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方方
他的眼中钉是萧六郎,七殿下的眼中钉是萧六郎家的孩子,他们连眼中钉都如此一致,真是上天的安排呀!
“庄太傅,你给不了我的,我只好问宣平侯要了!”
郑司业说做就做,马不停蹄地去了国子监。
他虽没被册封为祭酒,可陛下也还没来得及册封别人为祭酒,那么他便依旧是国子监最高官员。
何况这次师出有名,他倒要看看萧六郎还搬不搬得出国子监的哪条规矩!
郑司业兴奋得简直要疯掉了,连站在门口的刘管事都没有瞧见,当然,就算瞧见了也不认识。
他一头冲进蒙学:“萧六郎和那孩子呢?!”
孙夫子刚从萧六郎与小净空那边过来,看见他,拱了拱手,道:“在东头的课室里。”
郑司业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还在课室里?这种人难道不该关禁室吗?孙夫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担当了!当初把你调来蒙学是看你比蒋夫子能干!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办妥吗?”
孙夫子本性也并不坏,只不过比起蒋夫子,他更懂得明哲保身。
一边是皇后的嫡子,一边是小县城来的两个穷孤儿,任谁都能猜到结果是什么。
第180章 父子感应
郑司业趾高气昂地去了萧六郎与小净空所在的课室。
小净空等得困了,已经歪在萧六郎的怀里睡了过去。
郑司业一脚跨进门,看到那犯了重罪的小犯人居然还有心情呼呼大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厉声呵斥。
萧六郎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
郑司业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活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郑司业的声音当即卡在了嗓子眼儿。
萧六郎把小净空放在两条拼起来的板凳上,拿了他的小斗篷给他盖上,之后迈步出了课室。
他合上课室的门。
郑司业才猛地回神,汗毛一炸:“萧六——”
“有话去那边说。”萧六郎淡淡打断他的话,随后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径自往对面的课室去了。
蒙学已经放学了,课室都是空的,萧六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能看见小净空的动静。
小净空睡得香甜,小雏鹰乖乖地窝在他身旁,一人一鸟相互汲取温暖。
孙夫子怕二人打起来,跟着走了进来,可他不敢插话,就那么看看萧六郎,又看看郑司业。
郑司业今儿来这一趟是有着绝对底气的,他挺直腰杆儿道:“萧六郎,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次总不会又是两个孩子撞一块儿的无稽之谈了吧!”
上回是两个孩子都不长眼,这回呢?
有谁逼着他把老鹰那种猛禽带到国子监来了吗?
萧六郎没接郑司业的话,而是神色淡淡地看向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又是假公济私,乱用职权?”
郑司业气了个倒仰:“你怎么说话的?好歹我是司业,是国子监的官员,也是你的夫子!我还没开口训你,你倒是巧舌如簧起来!哼,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像你们这种学生,国子监收不起!”
孙夫子勃然变色。
这次的事说起来确实大错在小净空的身上,不论秦楚煜如何羞辱他,他都不该将猛禽带来国子监,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国子监的监规。
但要说因为这个便把他逐出去,实则有些牵强。
而且还不止开除他一个。
萧六郎又犯了什么错呢?
养不教父子过也不是这么整的。
萧六郎并未因郑司业的话而流露出任何害怕,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国子监哪条规定允许你开除学生了?”
在国子监六堂之中,只有犯下科举舞弊、触犯刑法等诸如此类的事故才会被开除。
而蒙学是不能开除的。
只有神童班的考试考不过被分配到普通班。
小净空带猛禽来国子监,是初犯,并未造成人身损伤,依照国子监监规应当记过批评,不能更多了。
所以开除的做法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郑司业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对策。
国子监的规矩是对付普通人的,可秦楚煜是普通人吗?
他是皇子!
恫吓皇子是死罪!
