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佟言
没想到苏学镇说,“对,茂林这场的确没有发挥好,没资格争第一。”
苏学镇的话似乎是谦虚,却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什么叫没资格争第一,他连参展的资格都没有好吗!
要不是程梓坤死死拉住陈剑秋,这话陈剑秋就要说出来了。
“那么刘嫚第一,苏茂林第二,这次大家还有意见吗?”
隔岸观火的莫奇第一个说,“没意见。”
程梓坤赶紧说没意见。
陈剑秋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说,“我没有意见”
苏学镇和王庆海对视,心里同时松了口气,可算把这个硬骨头陈剑秋应付过去了,陈剑秋是圈子里出名的一根筋,他的行书水平明明很高,就是因为为人过于耿直,不会来事,很不得人缘,没有人脉,没有人捧,作品再好,也卖不了高价!
三个评委中,他们最担心陈剑秋会坏事。
幸好这次,陈剑秋聪明了一回。
在公布成绩之前,评委会对整组参评者进行点评总结。第8组是楷书组,因此最后总结陈词由擅长楷书的苏学镇负责。
苏学镇说,“本组作者的整体水平还是比较高的……”
他先说了一番违心的官方的套话,把每个人都捧了一遍,“只不过有些作者准备工作不足,平时知识储备不够,才对一些问题理解不够透彻,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下次认真备展,带来更好的作品。”
“现在,我来公布第8组入围的作者,第一名,刘嫚,第二名,苏茂林。”
这个结果,早在《云阳鼎》这个题目出现时,就注定了,大家都不意外。
刘嫚面不改色,比起成绩,她更吃惊其他人居然都写不出来《云阳鼎》。
苏茂林很不爽,他爸事先说过他一定是第一的,怎么最后“屈居”第二了呢?第二多不好听呀。
时间紧迫,第9组参评者已经准备上场了,周不殆伸了个懒腰,活动手腕,工作人员上来清理桌子,换姓名牌,第8组落选的人遗憾的正打算离开。
一个冷傲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对这个结果,有异议!”
其他人都愣住了,欲走的人停下脚步,周不殆的哈欠打了一半,嘴巴还张着,评委们的表情也很微妙。
会场里所有人全都望向抗议的来源,站在正中间的男人——吴渠身上。
王庆海皱眉问,“第8组的面评已经结束,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等所有作者面评结束后,私下向我们反馈。”
“等面评结束,黄瓜菜都凉了吧,”吴渠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讽刺的看着王庆海和苏学镇,“你们不过仗着书法评选不对外公开,才敢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五位评委的脸色都大变,尤其是苏学镇和王庆海二人。
苏学镇义正言辞道,“外厅的免费展览难道不是公开?我们的评选从头至尾都是公平公正的,你说这样的话,是对我们五位评委的侮辱,也是对正在旁观的二十位书法协会会员的侮辱。”
第两百七十九章 揭露黑幕
吴渠看苏学镇的嘴脸,觉得他虚伪又做作,整个面评过程,他都在忍,现在忍到极限爆发了,
“我一直以为国家级的书法评比,公正性毋庸置疑,我也一直以为国家书法协会的各位书法家们德高望重,令人仰慕,结果今天才明白,那些都是我天真、幼稚的想法,我没想到我们书法人视为盛典的展览会,也会出现黑幕!”
一提到黑幕,第9组、第10组的参展者们一片哗然,本来安静肃穆、秩序井然的副厅,竟变的嘈杂起来。
他们议论吴渠的话,有些人也早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最后现场出的题目太难了。
“一派胡言,”王庆海怒斥道,“我们的评审过程大家有目共睹,是结合了五位评委的综合意见得出来的结果,哪里来的黑幕!?”
吴渠反问,“你们敢用这个题目考核第10组吗?”
王庆海被问住了。
吴渠继续说,“第10组就是篆书组,他们一定对汉代小篆颇有研究,《云阳鼎》对他们应该是小菜一碟的文章。”
第10组的参展者们集体汗颜,他们想说,别太高看他们了,他们真不会背《云阳鼎》!
“这个题目,分明是为关系户量身定做的!”
吴渠真是豁出去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题目是王庆海出的,是苏学镇在两天前交给他的。
现场写作由五个评委轮流交替出题,正常顺序是篆书评委负责行书组,行书评委负责隶书组,隶书评委负责楷书,楷书评委负责草书,草书评委负责篆书。
这是苏学镇五人事先商量好的,也是每届的惯例。
苏学镇深知他儿子的水平,否则他也不会代写《破窑赋》。
以他的专业水平,通过初评和复评易如反掌,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在面评这一关,用难题卡倒其他人,从而达到让苏茂林晋级的目的。
苏茂林今年26岁,三流大学毕业后,他一直在家啃老,无所事事,去年西镇书院开办,他被父亲安排在书院里教授书法,学生们都知道他是书法家苏学镇的儿子,尊称他一声“苏老师”。
这些小孩子们都是书法初学者,看不出来苏茂林是个渣渣,还以为他特别厉害,特别崇拜他。
为了提升苏茂林的教师含金量,苏学镇让他用自己的作品,堂而皇之的参选这届书法展览会,只要成功通过面评,书法协会就会给每一位作者进行综合排名,哪怕是最后一名也有一本专业认证的证书。
有了这本证书,苏茂林距离专业书法家,只差经验和资历。
当年,苏学镇就是拿到了这本证书,后续的人生才一路顺当。遗憾的是,苏茂林没有遗传到他的书法天赋,而且在他和妻子的溺爱下,苏茂林整日游手好闲,毫无上进心,可他只有苏茂林一个儿子,苏茂林再不成器,他也要为孩子铺好路。
作者分组是电脑随机分配的,苏学镇不能做主,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儿子被分到“死亡组”还是“躺赢组”,为确保万无一失,他找了一个最难的题目,他相信绝大多数参展者都不可能知道《云阳鼎》,不排除那种特别优秀的例外情况,反正有两个名额,他儿子占一个就够了。
因此,他特别惊讶刘嫚能写出来这篇文章。苏邑以八十几岁的高龄收的关门弟子,果然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