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佟言
苏学镇对不依不饶的吴渠说,“第8组不是有两个人写出了《云阳鼎》吗,你自己写不出来,就怪题目难,还污蔑我们有黑幕,这些话不能乱说,说了要负责任的。”
吴渠冷笑,“我为我说的话负责到底,我现在就敢说,苏茂林和刘嫚都是关系户,是你们提前内定好的前两名,我和剩下七个人,是来当陪衬浪费时间的!”
突然被点名的刘嫚一脸懵逼,
她怎么就变成了关系户?
吴渠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恶,如同两个月前,她看祝希旸的眼神。刘嫚感到委屈与荒谬。
她想为自己辩解,
可是其他七个人被吴渠带了节奏,他们一想到自己刚才跟个傻子似的,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那种丢人感觉,真是永生难忘。
于是各个义愤填膺起来,站在吴渠这一边,
“为什么只有苏茂林和刘嫚知道《云阳鼎》的内容?”
“我们因为不知道《云阳鼎》的内容,就被淘汰也太冤了吧,这到底是书法比赛还是文学比赛?”
“明显有问题,他们肯定事先已经知道题目,并且提前背好了答案。”
“难怪提问环节,刘嫚对《龙藏寺碑》的理解那么深刻,对答如流。”
“呵呵,苏茂林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轻轻松松的回答完所有问题。”
……
有了支持者,吴渠胆子更大了,他说,“我很好奇,苏茂林和苏学镇评委是什么关系?”除了内部人士,普通参展者根本不知道苏茂林是苏学镇的儿子,“你们长得这么像,肯定是父子吧。”
不明真相的人果然大吃一惊,
父亲审核儿子的作品,还有这种操作?这也太黑了吧!
各种谴责和鄙夷的视线朝苏茂林和苏学镇看去,饶是平时吊儿郎当的苏茂林也低下了头,苏学镇却依旧镇定,但后背的冷汗,暴露了他的心慌。
揭露完苏家父子,吴渠并没有好心的放过刘嫚,他说,“刘嫚也是一个名人呢,网红汉服女神,你的老师是鼎鼎大名的书法家苏邑先生,就是不知道苏邑先生和苏学镇又是什么关系?”
他怎么能把污水往苏教授身上泼!刘嫚也生气了,她刚要说话,
苏邑愤而起身道,“我和苏学镇没有任何关系!”他哪里容得下对自己、对刘嫚的这般污蔑,
“我是按照正常报名手续,帮刘嫚报送了作品,我没有插手任何环节的评审,我和刘嫚都不知道今天会出什么题目,刘嫚能写出《云阳鼎》,是她自己的本事,并非你妄加臆断的提前知题。”
第两百八十章 她该第一
欧阳岑亦为老友说公道话,“《云阳鼎》这个题目虽有些偏,但也不算特别高深,《云阳鼎》是西汉前期著名的青铜铭文,早在西汉末期,文章已经流传甚广,只要深入了解过西汉文学,就能默写出来。”
欧阳岑是书法协会副会长,颇受尊敬,他一开口,场中诸人静了一下来。他的视线扫过评委席,做贼心虚的苏学镇和王庆海,下意识的回避他的目光。
吴渠大概是太生气了,竟对欧阳岑说,“你们这群人是一丘之貉!”
周不殆容不得他侮辱恩师,怒道,“你别含血喷人!”
欧阳岑做了个手势,让周不殆安静,别掺和。
吴渠知道周不殆,周不殆很有名,是这届的夺冠热门,他还是欧阳岑的徒弟,一想到这,吴渠就更觉得不公,他的眼睛看着欧阳岑说,
“我自学书法二十年,我深深的热爱书法,一直以来都是我独自摸索前行,我没有找过老师,因为我是普通人,没有门路,我只能照着字帖一遍一遍的临摹。”
“我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写书法的天赋,就如同摸着石头过河,我对前路一无所知,我已经报名过两届展览会,因为没有经验,也没有领路人,前面两次我连复评都没有通过,可是我不怕失败,我相信我的作品总有一天能入围展览!这四年来,我潜心习字,把所有精力都铺在这上面,为了备战,我连工作都辞掉了。”
说到这里,吴渠的目光掠过苏茂林、刘嫚和周不殆,
“你们这些人有名家大师教授引导,年轻轻轻,就已经站在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展会于你们而言如同过家家一样,你们根本体会不到这个展会对如我这样的业余书法爱好者有多重要,它就像一个信仰,用来证明我这些年的努力,是有价值的。”
“这一次,我的作品好不容易入围展览,我以为我能走到最后,可是你们这些靠爸爸,靠老师的关系户,却阻断了我的希望,我已经三十五岁了,难道我还要再耗一个四年去和下一批你们这样的人竞争吗?我永远都争不赢!”
吴渠是抱着豁出去的决心,说出这番话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把整个国家书法协会的人都得罪了,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再参加这个书法展,他也当不了书法家,那么还有什么可惧怕的?不如孤注一掷,与他们抗衡一次,他要把这场面评翻个底朝天来。
他不好过,他也不让这些关系户好过!
刘嫚听完他这番话,感触很深,因为祝希旸的事情,她能体会到吴渠的绝望和无助,吴渠现在所面对的情况,一如当时她和李小茹所面对的困境。
她的气已经消了,她本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脾气,吴渠是走投无路,才胡乱放矢,她和苏教授是被误伤的。
刘嫚心平气和的对吴渠说,“我不是关系户,我之所以会写《云阳鼎》,是因为我擅长的字体是小篆而非楷书,《云阳鼎》算是我的启蒙文章之一。”
吴渠一怔,他看到了女孩眼眸中的善意,她居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是他刚才说了那么多气话,也指责了她和她的老师啊。
难道她不生气吗?
刘嫚继续说,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现在用篆体,把《云阳鼎》再写一遍。”
吴渠默不作声,他的内心很矛盾,其实他已经相信了刘嫚的话,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这是他和刘嫚第一次交谈,他没想到她是一个这么温和的人,一时之间他竟无言以对。
刘嫚不磨叽,说一万个理由都比不上实际行动的证明,她的桌子上还铺着她刚才写的楷书版《云阳鼎》。于是她走到吴渠的桌前,用他的笔和他没有写过字的宣纸,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再次挥笔。
周不殆望着这一幕,竟有种振奋人心的感觉,他拿出手机,把视频镜头对准那个正在伏案书写的女孩,此时此刻,就连她朴素的汉服裙摆也显得赏心悦目起来。
苏邑也不生气了,这事真正错在苏学镇,而不是无辜的吴渠,既然刘嫚自己想到办法解决质疑,他就再继续静观其变。
欧阳岑摸了摸自己的美须,他在考虑,是否向会长建议,开除苏学镇的会籍。
此时,他们以为苏学镇的问题,仅仅是事先和王庆海串通出题,并不知道苏学镇让他儿子用自己的作品参展这件事。
刘嫚写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沉静安宁的,与某些人心里的慌张焦虑形成鲜明对比,苏茂林满头大汗,衣服都汗湿了,这里中央空调的冷气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