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岁飘零
“是有一个。”
“书生会骑马的不少,但骑术好的却没几个,是与不是,都得先试探。”大当家话落,将自己的刀扛到肩上:“你们盯着一会儿,有可疑人路过,记得通知我。”
“恩。”
大当家吩咐完,健步走去了旁边的树林。
入了树林,他抱刀倚在树上稍眯了一会儿,大概半柱香后,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哨子,然后对准天空吹了一声哨响。
如果况曼在这里话,定会认出这只哨子。
因为,她在陇西之时,从好几个回纥人的身上发现过这哨子,况曼当时一看到这哨子,便知道,这是他们用来控制老鹰的哨子。
但是说也奇怪,况曼捡到哨子后,试着吹了几下,却没将老鹰召唤出来。
树林中,通天寨的大当家吹了一声哨子后,没多后,林中惊鸟飞腾,咻咻冲上天空,与此同时,一只黑鹰停到了这男人身侧的树枝上。
男人瞅着黑鹰,乐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肉干,递给黑鹰。
黑鹰高傲地看了他一眼,垂头,将他手上的肉干啄走。男子喂完黑鹰,将内里的亵衣撕下来一块,然后咬破手指,在布料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最后,他将这块写着符号的布,绑到了黑鹰的腿上,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离开。
黑鹰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叫了一声,便展翅冲向了天空,往着泾山方向飞了去。
况曼他们这会儿也在往泾山走,天空上飞的鸟禽,总比地上跑的要快上一些,老鹰这种天空霸主的速度比起一般鸟儿,就更快几分了。
走过第三个峡谷没多久,驰马而飞的况曼,耳尖地听到了天空中熟悉的鹰唳声。
她额头紧紧一蹙,吁了一声,勒马收住缰绳,仰头往天空看去。
只见远处,一只黑色的鹰,煽着翅膀飞快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了来,飞到他们头顶,它速度未停,笔直飞过了前方的一座山峰,消失在了天空上。
郁战和孟九重见况曼停住马步,也齐齐收住缰绳,往天空看去。
“老鹰……”况曼半觑着眸子,眼里闪过一缕凶光。
回纥汗庭动作频频,也不知道姜鲁朝堂有没有防备?
况曼并不认为这只老鹰是追着她来泾山的,他们三个都化了妆,许良山外那只老鹰都没认出他们,这只老鹰肯定也认不出来。
郁战瞅着空荡荡的天空:“夫人,这是泾山本地的老鹰,体型比回纥老鹰要小。”
“不是回纥的老鹰?”况曼微怔,回头问。
郁战颔首:“回纥养的信鹰是大漠苍鹰,不但能传信,危急时还会相助主人战斗,凶性极强,与咱们姜鲁的鹰不同。”
自从知道两位主子的敌人是回纥人后,郁战就没少往回纥人身上下功夫,他现在不但知道回纥人养出的信鹰习性,连回纥人一年到头,不洗几次澡的事,都给摸清楚了。
……好吧,这是一个很称职的属下。
况曼踩了一下马镫,轻“驾”了一声,让马儿走动起来:“甭管那只老鹰是回纥的还是姜鲁的,咱们都不能大意。昆苗的暗杀部队被我杀得元气大伤,他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多注意一点,总不会出错。”
关于昆苗暗杀部队元气大伤这事,是青蒙告诉她的。
被老鹰这种讨厌的鸟,盯梢近一个月,况曼现在是极不喜欢老鹰这种生物,一听到它的叫声,她就想将它抽下来,扒光它的毛。
况曼并没有将郁战的分析听进去,反而是在听到这声鹰唳后,心底渐渐升起了防备。
不得不说,况曼是聪明的,只是一丝小异状,就引起出了她的警惕。
她的这份警惕,在某些时候,是救命的关键。
第62章 蹩脚的试探
这世上, 聪明人很多。
况曼由一只老鹰,心生怀疑。而峡谷上的人,也因一个不合常理的书生骑马, 同样也心生怀疑。
说起来, 这也不是况曼他们大意, 毕竟姜鲁尚武,书生入学院读书,先生还得教教他们君子六艺呢,其中, 骑射是必不可缺的一门功课,所以, 会骑马的书生极多。
况且目前他们已出陇西入了鄂州,远离了最有可能被发现的地方,自然警惕就少了些许。他们也没想过,泾山的土匪竟然是回纥探子。
探子不是老鹰, 是人。
——人会思考!
显然, 峡谷上的探子思维还很缜密, 不过一个怀疑, 便开始让人试探上了他们。
况曼三人打马狂奔, 又在官道上行了近半个时辰。
泾山这一片,大山着实很多, 这都骑马跑了快一天了, 但入眼的, 除了山还是山, 和陇西百里不见山的地形完全不相同。
三人忙着赶路,皆想在天黑之前抵达最近的县城。
马儿的哒哒声,在官道上络绎响起, 又走过一处峡谷。前方一处茂密的树林里,几道喝叱声,隐隐约约传来。
紧接着,便是几道刀剑相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响起。
况曼一拉缰绳,勒住马,虚眯着眼,眺望远处:“前面出事了?”
“泾山很复杂,武斗时常有发生。”郁战吁了一声,拉住马,也往前方树林看了去。
况曼丹唇紧抿:“现在怎么办,咱们是直接过去,还是等他们打完了,再走?”