郑司业冷笑道:“你可知那个孩子是谁?身份说出来能吓死你!他是宫里的皇子!你现在明白你家的孩子犯下何种滔天大罪了吧?我把你俩赶出去是在帮你们啊!不然惩罚轻了,宫里的人不满意,怪罪下来你们就只能掉脑袋!”
萧六郎是乡下来的,郑司业笃定他没见过世面,一定会被自己的话吓唬住。
萧六郎却不屑地嗤了一声:“好,那你就去找陛下来,我们看看陛下会如何定夺这件事。”
郑司业一噎。
这小子咋回事儿啊?这都唬不住?
他能找陛下吗?
倒不是说陛下不会不疼七皇子,而是如果连这点小事他都解决不了,还怎么让陛下放心把国子监交给他?
郑司业嚣张地说道:“呵,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主意已定,今天你们两个必须给我滚出国子监!”
为了他的祭酒大业,他早就想出了万无一失的办法!
萧六郎同意不同意重要么?
自己的除名文书都写好了,国子监的公章也盖上了,只用二人班上的夫子签字画押就够了!
郑司业从袖口掏出了文书,掸了掸,说:“孙夫子,拿笔和印泥来。”
孙夫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
孙夫子去了。
不多时他手中便多了一套墨宝与印泥。
“签字,画押。”郑司业将除名文书递给他。
这一份是小净空的。
孙夫子再度犹豫。
老实说,他很不舍得。
小净空这次皮是皮了点,可大多数情况下是挺乖的,而且他成绩最好,将来的可塑性很高。
谁不喜欢聪明伶俐总考第一的孩子呢?
只是这回惹的是七皇子。
可惜了了哟。
孙夫子硬着头皮签字画押。
签了字,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萧六郎淡道:“孙夫子你想清楚了,你这是助纣为虐,你最好不要后悔。”
孙夫子心里天人交战。
“快写呀!”郑司业催促。
孙夫子咬牙提笔,在文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刚写完要来画押时,门口突然传来苏公公一声尖细的叫唤:“哎呀侯爷!您可来了!”
侯爷?
郑司业的眉心狠狠一跳,难道是宣平侯吗?
他亲自来国子监了?
郑司业忙扶了扶头顶的官帽,正了正衣襟,走出课室,来到走廊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宣平侯!”
宣平侯看也没看他一眼,问苏公公道:“小七呢?”
苏公公忙指着一间课室道:“在里头,正吃着点心呢。”
还能吃点心,看来是没事。
宣平侯迈步往前走,郑司业却挤破脑袋往他跟前儿凑:“侯爷!伤害七殿下的罪魁祸首,下官已经处置了!这是他们的除名文书!一份已经签字画押了,另一份我马上去办!”
宣平侯蹙眉道:“不是说只有一个孩子吗?”
郑司业邀功道:“他家里的姐夫也在国子监念书,颠倒是非,蛮不讲理,如此品性实在不敢恭维!我一并将他除名了!我们国子监育人为本,坚决不收品行不端的学生!”
宣平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太在意这些拍马屁的套路。
他与苏公公一道去了秦楚煜所在的课室。
秦楚煜哭得嗷嗷的,好不容易才被苏公公用一块羊奶糕哄好了,这会儿吃得正香。
见到宣平侯,他的小胖手就是一抖,手里的羊奶糕都差点吓掉了。
宣平侯看着他,微微地眯了眯眼:“这就是你们说的出了大事?”
从头到脚,一根头发丝儿没少。
两位宫女给他行礼。
秦楚煜最害怕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父皇,另一个就是舅舅宣平侯。
宣平侯从未凶过他,可不知怎的,他见了他就是怕!
他连羊奶糕都不敢吃了,扔给一旁的宫女,站直了小胖身子,规规矩矩地唤道:“舅舅!”
宣平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尿裤子了?”
秦楚煜脸红地低下头:“已经换、换过了。”
苏公公忙打着圆场笑道:“七殿下还小,是那孩子放了一只鹰来啄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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