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若苦寒
清音身边的二等宫女被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是兰香和桂香被撤,起因是清音在御花园突发心疾,她们行事慌乱、伺候不周。那件事很多人包括荷香都吃了挂落,唯有乌雅琇莹是受益者——康熙对她大大褒奖,甚至把她从太皇太后那边要了过来,送给了清音当掌事宫女。
而这一次,则是菊香和竹香被撤。
再下一次呢?内务府重送来的两个香,是不是过个一年半载的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撤?
清音发觉,她进宫一年有余,身边最得用的人始终只有荷香。而二等宫女,总是在她身边伺候不了多久。
但是原书剧情里,荷香很快也被赶出了宫,送回了一等公府,由着一等公夫人赫舍里氏配了个小子,从此销声匿迹。
这里面,肯定有乌雅琇莹在搞鬼!
“荷香,让人传话,明儿个让御茶房的万琉哈氏过来一趟。”清音吩咐道,“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荷香一口应下:“奴才遵命,娘娘您尽管放心。”
次日晌午,承乾宫东偏殿的一处久置不用的空房。
万琉哈氏朝着清音行了个大礼:“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清音颔首:“起来,坐下说话。”
万琉哈氏谢过,恭谨地只坐了椅子的一小处角落,说道:“其实就是娘娘不传召,奴才这几日也是要来求见娘娘的。”
“奴才发现了一桩奇事,正要向娘娘禀报。”
清音坐直了身子,道:“快快说来。若是有用,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
万琉哈氏笑得愈发谄媚:“奴才半个月前的那天午后,无意中发现娘娘宫里的琇莹来过乾清宫,说是奉了娘娘的命令,来给皇上送东西。皇上还让她进去了,奴才借着准备茶水的由头在隔间磨蹭了好一会儿工夫。但御书房隔音好,奴才胆小不敢贴着墙听,所以听不分明,只知琇莹好半晌才出来。”
“自那之后,奴才就留了个心眼。结果娘娘您猜怎么着?每隔个三五日,琇莹都会在午后时分出现在乾清宫,您说奇不奇怪!”
清音冷冷哼了一声:“当然甚是奇怪!”
“因为本宫从来都不曾令乌雅氏去乾清宫给皇上送过东西!”
原因么,一是她懒,二是她信不过乌雅琇莹。真要送补品什么的向康熙表示她的贤惠和爱意,让荷香去不好吗?用谁也不可能用满身都是疑点的乌雅琇莹啊。
万琉哈氏的笑容顿时带上了几分得意和不怀好意:“奴才就知道她乌雅琇莹不是个好的,不忠不义,竟敢背主!”
清音扫了万琉哈氏一眼,她还不是一样?为金钱所收买,将乾清宫的事透露给她,与乌雅琇莹何异?
不过她此时还用得上万琉哈氏,她们两个各取所需罢了。等事情过了,她是不愿与万琉哈氏再有所交集的。
“接下来的日子,你多注意着点乌雅氏,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尽数报于本宫知晓。”清音交代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不可打草惊蛇。”
“这是赏你的。”
万琉哈氏接过清音手中的荷包,掂了掂份量,嘴角弯过一个满意的弧度。贵妃娘娘果然财大气粗,每次出手都是极为阔绰呢。
她眸光闪了闪,脸上的笑容更大:“其实娘娘若是看不惯琇莹,奴才可以为您分忧。琇莹有一个大秘密,整个宫里只有奴才知道。”
清音瞥了万琉哈氏一眼,又抛了个荷包给她:“尽数说来。”
万琉哈氏接过,补充道:“琇莹的这个秘密事关重大,娘娘若是得了,就是想即刻治她的罪,那也是成的。”
清音不跟她废话,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抛向了她的方向。
万琉哈氏顿时笑开了花:“奴才谢娘娘赏。”
“禀娘娘,事情是这样的。四年前,奴才与琇莹是同一批小选进的宫。也是巧了,奴才与她分配在同一个房间。内务府嬷嬷们教导奴才们规矩的日子,那真是苦啊累啊……许是那天琇莹白日太过劳累,夜间竟是说了梦话。”
清音问她:“什么梦话?”
万琉哈氏得意地笑道:“她说了好多,奴才打足精神忍着困意仔细听了好久,后半夜才睡,第二天规矩学得不好还被嬷嬷罚了呢,可见她就是个害人精……”
清音不耐地皱了皱眉头:“说重点!”她花了那么多钱,不是听人讲废话的。
万琉哈氏连忙说道:“奴才归纳了下,大概意思是蒙语太难学了,她不想学了,又说八年都熬过来了,死都不能放弃之类的。奴才算了算,小选那时琇莹是十三岁,那她不是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蒙语了吗?”
