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634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那我与鲍夫人的说辞,世母信哪一方?”

“我知道你不张狂人,可鲍夫人,也确然不是那样的性情。”龚氏十分的犹豫迟疑。

“世母拿不准谁对谁错,这段儿就莫管这件是非也罢,横竖啊,假的真不了,邪不能胜正。”

“小顾,这可不比得有的人专挑我是屠夫家的女儿这等出身低微必定下贱的理儿,真正知书达礼的人可都明白这话本身就站不住脚,但这回都察院官员的官眷,挑的可是你盛气凌人傲慢不逊的过错,你要没做为过这些事,可得澄清,否则越传越广,官眷这个圈子都会疏远排挤你了,也大有可能影响赵都御的声誉,你可不要吊以轻心。”龚氏是当真一心为了春归考虑。

“世母的劝言我都听进去了,世母放心,我不会任人恶意中伤的,她们不都说这是鲍夫人的亲口讲的话么?我一个人澄清,别人也听不进我的一面之辞,这事况怕只能和鲍夫人当面理论了。”

龚氏:……

我走一趟挑生了什么战斗?

龚氏刚走,易夫人又遣人来请春归去一趟晋国公府,春归只能遗憾的将刚刚睡醒的兰珎小妹再次交给乳母,赶往晋国公府去了,易夫人说的,也还是这一件事儿。

“都传到母亲耳里来了?”春归“啧啧”两声。

“怕是故意传到我耳朵里来的吧?这是想让我替你出头和鲍夫人打擂台呢,我虽不晓得你为啥要挑鲍夫人招惹,不过这个擂台我是愿意替你上场的,就看你怎么打算,接还是不接战书了。”易夫人笑道。

“怕也由不得我不接了。”春归也笑。

果然,第二日连小沈氏都听见了风声,慌里慌张就叫春归去问话:“上回你说还鲍夫人东道,我也过来看了一眼,席间不是和鲍夫人谈笑风声么?怎么先有了你盛气凌人的说法,今日竟还……说你一早对鲍夫人心存不满,向易夫人打听过她的为人,易夫人告诉你鲍夫人竟然不是鲍都御的元配,是妾室扶正,易夫人的祖母当年就是见证人,你便用这点,说鲍夫人出身卑贱,还指责鲍都御以妾为妻不配为朝廷命官?”

春归:……

鲍文翰这是眼看事情瞒不过去了,干脆自己声张出来?这可真是好手段啊,连带着也抹黑了易夫人不守信用,利用陈年秘辛助纣为虐抨击政敌!这下子晋国公府还能独善其身么?

“夫人还听说什么?”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那些人,可都替鲍夫人打抱不平呢,他们讲鲍都御的元配夫人是因患了肺疾不治,病重时多得而今这位鲍夫人衣不解带的侍疾,易夫人的祖母愿意作见证人,也是因为赞赏鲍夫人有情有义,怎想到事情隔了这么久,竟被你利用来中伤诲辱。还讲你没来京都前,庭哥儿的品行那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敢诟病,易夫人更加是名门贤妇的典范,声誉不存半点瑕滓,可一但和你牵扯关系,这下好了!”小沈氏气得都不想再复述那些话。

“说我就是这个祸水,但凡受我这祸水迷惑,都会做一些不为礼法世俗所容的荒唐事?”春归笑道。

小沈氏瞪了她一眼:“亏你还笑得出来,人言可畏的道理你这么个聪明人难得还不懂?三人成虎以讹传讹,闹得满京官眷人人知闻,届时便是想要澄清都怕不能了。鲍夫人的声望,虽说不敌易夫人和舒娘子,但我可说句实话啊,寒微出身的官眷能到她这一步,在京城官眷圈子里也是首屈一指了。”

这就是说春归这回遭遇的对手相当强悍,不愧是多吃了几十年咸盐的老前辈。

“关于舆论这件事,人们往往相信谣言不会相信澄清,说起来我也的确是有口难辩,不过夫人放心,我是不会放纵着旁人往晋国公府及太师府门前泼脏水的,鲍夫人不就硬要逼我上擂台么?我应战就是。”

春归也是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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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当众理论

鲍夫人这日是人在家中坐,病从“天上”落。

某太医突然来访,陪着这位太医来的还有晋国公府的一个女管事,对出面接见她的鲍大太太说:“我家夫人是今日才听闻,仿佛外间谣言纷扰,都说鲍夫人是为我家夫人及大姑奶奶气得卧疾,我家夫人又惊又疑,心说不管这谣言因何而起,到底鲍夫人的康泰更加要紧,是而赶忙请了太医来替鲍夫人问诊。”

鲍大太太是个老实人,明知自家婆母是在装病,哪敢真让这太医问诊?赶忙道:“这谣言是真不知从何而生了,婆母大人只是中了暑气,调养了两日已经大安,不敢再劳烦太医。”

“这么说鲍夫人康泰无碍了?”

