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绿可期
风红缨见不得她好,知道她唱腔一般,跷功一流,所以铆足了劲要求国家废除跷功!
哼,还好师父没听她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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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你干嘛不让我骂她!”
苏流星甩开风红缨的手,站在国家大剧院门口跺脚。
“那个游兰她分明是故意说给别人听得,就是想在那些人面前抹黑你!”
两人后半场的戏没看就出来了。
风红缨背着包走在闷热的大街上。
她去后台是想找游兰聊聊跷功的事,她在想,她一门心思想要废除女旦跷功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没想到听到了那番话。
风红缨:“今天观众席上来了不少外国友人,咱们在后台闹大了容易给即将上场的人造成压力。”
苏辣椒·苏流星上线。
“呸,你好心,那个游兰可没安好心,什么羡慕嫉妒恨?就她那拉胯的唱腔也有人嫉妒?我大牙都笑掉了,上台三分钟,底下票友跑了三分之一,要不是有闻人爷爷帮着救场,今天的演出绝对不可能这么顺顺利利!”
风红缨笑:“跟这种人计较有什么劲?你等着看吧,我不跟她闹,她自己也会把自己逼出毛病来。”
事实确实是这样。
演出结束后,风红缨揣着一包论文来到闻人老住的地方。
闻人老的家就在国家大剧院后边的巷子里,风红缨背着包推门进去时,立马有人将这事告诉了游兰。
“游兰,完蛋了完蛋了,风红缨找师父去了,她昨天应该没听到你说她吧?”
游兰神色恍惚,嘴却倔强:“怕什么?她想废除女旦跷功,本来就因为她自己不擅长又见不得我们这些会的呀。”
传话的人干笑:“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经常看她直播,我觉得她唱戏挺厉害的,不止这方面厉害,怼人的功夫也牛逼,有黑粉骂她,她能当场将人骂到自闭,你就不担心她在师父面前将你说得一文不值?”
游兰的朋友慌了。
“游兰,风红缨昨天在后台没跟你闹,不会是想留着今天到师父那说你的坏话吧?”
游兰嘴巴颤抖:“不、不会的,她每回来找师父都是在讨论论文……”
“那就更惨好伐?你最拿手的就是跷功,废了跷功,你在剧团不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游兰呆住。
她一边迫切的希望风红缨抱着论文和师父吵起来,团里已经放出了话,风红缨如果还死磕废除女旦跷功,团里会取消风红缨参加‘音配像’的资格。
到时候她就有机会被选上。
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怕风红缨这个疯子有朝一日真的说动国家将女旦的跷功废除掉,以她的唱腔,如果没有出色的噱头艺术,她很难出人头地。
她不能没有跷功傍身!
风红缨在里边和闻人老聊了多久,游兰就在外边担惊受怕了多久。
心神不宁之下,游兰没注意到路,一脚踏空摔出了楼梯。
就这样,不等风红缨从屋里出来,游兰就接到了医生的劝告。
“你的脚本来就有旧伤,旧伤添新伤,这次至少要在床上躺两个月才能下地行走。”
游兰:“两个月?不行不行……”
两个月后,‘音配像’工程都已经开始了。
医生板着脸:“两个月是保守治疗,患者你要是不配合,落下残疾都有可能!”
‘残疾’二字恍若两道惊雷在游兰的头顶炸开,抱着头又哭又吼之后,留给游兰的是无尽的惶恐。
她在唱腔上不出彩,‘音配像’工程不需要她唱,本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成名,没想到……
等等——
她的脚坏了,那就废掉女旦跷功吧,她不能踩,别人也甭想踩跷!
昨晚她已经在国家剧院惊艳亮相了京剧跷功的魅力,就让她做跷功的终结者吧!
从她之后开始,不要再有坤旦演员表演跷功,啊,这样真好,她将会是京剧史上最后一个跷功演员。
躺在病床上的游兰越想越沉醉,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她现在迫切的想看到国家废除坤旦跷功的消息,不对,应该将乾旦的也废除掉,这样一来,她绝对会在历史上留名。
京剧史上最后一名出色表演跷功的女人,哈哈哈,想想就激动。
合上病房的门,女护士恶心地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那个病人不会这么出了问题吧?”女护士指了指脑袋,“当我们不存在吗?一个人在那傻乎乎地笑。”
医生:“脑子没问题,她坏的是脚。”
女护士听着里边传来的哈哈大笑声,撇了下嘴。
真的没毛病吗?一般人会在屋里对着空气这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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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国家剧团的人带着水果篮来医院探望游兰。
团里的人:“哟,游兰,瞧你心情不错嘛。”
游兰拨了个橘子,笑:“因祸得福,嘿嘿。”
团里的人:“我只看到了你的祸,你还不知道吧,你念想的那什么顶替风红缨去参加‘音配像’的名额没了。”
游兰拨橘子的动作僵住:“什么意思?”
