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岁飘零
那段时间仇人刚现行踪,他哪还时间关注这两兄妹。
“算了,不管他,只要别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就行。”况曼耸耸肩,抬步往城里走去:“咱们的督师不久换了人,据说姓林,别叫错了。”
况曼和孟九重去百濮之前,不是在十里亭外遇上周钦差和吴县令吗,那时两人正在接迎陇西搬来的救兵,这个救兵不是别人,正是四王爷提过一嘴的武阳。
这人是皇帝的表亲,对皇帝最是忠心,一和周钦差汇合,就开始着手调查兴远府的官员。吕承风被重点调查,调查结果,是他和回纥的勾结并不深,也没做什么有损害姜鲁的事,倒是兴远府的知府,这个人不声不响和回纥勾结的深。
不对,也不能说和回纥勾结,因为,他并不知道与他有交易的人是回纥人,他是和泾山土匪来往密切,收了不少这些回纥土匪的贿赂。
那吕承风每次剿匪都没成功,就是他在通风报信。
年前凤凰寨三张通缉令,他也只是意思意思贴一下,毕竟被凤凰寨杀掉的那位回乡官员,在朝堂上朋友不少,他死在凤凰寨土匪的手里,要是一点都不行动,不用等着上头的人调查,他就完了。
吕承风虽与回纥之间关系不深,但这个人中了石竹月的蛊,他一直没有找到解蛊的办法,不等武阳侯调查结果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目前,兴远府已在三个月前换了一个督师,这个新督师姓林,为人如何暂时还不知道,只知道这人手段不错,才上任三个月,就把吕承风弄出来的烂摊子给结了尾,知府也换,换成了谁况曼暂时还不清楚。
因为换了督师,她娘那张通缉令也被撤销了,新上任的督师,将她娘与赤阳保和吕承风之间的纠葛,定义成了江湖恩怨,不在官府通缉范围之内。
倒是东义县这汲汲营营,一直想升官的吴拥,到现在还没有升官,至于原因嘛,况曼就不知道了。
况曼和孟九重说着话,往城里走去。
“况娘子和孟秀才回来了,好久没看到二位了。”刚走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就乐呵呵朝二人打了声招呼。
况曼和吴县令泾山合作过一次,离开前,还将从童川那里得到的回纥探子信息,给都了吴拥,让他肃清东义县,在县里,她和孟九重也算是吴拥的自己人,所以不管是守卫还是县衙里的捕快,和况曼都熟悉,走进走出都会打一声招呼。
“小哥今天是你当职啊。”况曼看着这眼熟的守卫,笑盈盈地打了声招呼。
守卫士兵:“是啊,况娘子还记得小的。”
“哪能不记得小哥。”
记不记得,只有况曼自己清楚,就算记不得也眼熟。
“九重兄,好久不见。”况曼这里正和守卫打着招呼,那边,做着出入记录的苏秀才突然朝孟九重喊了一下。
看到孟九重,这苏秀才似乎很高兴,他放下笔,从桌案后面走出来。
“苏兄。”孟九重朝苏秀才拱了拱手。
他现在是江湖人打扮,与往日的书生形象截然不同。
苏秀才似乎这会儿才看到孟九重这身异于往常的穿着,他楞了楞,目光落到孟九重身后所负的剑上,有些惊异道:“九重兄这是……”
孟九重客气道:“出去办了点事。苏兄,在下就不打扰你办公了,回得清闲了再聚,告辞。”
说着,孟九重回身,往况曼看了一眼。
况曼会意,朝守卫兵点了点头,便和孟九重一起离开了城门。
苏常杰翕了翕嘴,本欲再说些什么,却不想,孟九重和况曼步伐极快,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眨个眼就进了内城。
苏常杰盯着孟九重身上的剑看了一会儿,转身,弹了弹身上的衣衫,朝守城的士兵道:“周兄弟,这九重兄不是秀才吗,怎么还武刀弄剑了。”
“秀才武刀弄剑有什么奇怪的,咱城里那蓝府住的也是个书生,手上功夫同样不错。”周守卫呵呵一笑,开始继续检查进城的人。
自从东义县被回纥人光顾几次后,县太爷就极重视东义县的治安,生怕东义县里又混进了回纥人,所以,这两三个月,东义县出入都查得极严。
“是吗?”
