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457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他且听谢百久继续发挥。

“不才刻意攀交的行为虽有违君子之道,但也实在逼于无奈,试问倘若不才初与赵副使接触便坦言不讳,赵副使又如何能容不才尽诉这番言辞?恐怕就算不会将谢某人交给周王殿下发落,也定然拂袖而去避之千里了。”

兰庭似乎沉吟一阵,才冷冷说道:“听你这番话,难道魏国公是意欲取而代之?”

谢百久也自然明白“取而代之”的针对,又忙道:“魏国公虽不讳怦击时弊,却万万不存不臣之心,正如已故赵太师及而今首辅许公,虽可不惧君威为百姓请命,但仍尊君主皇室,断非觑觎帝位。”

“既是如此,兜来绕去还是最先的疑问,魏国公究竟视哪位皇子为明君圣主,据阁下所言并非秦王,那么八皇子难道在魏国公看来就能够从谏如流又不失果毅坚定?”

“这世上多的是乾纲独断之君,却没有真正能够从谏如流对清正良臣言听计从的君王,所以魏国公虽说确然主张辅佐八皇子,然而也并不认为八皇子具备圣人之质,然八皇子若然得储,因仍为稚拙,不能立时亲政,故必设辅政大臣,十年之久,魏国公与诸位齐心协力,虽不能保证彻底矫正久弊,但只要恢复宰相制,从礼律之上,回归君臣共治,才能奠定长盛不衰的基石。”

君臣共治,这就是让朝臣之权重新能够肘掣君威,这其实便符合了袁箕等人的欲望。

“看来魏国公是想让帝位之上,有一位听从摆布的布偶傀儡?”兰庭仍旧讥诮。

“许阁老与赵副使,可是意欲挟天子以令不臣之辈?”谢百久毫不犹豫便加以反击:“魏国公这等打算确然不利于君帝,然先贤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魏国公正是信奉民贵君轻此一圣贤之见,方才如此运夺。”

“看来魏国公是已经制定好详细计划了。”

“魏国公既然诚心结盟太师府,自然不会有所相瞒,今上既废皇长孙,便是不再主张朝臣辅政,此时若谏言舍长立幼必会引起触动今上忌讳,所以魏国公的策略是先诱齐王针对秦王,使此二党蚌鹤相争,周王得利。再说得清楚些,魏国公会诱齐王刺杀秦王,先除秦王此一隐患,再设计让齐王遭疑,那么周王获储岂不是易如反掌?而齐王势必不会服输,再一次谋刺储君乃理所当然,待齐王得手,魏国公再收集罪证揭发齐王罪行,手足阖墙乃是今上心头大忌,届时哪怕仍然顾念父子之情,也势必不会纵容齐王极恶之罪。

当然,齐王、秦王、周王之外,仍有其余皇子甚至还有成年皇子,届时魏国公便需要许阁老、赵副使等鼎力相助,谏言立八皇子为储,魏国公为证毫无私欲,自请不居辅臣之位,让权予仕林文臣,那时魏国公的职责便是防范承恩伯府洛门效仿高氏摆布新君,双方齐心协力为君臣共治扫清障碍,如此才能最大希望中兴盛世平定天下。”

这样说来当在这场竞储之战未分胜负前,其实兰庭并不需要出力,倒成了魏国公先行出力造成齐王、秦王一死一败,对于周王获储大为有利。

就像和陈实、楚楚合伙开设食肆一样,怎么看都是必赚不亏,更甚至连先行注资都不需要。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兰庭若然拒绝岂不是傻蛋一枚?

“我会劝阻殿下暂且留你性命。”

兰庭果然丢下这一句话,却并没有承诺与魏国公结盟。

谢百久如释重负,也并没有任何不满——因为他已经完成了魏国公交待的任务,把这一席话只字不落的告诉给赵兰庭,至于赵兰庭有没有被说服……

那就是谢百久的职责之外,他只能如实禀报给魏国公,让魏国公自行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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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突发奇想

“江南的夜晚还真是迷人啊!”

