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绾小公举
却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这般想着,心中便有些忐忑。那常公公已经在前面带路,祁霄贤只得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柔仪殿中,祁霄贤跪拜之后,却见桌上已经多添了一副碗筷,姐姐也在。
祁霄贤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茫然。
吃到一半,皇后便借口要陪小公主玩耍离开了席位,只剩下皇上和祁霄贤二人。
祁霄贤数次要开口将那李靖被杀之事告诉皇帝,却始终找不到机会。每当他要开口,皇上便拉着他“国舅长,国舅短”的,祁霄贤被强行敬了几杯酒,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他心中奇怪,平日里他虽然酒量并不如何,但是也绝不至于喝几杯酒就是如此的。
今天的一切,都太诡异了。祁霄贤心头一跳,顿时脑门上汗水如瀑布般流下来,他用衣袖擦了又擦。
桌上此刻已经杯盘狼藉,酒菜一扫而空。祁霄贤看着皇上也是面红耳赤,醉醺醺的样子,心中暗自不安。
便安慰自己今日皇上已经喝醉了,不适宜商量案子,便要告辞。
“陛下,天色已晚,臣……不胜酒力,还请陛下宽恕。”祁霄贤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皇上行礼。
“祁统领!今日何必回去?难道我宫中千万间高楼大厦,也居住你一夜不得?”皇上似乎是醉了,口中说的话越发荒唐起来。
祁霄贤听话中意思,竟然是自己看不起皇上,当下心中一紧,一股剧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连忙跪下告罪。
皇后早就觉得皇上今日不对劲,刚才找借口离席之后,便一直在外间观察,让小宫女随时回报祁霄贤和皇帝二人的情况。
却不想那皇上喝了酒,越发口不择言起来,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明君的模样?
当下见自己弟弟和夫君似乎是起了争执,便装作漫不经心地出来,打趣道:“哎哟,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小孩子似的,难道是争酒量争吵起来了?”
话音刚落,偌大的宫殿中顿时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小宫女们早已经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皇后顿时愣住了。要是换作平时,那些小宫女们早已经被自己逗的捧腹大笑,哪里会有此时这惊恐万状的样子?
一抹恐惧浮上皇后的黑瞳之中。
“皇后,今日午间你在何处?”
皇上忽然抬起头。语气中十分冷静,全然不似喝醉了酒的人。此刻他面上严肃,眼中却是无限的惋惜和痛恨。
皇后不知为何他忽然这样问,也不敢看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回禀陛下,臣妾今日中午陪着小公主在风华园中游玩。”
“小公主午睡之时皇后在哪里?”皇上不依不饶,还是追问。
祁霄贤眼皮跳了跳,飞快地抬眼瞟了一眼皇上和皇后,皇后此刻一脸茫然,眼中却毫无惊恐之状;皇上面色严肃,眸子幽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恍恍惚惚间,只听皇后轻声回答道:“小公主午睡之时,臣妾在柔仪殿之中看书。”
皇上突然间哈哈大笑,拍手道:“好!好一个在柔仪殿中!你这个好弟弟可以证明罢!”
祁霄贤和皇后两人均是一头雾水,不知皇上在说什么。却也不敢怠慢他。
皇后张了张嘴,却讷讷的发不出声音,她眼里染上一层惊恐之色,转头看着祁霄贤。
祁霄贤此时此刻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他相信,一定是有人引导着自己,才一步步发展到现在。
祁霄贤一瞥间,猛然对上自己姐姐投过的哀求和茫然的目光,顿时头皮发麻,只得回答道:“回禀陛下,臣不能作证。”
猛然间又是一阵大笑,祁霄贤莫名其妙,转头看自己姐姐。
心中疑惑她和皇上只见发生了什么,导致今日这种局面。却看到她虽然强作镇定,却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一张脸更是泫然欲泣。
祁霄贤无故有些心疼。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果真是一点都没错。看现在皇后的模样,便让人忍不住叹息。
正纳闷间,皇后高声叫道:“常公公!将柔仪殿中全部宫女,本宫今日中午下午见过的全部宫女太监儿,叫到这宫中来。”
第627章 遭受冤屈
常公公老早就在殿外 听见殿中三人不太对劲,只是一时也无法进来,便只能跟着干着急。这会子听见自家主子吩咐,忙不迭去找那些宫女。
皇上听得皇后此举,也不理睬,只是嘿嘿冷笑。
祁霄贤心中也是着急,暗想道:“莫非是皇上怀疑我姐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之事?”
