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中回眸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想叫容淑妃死。只是……只是叫她不要管那么多事，她会错了意……”
“谨妃，其实从先皇后幽禁开始，我就怀疑，这后宫里，有一双手。”雁南归坐下来，笑了笑：“你起来，坐着说话吧。”
谨妃心里紧了一下，还是起身坐下来了。
“这双手，平时不出现。伸出来就是大事。比如先皇后。比如当年曲美人小产。我虽然不清楚细节，但是感觉就是一个人。先皇后什么性子，想必你我都清楚。是谁，恨她至深？”
“娘娘可是有了想法？”谨妃心跳加速。
“后宫中，位份高的人，各有各的事。先皇后怀孕三次都没能生下一个，个个都是意外么？静贵妃，小产一次，生孩子九死一生。后来又小产一次。是与非，你我也清楚。襄贤妃，小产，养八皇子。也是几经起伏。你，我，罗氏，夏氏，还有慕容氏，这些从府里出来的不管好坏，哪一个没有经历过诸多事？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安稳的很。虽说府里时候，也有些艰难，但是如今看，她可真是平步青云啊。”
“宁淑妃！”谨妃忽然道。
“呵呵。大皇子起先，被皇后养了，那时候只看她是个可怜的庶女。被自家堂姐压制。也无宠。可后来呢？如今，她有大皇子，还是从一品的淑妃。陛下无嫡子，长子无过错。焉知日后，这天下不是他们母子的？”雁南归道。
谨妃也是心紧紧捏着，是啊，以前也不是没注意，可没注意这么深。
“至于你这件事。你是豆腐掉进灶膛里，吹不得打不得是吧？你来找我，不去找陛下，就是因为或许我会出于某些原因保你一命对不对？”雁南归笑道。
谨妃又起身跪下：“皇后娘娘英明。臣妾……没有对容淑妃出手。只是……只是大皇子那的奴婢，确实是臣妾做的。如果背后之人，真是宁淑妃，她定是知道了这件事。一来是报仇，二来也是为扫开四皇子。”
“她知道我没有选择，这两件事里，势必要认一件。”谨妃说完了这些，松口气。
“唉。都不容易。你扶持四皇子，我倒也能理解。”雁南归摇摇头。
“娘娘，臣妾……”
“你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只看你是承认哪一件。陛下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你也有你的依仗。你如今能自救的话，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的命也是保得住的。”雁南归直接道。
“是，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若能侥幸留得命在，定然唯娘娘马首是瞻。日后，娘娘扶持哪个皇子，霍家也绝不犹豫。只求娘娘，看在当年多少有些姐妹情分上吧。”谨妃叩头。
“好。这话我记得了。至于宁淑妃，你就不必轻举妄动了。大皇子从无错处。如今四皇子只怕也不是能做太子的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雁南归问。
“臣妾明白。”谨妃忙道。
确实明白，二皇子出身太差，三皇子因为他母妃，已经叫陛下嫌弃了，四皇子如今也不行。要是如今清算了宁淑妃，那就难看了。
上面五个皇子都不行，那陛下面子上也不好看。
谨妃赶去北宸殿里的路上，就传来了消息，说四皇子跟前的杨立，昨晚溺死在池子里了。
给嫔妃停灵的地方，是城外一处行宫。
虽然不大，但是里头也是应有尽有。
自然也有池塘。
谨妃心里松口气，这回，她更是不必提起大皇子那的事了。
且不说，谨妃是如何痛苦求饶的。
昭纯宫里，雁南归知道这件事之后，轻轻摇头：“这真不是我算计他，是他自己担不住事。”
这个他，说的自然就是四皇子了。
“毕竟还是小，估计因容淑妃过世太急，他也是乱了方寸了。”降香道。
“是啊，其实他不管怎么处置，都比如今这样好。哪怕回宫抱着陛下的腿哭一场呢。陛下亲生的儿子，就算是做错事了，只要肯改，陛下怎么会不容？如今好了，他母妃不信陛下的，自尽了。他呢，经不起一点事，就将身边的赐死了。”芫花摇头：“依着奴婢看，他也没戏了。”
第0573章 难得
岂止没戏了，这比三皇子那行为还拉跨呢。
北宸殿里，谨妃哭的声嘶力竭。
“臣妾有罪，可是臣妾真是心里憋闷的厉害。臣妾真的是将四皇子看做自己的孩子了。是，容淑妃在，臣妾傻了疯了。那些话，我只是想发泄一二，没什么过分的，只想叫她不要插手，陛下没有立太子，臣妾只是想……想扶持四皇子。这些年，每次想到七皇子，臣妾这心里刀绞一般，陛下，陛下，臣妾真的知错了。真的不知道她会想不开自尽啊……”
舒乘风看着谨妃，许久后道：“你念着七皇子？”
“是，没有一天不念着。我知道是我没福气，没能保住那孩子，可是那是我与陛下的孩子。陛下子嗣多，嫔妃多。也许不是很在意，可臣妾从来不受宠。就那么一丝骨血啊。”
“陛下，从府里开始，臣妾就满心满眼都是您，可您眼里没有臣妾，臣妾能有您的孩子，真的高兴，高兴极了，可患得患失，却没能保住他，这些年，恨自己恨的厉害。某一日看见四皇子，忽然想，要是我那孩子也能长大，也该是那般眉眼……呜呜呜，我真的好想哦的孩子啊。”
