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绾小公举
刘若茗也跟着起身,随意找了个理由,请求先走。
皇上心中盘算起来:“这二人千里迢迢来京中投奔我,一言一行无不真心相待。我却没有什么表示。此刻却不正是个好机会?让他二人在此听我和巴尔达议事,便显示出我淇水部族的真诚相待来。”
想到这里,便开口挽留:“二位请留步。”
那张林刘若茗此时此刻皆已经起身,就等着王上一句“准了”便要出门去。却不想听见那王上说的是“留步”,心中均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二人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那王上年纪尚轻,心中想了什么事情便表现在面上,一举一动皆如透明一般。
刘若茗张林二人见他先是面露难色,接着却又是欣喜之色,早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张林当即便停下步来,站住身:“不知王上何事?”那张林心中虽然已经明镜一般,却也不敢自作多情,妄自揣测。
只装作语气惶恐不安,心中实在是得意得紧。
果不其然,听得王上迫不及待地邀请:“两位朋友自中原不远千里赶来,我自然只能真心相待。巴尔达和我商议,二位朋友大可不必回避。”
那刘若茗和张林二人心下了然,面上却露出又惊又喜之色,双眼放光:“那便如此。臣等谢王上信任。”
巴尔达见得三人如此,心中更是疑惑,看那张林刘若茗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心中不喜,便欲加劝阻:“王上,此事非同小可,极为机密紧要……”
说完便看着那王上,眼中哀求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那王上却已经是下定决心,九匹马也拉不回来了。他欲要在张林刘若茗二人眼前立威,一时耳朵也听不下那些逆耳忠言。
当即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巴尔达!简直是放肆!我让你说,你便说!”
巴尔达这活了四十几岁,哪里有人会这样和他说话?这王上也是他一手辅佐起来的,对待他敬如师长,从来不会大吼大叫。
巴尔达自身也将这王上当作是自己的学生一般爱护,也从不想他会为了两个中原人对自己这般。
心中便觉自己平白无故遭受这般奇耻大辱,巴尔达面上顿时涨的通红,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王上顿了顿,便觉得自己语气过重了,笑道:“巴尔达,这两位都是中原来的朋友,我们皆可真心相待,并无什么事情不可告知的。”
这几秒只间,巴尔达已经缓过神来。
第649章 挑拨王上攻中原
他心中暗想:“我这十几年来一直将他看做是我的学生,却差点忘了他也是我的王。巴尔达啊巴尔达!你万万不可因此而失了君臣之礼啊!”
心中虽然是这般想,却不免失落。因此更加痛恨起那张林和刘若茗二人来。
便淡淡开口:“回禀王上,臣一时分神,显然是忧虑过度了,当真该死。”
“臣此次前往京中,听闻京城百姓都抱怨不堪,说君王沉迷酒色,朝中官员不理政事。街上偷抢斗殴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依我看,中原王朝气数已尽。臣请求王上下令,发兵中原地区,为淇水部族赢得一个适合居住的富饶之地!”
那王上却略显犹豫,沉吟片刻,只问:“此话当真?”
