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 第240章

作者:凤今 标签: 长篇言情

  说到解药,她又怕他现在就把解药喂她喝了,于是又瞪了他一眼,以眼神警告。

  步惜欢瞧着暮青,许是心理原因,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软了。他暗笑一声,摇了摇头,巫瑾给的药必定温和,她刚服下,媚毒怎会发作得如此之快?显然是拥她在怀,他的心不静了。

  叹了一声,步惜欢将解药拿起来收进了袖中,随即帮暮青调整了下坐姿,让她依偎在她怀里,坐得舒适些。

  “爱卿感觉如何?”他问着,又凑近她耳畔,低声问,“神甲穿在何处?”

  她偏着头,只觉他声音低沉如风,吐气温热,那气息如缕,缠缠绵绵地挠着耳根,奇痒。她缩了缩脖子,心想莫非是媚毒发作了?嘴上答道:“贴身穿着。”

  她以往都是把神甲穿在外袍之下的,今夜在步惜欢来之前就将神甲换到了里面贴身穿着,以防宫里来人后会扒她的衣衫,她衣衫之下是束胸带,不可露于人前,万不得已时只能暴露神甲了。这神甲是从地宫里得来的,元修知道,呼延昊也知道,到时不怕应答不出来。

  “嗯。”步惜欢淡淡应了声,拍了拍她,安抚,“娘子的衣衫除了为夫,岂容他人轻动?放心,有为夫在。”

  “嗯。”暮青也应了声,真就心安了下来,只是觉得被那手掌摩挲之处莫名的痒,她本能地蹭了蹭他,换得他一声轻笑。

  “爱卿莫急,夜还长着。”他话里有话,宫里还没来人呢,不急。

  暮青狠狠瞪了一眼步惜欢,不急就别在她身上点火!

  步惜欢低头笑了起来,暮青瞪得更狠,不许笑!笑得她浑身都痒!

  “嗯嗯。”步惜欢忍着笑,很不真诚地应了声,伸手从桌上把他那杯冷茶拿了过来,“朕觉得这冷茶的滋味甚好,爱卿觉得呢?”

  这话是说给宫人们听的,暮青却觉得讽刺,像是在笑话她自己非要喝那茶,在问她感觉滋味如何。她皱了皱眉头,此时已觉得身上有些热,也不说失了气力,只是懒得不想动。于是,她便没动,枕着他的肩膀,骂:“滚!”

  他来之后,两人演了这么久的戏,大抵只有这句话她说得最情真意切。奈何媚毒已发,声浮气弱,杀气腾腾的话被她说得欲拒还迎。

  “娘子在为夫身上,叫为夫如何滚?”他故意拿话逗她,让她转移注意力。说完,他就着茶盏尝了口茶水,皱了皱眉头。这茶已凉,冷涩清苦,饮者伤身,但此时的她需要的恰巧是冷的,他这才递给了她,“觉得难熬就喝一口。”

  他拿着茶盏喂她喝,她却懒在他肩上不想动,只倦倦地抬了抬眼,瞥了眼那茶水。

  男子的手指清俊,仿佛暖玉雕琢而成,捏着玉杯,连玉杯都失了颜色。只是玉杯的杯沿儿有些水渍,烛光下格外暖润明亮。

  暮青忽然便觉得嗓子有些热,她望向步惜欢,只见红襟如莲,衬得男子脖颈白皙,喉若缓山,下巴明润,薄唇浅粉,唇上亦见未干的冷茶水光。

  暮青盯着那唇,眼前光景渐渐有些模糊,恍惚间好似眼前烟水茫茫,几点细雨摧打了春花,那花瓣粉红,沾着雨珠儿,看得人寸寸柔肠,恨不得捧着含着。

  于是,她便真的捧着含着了。

  阁楼深深,烛光暖人,少年齿如白贝,咬住男子的唇,含了那茶水珠儿。

  步惜欢一僵,但见少年容貌平平,那双眼眸却生着独属于她的朦胧柔软,直白胆大。

  茶水已冷,却不知为何化在口中有些甜,这滋味如同瑶池琼泉,她明知是媚毒作祟,却忍不住想要更多,于是她便吻着他的唇,吮了吮。

  步惜欢屏息苦笑,眸光含苦亦含柔,不知是心软了还是气力软了,竟连茶盏也端不住,任其从掌中翻落,啪地打在了地上。

  阁楼外,宫人们听闻此声纷纷猜摸,从英睿将军骂了声滚后,阁楼上就没声儿了,这打了的茶盏是何昭示?

