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负责躺赢 第79章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然后又劝道:“你也听师傅们说了,爵位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到时候咱们要去宗人府考恩封,若是能考个优就能得个好的爵位,到时候也让额娘跟着享福。你也想想,要是考了个‘差’出来,连最低的不入八分爵位也捞不着,要怎么在上奉养额娘,在下养育儿女呢。”

  一番良药苦口完又适当给了个甜枣:“自然了,考恩封的时候,骑射也是要考的。既如此,等你做出文章来,咱们就回了阿玛出门去射兔子如何?”

  终于,在弘历拿出了‘考试’这个千百年来折磨无数祖国花朵的紧箍咒来,终于暂时套住了弘昼的玩心。

  两个人结伴回去写大字温功课去了。

  ——

  自儿子们告退后,四爷就在屋内闭目养神,一时小顺子走进来,轻声将三位阿哥出门后的表现都回了。

  四爷只是点头听了,然后让张有德说说老十四那里的情况。

  张有德一双眼睛可比弘历毒多了,弘历只看出一个素日见过的八爷府上的马车。张有德多年来管着雍亲王府前院的琐事,应酬各府的帖子和管事,对朝廷的各级官位和各级爵位能用的马车烂熟于心,今日一打眼,就知道,十四爷府上到底去了多少高级别的勋贵和朝臣。

  可以说张有德这一路,看似低头弯腰,其实一双小眼睛里记录了许多人和事。

  待张有德一一回禀完在十四爷府上所见之人,所见之事后,四爷忽然开口道:“方才弘历似乎想说一事,但又没开口,是怎么了?”

  张有德不敢把话说死,只道:“奴才奉命跟着阿哥们的车驾伺候,只见四阿哥上车后拉开帘子寻了片刻,看定了八贝勒爷府上的马车还在后,才放下帘子。方才四阿哥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件事吧。”

  四爷揉了揉眉心。

  弘历,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聪明,不是指他背书习文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也不是说他有倚马千言出口成章的文采,而是弘历对于人心和时局的一种敏锐。

  说起来,四爷自负,他的儿子们读书骑射都不差,功课上头师傅们都只有夸的份。

  弘时素日所作的文章,拿来一看都是有理有据条理通顺。时不时跟堂兄弟们一起做诗联文那也是引经据典,一看就是下过功夫也颇为优秀的。

  可是只有功课好在皇家又有什么用?

  四爷想起弘时‘明月照沟渠’似的奔着老八等人就去了,心里就堵得慌。

  这小子怎么就死活看不出来外头的情势啊!

  在这点上,弘时别说不如弘历,甚至都不如弘昼。

  弘昼年纪虽小却也看的明白,十四将他们放在后宅半个时辰之久,是给他们小冷板凳坐。那种来找弘春玩的随口的亲热话,只有弘时会当真。

  这孩子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也不是第一回 了。

  四爷看着三个迥然有异的儿子,不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说来弘历弘昼虽都在人情世故上有着天然的聪明,但弘昼的聪明里带着些野蛮任性。

  许多事情他看的明白,感受力也敏锐,按理说也知道怎么做最圆滑,但弘昼就是不肯忍不肯屈就。

  四爷难免想到自己小时候,太子和大哥阴阴阳阳的时候,有时候拉他这个做弟弟的做筏子,四爷烦的甩手就走。

  多像现在的弘昼,可见这些儿子里,弘昼在性情上,才是最像自己的。

  倒是弘历,天然有一种稳重和冷静,在孩提时代就显露出来不同。

  四爷在心里再次细细度量了三个儿子。

  张有德站在旁边,长久的寂然无声,像是一根阴影里的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中涉及西藏问题的,就算是历史,文中也尽量含糊过去了,怕被和谐。)

