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興昭五
那被萧宁问起的人,小声地答道:“睡了。小娘子有些发热,喝了药一直昏昏欲睡。虽然一醒就闹着问殿下是不是回来了。温娘子甚想念殿下。”
守在门口的是伺候温玉的老人,如何与人笼络感情,好让对方知道温玉虽然单纯,却懂得谁待她好,谁待她不好。
“我瞧她一眼。”萧宁面露微笑,于此时道明来意,她且进去看上一眼,“待小玉起来,且让她知道,我来看过她,她必欢喜。”
“是。”今日萧宁归来,萧家人齐聚,若不是温玉身体不适,原也该参与其中的。
伺候温玉的老人,最忧心的还是萧宁是否还记得温玉这个人。现在这层担心可以完全放下了。
连连侧请,叫萧宁和孔柔一道入内。
已然入冬,雍州第一场雪早就下了,外头有些冷,好在屋里倒是暖洋洋的。
温玉在床上睡得香甜,脸红通通的,看起来很是可口。
萧宁轻手轻脚地伸手摸了一把温玉的头,温玉毫无所觉,萧宁对比各自的体温,温玉好多了,亦是松了一口气。
人既然睡着了,谁也无意打搅她。
一群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萧宁叮嘱地道:“虽说烧是退了,半夜还是小心些,让人守在小玉的身边,不可怠慢。”
“是。”萧宁能有心在叮嘱一句,谁听得都放心了。
“殿下辛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待殿下得闲再来看我们娘子。”你来我往,萧宁能记挂着温玉,他们懂了,又怎么会一直拉着萧宁不肯松手,不让人离去。
萧宁颔首,“明日我尽量抽时间过来看看小玉。”
明日,她一个刚回雍州的人,不知有多少事要忙活。就是等她当面总结工作报告的人都不知多少。
“殿下心中挂念娘子,娘子明了,殿下且以国事为重。”好话总是要会说,断不能在萧宁处留下一个不识大体的印象是吧。
“不必送,好好照顾小玉就是。”萧宁与孔柔这就打算走人,便不让人再送。
福福身,推辞的话自不必再说了,萧宁同孔柔一并离去。
接上萧谌,一家三口并肩走。
夜早已深,月光洒落在地,照着他们三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寒风拂过,虽带了些冷意,对三人来说都还好,并不难以接受。
“好些年没有这样一起走走,散散步了。”萧谌第一个发出感慨,女儿终日不着家,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就是想一起散散步都没有机会。
萧宁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打了个哈欠,“虽然很想附和阿爹,可是阿爹,很困!”
可怜巴巴地瞅着萧谌看,好让萧谌看清楚了,她是真的很困很困啊!
额,难得温馨一会儿,结果看萧宁的样儿,萧谌还真说不出忍住困也要欣赏夜色的话。
“走吧走吧,快回去睡,明日要不要给你放假?”萧谌还是体恤女儿的,这辛苦的样儿,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若是萧宁不想上朝那么快,且放一放,等萧宁缓过来再让她上朝。
“还是算了吧。如今有话的人不知多少,你再宠着我,他们可不认为你是宠我,只会认为我自恃有功,目中无人,连陛下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了。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回去就睡,能养好精神。”萧宁确实不怎么愿意再生旁的事端。
瞧瞧多少人想把她嫁出去。不就是想让她给他们腾地方?
也不想想要是他们没本事,就算没有萧宁这个人,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了?
