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莺
这宅子虽小,看着也很精致,尤其胭雪的闺房,她第一次进去就发现是仔细布置过的,像段淑旖的闺房。
以前她羡慕的,如今她也有了。
“小姐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缺什么东西奴婢叫人补上来。”
胭雪看的仔细,她整理好思绪,知道自己要住在这里一些日子,便放下对这里的陌生感,说:“确实少了我想要的。”
胭雪:“何妈妈,能否替我准备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这些都是我每日在王府在看在学的,万万不能少的。”
何妈妈:“是。听郎君说,小姐之前在端王世子身边受他照顾。”
想到谢狰玉,胭雪雀跃的心思稍稍停了下来,她趴在妆台镜前,背对着何妈妈轻轻的点了点头。
自从胭雪留在了这里,宅子里伺候的人不少,他们都开始叫她“云嫣小姐”,胭雪起初反应不过来,并未觉得是在叫自己。
她听着不大习惯,却还是让自己适应自己的新名字,段云嫣本就是她原来的名字,她该抛下以前的过往,从此就以段云嫣的身份活着。
只是,她每晚夜里摸着被褥,总会觉着身旁少了一人,而梦里也总是怅然若失。
她睡的不好,一面在想段鸿什么时候同族老商议好,一面又会回想在谢狰玉身边的日子。
她并不是个没有心的,除了开始有种多年夙愿达成的高兴,后来就平静下来了,高兴淡了不少,眉宇间还藏了不少不自知的忧愁。
几日之后,终于她在院子里坐不住了,想要出门,何妈妈却将她劝住,“小姐,郎君今日过来探望你,若此时出去了,可就错过了。”
胭雪已经几日没见过段鸿了,一听他要来,便立马打消了想要出门的心思。
“父亲要来了,那我不去了。”她翘首以盼,问照顾她起居的妇人,“何妈妈,父亲是不是事情已经料理好了,今日来接我回段府的。”
何妈妈看着她充满喜色的神情迫切的脸,道:“这奴婢不知,郎君只让人给奴婢传话,过来探望小姐。”
胭雪小小的失落了下:“那等他来了,我自己问他。”
她在黄昏时等到了段鸿,久的胭雪以为他不会来了,在她的房里,她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段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拿动她胳膊下压着的纸张时惊醒了她。
胭雪眼前还朦胧着,过了会才看清段鸿的脸,“父亲?”
段鸿:“是我扰醒你了。”
胭雪见他还在看自己写的字,略有些赧颜道:“这,我写的不好。”
段鸿自然是看出她写的不好了,写出来的字虽然有型,却软弱无力没有什么风骨。
但他没有露出一丝嫌弃,反而夸奖道:“不,写的很好,你说你读书识字晚,写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胭雪其实对自己浅薄的学识和平平的字迹是自卑的,尤其是在做官的身居高位的段鸿面前,她可以给谢狰玉看,因为初始就是他教她写字,谢狰玉的嫌弃她介意却不伤心。
让段鸿她的父亲看了,她也不伤心,只会觉得自卑,觉得自己丢丑了。
段鸿夸她,她也不如谢狰玉夸她那般高兴,却也颇为感动。
“我今日来,是来看看你。”段鸿放下纸张,他眼前的胭雪穿的已经不再是王府里的衣物,打扮的到像极了一位真正的世家贵女。
要说她的身份,段鸿查也是真的查了,他的确是找到了胭雪身份的疑点,刘氏那里也说不明白。
但也无妨,既然他已经把她接了过来,安置在这里,心里就已经多少承认了她是当年那个孩子。
他认下也没关系,只是面对胭雪问他事情料理妥当没有,他依旧是继续安抚她耐心等待。
胭雪脸上难掩低落,段鸿问她用过晚饭没有,她摇头,“之前不饿,就没吃。”
段鸿在她跟前当真做到了一位相认的父亲的样子,“何妈妈,命人送吃食上来,我陪小姐用饭。”
胭雪听他询问自己这几日做了些什么,似有要谈心的打算,到了饭桌上,段鸿就不怎么说话了,胭雪头一次与父亲坐在一起吃饭,感觉复杂又新鲜。
她在这里变成了主子,有别人服侍她,段鸿不来,她可以独自坐在桌旁一人独享丰盛的吃食,段鸿来了,她也受尽照顾。
如果这就是梦,她也是不愿意醒来的。
天黑了,段鸿居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屋外下起了雨,胭雪看向他,正准备回府的段鸿顿住脚步,他和下面人道:“晚些时辰,等雨停了再走。”
胭雪没享受到多久来自父亲的关爱,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和段鸿说:“父亲……不如在这里歇下,明日再走吧。”
段鸿似在考虑,在胭雪期望的眼神中,回头道:“还是等雨停再说吧。”
胭雪小脸垮了下去,段鸿安慰她,“雨一时不见停,我去书房坐会,你若是累了,就先回房歇息。”
胭雪这一刻觉得,拒绝的段鸿与她还是隔着距离的。
是因为多年都不亲近吗,若是段淑旖这般向他要求,父亲会答应她吗。
她不知道,胭雪还是回了房里。
梳洗过后,外面的雨停了,胭雪问何妈妈,“父亲走了吗?”