甲板上周王殿下手扶着栅杆,笑吟吟的抒发感慨。

春归看看一片乌漆墨黑的江水以及两岸,面无表情盯了周王一眼。

“清风徐徐月朗星稀又何需灯火交织?”周王越发笑得露出牙齿来。

春归却立时转身看向通往底舱的扶梯口,果然就见兰庭与丹阳子一前一后的走了上来。

周王也跟着调转了目光,牙齿收了起来,唇角都耷拉下去,把胳膊肘撑着栅杆让大半个后背都靠倚着,右脚尖放在左脚掌一侧,仿佛一点都不关心兰庭夜会谢百久有何收获。

他看着丹阳子手持拂尘从另一边的扶梯往他所住那间虽然狭窄却更加清净的舱房走,才冲兰庭打了个修炼多年的登徒子般嘹亮轻脆的口哨:“我和三弟在这儿呢,正觉晚景迷人月色美妙。”

兰庭看向那边栅杆,一个登徒子和翩翩美少年……

突然有点想再下底舱干脆答应谢百久的游说是什么心态?

他三步两步走过去,不由自主便踼脚踹了下周王的左脚尖:“还能不能有点正经了,大半夜的耍什么流氓。”

周王:!!!

“赵迳勿你这是当面中伤了?我还没跟你算背后诋毁的旧账呢!”

春归压根就不想理会“大哥”“二哥”之间让她听不懂的调侃,只是觉得刚刚在江上飘荡一圈儿才上船就被周王“挤扁”的渠出横眉怒目的神色尤其好笑,倒是贴合了兰庭“耍流氓”的指控,可惜这惊人的巧合她却不能和人分享,忍笑忍得辛苦,唯有拉着兰庭又让了一步,隔绝开周王和渠出几乎重叠的情境,才能顺顺利利不颤声的维持正常:“怎样了?谢百久说了什么?”

周王眼看着两人竟然当着自己面前手拉手的情态,居然还是春归占据主动,恼火的转脸去看左岸:这是哪处穷乡僻野?乌漆墨黑的一盏灯都不见!

兰庭摆正身体,将“二弟”与“三弟”又再隔远了一些,方才一本正经的把谢百久的话陈述,他话音刚落,周王便打了个哈欠:“这样说来,储位是非小王莫属了?”

“天底下哪来这等得来全不废功夫的好事,也不怕被天上掉的馅饼给砸得头破血流。”春归终于没忍住早就想翻的白眼。

“有大哥和三弟挡着呢,馅饼哪里砸得到我的头上?”周王笑嘻嘻的说。

三弟很关心二哥的脑袋嘛,迫不及待就直言提醒,刀子嘴巴豆腐心肠的女子最可爱了。

春归却蹙起眉头:“魏国公有何目的,越发扑朔迷离了。”

她当然是坚信无论谢百久长着多少条三寸不烂之舌,都不可能说服兰庭投诚结盟,且如此显然的离间之计也绝无可能造成周王与兰庭君臣离心,那么魏国公如此大废周章安排这出闹剧有何效用?就是为了供对手戏谑嘲笑么?魏国公闲得发慌了不成。

“谢百久不知丹阳子,丹阳子却必知谢百久。”周王说道一句。

春归这才正眼相看:“殿下是说魏国公是利用谢百久让丹阳子取信于咱们?”

“喊什么殿下,喊二哥,真要喊殿下你就跪着喊。”

春归:……

默默侧过身去又翻了个白眼:周王还能不能好了,这等货色当真能够肩挑社稷?

“殿下今日若然无心再谈正务,那么不如先容臣与内子安歇,待明日再商。”兰庭感应到春归的怨气,夫纲不振的人立时坚定立场。

周王只好站直了身体:“谈谈谈,谈谈谈!敢问赵副使,小王之见是否合理?谢百久是经丹阳子说服才吐露实情,丹阳子出示那个劳什子欢好令又为魏国公所授,魏国公是否料到迳勿你必定不会被谢百久游说成功,既然挑拨无间是他预料之中的事,目的无非是让咱们相信丹阳子那套说辞,打消对丹阳子的防范了。”

“没这么简单,丹阳子身份太过特殊,又确然可以不受魏国公的摆布,魏国公当真信任丹阳子对他言听计从?说到底魏国公与丹阳子间并非主从关系至多只是合作,他哪里犯得着废这许多心思促成丹阳子取信咱们,就不怕是为他人做嫁裳?”春归反驳。

在她看来,那枚劳什子欢好令正是魏国公用作拉拢示诚的工具,但既然丹阳子并不受控,魏国公根本没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