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方方
他只觉胸腔内一股气息喷涌,卡在嗓子眼儿的冬枣被他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常璟也终于蹲在地上,翻遍华盖车顶后找到了他的暗器弹弹珠!
常璟收好弹弹珠,抓着华盖车顶转过身来,就要给马车安上去,结果就瞧见宣平侯铁青着脸看着自己。
宣平侯身边还有个小姑娘。
常璟:嗯……刚刚发生了什么?
宣平侯的嘴角抽得都快中风了。
常璟眨了眨眼,意识到可能自己又惹侯爷生气了,他道:“我找弹弹珠。”
宣平侯:老子在你心里还不如一颗珠子!
常璟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把华盖车顶放回马车上,还不忘贴心提醒:“当心头顶。”
宣平侯:呵,这会子会关心人了,方才是死了吗?!
另一边,四名大内高手追过来了。
宣平侯是受妹妹萧皇后嘱托,去国子监接自己的小外甥秦楚煜,听说秦楚煜在国子监出了点事,萧皇后自己不便出宫,太子妃又被禁足,于是拜托到了亲哥哥的头上。
宣平侯没摆排场,就坐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是常璟。
因此四人谁也没认出这是宣平侯的马车。
他们一路追过来,那丫头突然不见了,十有八九是躲在马车里了。
四人也没问车里有没有别人,直接上手去抓人。
常璟的眼底杀气一闪,凌空而起,将四人全都踹飞了出去!
顾娇隔着帘子唔了一声,身手这么好!
等等,这家伙看着有点眼熟。
顾娇确实与常璟见过,是在她被埋在乐馆废墟下的那一次,当时就是常璟带着宣平侯府的亲卫将大石板移开的。
只可惜,顾娇只匆匆扫了一眼,没看见正脸。
四名大内高手被打趴下没一会儿,四皇子策马赶了过来。
别人不认识宣平侯府的马车,他却不可能认不出来,尤其马车前还站着宣平侯的第一高手常璟。
常璟此人并不常出现在明处,他本是一名暗卫,最近才不怎么遮掩身份了。
四皇子立刻猜出车内坐着谁,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拱了拱手,笑着道:“舅舅。”
宣平侯是皇后的哥哥,皇后又是所有皇子的母后,如此推断,四皇子叫一声舅舅倒也没错。
至于宣平侯要不要认他这个外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马车内没有回应。
四皇子是君,宣平侯是臣,就是四皇子的亲舅舅见了他都得行一行君臣之礼。
可宣平侯嚣张起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区区一个四皇子,便是太子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称舅舅。
四皇子的脸有些火辣辣的,却不敢真拿皇子身份去压宣平侯,他看了看地上东倒西歪的四名高手,又看看一脸不屑的常璟,咬了咬牙,拱手说:“方才我的人不长眼,冲撞了舅舅,还望舅舅恕罪。”
马车内传来一声似是而非的叹息,紧接着窗帘被掀开了。
宣平侯冰冷而又倨傲的目光落在四皇子的脸上:“看好自己的狗,不然本侯会杀掉。”
说罢,也不等四皇子应不应下,冷冷地放下了帘子!
四皇子捏紧了手指,躬身拱了拱手,道:“是,外甥记下了。”
“那还不快走?”常璟催促。
四皇子蹙了蹙眉,带着四名身受重伤的大内高手离开了。
他人都走远了,却又回过头来,怨愤地望了眼一动不动的马车。
宣平侯,你最好一辈子坐在高处,不要摔下来!
四皇子离开后,宣平侯好整以暇地看了眼身旁的小姑娘。
长得……挺出其不意的。
他先看到的是右脸,美若天仙,然后她的左脸转了过来,他差点羽化登仙!
宣平侯:“常在车顶上走?”
顾娇:“偶尔。”
冤有头债有主,今儿这事头号罪人是常璟,宣平侯不会拿她撒气,况且他也猜出她为何会飞檐走壁。
“医女?”宣平侯问。
“大夫。”顾娇纠正他。
宣平侯嗤笑一声:“那就是医女。”
“不是。”顾娇认真道,“医女只给女人治病,可我刚刚治了你。”
所以,你是不是女人?
宣平侯:“……”
宣平侯牙疼!
长得不怎样,口齿却一等一的伶俐。
宣平侯拿出钱袋,在里头扒拉了半晌,扒拉出一个最小的银裸子,还不大满意,一脸的肉痛:“给,诊金!”
