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票票小僧
挨个看一遍后,大伯娘忽然叹息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妈啊,不好了,咱家出贼了!”
黄桂花抬起眼睑斜眼看她:“我知道。”家里可不就是出了你这么一个贼!
这回轮到大伯娘愣住,心想,你咋知道了,难道是叶多金他们说的?
她看向叶多金,脑子快速转动,很快想到新的说辞:“既然妈你知道了,我就直接说了。阿香婶家里的老母鸡好不容易才下几个蛋,蛋在窝里还没焐热就被多金他们给偷了。”
鄙夷地看一眼叶多金,大伯娘接着说:“阿香一个寡母养家、养儿子不容易,我们作为一个大队上的人,虽然没能力帮助他们孤儿寡母,但也不能看他们孤儿寡母弱小就欺负他们,伸手去他们屋里偷他们的东西。”
说完这些还不够,大伯娘开始吓唬人:“我听说现在县城里边管得特别严,以前小偷小摸被捉住最多是被教育两句,现在不成了,要是被公社捉住偷东西,最轻也得去劳改场接受劳动改造,重一点恐怕要吃木仓子!”
见黄桂花和阿香婶一起变了脸色,大伯娘增大音量,半是怂恿,半是吓唬说:“多金他们已经是半大小伙子了,要是被公社领导知道他们偷孤儿寡母家的鸡蛋,恐怕是要……”
剩下的话故意不说了,好让在场的人差生误会,让他们误以为叶多金三兄弟犯下严重大错,要被捉去县城吃木仓子。
看着众人震惊的样子,大伯母鄙夷的补一句:“怪不得前几日家里总是丢东西,原来是家里出家贼了。”
黄桂花整个人都被吓傻了,眼神虚虚地往叶多金身上飘。这几个鳖孙儿还骗她说鸡蛋是路上捡的!
但孙子再混蛋也是自个儿的孙子,她豁出命去也得护住他们。
黄桂花顺了顺胸口,把心口处的郁气压下去,扭过头迅速变脸,一脸凶狠地看着大伯娘。
就在大伯娘认为黄桂花要认怂的时候,黄桂花忽然捡起地上的扫帚往大伯娘身上打:“我让你胡咧咧,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无事生非污蔑侄儿!”
大伯娘没想到黄桂花会打她,没来得及反抗,硬生生被黄桂花打了好几扫帚。
打完大伯娘,黄桂花转身冲向阿香婶:“滚,你也给我滚的!孤儿寡母咋的?孤儿寡母就不是人了?孤儿寡母就能胡乱诬陷人了?你看见多金他们拿你的鸡蛋了?你亲眼看见了?”
阿香婶已经被打傻了,站在原地愣愣地任由黄桂花打。
好在黄桂花心虚,看着凶神恶煞,其实没敢真的朝阿香婶身上下死手。
见阿香婶站着不动,黄桂花扔开扫帚,直接上手去推阿香婶。
“赶紧滚,再不滚我就去大队里边喊人了!我倒要看看是你一个寡妇说话好使,还是我这个老婆子说话好使!”
阿香婶慢慢地缓过神来,一边躲开黄桂花,一边大声解释:“我没说多金他们偷我家的鸡蛋,是,是大红说的。”
说到这里,她如同拿到免死金牌似的忽地加大音量,“对,就是大红和我说的,她说她看见多金他们兄弟三个去我家鸡舍偷走我家的鸡蛋,还说多金他们打小就喜欢偷东西,经常去她那边偷钱、偷粮食。”
生怕黄桂花不信,她冲到大伯娘后边,扯住大伯娘的衣服大喊:“你说啊,当时你是咋和我说的?”
大伯娘快速否认:“我没说,是你自己说家里的鸡蛋被偷了,我才说在路上看到多金他们手里拿着鸡蛋,然后你就说是多金他们偷了你家的鸡蛋。”
她看向黄桂花,大声喊冤:“多金他们是我嫡亲,嫡亲的侄儿,我一直拿他们当亲儿子对待,我咋可能造谣他们偷东西!”
