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岁飘零
况曼走到包子店门前,街道尽头,几个腰悬大刀的捕快威风凛凛、径直走到了面摊前。
看到这些捕快,况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童川这小子,办事挺麻利的嘛,这么快就要让这两人倒霉了。
带头捕快板着脸,朝吃面的客人喊了一句:“衙门办案,闲人回避。”
众人听到衙门办案,筷子一放,赶忙从板凳上站起来,退出面摊,然后站在一旁看热闹。
领头的捕快见闲杂人等已退,刀背在男人擀面的案上敲了敲,态度极不好的道:“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了一眼,然后装作害怕的模样,弓着腰,小跑到捕快面前,道:“官爷,不知我夫妻这是犯啥事?”
男人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暗戳戳塞了一把铜板给这领头捕快。
捕快看了眼塞过来的钱,不着痕迹收下,但态度却没有任何转变。不过,倒是说了一下他家面摊犯的事:“今早衙门接到报案,说你们面摊私售牛肉,咱姜鲁不许私自杀牛,你们店的牛肉是哪来的?”
男老板一楞,赶忙道:“官爷,冤枉,牛肉那么精贵的东西,我这小摊哪卖得起啊。”
“冤不冤枉的咱不知道,得等县太爷调查后再说。”说罢,领头捕快朝另外几个挥了挥手:“兄弟们,干活。”
几个捕快得令,动作熟练地抓人的抓人,端锅的端锅,一看就知道,以前定是没少干这事。
况曼瞅着被捆走的人,啃了一口刚买的包子,一脸愉悦。
而另一边,倚在客栈前看热闹的娇黛黛,也在笑,不过,她是看着啃包子的况曼在笑。
这时,不知何时回来的童川,提着一条鱼,走到了况曼身边。
“夫人,刚才集上买的新鲜鲈鱼,你想要怎么吃?”
孟九重离开前,曾交待过童川,说自家夫人不会煮饭,如果夫人回来了,少让夫人在外头吃,尽量自己煮,因为夫人的胃曾经受过伤,有些东西不能吃。
“随便 ,你煮啥,我吃啥。”况曼顺手塞了个包子给童川,笑眯眯的低声问:“那面摊,真有卖牛肉?”
“没卖。”童川摇头,眼睛机灵一动,小声道:“但是,我在他们那锅高汤里,加了半斤牛肉干。”
第35章 师妹——这八年,你到底经历……
况曼眼睛灼灼地看着童川。
高, 实在是高!
往高汤里丢牛肉干,还是半斤,简直太有才了。
刚才捕快可是把那口高汤锅端去衙门了……证据确凿, 这两个眼线, 短时间内应该不能搞事了。
姜鲁国不许私宰耕畜, 如果被官府发现,私售牛肉或是宰杀耕牛,那可是要挨板子的,挨了还不算, 还得在大牢里住上十几天。
当然,有关系的酒楼, 拿到牛肉售卖权也不难。
这两个眼线,怕是撞破脑袋,都没想到他们以这种方式,被关进大牢。
况曼眉梢飞扬, 俏皮一笑, 啃了口包子, 消化掉这个好消息。
*
东福客栈。
休息了一晚的黎初霁, 照旧扛着他的大刀, 从客栈里大步迈了出来。刚走出来,便瞧见况曼和一个少年, 边吃着包子, 边往对街一宅子走去。
他抬眸, 往宅子正中央, 高高悬挂的牌匾看了去。
当看清牌匾上,那圆转回旋,苍劲浑厚的“孟府”二字后, 刚毅的脸上,划过暗沉。
他昨儿虽然来东福客栈比较晚,但还是听别人说过,这孟府里住着一个秀才,这个秀才叫孟九重。
孟府,孟九重,况娘子——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当年孟泽先生为他铸刀时,曾开玩笑的说,凝血剑与龙鳞刀材质相同,乃是他必生之骄傲。如果他日,他在江湖上遇到一个用凝血剑的小子,那人,必是他儿子孟九重。
——这个孟九重,会是当初先生口中所言的孟九重吗?
当日师父让他调查他孟泽先生身故之迷,他去到先生隐居的剑炉,剑炉旁只有三座坟茔,两大一小,且都才立不久,坟上的土还是新的。
他因师父师娘之故,对孟泽先生向来尊敬,当时并未起坟查看情况,下意识便认定那三座坟是孟家一家三口的坟。
如今看来,也许,孟泽先生的儿子,根本就没死在那场灭门惨案中,极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可救他的是谁?