  史料放在这里:康熙五十九年,册封新胡毕勒罕为六世达赖喇嘛,结束了五世达赖喇嘛之后的西藏宗教领袖不定的局面。

第57章 弹劾

  且说十四爷,不,应该称一声抚远大将军回京后,很是热闹了几日,宫里也屡屡有赏赐。

  直到二月十二日花朝节,在这个花团锦簇听起来流光闲适的一天,有御史上书,奏‘抚远大将军’大不敬一事。

  同时,闲言碎语如流水一样在京城中蔓延开来。

  蔓延到什么程度呢,康熙五十九年二月十二日,第一次有御史上奏弹劾,二月十五日,各府后宅里头都对这件事如数家珍。

  宋嘉书知道的就更全面了,不过这回不是弘历说的,而是著名的李四儿当得报信鸟。

  说来,去岁康熙五十八年的前半年,雍亲王府当真过得挺顺利,比如佟国维去世之事,就很合雍亲王府的利益。

  别看隆科多跟四爷关系更好,但其生父佟国维,这个分量更重的康熙爷亲舅舅,却是明码标价向着老八的。他一死,四爷虽然悲痛着去吊唁‘舅公’去世,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从此后,佟家再无人能压着隆科多,而隆科多是向着自己的。

  不过对福晋来说,这事儿是喜忧参半:佟国维死了,没人能压制隆科多,隆科多就越发把李四儿捧了起来。直到年前,佟家后宅唯一能压一压李四儿的女人,隆科多的亲妈赫舍里老夫人也去世后,李四儿在佟家,就成为了最光辉的‘女主人’。

  如今的李四儿已经不甘于在内宅等着接待客人,而是彻底取代了隆科多的正妻,自己跑出来串门子了。

  而且过年的时候串亲戚同僚,会见些那些想捧着佟家或是隆科多的官员夫人,已经不能满足李四儿了,她这回就来到了雍亲王府,准备跟雍亲王福晋这个‘高级亲戚’聊聊天。

  福晋:晦气。

  她再没想到,还得在家里接见李四儿这种侍妾,这人生简直是如魔似幻。

  再如魔似幻,魔幻现实到了眼前,福晋也得接着。

  李四儿是个很爱聊天的人,而且她言谈间都是一副亲戚的样子,甚至因隆科多是舅舅,她居然就能跟福晋摆出一点‘舅妈’的架势,以长辈的姿态关心福晋的身体,给福晋问的脸都绿了。李四儿还继续问呢:你这脸色怎么不好。

  福晋不肯跟她聊家常了,直接开始倒过来跟李四儿输出佛法。

  福晋在这上头虔诚多年,实在是深有心得,佛语玄机把个无事无烧香,不知庙门朝哪儿开的李四儿绕的晕头转向,深觉得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

  于是李四儿打断福晋的‘论因果报应’,直接道:“听我们老爷说,上回平郡王妃上门,你们府上是年侧福晋和一个格格接待的?”

  福晋本来恢复些的脸色又绿了:隆科多你个大嘴巴!怎么什么事儿都给个枕边妇人讲!

  上回因平郡王福晋之事,四爷还被叫进宫里吃了个挂落,谁还敢提这事儿。

  福晋只好道:“上回是我实在病的起不来,失礼于平郡王福晋了。”

  李四儿嗤笑道:“有什么失礼处?她自己还是个包衣哩,倒是敢挑理。”

  福晋险些没憋死才把‘你连个包衣都不是!’这句话咽回去。

  李四儿犹自快活道:“既如此,你且去礼佛,我也不耽搁你,只管叫那两位接待过平郡王妃的来陪我说说话就完了。”

  福晋实在烦的要命:李四儿这人真是没规矩也没体统,哪里有上人家府上跟点菜似的点名让谁来陪自己说话。

  只是李四儿要求了好几遍,福晋实不能与她翻脸,也实在不想与她说话,就索性真的进去礼佛,让人去叫年氏和钮祜禄氏。

  年侧福晋听了正院传来的消息,难得跟福晋心有灵犀:真是晦气。

  宋嘉书听了此信,倒是真想见见这个把隆科多迷得人头鬼脑子的李四儿,到底是何等美人儿,于是收拾着就去了。

  这一见,又有点失望,虽说李四儿生的确实是姿容秀媚,巧笑丽色,但距离那种能迷得人烽火戏诸侯的美实在也是有差距的。现成对比在这里,年氏在姿容上就要超出李四儿一截。

  那隆科多的表现,真的只能用不知名的真爱来解释了。

  李四儿见了两人倒是挺热情和气,跟两人分享起了京中八卦。

  其实方才李四儿就想说的,但对上乌拉那拉氏那张石像一样的脸,她就没有兴致。

  她能从一个小小的侍婢,到哄得隆科多心里只有她,便是政治上的智慧她没有,忖度人心的聪明她是不缺的。

  雍亲王福晋看不起她,她心知肚明。

  所以她跑来欣赏了一会儿乌拉那拉氏不得不敷衍她的样子。然后又非要见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和格格,把乌拉那拉氏整了个没脾气,她就更觉得可乐。

  这会子心情好了,就跟人分享起自己新得的消息。

  宋嘉书就是这样听说了十四爷的八卦。

  ——

  三日前,有御史弹劾抚远大将军“大不敬与僭越”两条重罪。

  起因是藏边一位小官写的《告民众书》,在里头称十四爷胤祯为皇太子,安抚民众说大清的皇太子会带领大清皇帝的精兵来拯救我们!