“可是宁寿宫来挑人时,琇莹却说她是不懂蒙语的。后来也不知她托了什么关系,走了什么运道,竟是去了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还假模假样地学起蒙语来,假称什么天赋异禀,一年功夫就学得十分像样。呸,全是骗人的!”
“娘娘,琇莹如此欺瞒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实是大大的不敬。您助皇后娘娘打理六宫诸事,可千万不要放过此等奸诈小人啊!”
果然如此!
乌雅琇莹果然是早就学过蒙语,一开始打的就是去慈宁宫伺候的主意。为了避免去宁寿宫,又故意隐瞒了这个情况。
清音就想呢,乌雅琇莹明明口口声声说蒙语很难,按她所说却又学得那么快,怎么可能嘛。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赋卓绝的人?呃,清音自己除外,小得意一下。
就如宜嫔,资质也算是个不错的,因为太后的缘故动力也是足足,太后年纪一大把了还在吭哧吭哧学满语,宜嫔怎能落于太后之下?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在念蒙语单词呢。
但是即便如此,小半年过去了,宜嫔与太后交谈的时候,还是只能用蒙语说些简单的日常会话。不过太后对宜嫔这个小友很是疼惜,时常贴心地用满语跟她交流——当然也只是简单的日常会话!
总而言之,掌握一门全新的语言,哪有那么容易嘛!
“娘娘,您可要直接治琇莹的罪?”万琉哈氏问道,脸上满满的都是兴灾乐祸。
清音淡淡道:“事情本宫已经知道了,此事你不必再管,只管照本宫的话去做。近日多留心乌雅氏的动静,切记不可多做无谓的事,更不可自作主张,打草惊蛇。”
万琉哈氏不甘地抿了抿唇:“是,奴才遵命。”
清音杏眼微眯,敲打道:“要真记进心里去才好。万琉哈氏,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说话做事之前,多想想你的阿玛和兄长。”
万琉哈氏浑身一凛,神情郑重:“娘娘放心,奴才一切都听您的,绝不敢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的父兄,可都在贵妃娘娘的伯父——镶黄旗汉军都统、一等公佟国纲手底下为官呢。要是她得罪了贵妃娘娘,牵累了父兄,那不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
“知道就好。”清音挥了挥手,“退下吧。”
清音不打算用蒙语之事治乌雅琇莹的罪,是觉得还不到时候。
因为以乌雅琇莹贴身伺候太皇太后三年,彩虹屁拍得啪啪响的情份,太皇太后就算得知了她欺瞒了早就会蒙语之事,顶多也就是心里有个疙瘩。但真要说怎么严厉处罚,那肯定是不会有的。
太皇太后毕竟年纪很老了,她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事事以江山为重,其他的统统靠边站,几十年就没过过几天真正属于自己的舒坦日子。
但老了之后,太皇太后似乎变得越来越心软,越来越感情用事,甚至可以说——越来越糊涂了。
再加上康熙。咳咳,康熙是一个男人,还是个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是个执掌天下唯他独尊的男人!
这个男人,他的身上有着天下许多男人都有的下半身的劣根性——喜好美色!
而原书剧情里,乌雅琇莹未来可是颇得康熙宠爱的德妃呢。当清音察觉不出来康熙偶尔看向乌雅琇莹的颇有兴味的眼神吗?
只不过清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罢了。左右她不是真正的佟清音,对康熙她有崇拜有仰慕有敬服,但唯独没有爱。康熙看上了谁,想睡谁想宠谁,她其实都无所谓啦。
总之,有太皇太后对乌雅琇莹的偏爱,有康熙对乌雅琇莹的一分兴趣,单以此事论罪她,只会伤了她些许皮毛。这不是清音所想要的结果。
要打,就要一次打到痛处,打到人彻底无力翻身才是。否则不是给对手机会,让她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积累经验、茁壮成长吗?简直成了变相的挫折教育好不好。
所以,稍安勿躁吧。
康熙在女人方面,从来不是个有多少耐心的人,更何况乌雅琇莹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宫女。想来他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至于乌雅琇莹,则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她会那么容易地就让康熙得手吗?要知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很难被长久地珍惜的呢。
而清音所想要的,就是让乌雅琇莹的算计全盘落空!
清音是绝不会允许乌雅琇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纯真美好如一朵白莲花似的上了龙床!
