高,注定会比旁人更易平步青云,既有希望,当然要竭力争取。”

“迳勿是想……”话说了一半,又没了下文,春归不知适不适合这时细问。

“我想把步子赶得快些。”兰庭却主动回应:“我是家主,继承了祖父留下来的一切人脉,但并非就能轻易赢得人心向服,毕竟太师府靠的是历代积累的声望,而非暴力约束,我要争取人心向服,就必定得有与众不同之处,所以我不能像别的人一样稳扎稳打,我求的是一条捷径。”

可能也是一条险途。

但最后一句兰庭有些不忍现在就说,经过这么些时日,他也算看明白了,春归最大的喜好就是疏懒清静,有的事情现在说了增加她的负累大无意义,还是等些时候再酌情告诉也罢。

“是了,我那日听舒世母的口吻,她像并不知道迳勿已为太师府家主。”春归突然想到一件事。

兰庭失笑:“太师府的家主之位又不比得公侯伯爵,需要上报朝廷核准,再降恩旨公之于世,哪还能大张旗鼓四处张扬?咱们和沈家就是普通交情,要若舒世母连这事都知道,我可得怀疑沈家在咱们家安插有耳目线人了。这件事,也就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而已。”

春归不由得想:便是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广告天下定太孙为储君,结果还有这么多人不服气,想来兰庭虽受了祖父遗令担当家主,不说祖父那么多的门生故旧,只怕是赵氏一族内部人,争获敬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他年龄还未曾及冠,真不知负出多少努力才先平定族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