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 第45章

作者:鹤云歌 标签: 穿越重生

  更形象点说,就是飞得又低又慢。

  几乎人人都出现了不良反应——眩晕、恶心、呕吐,严重的甚至有血压下降和眼球震颤的症状。

  宁馥也是脸色苍白,好在撑着,还没用人扶下了飞机。同机的保卫吐得一塌糊涂,站都站不起来,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得益于她达到30的精神力数值,顺便挂上[草原巾帼]的称号,她竟然比人高马大的保卫科干事状态还要强一些。

  第二天接着测。

  机测组的每个位置都有2-3人的预备,怕的就是身体顶不住,无法达到正常的工作状态。

  那个呕吐的夜里竟然出现了脱水症状,紧急送野战医院了,不得不换个人来。同样被换下来的还有设计人员和技工。

  只有宁馥没有后备。因为她是总负责,能给她当备份的只有马铁军。但马铁军还有别的工作。

  凭着“小核|弹头”的称号,宁馥成功说服了马铁军,让她自己上了。

  她从来说到做到,没有食言过一次。

  换来的保卫人员是刚调到基地的新面孔,听说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还立过功。

  他个子高大,穿着迷彩身姿挺拔,过来跟组长宁馥报道:“报告,牧仁赤那随时可以出发,请首长指示!”

  宁馥一抬头,顿了两秒,笑了。

  “别叫首长,走吧。”

  *

  这一测又是连续六个小时的飞行,直到黄昏,飞机才开始返回机场。

  颠簸之下大家都已经有些昏沉了,好在数据都已收集完毕,只待回去进行运算测定了。宁馥忙里偷闲地朝下看,一边对坐在她旁边的牧仁赤那道:“放松点,别绷太紧。”

  “你看,多漂亮啊。”

  斜阳西下,他们的飞机正披着夕阳的橘光。往下看,是连绵的山野,纵横的河流水系。绿的禾捣,黄的土壤,蓝的江河,千万种色彩与生机,都镀上一层金色,蔚为壮观。

  山河万里。

  牧仁赤那在飞机上从始至终正襟危坐,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绷的进入了临战状态。

  ——虽然他的职责只是保卫。

  宁馥叫他看,他就探头朝下望了一眼,随即十分谨慎地回到原位。

  宁馥忍不住笑了,“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基地。有时间叙叙旧啊。”

  她还记得从图拉嘎旗离开时牧仁赤那送她的情谊。小伙子看样子成熟了不少,但还是那样沉默寡言。

  果然,牧仁赤那只挤出一个字来,“好。”

  他还是很紧张。

  在战场上都不如现在这么紧张。

  宁馥看出了牧仁赤那的苦恼,但现在她没法当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了。她转回视线不再看着机翼之下的风景,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靠着有些冰冷的机舱内壁,试图获得一点清凉。

  没人注意,宁馥悄悄嘱咐牧仁赤那,“你休息一下,保存体力。等会下飞机,得要你扛我。”

  女人的声音轻描淡写的,但听在牧仁赤那耳朵里却犹如惊雷霹雳。

  “我的腿动不了了。”她说。

  半小时前发现的,宁馥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考虑是晕动症或长时间飞行导致缺氧造成的,预计恢复时间2-3天。

  她给自己做了诊断,反而稍稍放松了一些,——就当是休个短假了。

  在别人面前她是整个项目组的负责人,是标杆是旗帜,倒了是要吓坏人的。动摇军心,是为不祥。但牧仁赤那多少有些不同,他们是有点老交情的。

  宁馥觉得如要示弱,对方是比较好的人选。

  昏暗的光线中她瞧见牧仁赤那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仿佛受惊的獐子。

  她闭上眼,拍拍对方紧绷绷的手臂,“别害怕。”

  她想跟牧仁赤那解释解释情况,但头脑也渐渐昏沉起来。

  牧仁赤那想说“我不害怕”,但是张了张嘴,到底没能出声。

  枪林弹雨他都没有害怕过。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默默向长生天祈求,让奇迹再一次降临在宁馥的身上。——如果长生天,能够听见一个说谎的罪孽者的心声。

  漫长的轰鸣声终于消失,飞机降落,牧仁赤那轻轻推了推宁馥,发现她毫无反应。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

  *

  宁馥睁眼,已经在医院了。

  来苏水消毒液的味道萦绕在鼻端,她眨了眨眼睛,眼神渐渐聚焦起来。

  侧头看看,手背上扎着针头,正打点滴。

  牧仁赤那正坐在床头,手里削着一只苹果。

  他的手很稳当,刀刃紧贴着果皮,薄薄的一圈一圈旋转着削下来,露出的果肉光滑平整。

  “你削苹果的本领可比我强多了。”宁馥哑声笑道。

  牧仁赤那稳稳当当地削完那只苹果,先放在一边,那水杯给宁馥兑了一杯温水。

  “先喝,润嗓子。”

  宁馥喝完水,又吃了一个苹果,“我什么时候能走?”