  青藏地区自古就与中原地区不太通音讯,甚至语言都不一样。自然更不了解大清开国后,中央分封的十六等爵位,什么贝勒贝子的,他们也搞不明白。

  而且贝子听上去就不太威风。

  这位八品的小官大约是为了让人民群众感受到中央的热情,所以就直接在舆论上给胤祯升了级,说是皇太子要率兵过来——这样听起来,可比一个什么十四阿哥,或是贝子强得多。

  朴素的边境人民不知道啥贝子贝壳的,但他们知道什么是皇太子!那就是下一个皇帝啊,四舍五入就是皇帝陛下要来亲自来救他们了,一听这个都振奋了。

  这篇《告民众书》笼络民心效果很好,传播效果也不赖,结果就一路传到了京城。

  这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这些年京城中为了储位填了多少人命进去?这一看:嚯!咋的十四阿哥,您自己就给自己封皇太子啦?那可不能够!

  原本一个八品边地小官写的非正式文书,又是散发给叛军地区的百姓,可以算是个笔误。但巧合的是,这位小官作为反准噶尔,挺大清统治的出色当地官员,胤祯还曾经亲自接见过他,这可就洗不清了。

  谁能证明,这篇《告民众书》,不是十四阿哥授意的。

  虽然这个朝代还没有从‘农村包围城市’的先进理论,但是不妨碍聪明人开始揣测十四阿哥想走‘边地包围中央’的路线,正在对储位下手。

  有一个上书搅混水的御史,就有无数浑水摸鱼的人。

  一时十四爷被弹劾的满头包。

  李四儿的声音像甜瓜一样,让人觉得听着就甜脆,她一口气说完,然后笑嘻嘻的对他们道:“要我们爷说,十四爷也是太不小心了些,这皇太子的话也能乱说?”然后又对年氏道:“听说年侧福晋家里的兄长也在西北啊,倒是可以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总不好冤了谁纵了谁不是?”

  年氏根本不想理她。

  这事儿跟泥巴一样,甩脱都来不及呢,她才不能拉着自家哥哥下水。

  李四儿见年氏只是淡淡的,就开始扭头跟钮祜禄氏说话:“府上四阿哥我也见过一回,我们老爷着实夸呢,说四阿哥聪明懂事,是个好孩子。”

  宋嘉书:……我终于知道为啥人人都烦她了。

  经过一回宾主不尽欢的交谈,李四儿终于从雍亲王府走了。

  大概是李四儿的为人实在出名,弘历听说这件事,还特意回凝心院请安,然后关心问道:“听说那位李……太太非要见额娘,她没欺负额娘吧。”

  弘历这句李太太也是有缘故的,在隆科多府上,他下达过一道命令,吩咐下人谁都不许称呼李四儿姨娘,必须称呼太太,把还活着的正室给一笔勾销了。

  甚至弘历等阿哥过年的时候,上门给隆科多这位‘舅公’拜年,隆科多都直接道:“嗯,好孩子,去后头找你们太太吃果子去吧。”弘历弘昼这两个小的这才见了一回李四儿,根本没见到隆科多的真夫人,也是大开眼界。

  总之,隆科多的帏薄不修在京城也是出了大名的,只是他本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是了。

  宋嘉书见弘历担忧,就笑道:“还有年侧福晋呢,能有什么事?那位‘李太太’还跟额娘夸你呢。”

  说完就看到弘历浮现出一种跟福晋一样,一提李四儿就‘牙疼’的表情。

  宋嘉书笑眯眯,忍不住揪了揪儿子的腮:“你这孩子,就是太明白了。”弘历的腮现在也褪了小时候的婴儿肥,揪起来没有那么软了。

  弘历这两年难得被额娘揪一下,还有点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