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婢(重生) 第49章

作者:火莺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也只有胭雪那个蠢婢,才会认为她的父亲想要认她回去,段鸿不过是不想让胭雪这个不确定的因素继续待在王府,在这时节外生枝罢了。

  这几日他即便知道了胭雪身在何处,也没有立马把人找回来,他等着今夜三津将深挖下去的情报带回来,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当年段鸿原配与继室间发生的事情,这一深挖,没成想竟看到许多有趣的东西。

  而胭雪与段鸿的关系,也让他犹如被戏耍般感到气怒。

  谢狰玉冷笑过后,才想起其实有一回,胭雪是同他说过这事的。

  也是那时他让三津去查了,没有深挖,他没当回事,“我没有信她,以为她痴人说梦呢。”谢狰玉轻声道:“不过床笫之间的事,哪有人会真的当真呢。”

  他气怒过后,返回来与三津一件一件的回想,“那日在庭院折梅花,她其实就已经与段鸿说上话了吧。”

  这折子里也是有写的,现在由谢狰玉自己想起来,颇有些可笑,“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三津:“……她否认了。”

  谢狰玉挑起眉眼,怒极反笑的拍了下手,宛如盛赞般道:“还不承认,到头来,趁我不在私底下与段鸿联系,这是耍着我玩吗。”

  三津听出他话语中阴鸷的寒意。

  谢狰玉盯着地上的情报折子,沉声幽幽的道:“好一对父女情深,我不成全,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三津皱眉,“世子慎言。若世子想,我这就去把人带回来让世子处置。”

  谢狰玉却无情地道:“我还要她做什么。”

  他缓声轻慢的说:“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不要也罢。”

  一声春雷,惊醒了沉睡中的胭雪。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睁眼才发现天已经亮了,那声春雷不过是她梦里想象出来的。

  “小姐又魇着了?”

  到梳洗时,何妈妈看她脸色奇差多问了句。

  镜子里胭雪小脸白的近乎通透,没什么血色,眼下倒是一片青黑,看着眼眸更深了,看人的目光怯生生的,略有防备。

  胭雪沉默着不说话,她近几日其实越来越少说话了。

  自从在书房偷听到段鸿与心腹的对话,她便一直寝食难安,备受折磨。

  夜里睡不好,白日心事重重,常常坐在桌案上拿着笔,对着纸张一个时辰也不见写几个字,反倒是墨水滴了不少。

  对上何妈妈的目光,胭雪自嘲的笑了笑,她又算哪门子小姐,真正的小姐会像她这样,爹不认,孤苦无依,竟没一个要她的。

  她连质问段鸿的勇气都没有,到他面前不过自取其辱。

  她倒想回世子那去,可何妈妈不知是否听了段鸿的命令,这府里不仅她其他下人近来都盯她盯的很紧,不许她出门。

  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胭雪出不去,像只孤雁被困在了这里。

  也不知世子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派人来寻她,若是来寻她,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了。

  这已经是她内心深处唯一一点盼望了。

  但是,从她丢失到如今,近半个月过去,这宅子安静的很,再没有别的动静。

  段鸿也好些天没来了,胭雪倒也不期望他来。

  露水从芭蕉叶上滑落,刘氏听见一阵摔东西的震响,以及段鸿训斥的声音,吓的在书房前止步,“怎么回事,郎君在发什么火。”

  张媪猜测劝道:“是公事吧,近来郎君在书房待的多。既然郎君心情不好,夫人这时还是不要进去触霉头的好。”

  刘氏神色犹豫,“可你没听宋妈妈说吗,郎君好似在查以前的事,我总要试探他知道了多少。”

  张媪想到什么,脸色怪怪的,凑到刘氏耳边小声道:“夫人,今晨含月的老子娘过来与我说,说负责郎君出行的车夫与她家的喝了酒,不小心说漏了嘴,说郎君有时会让他送他去南郊那边的宅子……”

  “何妈妈,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我也不走远,就在竹林里转转。”

  胭雪向守着她的何妈妈求情,她受了很深的打击,前些日子一直跟犯了病一样,虚弱愁楚,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

  今日望着复晴的天色,又看着手下不由自主写出来的“命”,想起了在谢狰玉身边的日子,竟生出一股勇气,不能坐以待毙,任由段鸿将她随便嫁人打发了,便想换着法子,让人放她出去。

  “小姐,近来雨水多,昨日又下了雨,竹林湿哒哒的,没什么好转的,还是不要去了。”

  胭雪对她的苦口婆心不以为意,她今日也装点了下,衣服特意穿的素净,描了眉涂了粉,唇色却淡淡的,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一副娇弱之色。