  牧仁赤那现在说汉语字正腔圆,就是说长句子的时候语气尚有些奇怪,他道:“你昏迷了39小时。这是很不好的,你应该休息。”

  宁馥笑眯眯,“那再来一个苹果吧,吃完再走。”

  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腿了。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她的身体是绝对没问题的。

  再来一个苹果,纯粹是为了安慰被吓坏了牧仁赤那。

  牧仁赤那不善辩,刚刚那句话几乎是他言语长度的极限了。他只能坐下,挑出一个比别的都大的苹果。

  宁馥看着那削得断断续续的苹果皮和坑坑洼洼的成品,忍不住嘴角直抽。

  “你真可爱啊少尉,削苹果拖延时间?”

  她已经拔了针头跳下病床自己穿衣服了,头也不回甩牧仁赤那一句:“苹果自己吃吧,太丑!”

  *

  他们比大部队延后了两天回到基地。

  马铁军带着人站在基地大门口等他们。

  车一停,宋真先从后面冲了上来,顾不上打招呼顾不上把门拉开叫人下来,趴在车窗上就问宁馥:“你没事吧,啊?!好点没有?!”

  弄得宁馥都有点脸红了,“没事,只是缺氧反应,现在活蹦乱跳啦!”

  宋真大松一口气。

  马铁军看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等宁馥下了车,走上去和她握手,“没事就好,你辛苦了。”

  但是他手握得很紧,抓着宁馥连晃好几下。

  ——要知道除了在“追求”期手段百出把宁馥争取到弹头室以后,马铁军就没做过这么感情外露的事了。

  值得好好珍惜。

  但还没等宁馥感动超过三秒钟,马铁军便又加了一句,“恢复好了就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吧,现在项目组少不了你。”

  宁馥:我的心中只有工作.jpg

  马铁军还有要紧事,见了宁馥一面发现自己的干将的确没什么事,就着急忙慌地带人走了,剩下宋真不尴不尬地杵在那。

  她也是不善表达感情那一挂的,更何况宁馥还是她一直以来追逐和较量的目标对象。

  回想下刚刚自己的反应,有点面子上过不去。

  宁馥:“我饿了。”

  宋真赶紧接话道:“食堂有饭。给你留红烧排骨了!”——她把这一点牢牢地记住了。

  宁馥突然笑起来。

  她扭头向牧仁赤那道:“你觉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牧仁赤那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宁馥正要同他解释,——这场景不正是当初,他俩找羊遇见狼以后,回生产队时的场景么。

  牧仁赤那却在她开口前飞快地道:“是。”

  青年战士看样子不打算和宁馥忆往昔,他公事公办地道:“宁副主任,宋同学,你们先去食堂,我去停车。”

  说完转身,开车走人。

  宋真笑话宁馥:“这就是你图拉嘎旗的旧相识?你不是说那会儿上山下乡,老乡们人人喜欢你?”

  宁馥:“等闲变却故人心!”

  牧仁赤那把车开到停车场,在驾驶座上坐了一分钟。

  刚刚的每一帧场景都在脑海中慢放一遍,他终于放心。

  他不敢和宁馥提“过去”。

  在越南前线,在猫耳洞里的日日夜夜,在泥泞、鲜血、毒虫、硝烟之间,他所籍的只有那一段记忆。

  在心中反复回放。

  别人都有家人的照片,有书信,哪怕有故乡的一把土。而他只有脑海中的宁馥。

  羊儿围绕在她身边,火光微微映红她的脸。

  他太珍重,因而口不敢言,怕泄露心声。

  *

  吃完红烧排骨,宋真也向宁馥道了别。她的实习期结束了,很快要回学校去办毕业分配的手续。

  她已经知道自己将要去往的方向。

  “谢谢。”宋真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