不得不说,清音对康熙和乌雅琇莹的心性都很是了解。
数日后的某个午后,乌雅琇莹照例来到乾清宫向康熙禀报承乾宫的一干事宜。“菊香和竹香刚被撤走的时候,娘娘颇有些不习惯。但是皇上让内务府重新挑的梅香和桃香都是极规矩懂事的,娘娘渐渐用着也就顺手了……”
“娘娘还是每日去翊坤宫,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六宫,感觉最近都瘦了些。奴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娘娘常和宜嫔娘娘一同去宁寿宫陪太后娘娘说话解闷,为您尽孝呢……”
乌雅琇莹的声音悦耳如潺潺清泉,听在康熙耳里是说不出的熨帖。再看她随着年岁越发长开的娇美容颜,似乎没有上妆,但柳叶眉不染而翠,桃花唇不点而红,如同一朵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有着别样的清丽动人。
若是清音在这儿,就会告诉康熙这个直男,什么没上妆啊,这个叫裸妆,裸妆啊,好不好!
裸妆,才是化妆的最高境界啊,懂不懂!
骗得过广大直男,但骗不过她这个出演过不知多少影视剧的视后、影后!
康熙近来前朝政事繁琐杂,后宫钮皇后又已渐进病入膏肓之态,心情实在说不上好,腹中早有一股子气想要发泄发泄。
待看到乌雅琇莹清丽动人的模样,顿时心神一荡,喉结一滚,就起了心思。
“过来。”康熙的声音有些沙哑。
乌雅琇莹眨了眨水汪汪的美眸,乖巧地走上前去,福身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头部微垂,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颈子。
康熙眸色愈发深沉,再不克制自己,一把揽过乌雅琇莹,就凑近了让他心神荡漾的那一截雪颈用力嗅着,大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移。
“皇上,不要,不要……”乌雅琇莹无力地挣扎着,欲拒还迎。她仔细把握着分寸,既要让康熙尝到甜头,但又不能吃到太多,更不可让他一下子吃干抹净。
所以片刻后,当康熙挑开她旗服的第二颗扣子时,乌雅琇莹眼泪适时地夺眶而出。她奋力挣开了他的怀抱,直直地跪在地上,清泪点点,如梨花带雨,令人怜惜不已。
康熙不满地挑了挑眉:“乌雅氏,你竟敢拒绝朕?”
乌雅琇莹用力磕了两个响头,哽咽道:“皇上恩宠,奴才感激涕零,不甚容幸。但奴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深受娘娘大恩,奴才既知娘娘对皇上情根深重,又怎敢承了您的临幸,伤了娘娘的心?”
康熙神色稍缓,却又笑着道:“贵妃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他向清音再三承诺过,不管他有多少个女人,他最放在心上的,永远只有她。他觉得,他身为帝王能对一个女人做个这个程度,已经很是足够了。
乌雅琇莹仍是摇摇头:“请皇上恕罪,没得了娘娘的首肯,奴才是万万不敢侍奉您的。”
“还有太皇太后……奴才还在慈宁宫伺候时,太皇太后曾经说过,等奴才满了二十岁,就给奴才挑个合适的人家指婚。”
又是佟贵妃又是太皇太后的,康熙的欲念已经在乌雅琇莹楚楚可怜的讲述中渐渐退去,真麻烦!他甩了甩袍袖,神色有些不耐:“罢了,你跪安吧。”
乌雅琇莹谢了恩,退了出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门外不远处,端着盛有茶壶茶盏托盘的万琉哈氏,一见到她的身影就赶紧闪避到了一旁的茶水间。
万琉哈氏暗暗心惊,皇上竟然对琇莹起了心思!
琇莹竟然还拒绝了!
我的老天啊,这等大好事,琇莹竟然拒绝了,怕不是个傻的吧?要是换了她,换了她……万琉哈氏遐想着,脸上渐渐布满了红霞。
乌雅琇莹不愿承幸,确是跟清音所猜测的那样,不能让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太容易地让康熙得到。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怎么会好好珍惜呢?
在乌雅琇莹看来,康熙对佟贵妃百般宠爱,不就有因承乾宫修缮之故,佟贵妃进宫足足半年才第一次侍寝的因素在吗?
最合适的时机,还远远没到呢。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康熙驾临承乾宫时,乌雅琇莹总推说还有别的事要做,并不进殿伺候。
有的时候康熙在慈宁宫遇上她,她也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乖乖巧巧地站在太皇太后身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乌雅琇莹这招“欲擒故纵”,放在后世言情剧里简直是烂大街的招数,但对康熙还真有效。
康熙渐渐地对乌雅琇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什么清新温柔毫不做作啦,什么别具一格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啦,总之,这个女人,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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