  宫人们竖直了耳朵,只听园子里风声低浅,阁楼里起初不闻声息,过了许久才有渐间低音,久而急促,听之如风过枝梢,时缓时急,让人不由心神驰荡,面热耳赤。

  屋里,步惜欢衣襟半敞,由着暮青在他身上胡乱扒扯,眉宇间的神态苦楚又欢愉。

  “爱卿……”他声音已哑,却试图让她再等等,“莫急。”

  但话音刚落,男子那深如瀚海般的眸底便忽见明光一现!

  来了!

  步惜欢低头在暮青耳边说了声,暮青一停,步惜欢抱起她便往暖榻前走去,他将她往榻上一放,伸手便放了半边床帐。帐子刚放下,忽觉腰间玉带一松!

  步惜欢一惊,看向暮青时只见她将他的玉带随手一扔,起身便将他按倒在榻。

  大哥给的药很温和,她只是觉得身子骨儿有些懒,气力却并未大失。她将步惜欢往榻上一按,让他就势伏在榻上,拔了他的玉簪,见那乌发如墨色一泼,扯下他的华袍,见那玉背生辉。她上榻,一压,拉来锦被将两人一盖!

  这一番动作顺如流水,步惜欢怔愣时,暮青已将他扑倒压住,听她在他耳旁道:“陛下雌伏,臣要在上!”

  

第187章 影帝VS影后

  太皇太后的凤驾到了都督府门前时也没让人通传,血影扮作崔远守着府门,开门时宫中侍卫披甲跨刀而入,太监宫娥紧随其后,安鹤扶着元敏从凤辇上下来,迈过门槛进得府来,一路直入后园!

  杨氏今夜被吩咐关紧房门不必出来,她在屋里抱着两个女儿,听着外头的动静儿,心中忧焚,不知府里出什么大事了。

  都督府只三进宅院,进了花厅,过偏堂,入中堂,绕过练武台,穿过一片梨园便看见了阁楼。

  皓月当空,满园玉树琼葩,阁楼廊下锦灯串串,宫人们垂首而立,忽听林中铁甲声声,夜风乍凉,肃杀之气直逼而来!宫人们惶然抬头,将乱之时,林中忽然高起数十道人影,快若流星,裂月而下,落在廊下之时,宫人们尽数软倒,眼见着是昏了过去。

  范通听见声音从阁楼里出来,见到园中情形,扬声便要示警。

  林中一物咻地一声破风而来,正中范通胸前大穴,范通顿时僵直难动,嘴还张着,穴道却被人给点了。打中他的东西落在地上,其声微小,骨碌碌滚去一旁,灯烛一照,竟是只小石子儿。

  这时,铁甲侍卫们已接替宫人们立于廊下,林中一拨太监宫娥疾步而来,提着宫灯分立在阁楼外的青石路上,安鹤笑眯眯的扶着元敏进了阁楼。

  范通看见两人,一双混浊的老眼里生出惊澜,奈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盯住安鹤,惊澜里隐见怒涛。

  安鹤无声一笑,阴毒快意。

  盛京宫里的两位大太监不和已久,此乃人尽皆知的事。元敏将范通的神色看在眼里,经过他身旁时却未停,直接便上了楼去。

  几个宫人随了进来,刚踏上楼梯便听见沉哑的低喘声传来,一行人拾阶步步而上,那喘声亦如江浪层层高起,闻之叫人面红耳热,屋里之景却被一道织锦屏风给挡了。

  元敏由安鹤扶着绕过屏风,只见屋里一片狼藉,两只茶盏碎在地上,冷茶泼了一地,桌上放着只药瓶子,金红彩瓷,上画游龙,乃是御用之物。

  榻前衣袍散落,床帐半掩,烛台离得远,灯火之光微弱,榻间昏暗,隐约见春情正浓。

  元敏盯着帐中,眸光如宝剑出鞘,锋芒乍露!

