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310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但她没有办法造成肖氏死得“顺里成章”,她也根本不想和肖氏两败俱伤,肖氏不配。

这世上为什么就没有一种能让人死得天衣无缝的毒药呢?为什么只有那套针法,可那套针法不可能施用在肖氏身上而让她毫无知觉,肖氏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如果要让肖氏去死,她需要先让肖氏失去意识,这并不难做到,难的是接下来她至少还需要不被打扰的一刻钟,用银针造成肖氏高热昏沉兼且脾胃虚耗,但她并没有和肖氏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时伍家已经不同过往,肖氏有了贴身服侍的仆婢,人多眼杂,她一旦动手,就不能防止败露。

好在是,肖

氏竟然又有了身孕。

看到康哥儿的第一眼,她就不舍得动手了,因为康哥儿竟和大伯如此酷肖。

且康哥儿若是再死了,对于肖氏而言,同样不会存在灭顶之灾,顶多是灰心之余,更加坚定了过继子嗣的决心,她不能容忍。

好在肖氏并没有对她心存防范,且为了养活康哥儿,竟然坚持要喂母乳,康哥儿没有奶娘照顾,肖氏也不放心把康哥儿交给仆婢,肖氏不得不休息的时候,只好让她看顾康哥儿。

冥思苦想后,她才想到那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可惜的是没有造成肖氏被干脆休弃,碍眼的人还得继续碍她的眼。

不过何氏很快就觉得肖氏的存在不那么让她心烦意乱了,因为当康哥儿第一次喊她阿娘时,肖氏是那样心如刀绞。

何氏找到了另一个摧折肖氏的办法,让肖氏心里的创伤永远无法愈合,刚巧蒋氏的儿子病重,何氏决定冒险施救,她其实并不会诊脉辩症,但她除了掌握那套夺人性命的针法,还掌握着能够根治虚症的针法和药方,吴郧并非身患疑症,无非长期营养不良才造成身体虚耗,蒋氏没法求获那些珍贵的药材为儿子调养身体,如果不是她施针用药相救,蒋氏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夭亡。

蒋氏也果然感激她的救命之恩,非但对她通晓“医术”一事守口如瓶,还轻信了她的说辞,笃断肖氏不怀好意,一直不忘提醒康哥儿防范肖氏,肖氏被亲生儿子厌恨,该是何等的不甘和悲痛啊。

真可惜这一切都不能继续下去,不过当何氏把实情合盘托出,眼见着肖氏因为悲愤浑身颤抖,甚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时,她心里再次感受到了痛快。

你的孩子,竟然都是被我害死,且是你亲手把他们送到了我的银针之下,肖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难辞其咎呢?

那些小崽子永远都不可能再复生,你这一生,都会难免生活在自责里吧?

至于我,才不会替你那些小崽子偿命,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让你看见我仍然风光得意。

这是多么有趣的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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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一个“神仙”

康哥儿听到后来,仿佛觉得自己忽然双耳失聪,唯只能看见“阿娘”的嘴唇在一开一合了。

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人,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对他一直呵护备至被他喊着阿娘的人!

而他却因为旁人的教唆,厌恨真正疼爱他的生母,暗暗诅咒过生母不得好死……

少年郎觉得自己有如在地狱走了一遭,他不知道自己日后将要怎么面对生母,他也不知道阿娘……不,是嗣母……叔母……二太太会受到什么处治,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沉沦在一个噩梦里,他的耳边都是未曾谋面的兄姐在凄厉的哭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好像不愿意待在这个家里了,因为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一切丑陋的真实。

可他应当认回生母,弥补这么多年因为自己的愚蠢,给生母造成的伤害,姑母应当不会再带他去太师府了。

康哥儿跟着父亲,愣愣的等着母亲醒来。

二太太自来就不抗拒他和父亲亲近,甚至还让他听从父亲的教诲,二太太说父亲是不得已才将他过继,不过仍然是把他当作亲子寄予重望,那时他多么感激二太太的贤良,教他明辨是非,结果呢……原来二太太如此“宽容”竟然是因为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

康哥儿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一忽难堪一忽悲愤,极其坐立难安。

好在生母醒来之后,并没有急着母子相认,甚至还亲口说出让他同姑母先回太师府的话,只是叮嘱他虽说不忘上进,却也不能太过劳累,仿佛没人计较他的局促,更没人批评他过去的愚蠢,所有的亲长都能理解他眼下需要回避的心情,宽容的给予他时间平复。

但康哥儿坐上姑母的马车时,仍然是局促的。

三夫人也极心疼侄儿,她明白侄儿虽不至于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后,还不能明辨是非黑白,但对大嫂多年的疏远,是不可能因为一夕判定对错就立即改转,母子之间飞速就能亲密无间了。

这孩子拜辞时,那声僵硬的“母亲”,以及始终避开嫂嫂的泪眼,不是因为执拗,是因为一时之间的茫然。

三夫人宽慰道:“嫂嫂无辜,康哥儿也并没有过错,所以不用为了何氏的行为自责,至于其余的事……都不急于在这一时,康哥儿不用给自己负担。”