兀自这般想着,便情不自禁看了一眼皇后,却见她此时已经回复平静,眼光中却是光芒闪动。
不多时,常公公便已经找了人来了。
皇后轻声朝常公公道:“人都到齐了?”又转头看着众人,“本宫今日都在哪?”语气中却又有一番威严之处,那些小宫女不禁有些害怕起来,都齐声回答“在柔仪殿中”。
皇上一听,顿时大怒,却又笑起来:“好!朕也愿意相信朕的皇后没有欺骗朕;是在宫中;真的清吏司统领也没有假公济私,视天子名声若无物,堂而皇之地做假证;朕宫中的宫女儿太监们,也没有以下犯上,为奴不忠……”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两行泪水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朝下流,皇上怒吼道:“那这是什么?”
一个信封扔到皇后祁霄贤二人面前。
二人正自迷惘,不知皇上口中所说究竟是何事;但见这信封并未曾封口,显然是已经被人打开看过了;上面却是污秽不堪,有些尘土,似乎送信之人手很脏。
祁霄贤不敢先动手,这并非他的东西。他偷眼看了皇后,却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低垂着眼睑,沉默着捡起那个信封。
祁霄贤小心地观察着二人的神情,那皇上此刻面无表情,兀自坐在凳子上发呆,眸子幽幽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皇后却不住颤抖,“滴答滴答”,泪珠便掉落在那封信上,那似乎是一封带来厄运的信。
祁霄贤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忽然非常好奇那信封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自家姐姐也如此崩溃。
皇后和他从小一同长大,脾气他不是不知道。她自小便知道她是祁霄贤的姐姐,因此向来便护着他,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和祁霄贤吵闹;更不会轻易流泪。
他娘亲常常说,她一个姑娘家,这么要强是不好嫁出去的。回忆起以往的种种,祁霄贤只觉得胸口憋闷,此时此刻姐姐委屈的样子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他一把抢过皇后手中的信封。封面上恍然便是——楠楠亲启。
祁霄贤一怔,楠楠是他姐姐的小名,几乎只有他和皇上,太后,以及他娘亲和爹爹几人知道。这字迹却不是娘亲的,看皇上的反应,更不像是太后写的。
爹爹已经过世了,更加不可能是他老爹写得。
一股慌乱的气息猝不及防,在祁霄贤的周围蔓延开来,祁霄贤只觉得头疼,却不得不尽力支撑住。
他打开信封。
“楠楠,此次便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计划大功告成!京城西南方向,三十余人都已经西去。楠楠大可不必担心从今往后的地位。
祁风。”
一声惊雷从祁霄贤脑袋中炸开,他现在更加看不懂是什么情况了。
祁霄贤疯狂回忆,尽力搜索着祁风这个人,片刻之后,他猛地一拍脑袋——祁风是他小时候家里父亲身旁一个中尉的儿子。
由于那个中尉也姓祁,因此和他父亲祁广博关系颇好。此人圆滑至极,对祁广博的性格更是了如指掌。祁广博有什么事也愿意和他说两句。
祁广博和那中尉由于常年在外征战,便无暇照顾家中妻子儿女,祁广博心胸宽广,素来又乐于助人。便让那中尉的家人在将军府居住,一应日常起居皆和祁霄贤姐弟二人一模一样。
两家人当时果真是亲如一家。当时那祁风比祁霄贤的姐姐大了一岁,三人是很好的玩伴;祁广博还常常开玩笑,说要将女儿许配给祁风。
后来那中尉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之时不小心战死,那祁风母亲由于伤心过度,强行挨了月余,也去了奈何桥上。
便只剩下祁风一个人。后来有一天,他跑出去玩耍,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祁家人都以为他被人带走了,亦或是流落街头冻死饿死,却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他的名字,而且还是以这种不怎么美好的方式。
祁霄贤有些茫然。祁家小时候待祁风不薄,为何他要如此陷害自己的姐姐?