黄桂花压根不相信大伯娘的话,大伯娘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冲过去揪住大伯娘的头发:“好啊你!好啊你!你个黑心黑肝丧良心的贱人!多金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儿,你咋看不得他们半点好,你咋空口白牙到处造谣他们偷东西?”
她扬起手给大伯娘:“我打死你个贱人!草拟奶奶的,我打死你!”
大伯娘挣脱开黄桂花的手,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她也不再给黄桂花脸。
“我造谣?我什么时候造谣了?多金他们来我们屋里偷东西我都见着不止五回了,我敢说他们偷我屋里的东西,你敢说他没偷过我屋里的腊鸭、腊肉、麦乳精?”
“我敢说!”
大伯娘吐口水:“呸,你敢说你倒是赌咒发誓说一个啊,你敢吗?”
黄桂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涨得青紫,脖子上蹦出青筋。
她不说话,冲过去揪住大伯娘的头发就是一顿扇巴掌:“我打死你个嘴巴没把门的贱人,我打死你个搅家精!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同意满仓娶你回家,像你这样的人就该留在娘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子。”
大伯娘伸手去捉黄桂花的头发,刚伸手就被叶多金捉住。
叶多金抬脚踩住她的手,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咧开嘴巴,露出一口小白牙:“说啊,继续说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快,还是我手上的板砖快。”
大伯娘顿时怂了,整个人蜷缩起来,大声哭嚎:“杀人了,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阿香婶看情形不对早就跑了,这会儿她已经跑到大队长家。
“大队长,大队长不好了!”
大队长刚从县城开会回来,刚进屋椅子还没座热就听到阿香在门外哭天喊地,急忙走出来询问:“咋了?你家又咋了?”
阿香婶跑的实在太快,这会儿气还没喘匀,喘着粗气:“不好了,大缸叔家的桂花婶子和满仓家的大红打起来了!”
大队长一听脸色就沉下脸,大缸家的咋又和满仓家的闹起来了!真是一秒都不让人省心!
他拉上阿香婶往外走,边走边问:“她俩为啥打起来?”
事关自己,阿香婶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实话,挑挑拣拣捡了些对自己有利的话说:“下午那会我发现我家的鸡蛋被偷了,大红就说她看见根宝家的几个孩子偷我家的鸡蛋。我家大保身子骨弱,需要吃鸡蛋补身子,所以我就听大红的上叶家去要鸡蛋。”
大队长不乐意听废话,板着脸喊:“然后怎么着了?”
阿香婶抖索两下:“然后桂花婶子和大红就打起来。”
猛地拍一下脑门,阿香补充了:“还有,还有大红说多金他们经常去她家里偷东西,偷了她家不少腊鸭、腊肉、麦乳精。”
“还有吗?”
被大队长这么一问,阿香婶急忙又想起一些来:“还,还有就是大红说现在县城管得严,偷东西会被木仓毙,她说要送多金他们仨兄弟去吃木仓子。”
大队长虎着脸瞪阿香婶,队里边要是有人被捉住犯事儿,队里边还能讨着得好?这些个女人真会没事找事!
阿香被大队长看得低下头,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大伯娘身上:“我啥也不知道,我都是听大红说的!”
大队长收回视线,不再和阿香婶说话,和阿香婶拉开距离,加快脚步往老叶家走。
到了老叶家,还没进门就看到黄桂花按着满仓家的打,旁边还有一个叶多金拿着板砖想要动手。
他急忙出声:“不许动手。”
叶多金扭过头,眼神和大队长对上。
大队长跑过去拉开叶多金,又低头喊黄桂花:“撒手,有事说事,不许打架!”
黄桂花怎么可能听他的,扬起手又给大伯娘的脸上打几巴掌,几巴掌下去就把大伯娘的脸给打肿了。
大队长只好使出杀手锏:“停手,再不停手扣你俩的工分!”