“就话里的意思呗。”那人道,“风红缨昨晚和闻人老师聊到了后半夜,清早团里就传开了,最后一个‘音配像’的名额依然留给风红缨。”
“不可能!你瞎说。”
游兰继续剥橘子,嘴角带着笑:“风红缨从大一就开始写论文,现在都大三了还在写,她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团里的人轻咳了下:“游兰,你昨天不是说你不认识风红缨吗?怎么现在对她这么了解?”
橘子太酸,酸得游兰五官扭曲。
“那什么游兰,你好好休息,闻人老师让我给你带个话,你的脚伤如果一直难以痊愈,以后还是少在台上踩跷吧,x市有个剧团下半年要招人,老师推荐你去那……”
后面有一句话来人没说:国家剧团不养闲人,本来你唱腔就不过关,靠着跷功才进的剧团,现在腿伤了踩不了跷了,结局只有离开。
游兰这下彻底石化了。
拽着床头摆放的水果篮猛地砸向门口的友人,脸上的表情阴鸷又狠毒。
“风红缨你个蠢货,你为什么要放弃!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我现在不能踩跷了你就不废除了是吧?!跟我作对,你找死——”
门口还没走远的几个友人面面相觑,默默掏出手机将有关游兰的联系方式都给删了。
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风红缨坚持废除女旦跷功,那是在羡慕嫉妒恨。
风红缨放弃废除女旦跷功,怎么又是和她作对了?
所以,不管风红缨做什么都有错呗?
友人火速离开后不忘将医院发生的事告知给了闻人老。
闻人老对此表现的并不惊讶。
“游兰的嗓子不是唱戏的料,当初要不是她妈妈跪着求我收徒……她的跷功是不错,不过……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在舞蹈上有点天赋的孩子,和她一样从小就坚持练,想要达到她现在的跷功水平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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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风红缨将电脑里的论文文档全拉到了回收站。
苏流星率先反应过来,欣慰地拍拍风红缨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咱不能跟锦绣前程过不去对不对?”
崔玉附和:“流星说得对,你目前的重心应该放在‘音配像’的选拔上,对了,最后一个名额确定是你了吗?”
“那还用问?”
苏流星笑得贼开心,与有荣焉地说:“国家剧团早前放出了消息,只要红缨放弃继续写废除坤旦跷功的论文,这名额自然而然就是她的,她在初、总两场选拔赛上都表现的相当不错,不选她选谁?难道让那个游兰去?”
崔玉:“什么游兰?”
风红缨淡淡道:“闻人老师的一个徒弟。”
苏流星来了劲:“她还是个大白莲!说我们红缨羡慕她,嫉妒她,呸,不就会跷功嘛,搞得谁不会似的。”
崔玉笑着怼她:“你会?”
苏流星理直气壮:“我不会,但初夏会呀,反正不止那什么游莲会就行。”
崔玉:“人家叫游兰,不叫游莲。”推门而入的唐初夏:“你们在说国家剧团的游兰吗?”
苏流星&崔玉:“你也认识她?”
“当然。”唐初夏放下包,瞥了眼坐在电脑前发呆的风红缨。
“游兰在大剧院踩跷的视频在网上转疯了,我不想认识她都难。”
苏流星泄气:“难道你的跷功都比不过那个白莲花?”
唐初夏倚靠在柜子边:“这个我得承认,我要低她一点,不过嘛——”
“不过什么?”许久没说话的风红缨看了过来。
唐初夏:“最新消息,游兰右脚摔伤了筋,医生让她修养两个月,两个月能不能重回戏台要视情况而定。”
说着,唐初夏耸了耸肩:“但她好像受了刺激,本来闻人院长是打算介绍她去地方剧团工作,她不愿意,天天在医院闹,医生说她这儿——”
点了点脑袋,唐初夏没往下说了。
话锋一转,唐初夏问风红缨。
“红缨,你真的打算放弃那个论文了吗?”
风红缨没点头,也没摇头。
唐初夏:“‘音配像’工程项目没下来前,其实我和你一样,坚定认为跷功不该有,但那天在大剧院看了游兰踩跷那场戏后,我脑子里理不清的毛线好像突然理顺了,也许跷功并不一定非要废除。”
风红缨劫走唐初夏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