萧宁是没办法跟他们的脑回路融合,她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萧谌无奈,挥手道:“回吧回吧,忙完这一阵再说。”
“别总念着我们,你顾好自己为重,记下了?”孔柔再叮嘱一声,并不希望萧宁总念着他们,倒是把自己忽略了。
“都是一家人,不说那道外的话,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你且忙完你的事再同我们一起说说话,放松放松。”孔柔生怕萧宁只顾着旁的事,想事事都办周全,不管是对外或是对内,都不让自己松懈,反而让自己活得累。
萧谌亦是附和,“你是我闺女,在外人面前得装,在我们面前不用。”
孔柔很是认同,萧宁高兴地一手挽过一个人的胳膊道:“我知道。阿爹可是一个国都不乐意拿我去换的,天下还有比阿爹更好的阿爹吗?阿娘也是,把我养了那么大,舍不得骂我半句,生怕我受委屈了。我最喜欢你们。”
话说完往他们的脸上各亲了一口,乐呵呵的人更显得高兴了。
萧谌亦是欢喜,不错不错,他的闺女果然是最懂他们的。
“别再灌迷汤了,赶紧回去睡吧。”萧谌高兴归高兴,没忘记把人打发了。这都困成什么样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倒是赶紧回去睡去。
“好,我这就回去,马上回去,绝不耽搁。”萧宁立正,表示定会乖乖的听话,绝不会闹腾。
萧谌乐呵呵地道:“对,明天的事,既然你五伯母都说出面了,你且让人闹腾着,什么话也别说。等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最后该你出声的时候你再吱声,不宜操之过急。你跟你五伯母总是有些不同的。
“前朝的郡主,姬氏一脉到她这儿就只剩下她一人了,念及姬氏之亡而痛心者,多少都会给她面子。更别说她现在又是萧家媳。看我们萧家面子的人,多少也会顾忌,定不会事事针对她。”
这是跟萧宁分析起她和清河郡主的差距在哪儿,也别急着事事都冲在最前头,容易再闹出别的事。
萧宁连连颔首,“我明白,我都明白。我这些年在外头巡视的结果,也该寻机会作个报告,我忙着这些事,顾不上其他,谁也别想闹出什么事把我扯进去,我很忙,很忙。”
眨巴眨巴眼睛,萧宁这也不算是假话,她确实是挺忙的,再想让萧宁发表意见,这也得先放一放。
萧谌觉得,女儿懂得装疯卖傻,不会事事想冲在前头,只想用拳头解决所有的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表现。
“回吧。”满意的萧谌,再次催促萧宁走人吧,不用再留下了。
萧宁挥挥手,这回走得不带一点犹豫的。
走啊走,她要回去睡觉。
只是她那么一走,孔柔想起另一回事了,“阿宁回来,往后是住宫里还是住公主府?”
这个问题问得萧谌大有把萧宁再喊回来,问个清楚的意思,好在很快反应过来,“不管是宫里还是公主府,这雍州也住不了多久了,随了她吧。她要忙的事多,怎么方便就让她怎么来,我们就不管了。”
也是,当初给萧宁赐府,不过就是想让萧宁办事方便一些,谁让萧宁的事多,这宫门下锁又是有规矩的,虽说她这出入没人敢拦着,总有些不方便。
有了自己的府邸,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就没有这诸多的约束。
“比起她住哪里,夫人还是跟我一起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吧,我现在是真的!”萧谌只想挠头,要是能挠出个合的人选,尤其能让萧宁立刻应下婚事,他便觉得这辈子最大的事解决了。
“早知道当初她一出生我就把她的婚事定下,我不至于这个年纪操这个心。”萧谌悔啊!
孔柔却道:“就算你想,你确定定下了,她要是不满意,她就不能想办法把这亲事搅黄了?再不然,她要是不乐意,嫁了过去,能把人一家子......”
不是孔柔不想附和萧谌,而是萧宁的彪悍就摆在眼前,这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她不乐意的事,还是她的婚姻大事,她有的是办法解决。
靠!一语中的。萧谌惊觉孔柔说了一句大实话,莫可奈何地道:“夫人,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些回去休息。”
萧宁的事就别说了,越说越是让人头疼。
***
头疼的人可不止一个萧谌,好些年没有看到朝廷之上位列第一的竟然是女子,虽然其他位置也有,比如瑶娘,比如萧颖,再比如清河郡主。
但这些都不比萧宁站在最前面时,无一不在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她,大昌的镇国公主回来了!
萧宁昂头挺胸的站在前面不远处时,无端让不少男人莫名地觉得气弱!
不不不,这都是错觉,肯定是错觉。萧宁回来能代表什么?什么都代表不了!
