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小皇帝虽然从小不得宠,但大小也是个皇子,哪里见过这般情形。
他死死咬住下唇,将拼命翻腾的胃压下去,平复了半晌才犹豫片刻问:“这阿芙蓉膏上瘾之人,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陈瑜白趁机忙道:“咱们先出了地牢,将去广东府的两位禁卫叫过来详细问问。”
小皇帝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此时根本听不到周围人的说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牢房中的人身上。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人,努力分辨着他胸膛的细微起伏。
若不是有这一点儿起伏,根本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活着。
小皇帝此时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说实话,从一个不受宠早早被打发去封地的皇子,到稀里糊涂被裹挟着推上帝位。
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过得也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坐上皇位的第一年里,他其实一直生活在恐惧中。
恐惧自己无法成为一个称职的皇帝,恐惧朝野上下对自己不满,恐惧不知什么时间什么方位会突然冲向自己的刺客……
他甚至熬夜去读宫中的历代秘史,在字里行间寻找自己有可能的凄惨下场……
但即便是在最最黑暗凄惨的梦中,他都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没有尊严、卑微低贱、甚至都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之为人。
他此时站在牢房内,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浑身冰冷。
心里面更是一半如坠冰窟,一半怒火中烧。
德妃!
蒋家!
就算真的要这样死去,他也一定要先把蒋家挫骨扬灰!
薛承从小皇帝的表现和神情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不容易等到小皇帝主动出了牢房,回到前面衙门大堂,将裘继虎和厉飞叫来问话。
虽然是禁卫,但裘继虎和厉飞并不负责宫中值守,所以根本也没有机会得见天颜,此时见到皇上亲临,不由得惊喜交加。
一方面担心自己御前失仪,一方面也没想到自己去调查的这件事竟然如此重要,连皇上都亲自出宫来衙门了解情况。
小皇帝细细询问了阿芙蓉膏的情况,尤其对上瘾之人会有哪些变化格外关心。
“回皇上的话,初期吸食之人,吸后会觉得精神亢奋,但是渐渐就会开始觉得身体容易疲倦,嗜睡,无精打采,身体会越来越衰弱,人也很容易生病,如果还不采取措施的话,慢慢就会变成最后一间牢房的病人那样……
“而且上瘾之后,如果不能持续吸食,就会发作,发作的时候忽冷忽热,流泪流涕,甚至恶心呕吐,浑身疼痛难忍。”
“如果上瘾的时间短,被家人捆在家中,听说也有强行戒掉的,但是一旦再接触到阿芙蓉膏,却又十分容易再次上瘾。
“而那些已经上瘾时间很长的人,基本上就难以脱身了,卑职在那边见到不少为了弄钱,卖房卖地,卖儿卖女卖媳妇,甚至连爹娘都不顾的……”
小皇帝越听越觉得窒息,二人说得许多症状都能跟他的情况对上,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什么阶段,还有没有可能戒掉阿芙蓉膏。
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心里越发绝望,抬手打断了厉飞的讲述,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下去之后,陈瑜白道:“皇上,这阿芙蓉膏危害极大,如若放任不管,恐伤国之根本,咱们得赶紧制定对策才是。”
小皇帝点头道:“这是自然,阿芙蓉膏必须要禁止,无论是从外面运来的还是大齐境内的,都必须严令禁止,种植、贩卖者一律严刑处理,派人去广州府督办此事,对于已经上瘾之人,可以由官府出面,将人关起来强制戒掉。”
“臣以为应先派人快马去广州府送信,着知府米宏维立刻开始行动,从京城派人过去,终究没有快马急报来得快。”
“这些细则你们再一起参详参详,最后写个折子上来,朕尽快批复便是。”
小皇帝一边说话,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
薛承的眉心猛地一跳,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
他等不及皇上开口,就直接对裘继虎和厉飞道:“你们先出去吧。”
二人前脚刚走,小皇帝后脚就撑不住了,整个人堆萎在椅子上,不停地打呵欠,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薛承最近对阿芙蓉膏上瘾的症状已经十分熟悉,看到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把扯过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大氅铺在地上,将小皇帝从椅子上转移到大氅上,准备出去叫人请太医。
陈瑜白却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血止不住地往头上涌,嘴唇颤抖半晌,半个字都没说出来,眼前一黑就厥过去了。
1144 薛承简直是心力交瘁
薛承简直要崩溃了,一个人面对抖如筛糠的小皇帝,还有晕厥过去的陈瑜白。
他深吸几口气,解下腰间的对牌,将门打开一条缝,对外面还在候着不敢离开的裘继虎和厉飞吩咐道:“裘继虎,速拿我的腰牌入宫请太医,请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几位大人过来,陈瑜白陈大人突然晕厥,不知情况如何,现在不敢随意挪动,速去速回!厉飞,你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二人之前在外面的确听到了一些响动,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进去查看,此时听了薛承的话,二人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提起心来。
裘继虎结果腰牌,转身往外走,又听薛承在后面加了一句道:“还有,将刘总管也请过来,好护送皇上回宫。”
刘启是小皇帝的心腹,也是贴身伺候的人,这件事怎么也绕不开他去。
如果他早就知道,那就必须要将他先控制起来;
如果他并不知情,皇上今后戒阿芙蓉瘾的时候,也少不得要他帮着遮掩和照顾。
裘继虎根本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陈大人是陪着皇上来的,如今突然发病,情况不明,薛承如今作为衙门的负责人,也不可能直接离开不管,这样皇上身边不就没人了么,将刘公公请来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薛承转身回到正堂,见小皇帝已经开始痛苦地翻滚,涕泪横流。
“皇上!”薛承跪在小皇帝身边,犹豫半晌才压低声音道,“衙门里有禁卫从都广东府带回来的阿芙蓉膏,皇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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