何妈妈:“郎君还在书房。”
胭雪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开心。
天上不见往夜的月光,一片漆黑,庭院里的灯盏也朦朦胧胧的,胭雪端着从何妈妈那抢来的茶水,亲自沏好了给段鸿送过去。
书房的路上无人,胭雪刚走到书房的窗前,离门口还有几步之遥时,就听见里面段鸿似乎在发火。
“林子安竟敢在朝堂上参我!”
段鸿:“说我掠夺良家女子,他亲眼看见了?我看他是疯了!”
他的心腹道:“尚书年事已高,有要郎君接班的意思,现在朝堂上下都在盯着郎君,这或许不只是林大人一人所为,不知他背后的是谁。”
段鸿沉声问:“你觉得是谁?”
心腹:“郎君这么问,想必心中也已经猜到了,林大人参您‘掠夺良家子’,他又没有亲眼所见,当日也不在妙音寺,定是有人告诉他了。这事也定是与云嫣小姐有关,当日何妈妈接人,保证没被其他人看见,这几日城内也没有人家放出人丢了的消息,调查司更没有接到王府的报案。”
段鸿知道心腹想说什么,“你想说,林子安背后的人,是端王吧。”
他敲着桌子,“不,一个婢子,向调查司报案去找就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上林子安参我,阻我升迁他有什么好处。不是端王,倒是极有可能是那位端王那位世子。”
心腹面色凝重的道:“既然林大人参了郎君,那云嫣小姐的事情暂时就不好惊动他人了,如今这些人暗地里都盯着郎君呢。”
段鸿眉头蹙在一起,神色威严,他点头道:“尚书大人的位置于我更加紧要,这段时间不再适宜惹什么是非。等我坐上尚书的位置,一切尘埃落定,再谈其他。”
心腹:“云嫣小姐的身份……”
听他提起胭雪,段鸿表情复杂,他叹了口气,道:“不合时宜。”他连说几句不合时宜,又摇了摇头,“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云嫣,都不适合在这段时间出现,更不能让林子安他们抓到把柄。”
事关他升迁,机会难得,若是错过这一官位,那就很难再有机会了,对段鸿来说这就是家事,哪怕刘氏真的换子,在这个当口,都不能把丑事闹到台面上来,否则会影响他的声誉,怕林子安等于他是政敌的人都会参他。
段鸿:“等事情过去,再找个普通人家把她发嫁了吧。”
心腹说了什么,胭雪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端着茶水的手都在细微的颤抖,不可置信这是从她父亲口中说出来的话,难道从始至终,他都是骗她的,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不过是拿她当阻碍了他升迁路上的石头,因为被人看着,所以不能一脚踢开,只能把她这块石头让人搬走,等到没人看见了,再悄悄踢开,是这样吗?是这么说的吗?