“谨妃，你父亲，年事已高。朕如今，不忍叫老臣伤心了。”舒乘风眼神冷淡：“所以，朕不降你的位份了。你依旧是谨妃。这些年，你确实没做多少事。朕也清楚。至于孩子，你不必提起了。你是没福气。”
“陛下……臣妾多谢陛下……”谨妃心痛的很。
是，她是求生，可她真的是每天都想那个孩子，她是孩子的生母啊。
“陛下如今看我，是碍眼，可我真的喜欢陛下，也真的很遗憾没保住那孩子……陛下厌恶我也无妨。只是陛下……以后想起我，也别只记得我处处不好……”
“好了，你回去吧。有些事，朕不是查不到，只是不想计较了。你要是明白，日后就循规蹈矩。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朕保你安稳无忧。只是，你要是记不住朕的话，那也该记住恪惠妃的下场。”舒乘风淡淡的。
“是，臣妾多谢陛下。”谨妃知道，再说什么都不可能唤起这个男人的怜惜。
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回到了流云宫，红绸绿羽都松口气，陛下这意思，就是不追究了。
不管还有什么事，都不追究了。
至于失宠，娘娘早就失宠了。
以后日子也就那样了。
“有皇后这样的女子在，后宫只要有野心的嫔妃，都难出头。她太厉害了。”谨妃躺在外间榻上，笑出声：“嫔妃出不了头，皇子又如何出头？毕竟不像当年的陛下，有叶家扶持，自己还是嫡子。如今的皇子啊，都没底气。”
“娘娘，您……”
“我？我能做什么？说了听皇后的，就一定听皇后的。只是我在想，陛下没想到这里。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啊。他没意识到，是皇后太过强势，使得皇子们更加急切。”
“皇后啊，太难讨好了。从始至终，就不见她偏爱哪一个皇子。后宫嫔妃都急，你说皇子急不急？”谨妃嗤笑：“也好，我如今脱身也好。我倒是要看看，日后哪一个能杀出去。”
说罢，她就闭上眼，像是累了。
傍晚时候，陛下到了昭纯宫。
“谨妃今日去找过朕了，你也知道了吧。”
“那她来找我，你也知道了吧？”雁南归反问。
“找你说了什么？”舒乘风不答反问。
“啧。和跟你说的一样呗。”雁南归好笑：“她爹还是白鹿州镇守的将军，她还生过皇子，能如何处置呢。”
舒乘风忽然笑起来，拉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你呀。”
“嗯？我怎么了？”雁南归不解。
“你很好，极好。朕不必担心你有什么事不跟朕说。”
雁南归耸肩。
她笑了笑，心想，不是的。
舒乘风不是的。我并不是什么都隐瞒你。只是我的隐瞒，你看不出来。
我太过大公无私了。可我的大公无私，又从不许我自己受委屈。
就是我这样，不吃亏，不藏私，不妥协，却肯顾全大局，叫你觉得我不会欺骗你，不会隐瞒你罢了。
可是后宫的女人，如果真的大公无私，真的从不隐藏欺骗，对你一片真心，毫无算计，是活不成的。
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其他的，我都不会保证。
“想什么呢？”舒乘风又捏了一下她的手。
“我在想，你对我的好。信我。”雁南归道。
“真是，这有什么好想的，这么多年了。”
雁南归起身坐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你真好，喜欢你真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唔，当年想进太子府的时候，是因为避难来着。可进来就觉得命运眷顾。第一眼就喜欢你，如今还喜欢。不过你做太子时候，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可真好看。”
十八岁的年轻太子啊，多好看。
如今，即将不惑，说好看是不对了。
但是他身上那股气质，依旧是叫人心折。
加上成熟气质，做皇帝多年的威严，更显的他不凡。
雁南归看他那一双因为年纪上来，不再那么偏金色的眼睛，笑了笑。
夕阳下，他头发倒是还有很深的金色。
抱住他的头，轻笑：“舒乘风，你真是个好人。至少对我来说，你特别的好。特别特别的好。”
舒乘风没说什么，只是抱住她的腰。
当年。
当年啊。
当年他自己什么样，自己倒是不太记得了，也不怎么回想。不过她从一开始就喜欢极了，他还是记得的。
于是，抱着的陛下也笑了起来。
轻松的笑。
站在门口的云及想，这么多糟心事，陛下还能笑的这么轻松。可见皇后娘娘是真的会哄。
也是，皇后娘娘这份手段，气度，通身一切。不是后宫嫔妃能比的。
所以，她才能以二嫁之身，成为皇后。陛下从不在意。
而比起陛下的不在意，最难得也最叫云及佩服的是，皇后娘娘自己，也从不在意。
第0574章 番外：给你的信
这是一封不会寄出的信。
你也不可能看到它。
而我要写它的理由，只是觉得有些话，我想说，但是并不想被你听到，或许也不想被世人听到。
所以这封信，它只存在于我的笔端，随即就会化作灰烬。
它确实存在过，但是它也不会存在。
我叫雁南归。或许还叫楚瑜。再或者，于野昭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