待回了太师府,三夫人便问兰舫的去向,有婆子禀道:“早前五爷替大奶奶写了幅字儿,说是要送去给大奶奶旧邻柴婶家里用的,大奶奶赞五爷的字儿写得好,便做了几道茶果小菜,说是要在怫园里的不足舫摆上一桌儿,大奶奶的做的东,却是让五爷招待二爷、三爷等几个哥儿聚上一聚,五爷还特地交待了,若是舅家四爷赶回来,也让去不足舫呢。”

三夫人哪能不知春归也想到了康哥儿今日会不自在,特意寻了个由头,好让几个小郎君玩乐,连带着开释康哥儿的心结,她心里很领春归的情,自然便让婆子带着康哥儿去不足舫,又断定春归这当嫂嫂的不会出面跟着小叔子们饮谈,于是自己便去了一趟斥鷃园。

春归此时已经准备好了饮食,正等着三夫人来呢。

可巧菊羞又挎着

篮鸡蛋回来,笑着道:“四夫人听说大奶奶今日亲自下厨要和三夫人聚餐,只恨仍在坐月子没法儿随兴了,又看了大奶奶亲自下厨让奴婢送去的几道清淡的小菜,四夫人便给了奴婢这一提篮的鸡蛋,说是四夫人本家洗三礼时送来的,乃庄子里山地上放养的土鸡产的鸡蛋,比市坊里那些食用粮谷的禽鸡所产更营养,无论煎炒还是隔水蒸出的蛋羹也更鲜美。”

三夫人也笑道:“在吃食这件事上,弟妇和春儿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彼此。”

春归便给三夫人布菜:“叔母也尝尝我的手艺。”

“今日我就是打着来叨扰的算盘,不用这些客套,只是春儿为何只备了菜肴,我可想着今日还要开怀畅饮的。”三夫人竟然直接讨起了酒喝。

今日娘家的事无论如何都算有了个水落石出,三夫人心里没法说畅快,但总算是不再忧心忡忡,或许又因春归张罗这一桌子菜肴看上去也着实鲜美可口,让她不觉间就胃口大开,但是开怀畅饮却是不能够的,只是饮几口清淡的菊花酒,稍卸了往常的谨慎细致,有助于和侄媳妇亲近情谊罢了。

关于娘家的那一桩丑事,三夫人自是不会对春归丝毫隐瞒的,这回倘若没有春归在后出谋划策,设计诱使何氏露出马脚,连如何逼问都设计妥当,三夫人自问一声,以为自己很可能只是停留于揣测怀疑的阶段,一直瞻前顾后,至多便是在康哥儿身上下功夫,纠正他对嫂嫂的厌恨而已了。

到这时她仍叹息:“虽说我隐隐有些怀疑,说实在却并不能笃断何氏当真会如此歹毒,亲耳听她交待了那桩桩恶行,我当时竟都觉得不敢置信全身发寒,她的父亲何公及其何家两个郎君,虽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因科举仕途得志,但救危扶困正直仁义的品行却是有口皆碑的,听何氏的怨辞,何公也的确对她管教严格,谁能想到教养出来的女儿却如此阴险?就因为嫉恨,竟做出这样的弥天大罪。”

春归早前其实已经听先一步回来的渠出禀报了尚书府今日这场审问,但还是细问道:“何氏有没说她究竟从哪里习得害人于无形的手段?”

“她本不愿说,可父兄再度以送官相逼,她也只能交待了,说是那会儿子她还在祖籍安仁,住处隔壁有间被烧毁的道观,荒废多年,四邻都道那处宅基不祥,谁也不愿涉足,只何氏年小,还不怕那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常爱摸去道观里玩耍,一回竟见个老者藏在道观里,也不知是病了还是伤了,总之是不良于行。老者让何氏不许泄露他在废观的事儿,且还央求何氏替他置办饮食,告诉何氏他是个落难的神仙,如果何氏答应救助他,他必定会报答何氏。恰巧当时何氏的弟弟因着肺咳难治,眼看有夭折之险,何氏没说,那老者竟能知道,主动提出何氏若听他的话,他会治好何小郎。

何氏于是就听从了,那老者身上竟然还有钱财,让何氏日日去一趟道观,用他给的钱到乡集上买上几个馒头以果腹,但老者饮水必饮山泉,不能饮普通的井水,虽说道观里原本有口泉眼,不过后来因着道观荒废,泉眼就被另一家人扩占了去,何氏那段时间都是通过个狗洞钻进钻出,为老者取用山泉。

后来老者康复,当何氏的面儿

,竟堂而皇之进入何氏家中,何氏说老者把手一挥,何世父何世母连着她的哥哥弟弟竟都陷入昏睡,何氏看得目瞪口呆,再不怀疑老者当真是个落难的神仙,后来老者不仅治好了何氏弟弟的肺咳,每当深夜,都会来何氏家里,教给了何氏两套针法,一套救人一套害人,且那老者还让何氏在他身上施针,直到确信何氏能够掌握了,说是离开安仁,从此不知所踪。”

这番说辞其实完全无法证实,故而伍尚书父子以及三夫人十分不确信,可再逼问,也逼问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