苏常杰低喃了一声,走到桌案前坐下,目光眺望着城门,眼里划过若有所思。
第99章 失踪的人与灵泉山庄
东义县, 南街。
泾山一役,南街在修养了几个月后,恢复了正轨。街道上, 腰悬兵器, 大口吃肉, 大声划拳的江湖人,比况曼离开时多了许多。
东福客栈宾朋满坐,娇黛黛单脚踩在板凳上,不知和客人在争辩什么。
说了两句, 把那客人说得面红耳赤,她乐不可支, 拎起桌上的酒壶,豪爽地喝了一口。
况曼刚走到自家家门,一侧头,便见她昂着头, 正豪放地喝酒。
她眼睛一亮, 脚步轻转, 便想去东福客栈。好久没见娇黛黛了, 有点想念她的花雕酒了。
虽然那次喝酒, 她除了辣,啥味都没喝出来, 但就是想再和她喝酒。
前不久她答应师伯, 要给他弄上好的酒送去呢。她得先去探探娇黛黛还有多少花雕, 要是多的话……看看能不能均点给她。
要是不愿意的话……咳咳咳, 她也不介意做一回梁上君子。
“先回家吧,回家梳洗一下,休息好, 等她客栈快打烊再去。”
刚推开门,准备叫况曼进屋的孟九重,一掉头,就见她身子对着东福客栈,一只脚已经兴冲冲地跨了出去。
他润眸一蹙,立即出去手抓住她。
东福客栈人龙混杂,就算想和娇黛黛聚一聚,最好也等人少的时候再去。
况曼抬头,瞅了瞅孟九重。
“行吧,那晚点再去。”她耸耸肩,随即眉毛一弯,笑眯眯道:“娇黛黛的酒窖里有不少好酒,我前不久不是和师伯打了赌吗,师伯这人没啥爱好,就好这一口,回头咱们找娇黛黛买一些,给师伯送去。”
“好。”孟九重一笑,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屋里。
“郁战,我回来了。”一进屋,况曼抬头就瞧见郁战在劈柴。
况曼进屋,孟九重转身,准备把大门关上。
大门在快要完全关上时,他视线一抬,便瞧对街客栈里,娇黛黛撩着头耳际垂发,笑眯眯地看着孟宅。
孟九重神情微顿,隔空朝东福客栈里点了点头。和娇黛黛打了打招呼,他麻利地将门关上,隔绝对街那别具深意的打量。
关上门,孟九重额头轻轻蹙了蹙,突感脑门有些胀。
当初他本不欲安家在南街,因为南街这边太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牵扯进江湖恩怨。
但郁战与崔言却都说,住在东福客栈附近最好。因为,东福客栈的消息最灵通,他住在这里,可以就近观察出入东福客栈的人,从这些出入的人员中,分析出有利于他们的消息。
做了这么久邻居,因他时常出门的缘故,他什么都没观察出来,他和阿曼反倒是被娇黛黛观察了个彻底。
唯一庆幸的是,阿曼误打误撞对了这娇掌柜的味,两人莫名其妙看对了眼,让这娇掌柜帮了他们不少忙。
可是,帮忙归帮忙,他却不希望阿曼和娇黛黛走太近。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心底莫名就生出一种直觉,总感觉阿曼和娇黛黛走得太近,他可能会倒霉……
“公子,夫人。”郁战听到唤声,停下动作,扫了扫衣服上的灰尘,赶忙迎了上去。
嘶哑的声音里透着喜悦,显然,郁战很高兴两个主子能安全回来。
边关一战,郁战并没有参与,只偶尔送一两封信去青阳关。在这期间,他一直和郁方住在苍山,他也是昨天才从苍山回来。
这不,一回来就开始暖房,把久没人住的房子打扫干净,这会儿正准备劈些柴,砌在屋檐下,方便孟九重取用。
“你什么时候下山的?”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房子,况曼笑问了一句。
郁战:“昨日才到。”
孟九重走到院子:“苍山那边,郁老和沈闻秋都还好吗?”
“都很好,沈公子这段时间,经脉已经完全修复,倒是沈罗衣……”
郁战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况曼一瞧他这模样,就知道沈罗衣起幺蛾子了。
“沈罗衣怎么了?”况曼抬头,疑惑问:“上次你不是去信,说这女人被穆前辈失控给震伤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还掀幺蛾子了?”
况曼对沈罗衣并不熟,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沈罗衣在赤阳堡覆灭前一夜,被穆元德带回了苍山,在此期间,况曼就只在黎初霁中蛊回中原后,带着他去过一次苍山,去的时候,沈罗衣避开了她和孟九重,所以,她与沈罗衣并没有交集。
有关沈罗衣的事,况曼皆是从郁战去的信里听说的。
她知道这个女的在赤阳堡被灭之后,似乎钻进了死胡同里,埋怨沈闻秋,恨穆元德……
对于她的这种恨和埋怨,况曼不置可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她选择了亲爹,无视亲娘之死,甚至装作一无所知时,她与沈闻秋和穆元德就已背道而驰。
也不知道后面,穆元德抽出手后,会如何处置这个外甥女。
郁战垂眉,想了想道:“在公子来信,说要回来的这段期间,沈罗衣多次想离开苍山,前几天还拿了我师父新研究的一味毒,想毒死沈公子。”
况曼一震:“毒死沈闻秋?”
就算与沈闻秋所选不同,沈闻秋也是她亲哥,下手毒死他……
这女孩心坏了——
一翻脸,就一丝挣扎犹豫都没有,就要置从小宠她疼她的亲兄于死地。
毫无情份可讲……这女的,没救了。
没看沈闻秋在明明得知父亲杀掉母亲之后,还在仇恨旋涡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吗,一直忍无可忍,到再为沈镇远找不到借口,才下定了决心,想为母伸冤。
可就算是做了决定,一开始,也犹犹豫豫,内心备受煎熬。
况曼双眉紧皱:“她既然要走,让她走就是。她心不在这边,继续留下去,是个隐患。”
郁战:“沈公子也是这么说的,但我师父说,要等盟主回去之后再说。师父担心,她离开苍山后,会将苍山暴露出去。”
苍山是他们的退路,在未找到新的较为隐秘的据点前,苍山暂时还不能被人知道。
特别是沈镇远……
盟主体内的邪心焰不知何时才能彻底解除,若是沈镇远知道盟主在苍山,并会再次失去心智自囚苍山时,暗动手脚,盟主许是会出意外。
况曼撇撇嘴:“穆前辈就不该带她回苍山。”
用一生自由,换取穆仙儿一双儿女安然,结果却换来了一个白眼狼。
早知如此,当日剿灭赤阳堡时,就该将沈罗衣一起弄死。
孟九重深叹口气:“谁知道她会是这般性子。”
当时沈闻秋记挂沈罗衣,拖着一身伤,也要去将沈罗衣救出来,而师父也不愿意穆仙儿的女儿,受沈镇远连累……
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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