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歌者无声
这中间的度很难把握,但是经过两个世界的磨炼,柳炎歌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说和修行人全无关系的话,又让他们看你好欺负。”
“就说你家里人出门寻仙好了。”
这是个很合适的身份。
家里有人出门寻仙,寻到了没有呢?谁也不知道。
这是个隐约的威慑,并没有多大作用,但也不是全然无用。
冉清秋点头照做。
接下来那个小吏就规矩多了,老老实实给她登记完手续之后,让她自己回去了。
冉清秋离开衙门的时候,那个老头儿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衙门。小吏注意到两人速度的差别,心里更是对冉清秋十分上心。
回去的路上,冉清秋再一次路过集市,这次的感觉全然不同。
“嗯……这下他们安静好多。”
冉清秋口中的安静,不是说他们不说话,集市依然是集市,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但是他们的话终于不再是对着冉清秋说的了。
这就让她很满意。
她慢慢地穿过集市,颇有一种向柳炎歌炫耀她的了不起的志得意满。
“俗世修行也没什么难的。”
柳炎歌只是笑笑。
登记入籍只是第一步,后续的麻烦还多着呢。
首先第一步就是收税。
冉清秋去衙门做完登记,没过去三天时间,就有人上门收税。
“地税,你住的地是镇子的,不能给你白用。”
冉清秋没钱,柳炎歌问:“要出去赚钱么?”
冉清秋不想去,她想了想,说:“槐妖有钱。”
之前李长歌和那些追杀他的追兵,也不知道是如何穿过了外面的第一层阵法,进入到院子中的。这倒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追兵被槐妖当做了肥料,身上的金银铜钱却不能用来做肥料。
冉清秋搜刮干净槐妖的私藏,交了地税。
然后有又人来上门收税。
“人头税。”
冉清秋交了。
“车船税。”
这个时候槐树妖的私藏已经要见底了。
冉清秋问:“人人都要交这么多税的么?”
“那当然。”
冉清秋忍了,交了。
“女户不出兵丁,要额外交税。”
冉清秋忍不了了。
“不到半个月时间,我已经交了有四五两银子。”她板着脸问那个小老头儿:“你们怎么回事。别人家可没有这么交的吧。”
冉清秋倒也不是不愿意花钱买清净。
问题是她长了脑子,实在是无法对这些官吏层出不穷的盘剥手段视而不见。
很简单的道理,她一个月交出去四五两银子,旁人家一年都赚不到四五两银子,如果人人如此,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显然这里的人活的还不错。
小老头儿翻了个白眼。
“你管别人怎么交的,衙门里的规矩就这样,你要是不服,就去告啊。”
冉清秋点点头,干脆利落地锁了门,往衙门去了。
“唉?!”小老头儿喊住她:“你真去告啊。”
冉清秋转过头,眼含煞气:“有什么问题么?”
“小老儿哪敢啊……我可不像你胆子这么大。”
冉清秋转过去去,心神动念,挂在屋里正厅墙上的苍狗剑微微嗡鸣。
“我想杀人。”她突然对柳炎歌说:“虽然好像这个人也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是就是想杀了他。”
“我之前还从来没有这种念头,我还以为凡人虽然吵闹,但也有可取之处。”
柳炎歌慢吞吞地说:“可以理解,但是麻烦你克制一下。”
想杀人是很正常的,因为冉清秋是以一个无依无靠容易盘剥且又身有金银确实有盘剥价值的身份出现在他眼前的。
得到的待遇自然和她以剑修身份现身于世时不同。
冉清秋眼中众生平等,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丝毫不在乎对方的地位和身份。
但是别人可不一样。
如果原本的剧情中,遇到李长歌的冉清秋不是元婴期修士,估计她也不会被人骗。不是元婴修士的冉清秋没有被骗的价值。
只会更惨。
最要命的是,这些区别和不同,她完全意识不到。
她得意识到才行。
“答应我。”柳炎歌说:“一会到了衙门,不要暴露身份,有什么事先忍着,想杀人回来咱们再商量。”
冉清秋没把这个当回事。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老头儿自己巧立名目骗我的钱,他的上司知道了是要收拾他的,我们占着理,有什么好怕的。”
柳炎歌:“……”
“有进步。”她只能说:“现在你好歹知道不能让别人骗你的钱了。”
“骗一次也就算了,骗那么多次是真的以为我傻吗?”
第49章 仙
然而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不仅大大出乎了冉清秋的预料, 甚至也出乎了柳炎歌的预料。
柳炎歌以为最夸张的发展也不过就是冉清秋进了衙门,发现她就是要交那么多税,上上下下都会这么告诉她……
然而, 冉清秋刚跨过衙门的门槛,先被杀威棒给打蒙了。
“什么东西?”
“杀威棒。”之前在给冉清秋登记入籍的时候对她还满脸带笑的小吏, 一听说她的来意转眼就变了脸。
“民告官,有理无理都是要先打一顿杀威棒的。”他觑了一眼冉清秋,做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来。“冉姑娘如果真的想要炮制他的话,实在是没必要告他……“
他两指一搓,比划了个手势。
“哈?”
冉清秋满脸懵逼。
“这是什么意思。”
柳炎歌:“……”
很明显是要钱的意思。
这时候那个小吏却正经起来,摆出一副好心被辜负的模样:“姑娘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 冉清秋碰了一堆软钉子,愤愤不平地回去了。
柳炎歌躲在冉清秋的识海里反思了半天, 得出了结论。
“显然就算是我,也低估了现在的世道。”
冉清秋说:“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 官对民的管辖是无所不包的, 收税连个文书都没有,不给就要带人上门来捉拿,民告官却要先打一顿杀威棒, 摆明了就是说不让你告啊。”
“父母官嘛。”柳炎歌冷笑说:“父母对子女就是这样有着无可辩驳的权威的。”
“父母官这三个字, 强调的从来不是父母为子女计深远的那一层意思。”
冉清秋讶异地说:“什么?竟然不是吗?”
“当然不是。”柳炎歌问:“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从书里啊。”
柳炎歌只是微笑。
“书又是哪些人写的呢?”
冉清秋皱起眉头, 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 她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说:“还是不对。”
她说:“如果父母官对麾下的子民全无爱护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反了呢?”
冉清秋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书上所写的东西和现实中真实发生的事情会相差那么远。她也仅仅是办了入籍和交税两件事而已。
回到院子之后,她坐在槐树妖的树冠上,将苍狗剑放在膝上, 一个字也不说,静静地坐了三天。
就想这么一件事。
想了三天也没有想明白。
然后她展开神识,将神识的触角探入了镇子里生活的每个人身边。
她带着柳炎歌去观察那个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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