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185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这个长吻的最后,意识稍微清明时,春归听见兰庭一声低沉的呻吟,从耳畔,激起一路的颤栗,像她身体里那根无形的引线,终于是被火星彻底点着了,她微微睁着眼,看见身上的人也果然动情,于是她就不愿让这个长吻就此结束了。

自从在息生馆的开端,仿佛两个都觉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其实让人回味无穷,又都是处在青春年少的岁月,有时一个眼神相会一点的肢体接触,往往都会触发身体里原始的冲动,最荒唐的时候甚至闹了个“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娘子不晨省”,不过就算因此受到了老太太和彭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洗礼,春归承认自己也不会为这点小尴尬便放弃“大美好”。

她太喜欢这样的亲密无间,喜欢肌骨如同合二为一,喜欢两人一齐情动一齐欢娱,向彼此索求又各自满足,她其实不大知道这是不是两情相悦,但她体会到了踏实与安稳。

荒唐一场,旖旎一梦。

论是有多少烦难事,身旁都有人分担陪伴,他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谈,多少的顾忌和试探已然寸寸减消。

天下也许只有赵兰庭才能给她这样的踏实和安稳。

也许正因如此,她才丝毫不再惧怕未知的日后,当柳暗花明的转角,将有多少阴霾诡谲。

当最欢娱的时候,春归不自觉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唇齿之间,全是男子肩头带着些涩味的汗气,她不自觉便去/吮吸,而后又听一声低沉的呻吟。

兰庭也收紧了自己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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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官眷日常

但每一个清晨都依然是挣扎和痛苦的。

春归睡眼迷离的看着已经着装整齐,连发髻都自己梳好了的赵编撰,一边叹息着一边打了个呵欠,然后睡眼迷离就成了眼泪汪汪。

兰庭实在忍俊不住,又坐回了床边去:“不许赖床,弄得饿着肚子去晨省还要服侍祖母用膳,仔细损伤了脾胃,晨省后再回来睡个回笼觉就是了。”

“睡不了睡不了。”春归仍然眼泪汪汪:“晨省后得去阮中士那儿学习,也不知谁那么多嘴,竟然连阮中士都听说了我有个诨号就早不起,说年轻人上昼不能贪睡,否则夜里越该失眠了,长此下去无益于保养肌肤光泽,二十出头就人老花黄……”

“阮中士故意吓你的了呢,辉辉天生丽质,哪能二十出头就人老花黄了?”兰庭笑道。

“不是吓人的,你看阮中士保养得多好,看上去还以为她三十出头呢,哪里想到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早睡早起果然是容颜不老的基准啊。”话是这么说,但春归只觉浑身上下都攒不出一分力道。

做为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实在无法容忍自己二十出头便成黄脸婆的惊悚事体,春归都懒得问若真这样兰庭会不会嫌弃她了,自己都嫌弃自己。

“以后得早睡,不准大半夜的缠着我要奖赏了。”到底还是坐起来,却满怀忧怨的直瞪泪眼。又用力把兰庭一推:“快些去衙门应卯吧,别弄得缺值迟到,考绩不过关堂堂状元郎被降职申斥,到头来又都是我的过错,人人见我如同见到一个行走的红颜祸水。”

大奶奶起床气爆发,赵大爷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不敢耽搁娘子睡眠,争取白日喧淫早些安置,不过我今日怕也没法早归了,下昼还约见了一个人,说不定回府后又得召集众人议事,今日你不用等我安置,先顾着自己早些歇息吧。”

“约了什么人?”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的春归随口一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再次触犯了“莫窥外务”的规矩。

“镇抚使陶啸深。”

“锦衣卫的人?”春归清醒了些。

“主办冯公遇刺一案的人。”兰庭全然不在意春归好像过问得太多,也像是随口答道:“详细的情形我回来再同你讲,这会儿子真要赶去应卯了,朝堂之上不少双眼睛都盯着我呢,三元及第虽然威风,也招人妒嫉啊。”

春归目送着兰庭仪表堂堂的推门出去,等了半天还没见丫鬟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深吸了口气再把气沉丹田,猛喝一句:“菊丫头,你又消极怠工!”

菊羞应声而来,完全没有半点的惭愧畏惧,吡着牙就凑到春归跟前儿:“奴婢早前本来已经进来了,在隔扇外头听见大爷说什么白日喧淫,又被吓了出去。”

春归:……

“大奶奶,何为白日喧淫啊?”菊羞仍吡着牙不知死活的调戏。

春归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打在了菊羞的屁股上:“都被吓出去了你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你、你还懂不懂规矩了,何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真不怕我杀人灭口啊!”

