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285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这可说不好。”兰庭微微蹙眉:“不过姜家乃书香门第,家风甚严,纵便是家中女儿出门作客和闺交来往,身边都会跟着乳母仆婢严加约束,论来就算姜才人当年常往魏国公府,和秦王巧遇难免,只是暗通款曲的话,必定避不开众目睽睽。然而姜才人被择定为秦王侧室之时,姜司业显然大觉意外,所以我更偏向于,就算姜才人对秦王妻妾之位早怀企图,也不大可能在婚前便已与秦王暗通款曲。”

“那今日秦王可曾迳勿示好?”

“秦王对我示好就

一直不曾断绝。”兰庭道:“说来我与秦王过去因一件事,也的确有些瓜葛。”

“瓜葛?”春归惊奇道:“迳勿和秦王能有什么瓜葛?”

“那时我年岁还小,因为皇子伴读,与几位皇子难免交道,又因未到大防之岁,蒙圣德太后召允,后宫内廷也是偶尔去得的。皇子们除了在书堂听讲之外,一般还要经受骑射武训,一回我眼见着秦王衣袍沾染血迹,细细观察,竟似身体有伤不断往外渗血,且还不仅仅只有一处……我想若是秦王意外受伤,必定会召医官治疗,且也可免于骑射武训以防耽搁伤口愈合。”

春归蹙眉道:“可秦王明明伤口仍在渗血,却还坚持骑射武训,应当是他故意隐瞒伤情。”

兰庭颔首:“我便觉得秦王受伤怕另有蹊跷,所以……当日武训结束后,我便在太后娘娘跟前提了一提,太后娘娘立即召见秦王,竟发觉他竟是遍体鳞伤,且身上还有已经愈合的旧伤,娘娘大怒,这才追察得知秦王竟然一直遭到郑贵妃的虐折。”

“往前……难道真无人知郑贵妃的暴行?”

“太后娘娘乃至皇上,也一直以为郑贵妃只是冷落秦王,毕竟无论秦王的生母地位如何卑微,秦王到底是龙子,谁也没有料到郑贵妃竟然如此狂妄。”

“那郑贵妃的罪行怎么未被追究?”春归疑惑道。

“是秦王跪地为郑贵妃求情,说养母也是因为伤心亲子早夭,又听信谗言以为是他命硬所克,秦王说在此之前,郑贵妃待他确然视若己出……秦王求情是一方面,另外皇上也的确顾念魏国公府过去的功劳,到底不肯对郑贵妃太过绝情。而从来之后,郑贵妃仅管对秦王越发冷漠,倒是不曾再虐折毒打了。”

“所以,秦王其实对迳勿心怀感激?”

“或许吧,自那件事后,秦王便一直对我十分礼遇。”

“可秦王示好的方式未免让人觉得荒谬。”春归不屑道:“像秦王妃一样,倒是对我有几分挚诚相交的意思,姜才人则又不然,竟然意图利用我挑拨离间,让周王妃与陶才人蚌鹤相争,这样的用心哪里是因为知恩图报?”

“就算秦王对我心怀感激,毕竟难抵郑贵妃及魏国公府待他的恩情,倘若秦王真是出于纯孝的话。”兰庭轻笑。

“郑贵妃对他这样虐折,何来恩情?!”春归嗤之以鼻。

“毕竟郑贵妃认同了将秦王记于名下,这就是恩情。”兰庭道:“先帝时,曾有罪奴所出皇子,生生被饿死于内廷,且死后足有十日,才被发觉已然殒亡。”

春归:!!!

“罪奴所生龙子,自来不入玉牒,而秦王做为郑贵妃的养子,才能享有如今的荣耀。”

“要这样说,秦王最应感激的人该是皇上才对,毕竟是皇上下令,郑贵妃才会认下他为养子。”

“皇上毕竟不是普通人。”兰庭摇了摇头:“所谓雷霆雨露均为君恩,纵使皇上不对秦王开恩,身为臣子,秦王也不能不敢对皇上心怀怨谤。”

“总之在我看来,秦王未必是因恩情才对郑贵妃及魏国公言听计从

,他毕竟是亲王,是记名玉牒为皇室认可的龙子,倘若太孙失了储位,秦王大有机会一争,当然,这需要郑贵妃及魏国公府的鼎力支持,所以虽说他对迳勿屡屡示好,可在他心目中,唯有魏国公才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辉辉这样分析,也确有道理。”

“那么秦王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人?!”这才是春归真正在意的关键。

“如果秦王就是幕后人,那么他一定已然赢得了魏国公的敬服和投效,但据目前的表象来看,显然不像,因为我实在想不通,秦王凭借什么记得魏国公的投效辅佐,难不成凭借郑贵妃对他恨之入骨,视他为杀子之仇?”