这里确实有些乱。
都说陇西人尚武,但在陇西时,她就没瞧见啥打架斗殴,但入泾山一天不到,土匪她见到了,打架也遇上了。
……好吧,况曼是个没什么自知之明的人。
也不想想她在陇西一天三杀,那仿若罗刹的凶恨样,稍有点眼力的,这个时候都不敢热血上头。
“我过去看看。”郁战夹马,就欲去查探前方情况。
话刚落,那打架的人似乎转移了战场,内力相撞的余波,陡然从树林里蹿出,几条人影,须臾间飞纵了林子。
出来的人一共有七个,都是男子,前方两人衣衫狼狈,身上还挂了彩,其中有一个嘴角处溢着血,看上去伤得很重。
在他们身后,五个彪形大汉大汉,气焰嚣张,急急而追,仿佛夺命的阎王。
这五个人都是武林人,拳脚功夫不弱,而那两个受伤者,则一副世家公子的装扮。
两波人一出树林,况曼三人当即便分析清了情况,虽不知他们打架的缘由,但很显然,那两世家公子遇上了追杀。
这两世家子弟会点拳脚功夫,但都不怎么高,在况曼眼里,也就勉勉强强。
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抱歉,孟九重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况曼同样也是个事不关已,就懒得动的。
两人都没打算管这波事,他们不动,郁战自然不会动。
况曼见着突然冲出树林的人,表情木了木,随即瞅见他们打了过来,拉着马儿绕到了旁边,给他们挪地方,方便他们大展拳脚。
孟九重和郁战见状,也打马退远。
按说,他们三人都退这么远了,打架的人,怎么着都殃及不到他们,结果……也不知是误判了,还是两波人打架打得太投入,边打边前进,楞生生打到了况曼他们所在的地方。
不但如此,几人动起手来波动还极大。
这不,不知是谁发出一掌内力,结果这掌力被对手避开,咻地一下往孟九重骑的马腹打了去。
况曼眸子骤然一缩,身体本能绷紧。当即便欲当出手,将这掌力绞杀掉。
孟九重目前毫无内力,虽然察觉得极时,但手脚反应却不如内力傍身时那么敏捷,掌力都快拍到马腹,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里,一旁郁战掌力倾泻而去。
浑厚劲风袭扫,危及关头,楞生生将那拍向马腹的掌力给绞杀在了空中。
旋即,他长剑一晃,一道骇然剑气,猛得一下,在地上划出一道宽阔剑痕。
剑痕下方,还有两个字。
【相杀?】
况曼看着郁战不吱声,以字发言的模样,唇角轻轻扬了扬。
真想知道郁方是怎么养的郁战,把这小伙子养的这么精明。
说起来,他们三人伪装,她和孟九重一个伪装成了不会功夫的小妇人,一个伪装成了文弱书生,三人中只有郁战,是一眼就瞧得出来,会功夫的。
而且气势大开,看着还有些凶恶。什么都伪装的很好,可唯独他嘶哑的声音,没办法伪装。
不能伪装,那便只能不发音。
偏偏不发音吧,遇上这种打架的场合,又得他出面交涉……
不过,交涉好像也难不倒他,一个照面,就学会了青蒙那一套,以剑气写字的方式来和人沟通。
【相杀】二字,苍劲有力,每一笔,第一画都犹如刀刻,又大又醒目,几个打架的人,想当看不到都不行。
“少侠,救命……”
两个世家公子看到郁战出剑,仿佛见到了救星般,搀扶着,跌跌撞撞向况曼他们冲了过来。
“少侠,这几个人是山里土匪,他们穷凶极恶,杀人越货,还请少侠出手相助。”
跑过来的同时,这两人似乎已接近体力不支,狼狈地撞到了孟九重的马儿上。
马匹受惊,狂躁的叫了两声,前蹄猛然一抬,孟九重恰在这时,身子忽地摇摇晃晃,一副被颠簸地快要从马上摔了下来的模样。
况曼见状,脚在马镫上一蹬,便要跨马过去救他,谁知,孟九重却突兀抬头,轻轻朝况曼摇了摇。
他摇头的幅度极小,看着似乎是受不住马儿昂头的冲劲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私下里朝况曼递出的讯息。
况曼见状,眸子微紧,但到底还是顿住了动作,只仿佛受了惊吓,“啊”的尖叫了一声。
声音听着无助极了。
而郁战则是本能地,飞身一纵,跃到孟九重的马上,紧紧拽住缰绳,安抚住马匹。
孟九重的脸适时变得煞白,本就看着单薄的身子,在这一场变故后,仿佛更弱了。
郁战将马安抚好,他双目冷凛地看着那两个惊到马的人,剑光一闪,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冷酷道【再往前一步,杀。】
……好吧,简单明了,但威慑却足够大。
吓没吓到惊马的两个世家公子不知道,但绝对是把他后面那五个,追杀他们的土匪给吓到了。
几个土匪直楞楞地盯着、那比剑招还要锋芒毕露的几个字,然后抬头,又瞅了瞅郁战那比阎王还要黑的脸,几人咽了咽喉咙,啥都没说,脚一转,一溜烟地跑进了树林。
况曼看着因被吓到,而逃跑的土匪,深潭般的眸底,一缕疑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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