  “何人?”榻间喘声忽低,少年声音粗哑含怒,一物自帐中掷出,雪光如剑,啪的砸在元敏脚下!

  元敏往后一退,定睛一瞧,见脚下躺着的是男子的玉冠。

  “放肆!”安鹤冷喝一声,声音阴柔,似男似女,“太皇太后驾到,英睿都督还不接驾?”

  话音落下,榻间便伸出只手来,懒洋洋地拢了未放的半边床帐,扶住麒麟雕花的榻围,歪头看来。

  这一拢帐子,烛光照进帐中,只见锦被凌乱,堂堂帝王伏于少年身下,墨发泻在榻沿儿,半边容颜如画,眸底情意春浓,意态散漫不羁。男子龙袍已褪,玉背生辉,背上细汗涔涔,残红遍布。

  宫人们面红耳赤,纷纷低头。

  但闻少年语气如霜,“接驾?微臣倒想听听,太皇太后想要微臣如何接驾!”

  少年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冷厉,听着粗哑急促。

  “朕也想听听。”步惜欢淡淡一笑,伏在榻上侧首看着元敏,声音低哑,“太皇太后深夜出宫,随朕来此,所为何事?莫非也想让朕起身接驾?”

  那锦被盖在两人腰间,隐约可见帝王腰下无一物。

  元敏见此,面色不见赤红,目光在暮青身上一落,见其衣袍虽凌乱,但上身不露,而其下身又遮在锦被里,目光不由犀利了几分,威声道:“皇帝,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如今竟胡闹到朝臣这儿了,成何体统!还不随哀家回宫?”

  步惜欢玩味地一笑,“太皇太后冤枉朕了,难道没瞧见是爱卿在朕这儿胡闹?”

  宫人们恨不能捂住双耳,但只能将头垂得更低。

  元敏责问道:“你可想过此事明日传至朝中,皇家脸面何在,大兴脸面何存?”

  步惜欢笑得更加玩味,微微回头,对暮青道:“爱卿可听见了?还不下来,若再在朕身上胡闹,可有损皇家脸面乃至大兴的脸面。”

  “你!”元敏气了个倒仰,“你还要胡闹到何时!”

  “朕胡闹,不正是太皇太后乐见的?”步惜欢沉默了一会儿,伏在榻上一笑,笑意嘲讽至深。

  如若不是她怀疑青青是女儿身,她会深夜出宫来此管他的榻上事?她巴不得他更荒唐!

  两人相视,一时皆无言,唯听夜深静,烛苗噼啪一响。

  元敏定定望着步惜欢,皇帝在宫里长大,她了解他,他心怀乾坤大志,绝非荒唐之人。他好男风,广选男妃,皆是羽翼未丰之时不得已之举,这些本该是假象,但听朝中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回禀,他夜夜宠幸男妃之事又属实情,一日两日如此,这些年来皆是如此,由不得人不信。她只得猜测这些年来,她不允许他纳宫妃有龙嗣,他的那些精力便只能发泄在男子身上,且他在宫里压抑得久了,性情上终是有些不羁的。因此,今夜他来都督府,兴许是得了消息与英睿在演戏诓她,但也兴许是真在胡闹。