这个……

春归叹一口气,承认自己的怀疑并没有证据支撑,无非是因为……因为陶芳林对于姜才人的在意,但这些内情又不能向兰庭合盘托出。

“再有,魏国公越是显示与秦王来往频密,我越是生疑,因为魏国公城府极深,且他现在已经怀疑我在暗察樊家命案背后的内情,这个时候他故意让秦王用如此浅薄的方式示好……也许正是为了诱导我怀疑秦王,当储位之争正式揭幕,我因对付秦王而忽视八皇子。”

如果没有陶芳林的异状,春归承认自己会被兰庭彻底说服,如果魏国公真正想要辅佐的人是八皇子,八皇子现在的年纪还显然无法想也那多阴谋诡计,那么魏国公就是那个幕后真凶。

当八皇子即位,魏国公权倾朝野,会让这天下掀起腥风血雨,终于导致苍生罹难,江山社稷在劫难逃。

总之,魏国公应当是周王谋储途中,必须清除的死敌。

但愿渠出那边会有所发现吧,春归只能寄望这个几乎防不胜防的暗线。

但她没想到的是,储位争夺战尚且还在胶着,局势扑朔迷离之际,太师府里就先出了乱了,就在次日,一直小动作不断但毫无效用,几乎被春归遗忘了的和柔,居然服毒自尽!

春归听闻消息,立即便要赶去外院察问,却刚走到垂花门,就被苏嬷嬷追上来阻止。

“老太太让大奶奶立即前往踌躇园。”苏嬷嬷先是传令,跟着春归往老太太院里去的时候,又再压低了声儿嘱咐:“正是因为和柔服毒一事,是二夫人禀报的老太太,且二夫人眼下正在老太太跟前儿,老奴有几句劝言,还望大奶奶勿怪僭越,和柔虽是奴婢,且是自己服的毒,论来这事怎么怪不着大奶奶身上,可……听说昨儿傍晚,和柔挨了大奶奶跟前菊羞姑娘几句数落,多少人都说,正是因为如此和柔才想不开走了绝路,到底和柔也是先头大夫人替大爷择的婢女,闹出这样的事来……大奶奶可不能再执拗了,一阵间便是挨几句埋怨,莫再像往前一样直接顶撞二夫人。大奶奶先摆出知错的姿态,老太太才好维护您,否则这府里的流言蜚语也难以平息,一来会伤及大奶奶的声誉,再者,恐怕连易夫人也会受到连累。”

昨日晋国公府才摆了认亲宴,转头就传出春归逼死奴婢的话,可不让人坚信她这孤女如今仗着晋国公府的势,可算能把贤良淑德的面皮一撕,露出凶神恶煞的嘴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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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息事宁人

菊羞已经先一步被喊来了踌躇园,春归到的时候,见她正跪在锦帘外,显然并没有受允入内回话,纵然临近中秋天气已经凉爽,不过菊羞的额头上此时密密一片汗意,也不知是被急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春归看着都来气,她自己的丫鬟可从来不舍得罚跪,结果一不小心倒吃了个彭夫人的下马威。

便站住脚,对菊羞道:“应是老太太有话问你,你跟我一同进来吧。”

苏嬷嬷已经先一步打起了帘子,闻言乜了春归一下,但到底没有阻止菊羞相跟着入内。

彭夫人已经摆起了主审的架势,冷眼看着春归行了礼默不吭声站在一旁,菊羞竟然也往旁边一站,就是重重一喝:“好个狂妄的奴婢,还不跪下认罪!”

菊羞倒不怕罚跪,膝盖已经往下弯了,却被春归拦了一把。

“二婶不由分说便治了我这丫鬟罪责,未知是因何事?”

彭夫人冷笑道:“庭哥媳妇难道不知正是因为菊羞辱骂,才导致和柔想不开寻了短见?直到这时你还护着这刁婢恶奴,难道真像下人们议论那些话,原本是你指使的菊羞辱骂和柔?!”

“二婶这是要凭借下人们的议论,就要连侄媳一起定罪了?”春归寸步不让,活像当真是身后有了倚靠就敢横行跋扈的架势。

莫说彭夫人被气得一噎,就连老太太都蹙起了眉头:“庭哥媳妇,和柔寻了短见是事实,菊羞当众辱骂她也确有人证,这件事,实在不容你再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