“无碍了无碍了。”

“如此,还望大太太将我家夫人的邀帖转交给贵府主母,我家夫人说了,这回是和太师府的沈夫人一同作的东道,赁下了清平坊的芙蓉园设宴,不仅都察院的诸位官眷都在邀请之列,还有不少亲朋故旧家中的女宾,鲍夫人既然康泰无碍,还请贵驾赏光,这回我家夫人及沈夫人,正是为了解开与贵府的误会。”

这么一说,鲍夫人若是拒绝便显得心虚了。

但鲍夫人也没想过拒绝。

可芙蓉园的宴会还没开设呢,市坊间又有谣言四起,说什么因着都察院的官眷都为鲍夫人打抱不平,极不认同春归的嚣张气焰,却激怒了春归,游说得易夫人和沈夫人出面替她撑腰,暗下里还放了狂言,说鲍夫人就是个小妾扶正,出身低贱,被晋国公府和太师府联手施压,今后可别还想着在官眷圈子里立足。

需知官眷这个圈儿,过去也不是没发生盛气凌人的事儿,甚至还有那么一部份人认同出身低贱者,本就应当低声下气,可这念头和说法却不能摆上交际应酬的台面,毕竟谁都知道“盛气凌人”“狂傲跋扈”不具褒奖的意思。

小沈氏被这些闲言碎语气得跳脚,但易夫人及春归却心平气和。

而到设宴之日,连小沈氏都强行忍住了怒火。

宴厅设在芙蓉园里的阿娜榭,这里可置近二十张大圆桌,不过今日却未设大桌围椅,仿的是古时宴会,两人一张长案桌,只不过不用跽坐在榻席上。

易夫人和鲍夫人共坐一张席面上。

酒菜未上,先辩是非。

“近日我听见些闲言碎语,说我家春儿似乎在还请鲍夫人东道时,对鲍夫人出言不逊,还将鲍夫人气得卧疾不起,而今我虽是知道鲍夫人因气辱才生疾症的事与传言不符,倒也拿不准春儿是否当真冒犯了夫人,今日与沈夫人一同,相请诸位,便是为了察实这事,若真是春儿的不是,夫人放心,我与沈夫人身为春儿的亲长,都有资格管教斥责她,让她当着大伙儿的面,给鲍夫人正式赔罪。”

鲍夫人诚惶诚恐,连忙起身避席:“这话让我从何说起……顾夫人与我,原本品阶相同,就算意见不同争论两句,哪里谈得上出言不逊。”

“鲍夫人,这里不是庙堂,可不敢论什么职衔品阶,连我和沈夫人都该称鲍夫人一声长者呢,春儿才多大点纪,和鲍夫人争论就是她出言不逊,是她无礼,就该向鲍夫人赔罪。”易夫人道。

众人都看清了鲍夫人似有几分犹豫,到底还是叹了一声儿:“是我刚才说错了话,顾夫人从来不曾和我争论,我才该向顾夫人陪声不是。”

都察院的官眷们立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有那脾气急的,愤然之色都已经摆在了脸上。

“鲍夫人先别急着陪礼,且这点小误会也无关要紧,我只是还听闻了一件稀罕事儿,鲍夫人乃是侧室扶正的陈年旧事,当年我确然听先祖母提起过,那日也的确对春儿讲起过,不过我和春儿可都没四处声张这件事,这件事却被传扬了开来,都道是春儿为了羞辱鲍夫人才故意声张,甚至还上升到了庙堂之争,那我今日可得问问鲍夫人了,春儿当真用这由头当面羞辱?”

“顾夫人从未在我面前提过这事。”鲍夫人似乎更加狼狈了。

“鲍夫人,这件事可没那么多人知情,可以说原本这世上,便只有我们母女和鲍府少数几个知情人儿,既然我与春儿不曾声张过,那又是谁声张出去的呢?又有一点,恕我百思不得其解,倘若春儿是真有诋辱鲍夫人的想法,怎么到头来流言蜚语却全都在指责春归狂妄无礼?指责我不守信用?纵着春儿与鲍夫人过意不去呢?”

鲍夫人难堪得似乎连头都不敢抬,好半天才道:“应当是鲍门自家人口无遮拦,才导致了这场是非,总归是我的错,还望易夫人、沈夫人、顾夫人三位原谅。”

“鲍夫人这话晚辈可不认同了,晚辈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么些年来,贵府都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偏偏就在这时泄露声张开去?”春归问。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有人摁捺不住急脾气了。

这人的丈夫不仅而今是鲍文翰的下属,过去也受过鲍文翰的提携,或许以鲍党而论有些偏激,不过确确然与鲍文翰为挚交友朋,妇人本家姓刘,勋贵门第,祖父曾任武将,但这会儿子家里的父辈只不过顶着个虚衔领俸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