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 第196章

作者:鹤云歌 标签: 穿越重生

  芳丫脸上发烫,惊呼一声,飞快地把手抽了出来。

  传说中智计无双,地位宛如梁山泊中的吴用一般的“宁先生”,竟然就是大当家新娶的那个又善妒又美貌,狐狸精也似的压寨夫人?!

  她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要跟在我身边,胆子可不能这么小哦。”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芳丫,“如果,真的要你嫁给宁先生,你要怎么办啊,小丫头?”

  鬼使神差地,芳丫抬起手,让宁馥伸手摸她袖子里面。

  两个人好似动作缱卷。

  宁馥的指腹掠过小姑娘的小臂,摸到了那根铜簪子。

  尖锐的金属物已经被女孩的体温暖热。却仍然透出必死的,凄厉的决绝。

  宁肯抱香枝上死,不随黄叶舞秋风。

  芳丫看着“宁先生”的唇角弯起一抹笑。

  这笑,和她刚刚那种温柔和沉静的笑容都不一样,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在里面,可是芳丫也说不清那到底是舒服么滋味。

  就像……

  就像在山峦之巅看到苍鹰飞掠天穹,在荒野无际看见黑豹隐没于夜。

  芳丫没见过老鹰,没见过黑豹。

  但她见过了宁馥。

  她听见“宁先生”用低低的声音,带着那种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就要这样的胆量才行。”

  新中华开国女上将宁芳涯,在回忆录中许多许多次提起她传奇一生中,影响最深刻的一个人。

  她一介孤女,被送上山寨,成了山匪们享用的贡品。

  却因缘际会,从此,走上了革|命之路。

  宁芳涯一生中,不知历经多少腥风血雨,书写了多少惊天传奇,可每每提及,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人、一件事、一句话和一个场景,答案永远都相同。

  她追随着一个人的身影踏上这条为国尽忠,死而无憾的路,她追随着一个人出生入死,转战南北,功勋卓著,不输男儿。

  但这一切,在最初的最初,都只来源于那个人语带笑意的一句话。

  “——想要跟着我,胆子这么小可不行哦。”

148.重振河山(14) [VIP]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芳丫就这么留在了白马山。

  她虽然生的瘦弱, 但干起活来干脆麻利,很是一把好手。

  她依旧忐忑而小心,在确认了宁馥的的确确没有把她送去伺候大当家的意思之后,小姑娘终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放下了一半心。

  ——还有一半的心提着。

  芳丫可没忘记白马山是个什么地方。

  就算……就算“宁先生”和传说中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芳丫却还牢牢记着村里人们口口相传, 言之凿凿的事——

  几个月前, 松涂县保安团上白马山剿匪。

  一个连, 只回去二三十人。

  整个松涂县城为之震动。

  逃回去的人将白马山描述成人间炼狱一般, 只说连寨门朝哪里开还没摸清楚,就被那白马山上神出鬼没的凶徒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群山匪别提有多厉害!谁说那白马寨都是群山下讨饭花子走投无路上山凑做堆的?!保安团每三天就要训练一次, 各个都有木仓,却只一个照面就被他们给打散了!

  特别是这群人中还有个极厉害的女罗刹, 杀进杀出,刀光剑影弹雨枪林如入无人之境!

  这女罗刹正是白马寨大当家的新娶的夫人,据说能纵马开弓,射中五十米外的靶子,还能用双木仓,qiang法入神!

  ——反正把敌人传得神乎一点自己又不掉块肉!还能显得他们自己没那么无能不是!

  就这样, 白马山此刻在山下人的眼中,几乎是自带一层危险而神秘的色彩,震慑力能止小儿夜啼。

  在这样一群“恶人”中间,芳丫的精神每天都高度紧绷着。

  直到她第一次去侦查排“食堂”帮厨的时候有个山匪朝她吹了声口哨,被侦查排那个叫潘大刚的排长罚去跑鸭子步二十圈之后, 芳丫的心就放下来了。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 村头那老婆死了三十多年, 儿子都比芳丫年纪大的恶老头摸了芳丫的腰, 叫她那铜簪子在手背上刺了一下,村里的村老都只是各打五十大板而已。

  要芳丫说,在白马山上,反而比在山下自在!

  因为这些天她发现了,在山匪们眼中,“宁先生”是这样的厉害、高明、令人敬服,他们不仅仅害怕她的武力、崇拜她知识,也向往着她口中描绘的世界。

  她是“宁先生”的人,这一层身份,在白马山比尚方宝剑还好用哩!