  胭雪:“何妈妈,竹林我不走深了,也不怕的,你就让我去吧,你若不放心,就跟我一起,还可以让人看着我,反正我这样哪里还有段府小姐的样子,连出去的资格也没有,我不仅不像小姐,反倒像个犯人。”

  她作出一副头疼不适的模样,揉着额头,“何妈妈,你再不让我出去,我成日待在这里,生病了治不好了,你该怎么向我父亲交代。”

  何妈妈盯着她观察半晌,一番威逼的话下,终究是忌惮她真的将自己弄病了,倒是郎君怪罪下来,于是道:“那小姐不要走远了。”

  胭雪敷衍的道:“知道了。”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抠着掌心肉,借此压抑住逐渐激动起来的内心,不能叫何妈妈发现她想跑的真正意图。

  待她与何妈妈还有两个下人走到宅子的大门,眼看着机会就在眼前,胭雪脚步都快了一点,惹得何妈妈朝她看来。

  “小姐小心脚下。”

  胭雪踢到一颗石子,石子一下飞起来冲向正在打开的门口,落在外面正要敲门的张媪脚下。

  她惊了一下,身后的刘氏纹丝不动,目光如炬的朝胭雪看来。

  胭雪对上刘氏阴毒的眼神,抓着何妈妈的衣袖往后害怕的退了退,脑子瞬间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刘氏怎么会在这里,她是怎么找上来的。

  “何妈妈……”她到这时了,也只有下意识的喊这个妇人,“赶她走,快赶她走。”

  “关门!”何妈妈也是惊讶非常,她想起段鸿的交代,立马想到的就是让门房把门关上。

  刘氏怒喝:“我看谁敢动!”

  何妈妈脸色难看的道:“夫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郎君吩咐,不许外人进来。”

  这话简直大大的得罪了刘氏,她在发现段鸿的这座私宅,竟然藏了人,一看竟然是胭雪后,仅存的理智荡然无存。

  “你这下贱的嘴皮子,你说谁是外人,这是段家的私宅,夫人是段府的夫人,哪里有她来不得的地方?!”张媪替刘氏骂道。

  何妈妈是私宅里的大管事,如今被张媪当着其他下人的面训斥,顿时觉得失了脸面,扯着嗓子回道:“此话不是我说的,是郎君交代的,府里郎君为尊,张媪是不是连郎君的话也不当回事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只有郎君,就没有我们夫人!”

  张媪与何妈妈在行口舌之争,胭雪却已经能感觉到刘氏周身的气势,已经要将她吃了般恐怖如斯。

  她急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眼睁睁的看着刘氏慢慢踱步进来,“我当他在这里藏了谁,原来是你这小贱人。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郎君的,让他将你从王府带了出来?当初我就说你娘是个贱人,你果然也是淫.贱的,结果你还敢驳我嘴。”

  胭雪听她将她与段鸿的关系说的那般不堪,本来苍白的脸色气出了雾红,心里好像憋了口气,吐不出来那般难受。

  “你胡说什么。”胭雪捂着心口,含恨的瞪着辱骂她的刘氏,“你心思龌龊恶毒,便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吗。你明知道,段鸿是我亲生父亲。”

  刘氏:“你还敢直呼郎君名讳。”

  她冲上来就要打胭雪,原本温婉的神色变的狰狞,“谁是你父亲,郎君才不是你父亲,想做贵女,你痴心妄想!”

  胭雪躲开,刘氏抓着她不放,二人争执起来,那头何妈妈见状就要跑来阻止,却被张媪与刘氏带来的人缠住。

  刘氏新仇旧恨积压在一起,早已经走火入了魔,她伸手朝胭雪脸上抓去,“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仗着这张脸便说自己是郎君的女儿,你做梦!郎君只有我们淑旖一个嫡亲女儿,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今日我就毁了你这张喜爱勾三搭四的脸!”