“回禀王上,臣的话半分做不得伪。”
王上闻言,只是点头,却不多加点评。
“没想到那狗皇帝昏庸也便罢了,却不想那朝中可用官员也没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巴尔达转过头看去,说话的却是张林。他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又一眼瞥道巴尔达眼神中的困惑之色,眼神中露出微不可查的嘲讽之色,勾起嘴角:“我自京中来贵部之时,那狗皇帝只是三番五次地将朝中有才干的大臣给革职了,却不知他此时此刻已经堕落到这般田地。”
那王上自然是称愿,只是一时半会不敢确定是否是要和中原地区开战。
西北淇水和中原地区一向交好。数百年以来,都有往来。此番若是开战,那百年来积淀下来的友谊便做不得数了。
战胜了,淇水部族的人民便可以摆脱这冷酷炎热反复无常的大西北;若是战败了,那淇水部族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
这个决定不得不慎重。
巴尔达见王上沉思,便不开口说话。
大殿之中十分安静,巴尔达张林三人都在耐心等候王上的答复,一时半会都没有话说。
巴尔达十分讨厌张林,却不如何讨厌刘若茗。因此也只把脸转向另一边去,不看他二人。
正在此时,忽听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王上正沉浸于深思熟虑之中,竟然未曾发觉;巴尔达三人无所事事,听闻那脚步声,都是好奇心起,便一起转过头去看。
却是一个小小侍卫,手上拿了个竹筒,快步进屋来。
巴尔达眼神中露出些许诧异之色来——那侍卫年纪轻轻,似乎才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他走路虽然急匆匆的,脚步却是错落有致,显然是内力深厚非常。
巴尔达正百思不得其解。他在淇水部族这许多年,部落中有什么英雄好汉他并不是不知道。但是像这个侍卫一般,如此年轻却又颇有身手的,他却在侍卫中从来不认识过。
正要努力睁大眼睛去端详那侍卫的容貌之时,余光却瞥到刘若茗和张林二人一脸欣喜,眼中光芒闪动。
巴尔达一怔,再看之时,却又没有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却又惊疑不定。
那侍卫进门来,见殿中四人,却不朝王上见礼,径直朝张林刘若茗二人走过去,将手中竹筒递给了刘若茗。
巴尔达此时此刻和那张,刘二人面对面而坐,便看不到他二人和那侍卫在比划些什么勾当。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一阵不安涌了上来,当下想要去看那三人在比划些什么,却始终觉得不妥。
正自煎熬之时,那侍卫似乎是和张,刘二人说完了话,朝巴尔达走过来。
巴尔达一怔,一边暗中运功凝神提防,一边又细细打量那年轻侍卫。
但见他生的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一副中原少年人的模样。巴尔达心下了然,原来是张林和刘若茗带来的人,只是不知为何作侍卫打扮,当真奇怪得紧。
那少年侍卫默不作声走过来,朝巴尔达行了个礼,就要出去。
巴尔达一时好奇心大起,想起他方才走路那般节奏感,整个淇水部族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怕是都找不出几个有他那般身手本事的来。便要存心试探一番。
当下便一把拉住那少年衣袖,一股劲气顺着衣袖,慢慢传送过去。
巴尔达一开始传送劲气十分小心缓慢,他生怕自己看走眼,误伤了那少年。因此便有所保留。
那少年冷不防被抓住袖子,心中一惊,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神情来,冷淡不已。
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巴尔达抓在他袖子上的手,巴尔达一惊,顿觉那两道目光像是带着火焰一般,将他的手臂灼烧地生疼。
当下连忙放开手,那少年又行了个礼,抱拳离去。
这般兔起鹘落,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但是就这一瞬,巴尔达已经测出了那少年的实力。
虽然巴尔达未能与他动过手,但是他可以肯定,那少年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他必定不是那少年的对手。
巴尔达无心再去看对面张,刘二人的竹筒之中有什么古怪,心中只想:“若是我与那少年交手,却不知多少招之内可以被他打败?”
一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那少年内力雄厚远剩于我,却不知他所学武功如何?罢了罢了,他这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雄厚的内力,自然所学武功也不会平庸到哪里去。恐怕我巴尔达三个回合之内必定落了下风。”
想到这里,心中顿感沮丧。又情不自禁想起淇水第一勇士拉尔,却不知他和这少年相比如何?
巴尔达心中惴惴不安,却又忽然有些激动。他心中一动:“我何不让他俩正式比一比?那又好过我在这里冥思苦想百倍。”
心念电转间,一条妙计便在心中成形了。巴尔达双眼放光,心中自是期待万分。
忽然听得王上开口:“我思虑一番,觉得巴尔达说的对,淇水部族之所以不能繁华昌盛,便是受到了这大西北地形气候的制约。既然那中原朝廷气数已尽,我淇水部落首当其冲,自当替天行道,消灭昏君!”