胭雪痛苦的闭上眼,感觉到心绞痛,耳边嗡嗡作响,这就是她想要认回来的父亲,这就是她无数个日夜惦念想要给自己清白的父亲,这就是她日益打心里尊重想要讨好适应的父亲。
而他呢,他在说什么。
他要替她找个人将她随便的嫁了!她是人啊,她也是他亲生的啊,她不想嫁人宁愿死,也想要个清白之身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待她与旁人不同,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该继续留在这,她该走了,她要走了,她要回去。
她行至庭院里,从身到心一阵茫然空洞,她回去,能回哪里。
何妈妈惊讶的出声,“小姐怎么回来了。”
闺房,胭雪低头,笑的不大自然的道:“路上太黑,差点摔了一跤,半路时茶水也洒了,就回来了。”
何妈妈没太看清她的脸色,循声问:“那,还要重新沏一壶吗。”
胭雪把茶水放在桌上,低头整理着衣服,“不了,我衣服都湿了,还是重新换一套吧,这会也不知道父……父亲走了没有。”
她叫“父亲”时,喉咙都是艰涩的,还好后面话语正常了,没引起何妈妈怀疑。
“要不奴婢去看看。”
胭雪忙道:“不,不用了,还是先给我换衣服吧,夜里我怕着凉。”
她现在心慌慌的,也不想见段鸿,生怕何妈妈去看了后,把段鸿引来。
结果她刚换上衣服,外面下人就来通传,说是郎君过来了,看看小姐睡没睡。
胭雪慌了,脸色很不好,她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才没让何妈妈注意到脸上苍白的受到惊吓的神色。
“我,我都快睡了,这就便睡。”她踢了鞋仓促上床,拉上被子,盖住头,双眼紧闭,“何妈妈和父亲说一声,今日练字实在累着了,我先睡了。”
段鸿看着何妈妈来报,本还想着与胭雪说一声,他今夜就不在这座私宅歇下了,没想到那小丫头睡的竟这般早。
“还是个孩子。”他理解的点头,“让她好生歇息吧,来日我再看她。”
段鸿一走,胭雪的心也没安稳下来,何妈妈回房看她时,被直挺挺的坐在榻上的胭雪吓了一跳。
昏暗中胭雪呆呆回头的样子,宛若中邪一般。
春日多雷雨,夜里下的总是让人不安心。
惊雷打下来,伴随着闪电,让屋里霎时明了又暗,烛火摇曳不断,三津站在案前,等待着谢狰玉将所得的情报翻阅完。
下一瞬,就见那本写满情报的折子被谢狰玉挥手砸到地上,他冷笑着同三津道:“我还真不知道,我身边竟然藏了个这么个能耐的人。”
屋外由于下着雨,已经听不到院子里被罚的下人的惨叫了,连血水也都冲刷不见。
自从胭雪在妙音寺失踪,谢狰玉以为她是被拐子给掳走了,妙音寺人多口杂,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她被掳走应当也是看她孤身一人,身边没个照应,有别的胆大的就想铤而走险,毕竟富贵险中求,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动了他的人,谢狰玉自然要查个清楚,要找人对谢狰玉的势力来说,并不算困难。
事出当日,他便让三津去了城门侦查,让人守着看当日出城的有哪些。
可查到的人里并没有胭雪的踪迹,谢狰玉便想是不是有人针对他来的,三津派了三方人马行动,府里的人没放过。
尤其是谢修宜与高氏还有段淑旖那里,让谢狰玉感到有意思的是,查到的背后有关的人,居然不是谢修宜也不是高氏。
更不是高峰,而是他那个大哥的新妇,所谓的长嫂段淑旖。
段家的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找他身边那个小蠢货的麻烦了,初时谢狰玉本是不在意的,一个婢女,不管在主人家过的多不好,从前的往事与他有什么干系。
到了他身边就是他的人,听他的话就行。
他让三津查也查了,实际上,他所了解到的胭雪父母是“柱生”“桃叶”的身份,知道的比段鸿还要早,三津说其中还有疑点,谢狰玉却没了兴趣。
有没有疑点他并不想知道,他也没有要替对方查清这些疑点的义务,于是三津也没有再查下去,暂时将此时按下,若有机会再查就是。
可是没想到,这回,谢修宜的新妇给了他一个惊喜,居然将手伸到了他的院子里来。
胭雪失踪,与段淑旖有联系,查清了是段鸿带走了胭雪的,谢狰玉便让人林子安打头的言官在朝堂上狠狠的参他。
段鸿为了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已经布局许多年了,怎会允许这时候出差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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