  胭雪闪躲不及,摔倒在地上,为了躲开刘氏只有往旁边爬去,然而刘氏哪肯让她就这样躲了,从身后一脚踩在胭雪腿上。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段鸿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呵斥。

  他盯着踩在胭雪腿上的刘氏,“珮蓉,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刘氏收回脚,脸上的惊诧来不及遮掩,发现被段鸿看见她这模样顿时有些慌乱,“夫君,你听我解释。”

  摔倒在石板上的胭雪拖着小腿,疼的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就这样了,她还是抬起头,朝段鸿看去,想看看他对亲生女儿受到这样的对待,有没有一丝悔意。

  他没有。

  胭雪失了血色的嘴唇,扯出一丝苦笑。

第54章 算计。

  刘氏被留在主厅, 眼睁睁的看着段鸿让人扶胭雪起来,亲自送到房里,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她抓着张媪扶着她的手,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张媪, 你看见了吗,鸿郎今日竟然为了她对我大声呵斥。”

  “夫人……”

  房中胭雪由何妈妈为她检查伤口, 段鸿等在屋外,好了才进去。

  他面上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慈父模样,并不知道胭雪心中已经对他失望, “今日之事, 吓着了吧, 你母亲说了, 是误会一场, 让你不要计较。”

  胭雪怔然的抬头问他,“你说谁是我母亲?”

  见她连“父亲”都不喊了,段鸿眉头一拧, 谅解她可能是因为今天刘氏吓着了, 心里又怨怼,又舒缓了眉头,道:“刘氏嫁给为父多年, 即便是继室,她也是我的妻子, 是段府的夫人,按理你的确该叫她一声‘母亲’。”

  胭雪从未见过像段鸿这般偏心的人,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为刘氏说话, 他好像不懂她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是谁一手造成的。

  “她不是我母亲。”胭雪撇过头,“她是段淑旖的母亲是你儿子的母亲,她没生过我养过我,她算我哪门子母亲。”

  段鸿不喜胭雪这样的态度,果然是养在低贱的地方久了,脾性比不上淑旖那样端容识大体通情理。

  段鸿面上看不出来对胭雪有一丝不满,他对胭雪的话避而不谈,转了话题道:“你今日是打算作何去,听何妈妈说,你想出去转转?”

  他纵使露出一点微笑,也掩盖不住眼神中的严厉,“宅子里住的不好吗,怎么想要去外头呢。”

  胭雪感受到了来自段鸿的压迫感,心里是怕的,低头嗫嚅道:“就想出去散散风。”

  段鸿:“你如今已经是贵女了,身份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应当多在家中学习礼数。”他顿了顿道:“这也是我的失误,没有安排人教你,这样,明日我就让人过来教你些规矩,你好好学,不要浪费为父一片苦心。”

  胭雪不知道他有什么苦心,他的苦心就是对刘氏做的事一概不追究吗。

  从开始到现在,段鸿一字未提有关如何处置刘氏的事,她渐渐的也已经不再相信段鸿的话了。

  段鸿对这个新冒头的女儿自然有他用,他不是不信胭雪的身份,若说之前还有几分存疑,那么在刘氏找到这座私宅,闯进来找胭雪麻烦后,他已经偏向于胭雪就是钟氏给他生的第一个女儿了。

  是以在从胭雪房中出来,再去主厅见到刘氏时,他已然冷下了脸色,“谁让你来的?”

  刘氏未语先流泪,“我若不来,夫君还要瞒我多久?难道你真的信了一个贱婢的话,觉得我是那般恶毒之人,我与你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夫君你应该最清楚才是。反倒是夫君,被一个贱婢蒙骗了,还把她养在私宅中,若是让淑旖和博渊知道了,会怎么想?”

  刘氏先发制人,将错怪到胭雪身上,装成自己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还提及一双儿女,想让段鸿站在自己这边。

  果然段鸿脸上原本的威严肃穆减退不少,但他还是冷硬的道:“此事不得让博渊知道,淑旖也是,她已经嫁人了,与家里的事便无干系。”

  刘氏:“淑旖是夫君亲女,如今多了个冒牌货和夫君说是她是段府的小姐,怎会和淑旖没有关系呢,她可不想认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作妹妹。”

  段鸿见刘氏始终不肯承认胭雪的身份,还对她十分厌弃,皱着眉道:“是不是来路不明已经不重要了,你可知你今日过来闹这么一场,万一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丢的是谁的脸面。这些日子因为尚书有意让我接班,底下的同僚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出错,但凡这时让人知道有影响我声誉的事,尚书和圣上岂会允我升迁,即便他二位允了,其他盯着这位子的人会不想方设法阻拦?”

  刘氏听他说的严重,预感到自己鲁莽的过来闹这一场的确是闯祸了,当下故技重施,低头认错,“夫君,我错了,你不要怪我,我也是因为心里太看重你了,才会在意此事……”

  段鸿任由刘氏依偎到他怀里诉着衷肠,只感觉到疲累,连日来朝堂上风起云涌,突然多了许多针对他的同僚,段鸿如今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政敌自然是有的,可从没让他感到这般难缠过,他又不是顶个出色的人,只不过是与尚书有几分师生情,才被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