对对对,女人嘛,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女人,更不是第一天跟女人一起做事,不就是相对厉害一点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
不断的有人为自己打气,甚是以为这才是正常的。
但是,等萧宁出列,“陛下,这是儿巡视天下多年发现的问题,解决的问题,呈于陛下,也请众臣一道看看。”
得,这才刚回来,不等人挑她的刺,她倒好,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都暴露在人前,果然是,什么事都不怕。
“也对,众卿对你在外多年,也是颇有异议,亦不知你都做了什么。既然你有所准备,也好,一道让人瞧瞧,免得日后再由旁人挑你的错处。”
萧谌不愧是亲爹,亦明了众人的想法,他们各自的打算。
知萧宁越是得民心,越是触及他们世族的利,越是让他们不安之极。若是能有办法让萧宁不好过,或是把萧宁拉下马,他们必团结一心。
萧宁从袖中拿出了本子,“这只是粗略的一份,细节已送至中书省。”
萧宁说到这里,明鉴连连道:“昨日已经收到殿下命人送来的报告。”
那厚厚的报告,明鉴看着上面写得事无巨细,一清二楚的内容,不得不感慨,萧宁还真是为人谨慎,连让人有半点可能挑她错的机会都不会给。
萧谌一个意示,自有人走下,从萧宁手中接过,送到萧谌的手中。
萧谌翻看之后,知萧宁写的确实是总结而已,毕竟萧宁每到一处,行的事说是相同,也各有不同之处。
尤其对荆州,萧谌在看到荆州两个字时,就想起了萧宁用牛吓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事。
咳咳,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提起这不该提起的事吧?
萧谌心下刚刚默念了一句,只闻此时,一人出列道:“陛下。”
一看对方出声,萧谌马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位是谁?那是自来最喜欢挑刺的人。李御史啊!
可是萧谌总不能把人的嘴给堵了,只能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问:“何事?”
李御史作一揖道:“闻殿下在荆州之时竟然威胁于世族。”
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这才开始翻账啊!
“御史可曾听闻我在荆州内惨被牛袭?”萧宁对这个事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没有任何迟疑的反问。
李御史一顿,这个事情不是说没有听过,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萧宁会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于此时道:“我也问起荆州刺史,这为何牛都喜欢往外跑。荆州颜刺史与我说起,荆州的世族都喜欢放养牛,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冲撞了我。”
在荆州呆了这些日子,萧宁要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那也未免太无用了吧。
李御史早年不提,现在才提,怕是有人特意将此事告诉他,想在萧宁刚回来的情况下,叫萧宁再度惹人非议。
“仅此而已?”李御史不是不想信萧宁,只是觉得此事不可能那么简单。
“不然呢?”萧宁一脸无辜地反问,她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李御史是听说了什么,这才会有此怀疑。
若是真有怀疑,该如何查实,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李御史还真没办法接话,他求过是听闻此事,既无证据,且又是过去多年的事,想弄清楚并不容易。
萧宁坦然而答之,再有萧宁特意提起她也曾遇袭的事,牛啊!怕是其中的内情不少,萧宁不与人追究,不对,那也不算是不与人追究吧。
当初萧宁刚到荆州时出了一条人命,有一世族为杀人者付出了代价,同时还有其他的人也受到责罚。只不过能让世族认下这处置,那是萧宁的本事,当时他们都奇怪得很。
现在看来,其中的事并不简单。他要是再咬着此事不放,或者是想让人翻起陈年旧事,萧宁未必在意,有的人倒是不满之极!
李御史想明白这一点,也意识到他是又一回成了别人的棋子,要是他再继续追究下去,最后只怕是两头都不讨好。
罢了罢了,至少荆州内无人提起此事,想必萧宁已然和他们达成了共识,这些人往后也不会再提起此事,他又何必非要揪着这些事不放?
“读一读。”萧谌一看萧宁几句话就把某人拍老实了,自是松一口气,看完手中的奏疏,甚是以为理当让人当众读一读,好让他们知道,究竟萧宁这奏疏中写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萧宁不过是参考了武则天的建言十二事,针对眼下大昌的情况,她所见所闻,一一指出各州存在的问题,同时给出了解决方案。
劝农桑,薄赋徭,这是根本。若百姓无法吃饱穿暖,一切不过都是空谈。
而在萧宁巡视两年里,不说其他地方,只道一个荆州和兖州,百姓的收入几何,萧宁直接作出表格,形成对比让众人仔细的看清楚了。
百姓的收成得以提升了,无天灾人祸,在一定的程度上何尝不是保障了百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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