黄桂花扬起的手僵在半空。大队长趁黄桂花僵住的空档上前拉开他,挡在黄桂花跟前不许她上前打大伯娘。
“你俩打架的原因我刚才已经问过阿香了,现在你俩给我一人选一边站着,不许说话也不许动手打人。”
黄桂花朝大伯娘身上吐口水:“呸,贱人!”
大伯娘捂着脸,踉踉跄跄站起身,头发凌乱,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龇牙咧嘴地跟大队长告状:“大队长,她打我,我要去妇联告她虐待儿媳妇。”
“闭嘴吧你,就你干的那些事,拿去妇联说去,人家妇联干部也不站你这边。”
“就是。”黄桂花得意洋洋接话。
大队长又说黄桂花:“你也给我闭嘴!你以为你就没错了?放狗屁,你打人本身就不对,就你今天打人这事,要是拿到县城去说,县里边非要给你树立坏“典型”不可!”
黄桂花讪讪地低下头,还以为大队长这回站自个儿这边,没想到他是谁也不站,各打五十大棍。
训完黄桂花和大伯娘,大队长才开始解决俩人打架的事。
他看向大伯娘:“阿香说你看见多金他们三兄弟偷她家的鸡蛋,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在哪看见的,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人看见吗?”
大伯娘压根没看见,她只是看见叶多金三兄弟手上有鸡蛋,于是胡编乱造说他们兄妹偷鸡蛋。
被大队长这么一问,大伯娘哑口无言,低着头不敢抬头。
大队长猛拍大腿:“说话,你到底看没看见?”
大伯娘不得不回话,小声说:“没看见。”
大队长被气得不行,忍不住说脏话:“没看见你说个屁啊!你一个当大伯娘的咋造谣侄子偷东西呢?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大伯娘是怎么想的?她当时啥也没想,就是看叶多金兄妹不顺眼,一气之下就和阿香说自个儿看见多金他们兄妹偷她家的鸡蛋。
这话只敢自己想想,根本不敢说给大队长听。
“说话,刚才不是很能说吗,这会儿咋哑巴了。”
在大队长的怒视下,大伯娘小声说:“我不是故意,我,我当时看见多金他们手里拿着鸡蛋,又听阿香说鸡蛋被偷,左右一联想就误以为他们拿了阿香家的鸡蛋。”
听到这里,叶淼淼忽然冲过去接话:“我们没有拿阿香婶家的鸡蛋,我们的鸡蛋是别人给的。”
叶多金伸手过去捂叶淼淼的嘴巴,但晚了一步,叶淼淼已经把话说了。
大队长扭过头看叶淼淼,捉住她话中的重点:“别人给的?谁给的?”
叶淼淼看向叶多金:“大哥的好兄弟给的。”
这话一听就很假,大伯娘忍不住接话:“不可能,鸡蛋又不是花啊草的那些不值钱的东西,人家为什么白白给你们鸡蛋?”
叶淼淼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但大哥说过小奖状换鸡蛋的事说也不能说。
她再次看向叶多金,眨巴着眼睛征求叶多金的意见。
叶多金捂脸:“说吧。”
叶淼淼奶呼呼说:“不是白给的,是换的,我们拿小奖状和写字本换的。”
大伯娘冷笑:“你当谁是傻子?咋会有人愿意拿鸡蛋换吃不着、用不着的破奖状?”
这话说完,她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下意识扭头看向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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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NB
只见大队长脸色铁青, 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副要吃人模样。
大伯母不觉得自己说错话,小奖状确实不值钱, 她说小奖状是破奖状咋了?
“大红闭嘴。”
大队长冷喝,扭过头看叶多金, 语气恨铁不成钢:“别人想得小奖状都得不到, 你倒好,把小奖状当根草,竟然拿小奖状去跟别人换鸡蛋吃, 你咋不把自己换别人家去?”
叶多金撇嘴,用小奖状换鸡蛋咋了?要不是知道小奖状可以换鸡蛋,他干啥要去读书?
大队长扭头又说黄桂花:“你家是咋教孩子的,咋能教出这么气人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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