他姐姐不是会为了争宠而争权夺利的人。她虽然要强,却对于名利场向来没什么兴趣,哪里又会起了这种害人的心思了?
祁霄贤只觉得有口难辩,目前人证物证倶在,那京城西南方向三十余人的尸体他也才看见,却如何证明?
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祁霄贤脑海中,像是黑夜中的一粒小火星,渺小,却使得祁霄贤不得不跟着它走。心念电转只间,祁霄贤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
他沉声道:“启禀陛下。却不知这信封是从何处得来?”
那皇上冷笑一声,不屑道:“从何而来?那你便要问问你姐姐了!”
他此刻愤怒至极,再也不肯将祁霄贤的姐姐称作是皇后,似乎是已经下了废后的决心。
祁霄贤听得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自称午间一直在柔仪殿中,却没去别处。”他说着,看了一眼皇后,“想必她也未必知道这封信从何而来。”
祁霄贤说完,余光瞥到皇后冲自己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自己所说。
她此刻身体仍然微微颤抖,虽然不再流泪痛哭,眼眶儿却还是通红。
祁霄贤好不心疼,却碍于宫中规矩,不能安慰姐姐,只得心中叹息。
皇上抬起头,迅速扫了一眼那信封,冷冷地道:“你要说如此,那便如此罢!”
话中意思,却是默认了祁霄贤所说不假。
祁霄贤顿时大喜。既然皇上默认自己所说,那么只要加以解释,这件事便还有转寰的余地。当然,日后的夫妻关系能不能复原,那他便帮不上忙了,只能看自己姐姐的了。
第628章 旧时玩伴
想到这里,姐弟两皆是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半颗心。祁霄贤朗声道:“这楠楠是皇后娘娘的小名,知道的人非常少。这祁风,便是臣小时候的玩伴,是祁广博将军手下一个中尉的儿子,只是在他小时候他爹娘相继去世之后,有一日他便走丢了。”
皇上“哼”了一声,道:“你道说得在理。这封信,是朕在她书房看见的。”
祁霄贤姐弟二人都是一惊——既然是在书房这种地方,那柔仪殿中必然是有内鬼。
“陛下,信中所说,三十余人的尸体臣已经看见了,已经命人去查,只是一时半刻尚未有结果。今晚臣进宫来,便是为了向皇上禀报此事。”
皇后听完,眼中顿时大放异彩。祁霄贤无疑是最好的证据。既然他能够在皇上之前发现,那便是可以说明,自己是无辜的。
至少可以洗刷大部分冤屈,不至于措手不及。
“臣自从发现东吴案件和天水镇案件的疑点之后,便马不停蹄开始调查。昨日傍晚臣得到消息,城东北方向下月月初有大事发生。”
祁霄贤顿了顿,看了一眼皇上,发现后者似乎在认真听自己辩解,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中:“臣日思夜想,总觉得一切太过于巧合。似乎是有人引导着我们调查的方向,当下便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亲自到城西南方向去查看。”
皇上低声问道:“如何?”
“西南方向人烟稀少,全是长满了荒草的草地。臣一路小心追查,便发现了那三十余人的尸体,以及那东吴重犯李靖的尸体。他们都面色灰白,臣推测已经死去多时了。臣让那清吏司的下属去调查了那三十余人的详细信息,将李靖的尸体也带回了清吏司来。陛下若是不信,便可和臣前去清吏司查看。”
皇上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道:“如此你便陪朕同去。”
说完便抬腿出门,那常公公最是机灵。见皇上皇后此次不欢而散,心中妙计一出,便尖着嗓子道:“恭送皇上。”
这一招果然奏效。皇上这才想起了还跪在地上默默垂泪的皇后,见她已哭的双眼红肿。即便如此却仍然梨花带雨,别有一番和平日里端庄大方不同的风韵,怪惹人怜爱。
心中也是不忍,暗暗叹了口气,道:“皇后起来罢!地上凉,别感染了风寒才好。”
说完便抬腿出门,跟在身边的太监连忙吩咐下去,备车备马。
祁霄贤见他心情似乎有所缓和,便又趁机道:“陛下,今日臣来得匆忙,那三十余人的信息恐怕还尚未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