  宁馥知道校场的事以后和芳丫谈了两句话。

  很简单,她就问芳丫怕不怕。

  怕,她就给芳丫换一份活计,不用天天面对那群臭汗淋漓的男人。

  怕是很正常的。芳丫才十五岁,那些山匪纵使老老实实的,不喷脏字、不说荤话,那也是一大群三四十岁的老爷们,每回芳丫挑着担子去校场送饭,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就钉在芳丫身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芳丫又窘迫又害怕。

  但一个“怕”字还没说出口,她对上“宁先生”的眼睛,脑海中忽然打闪一样地一个激灵。

  “宁先生”的眼睛像漆黑的天幕中两颗星子,亮湛湛的,等着她的答案。

  她怎么能让“宁先生”失望?

  她怎么能让她自己失望?

  瘦弱的芳丫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我不怕。”

  他们又没做什么,她不能被人瞧瞧就害怕。

  宁先生女子之身能带兵打仗,能让那些男人都服她,可见在男人的心中眼里,女人不一定全是可以调戏可以欺辱的,也是值得提着头跟随的。

  端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芳丫没上过学,也不懂什么新式思想,她只是朴素地希望,自己也能够像宁馥那样就好了!

  她要自己先立起来,然后让所有人都服她!

  她看到宁先生笑了。

  于是芳丫不光到校场上去送饭,还加入了宁馥新设立的战地急救班。

  老师就是宁馥。

  她每天学的如饥似渴,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短短半个月的工夫,胃口比之前大了许多,个头都明显的拔高了。

  芳丫迅速在白马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甚至,她还交了几个朋友。

  和她一个班的山匪也都是男人,但他们粗大的手指经常绑不好纱布、他们健忘的脑子总是遗漏包扎的步骤,少不了要向芳丫这个最灵巧的“医疗兵”来请教。

  宁先生说,以后她就是急救班的“课代表”了呢。

  芳丫虽然看着胆小内向,但骨子里好强。

  她不愿意别人说她是因着宁馥的关系才能进战地急救班,于是训练学习之余也闲不住,山寨各处她都时不常地去扫扫院子洒洒水。

  然后她就在寨子后山一间不知废弃了多久的破屋中,看见了一个半人不鬼的青年。

  芳丫被吓了一大跳。

  那青年身量高挑,两颊消瘦,头发纷乱,满脸胡茬,只有一双眼睛冷冰冰的。

  他的手脚都被粗粗的锁链锁着,整个人在房间中只能移动两三步的距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便溺的恶臭。

  芳丫大着胆子问他是谁,青年根本不做理会。

  后来芳丫还去看过几次,那青年或许是估量她不是土匪、或只是山寨中负责洒扫的小孩子,终于不那样警惕了。

  芳丫见他可怜,还给他带过两次吃的东西。

  那青年终于同她说了几句话。

  他是松涂县人,从外地归家,被此处的山匪绑到了山上,囚禁起来。

  他还是个医生。

  青年吃了芳丫带来的馒头,恢复了一点体力。

  这些天他和芳丫小心翼翼地彼此交换信息,也知道了面前这个小姑娘是被山下的村子上供到这白马匪寨来的。

  想来他们的立场天然一致,应该是可以结为同盟的。

  只是这女孩胆子太小,还需要进一步争取,让她鼓起勇气来,好帮助自己脱困。

  青年心中打定了主意,对芳丫的语气又温和了一些。

  “这些匪盗,迟早要被剿灭!”他对芳丫许诺道,同时留意着芳丫的神情。

  第一步,唤起这女孩心中对山匪的仇恨。

  但小姑娘并没有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

  按说她刚刚被供上匪寨,应该没那么快被这群无恶不作的人同化。

  青年看见芳丫脸上露出略显怪异的神色,心中暗想,难道是为了自保,不轻易表露心声?

  也是,信任是不该交托得这样快的。

  ——她行事越是谨慎,便说明她心中的恐惧就越重。

  哪怕对白马寨的恶行尚没有具体的概念,必然也对自己被“献上”的对象心怀仇怨。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愿意就此委身于匪贼之首,从此失去自由之身,让人当个玩意儿似的糟践?

  青年接着道:“这山中的匪首,作恶多端,劫掠乡里,欺男霸女,若有有一日能有人将消息带到山下去,让军队前来清缴,必将他们碎尸万段,到时你也能恢复——”

  “自由”两个字还没出口,只见那离他几步远的小姑娘猛然跳起身来,重重地“呸”了一声。

  “谁劫掠乡里?!谁欺男霸女?!”她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大骂道:“亏我还看你是个清清白白读书人,我看你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姑娘跳着脚,眼睛都红了,“还碎尸万段?!你才碎尸万段、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