这下轮到顾娇牙疼了。
来京城这么久,真是头一回见皇亲国戚给诊金给得这么小气,顾娇突然觉得四皇子那声舅舅怕不是假的。
宣平侯呵呵道:“怎么?嫌少?你不是大夫么?又不是土匪,就刚刚那么一下你还想收多少银子?”
顾怼怼成功被人怼了一回,无言以对。
她默默地收好银子。
小模样有些幽怨。
顾娇下了马车。
宣平侯忽然挑开帘子:“是不是嫌少啊?”
顾娇点头点头。
宣平侯得意挑眉:“那也不多给!”
顾娇:“……”
小丫头踩了他一脚,脸还疼着呢,腰也差点被她压断了。
宣平侯并不会因为这件事便把顾娇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既是大夫,那么救死扶伤便是她的本分。
她方才只是尽了一个大夫的本分,而他也付了一个患者该付的诊金。
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宣平侯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去国子监吧,我那小外甥不是出事了吗?别真让他哭死了。”
国子监。
刘管事早早地在外头候着了,与他一块儿候着的还有萧皇后身边的苏公公。
苏公公执着拂尘,一脸焦急:“刘管事,侯爷他怎么还没来呀?”
刘管事讪讪道:“应当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苏公公去宣平侯府找人时,宣平侯不在府上,刘管事让一名亲卫去通知侯爷,自己则与苏公公先赶来了国子监这边。
“哎呀。”苏公公等得有些着急了,“这事儿吧,说小不小,说大它也不大,主要是娘娘担心七殿下的安危。七殿下出生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娘娘,突然就被送到这种地方,还不让七殿下暴露自己的身份……刘管事怕是不知道,七殿下入学第一天便让人给欺负了。”
其实是两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了,可人总是会偏袒自己家的孩子,不自觉便将事实歪曲了。
“还有这事?”刘管事诧异。
苏公公叹道:“可不是吗?娘娘说陛下心硬,让七殿下以皇子身份去上学怎么了,陛下却说,都知道他是皇子了,那他去国子监的意义何在呀?皇宫的上书房又不是没有教书先生!”
刘管事是人精,大概听出了苏公公是对宣平侯姗姗来迟心怀不满,可又没胆子抱怨,只得从别的方面碎碎念。
他附和了两句。
宣平侯还没来,苏公公焦灼道:“唉,七殿下的学上得一点儿也不顺,入学被人撞,没几天又染了痘疹,一直休假到现在。可没想到,才开学第一天,又出事儿了!”
痘疹那个,不是七殿下最先染上的吗?然后才传染给了班里的孩子。
这事儿刘管事是知道的。
皇子生病是大事,宣平侯还入宫探望了七殿下。
苏公公道:“我、我还是先去瞅瞅,劳烦刘管事替我在这儿恭候侯爷。”
刘管事忙拱了拱手,客气道:“苏公公哪里的话?您有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您先去吧,侯爷来了我会转告他您方才一直在这里恭候他大驾。”
苏公公进了国子监。
七殿下已被两个小宫女伺候着换了衣裳,在蒙学的一间课室里待着,隔壁就是萧六郎与小净空。
小宫女努力安抚着秦楚煜的情绪,奈何秦楚煜怎么都不听,哭声比雷声还大。
孙夫子新官上任便遭遇了如此棘手的事故,心慌极了,撑不住场面,于是让人去通知了郑司业。
郑司业原本躺在屋里生闷气,听说这事儿后却蓦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老爷,您怎么了?”管家问。
郑司业忽然笑道:“七殿下又出事了。”
管家不解道:“那……您高兴什么?”
郑司业有些惊喜地笑了:“七殿下是皇嫡子,是宣平侯的外甥,你说,我若是这时候卖宣平侯与皇后一个人情会怎样?”
管家犹豫:“庄太傅只怕会不高兴吧?”
郑司业讥讽道:“他高兴不高兴关我何事?连一个祭酒之位都不能帮本官争取到,我看堂堂太傅也不过如此!倒不如我借此机会投靠宣平侯一脉,指不定就能绝处逢生了呢?”
管家:“这……”
郑司业冷笑道:“还有,闹事的又是萧六郎家的孩子,庄太傅与安郡王不是要保他吗?我偏要废了他!一能向宣平侯投诚,二也能泄了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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