胡闹一般用完早膳梳头着装,春归在最后一个呵欠后把自己振作得精神抖擞,去踌躇园例行了一日早间的公式,哄得老太太开开心心,受着彭夫人的阴阳怪气,昂首挺胸地再往阮中士那里报道。

阮中士从来没有搬出内训、女范教导考究,也不急着把京中各大高门权贵间的人事姻联灌输,倒是在瓶花、熏香、棋弈、诗赋等等“长物”上尽心讲解,比如今日,课程便是教导春归认识各种茶叶,自然不乏名贵珍罕,却也不乏市场上常见的普通茶品。

诸如什么茶叶用什么水,又适合多热的水温,不同的茶叶经过不同的泡数才出香甘,甚至于搭配上什么材质的茶具才更显意趣,还兼着不同茶叶适应着人体的寒热虚燥,种种知识让春归叹为观止。

她不由得产生一种疑问,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时下对女子妇人的要求,无非针凿女红、厨艺浆洗,如果是宗妇或者还要操持内宅管理,至多再增加一项计算看账的才能,像这些琴棋书画的技能,莫说女子,便是男子太过执迷恐怕都免不得担上个不务正业的诽名儿。

阮中士很直接的就是一席指教:“都按照内训女范为准则,教出来的就是一群木头石头,莫说和夫君情投意合了,只怕连婆婆都会嫌你无趣!人人生来都有自己的性情,再怎么被规矩教条打磨,圆滑一样的也是棱角,就连两根木头,还有各自不同的纹理呢。

女眷闭居内宅,生活原本单一,如顾娘子这样的还好些,换作是在皇城宫廷里,更有不知多少的规矩教条,都一昧的讲究娴静,六宫简直就是鸦雀无声了,又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争宠夺恩,勾心斗角呢?

无论闺秀还是妇人,嫁与未嫁,要想守得一颗初心,真真正正的安闲渡日,不说那些道德规范的大道,至少要有自己的意趣,无趣则无消遣,一旦时间无法消遣,就易生出嗔怨忧愁,又哪里享得了安闲呢?

而且比如顾娘子这样的人儿,嫁了个不同寻常的夫君,如胶似膝这段时日过了,能让感情长久的,无非便是两人之间不能断了言谈,顾娘子和赵郎君说话,能说针凿女红还是厨艺浆洗?所以精进这些琴棋书画瓶花词赋,怎么都是有益无害的。”

阮中士就是阮中士啊,果然是和费嬷嬷完全不是一套路数,春归十分乐意接受阮中士的指教,不为了取悦谁,她认为自己的确是个具备意趣的人。

品着茶听了一番这种茶的典故,以及种种有如种植、炒制、收存之类的细节要点,一上昼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消磨过去。和早上万般艰难的起床关卡完全不一样的是,春归这时并不觉得半点困倦,顺道去看了一看四婶,她已经是大腹便便了,不能出门也不能久卧,故而和春归一样也是不需午休的人,和四婶消磨了半个时辰左右,春归又才往怫园走去。

顺便就在脑子里招唤了一下渠出,原来她还没有忘记手头还有一个“原告”唤作樊大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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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人性太恶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樊大变得越发阴沉沉,就算这时站在阳光明媚底下,春归也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冒出的森凉之气,见鬼见得多了,似乎这回的樊大才真正像个鬼魂。

这里是寄鸢台下,当初敛朱被罚赤足立雪的地方,可五月的天气当然不见冰雪积厚,也没有如同钢刃般刮骨的北风,春归眼角的余光瞄着渠出,太阳底下她的脸上神色平静,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端倪。

就像她从来都把赵兰心尊称二姑娘一样的着沉冷静,欲盖弥章。

春归也只作是无意间散步来此,只作是因为这里举目空旷,当不用提防还有什么人能够目睹两个魂灵时,全然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确是个可与魂灵畅所欲言的好地方。

她一边往寄鸢台上走,一边听樊大陈述案情。

“凶手先是在外头锁上了门,再放火杀人,夜深人静我们一家早就已经睡着了,先醒来的是我婆娘,她不会说话,连喊都喊不出声,我是被她摇晃醒的,又两巴掌拍醒了我那两个小子,他们一个才七岁,一个才五岁,当时屋子里已经浓烟滚滚,房梁上也着了火,但墙还没塌,我拉门拉不开,踹也踹不开,我家里赤贫如洗,也不怕人进来偷东西,晚上从来就不栓门,连门栓都早被当柴火烧了,所以门肯定是被外头上了锁,我们跑不出去,一家四口都被活活烧死!”

“窗户呢?”春归问道。

“我们那种一家四口挤在一间的屋子,哪里还会建窗户?又不像你们大户人家,不要说是窗纱,连糊窗户的纸都没钱买,一到冬天墙上留个窗洞人早就被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