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掷地有声。巴尔达正兀自想着那少年侍卫和拉尔苦斗不休的场景。
第650章 宫女如花满春殿
想到激烈之处,他嘴角便浮起微笑来。
忽然听到王上答允了发兵中原一事,心头更加激动,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大好河山的画卷。
当下哈哈大笑三声,连声称赞:“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王上杀伐果断,处事厉雷风行,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林刘若茗二人听闻,也是惊喜不已。他二人此次前来淇水,便是为了劝说淇水部族的王上发兵攻打中原地区,以吸引朝廷的注意力,来个声东击西。
他二人却没想到这件事如此简单。一路上还隐隐心虚,担心那淇水部族的王上会固执得很。
二人因此带了祁风过来,若是那王上脾气又硬又臭,不听劝说,三人便要用强了。
是夜,宫中大摆筵席,庆贺出兵中原之事。宴席之上,穿着妖娆的宫女或端着酒壶菜肴来回穿梭;或身轻如燕水袖飘飘。
此时虽是将近冬天,西北更是严寒。大殿之中却是温暖如春,一派喜乐祥和的景象。当真是灯火阑珊,繁华盛世。
巴尔达端着酒壶,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一心正想着如何将那少年侍卫和拉尔扯上关系,让二人比试一场。一来让他开开眼界,看看如今的年轻人是什么水平;而来,他想好好领略一番那少年侍卫的功夫。
心中这般想,巴尔达眼睛便在宴席之中四处搜寻。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少年侍卫,顿时双眼一亮。
却找不到那拉尔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便叹了口气。
忽听得众人哄堂大笑,巴尔达回过神来,见众人都望着自己,面上带笑,各种各样地笑。
他心下惘然,方才出神叹气,却不知当下发生了何事。身边侍卫见他如此情状,心中奇怪,忙悄声提醒:“巴尔达大人,王上说您精通中原诗词歌赋,让您就这此情此景,吟诗一首。”
巴尔达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谢之后,举目看了一眼宴席之上的盛况。
只见烛火摇曳,将大殿衬托的金碧辉煌。四周的火炉熊熊燃烧,大殿每一个角落皆是温暖如春;穿着妖娆暴露的宫女身形灵动,犹如飞燕合德一般在那殿堂上来回穿梭。
巴尔达只觉得眼花缭乱,方才喝下去的酒在肚中回转一周,顿时便觉有些热气涌上脑袋,他随口道:“宫女如花满春殿,至今唯……”
想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一头热汗冒出头来,巴尔达硬生生改口:“至今还添勇士来。”说完便面色涨紫,不敢抬头在看王上。
众人见他居然随口说了出来,心中有的倾佩,有的感觉无趣……
眼见王上喝彩,众人也只得赶鸭子上架,跟着心不在焉的喝起彩来。
巴尔达兀自坐下,偷偷用袖子擦拭脑门上的汗珠儿。却只觉得擦了又有,擦了又有,简直是无穷无尽。
当下窘迫至极,趁四下里无人注意到这边,便偷偷出了门去。
夜风一吹,他顿时清醒了不少,正自庆幸还好当时王上没有听出来,自己也反应迅速,没能将原诗句说了来。
那“宫女如花满春殿”的下一句,原本是“如今唯有鹧鸪飞”,是古时候某个诗人的作品。描写的是那古时候一个朝代的兴衰。
巴尔达在京中居住十几年,对诗词歌赋也颇有研究。今日见此情此景,他迷迷糊糊中竟然想起这一句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
看着苍茫的夜色,巴尔达忽然觉得有些灰心丧气,对于发兵中原也有些担心起来。
正自浑浑噩噩只间,便听得一人朗声道:“宫女如花满春殿,如今唯有鹧鸪飞。”
巴尔达几乎要魂飞魄散,勉强支持住转过身来,却见到一个身形高大纤细的男子,正是白日见所见的张林。
巴尔达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有讥讽自己的意思,声音也不高不低,显然不是要揭自己的短,便稍微放下心来。
“张林兄弟何不在殿内饮酒?西北地夜风可是寒冷得紧啊。”
“没什么,只是殿中有些热,便出来透透气。巴尔达兄弟,方才为何会想起刚才那首诗来?”
“……这……只是一时糊涂而已。没想到张林兄弟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巴尔达听得张林又提起那两句不好的诗句来,心中又慌张起来,忙不迭想要转移话题。
“既然想了出来,巴尔达兄弟,又为何要将后一句作改动?难道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