  而英睿……

  元敏转而看向暮青,见其垂首喘息,喘声沉急,皇帝的腰身已被他掐握得有些发白,这副样子颇似中了媚毒,且尚未泄尽,看着不像演出来的,但……

  “把英睿都督拉开,服侍陛下穿衣,随哀家回宫。”元敏道。

  后头的宫人们只得领旨而行,四个小太监垂首速步来到榻前,眼见着便要动手,步惜欢冷淡地看了元敏一眼,眸光凉薄。

  “太皇太后执意如此,朕便回宫。不过,怀恩散为何物想必太皇太后深知,朕这一走,江北水师就得择日另选都督了。”

  怀恩散乃天下至媚之毒,无解。若不与人交欢,必死无疑。

  “英睿乃国之栋梁,皇帝胡闹,哀家自会替他做主。”元敏回头,唤道,“春儿。”

  一个宫女颤着跪下,脸色煞白。

  元敏下旨道:“你服侍哀家有些年了,哀家念你乖巧,今儿给你指门婚事。英睿虽出身微寒,却是我大兴不可多得的英武儿郎,他的年纪也该娶妻了,哀家便把你赐给他,今夜你们便圆房吧!明儿哀家便将你的嫁妆赐来都督府。”

  春儿脸白如纸,寻常宫女若能得太皇太后指婚,自是天降的福气,可她在太皇太后身边服侍,岂能不知相爷不喜英睿都督,不会将他的命留太久?她若嫁给英睿都督,岂非只有不到一年的福气,后半生都将守寡?

  但宫女身份低微,春儿深知她没有抗旨的余地,太皇太后将她赐给英睿都督,想必有让她在都督身边当眼线的心思,如今只能将差事办好,以期日后都督大难之时,太皇太后能念在她办差得力的份儿上,留她一命。

  “奴婢谢太皇太后恩典。”春儿咬牙谢恩,含泪叩首,“奴婢不能再服侍太皇太后,还请太皇太后容奴婢给您磕头!”

  屋里顿时响起咚咚之声,九头磕罢,春儿额上已见血痕。

  元敏淡淡看了她一眼,喜怒不露,“去吧。”

  春儿领旨起身,来到榻前朝暮青福身,“都督。”

  暮青的喘息越发急沉,瞧着已是难以压抑,她未看春儿,仿佛她不存在,而是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掐住步惜欢的后颈,粗声低吼,“解药呢?拿来!我不信没有!”

  步惜欢闻言笑着往后瞥了她一眼,眉宇间尽是春媚之情,哑声调笑道:“有,怎没有解药?朕不就是爱卿的解药?爱卿不是享用得很舒心?怎又恼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似触动了暮青的痛处,恼怒至极之时,她竟不管身下之人乃帝王之尊,也不管屋里有一拨人在,惩罚发泄似的狠狠一撞!

  屋里顿时寂静如死!

  宫人们的头低得难以再低,春儿面红如血,眼不知往哪儿看。

  步惜欢埋首枕中,用尽一身的定力才忍着没大笑出声!

  他的青青真是妙人,总能给他惊喜。

  只见帝王伏于榻间,双肩微颤,眉宇深蹙,似愉悦又似痛楚,回头对少年幽幽道:“爱卿,轻点儿。”

  此景让元敏忍无可忍,看不出真假,亦不想多看,不由怒斥道:“还等什么?本宫的话都没听见?”

  春儿和四个在榻前不知所措的宫人一惊,忙领旨行事,一起去拉暮青。

  “放肆!”步惜欢沉怒一喝,常年笑颜对人的男子忽然眸光慑人,矜贵逼人,“你们真当朕是死的?来人!”

  声音落下,窗外一道黑影纵进屋来,手执长剑,凌光一挑,血光乍起!

  一个正拉扯暮青的宫人的手臂被一剑斩断,血凌空一泼,断臂砸在元敏脚下,血溅裙裾!

  那宫人惨叫一声,捂着泼血的胳膊蹲在榻前,被那黑影一脚踢中心口,那宫人噗的吐出口血来,身如落叶,砸中屏风,一声巨响,屏风碎倒,宫人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竟是死了!

上一篇:画满田园

下一篇:重生之嫡女有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