还有况娘子……
况娘子姓况,这个姓氏并不是常见的姓,且,她的眉眼,与师娘极为相像。
但是——也就眉与眼相像,五官却是迵然不同。
而他,也是因为她那双与师娘如出一辙的眼睛,才歇了再纠缠沈闻秋的心思。
“黎少主,你看什么呢?”就在黎初霁看着孟宅走神时,娇黛黛看完热闹,袅袅娜娜走进了客栈。
见黎初霁目光盯着孟宅,她侧眸,也往孟宅那边看了过去。
“娇掌柜,恕黎某冒昧,想问你一个问题。”黎初霁收回视线,黑眸落到娇黛黛身上。
娇黛黛柳眉微弯,一副生意人的模样,笑盈盈道:“哦,那得看什么问题了。”
黎初霁:“可否找处安静的地方谈话。”
娇黛黛抬目,审了一眼黎初霁,随即释然一笑,道:“圣慾天与我师父也算交情颇深,黎少主远道而来,倒是我招待不周了,请随我来。”
说罢,娇黛黛抬手,向阿莽挥了挥:“阿莽,沏茶茶到院子里来。”
正忙跑堂的阿莽,听到沏茶二字,眼睛微转,嘴边勾勒起一抹欣慰的笑。他汗巾一甩,搭到肩上,麻利地到厨房沏茶。
小主人这是想通了,终于要接手老主人的生意了吗?
客栈后的庭院中,假山上流水涓涓。
小凉亭内,黎初霁与娇黛黛隔桌而坐。阿莽端着沏好的茶,进入院子。
将热茶搁到石桌上,阿莽挂着生意人独有的笑,坐到娇黛黛身边,开门见山的道:“黎少主,东福客栈已有三年未做生意,消息有限,不知黎少主想问什么?”
黎初霁将大刀搁到石桌上:“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对街孟府里的书生,是不是孟泽先生的儿子?况娘子名谓是何,还有便是他们两人的过往。”
黎初霁此话一出,阿莽神情一震 ,转眸,与娇黛黛对视了一眼。
看来他们昨日分析的消息,没有出错,孟九重说不定还真可能是孟泽先生的儿子。
阿莽收起心思,垂眸道:“孟九重与孟泽先生的关系,东福客栈不能确定,但是,孟九重是在孟泽先生出事之后一个月,来到东义县的。收养他的人,是第一奇术先生杨御,而况娘子……况娘子叫况曼,与孟九重同时被杨御带回来并收养。”
“况曼?”黎初霁黑眸赫然一睁,眼中划过震惊。
黎初霁的情绪收敛的很快,顷刻间又归于平静,他食指轻扣石桌,沉声道:“她这个名字,是杨御所取,还是本就叫况曼。”
阿莽看了一眼黎初霁扣桌的动作,垂眸道:“不知。”
黎初霁闻言,没再继续追问。
阿莽见他不再继续问了,为黎初霁倒了杯茶道:“前头还有事,我就不打扰黎少主了,对了,圣慾天与东福客栈关系向来很好,今日是我东福客栈在老主人去世后,第一次开门迎客,免费送黎少主一个消息。”
阿莽顿了顿,道:“十几年前,闹得江湖纷纷扬扬的凝血剑,疑似再现行踪,据说,有人在兴远府,看见过凝血剑的踪影,黎少主如果有兴趣,不防也去凑个热闹。”
“多谢告知。”
黎初霁端起杯茶,一口将杯里的茶全喝掉,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搁到到桌上,将龙鳞刀扛到肩上,大步出了院子。
凝血剑在哪里,从来就不是他关心的目标,他真正在意的,是凝血剑当年是谁被拿走的,这八年里又藏在何处,如今又是出自谁人之手?
他至始至终要找的都是人。
那个躲在暗处,行阴谋诡计的人,而不是一把剑。
沈闻秋,你所藏的那把剑,最好别是凝血剑,要不然……
娇黛黛看着离开的黎初霁,妩媚双眸里划过疑惑。
“圣慾天与孟泽有什么关系,还有况娘子?”
娇黛黛本来还以为,这黎初霁找上她,是想问凝血剑的消息。
毕竟,凝血剑再出,江湖纷争必会接踵而来,圣慾天虽在关外,不怎么掺和中原武林的事,但名剑,谁还不想要。
可却没想到,这魔教少主根本就没问这把剑,而是问孟九重和况曼。
阿莽侧头,看向娇黛黛,道:“黛黛可知,这一任的魔教教主,姓什么。”
娇黛黛睨着阿莽:“我怎么知他姓什么。”
这魔教教主神秘的很,上任十六年,却无人知他姓甚名啥,连长相,都极少有人见过。
阿莽一笑:“这一任的魔教教主姓况,叫况飞舟。八年前,他曾携魔教教众入陇西,将陇西武林搅合的天翻地覆,不过,因为众人对他不了解,所以并没有人往他是魔教教主的身份上猜想。”
“况飞舟,八年前……那况曼子岂不就是……”娇黛黛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她娇容一变,蹙眉道:“怎么所有的人与事牵扯到一个八年前?”
阿莽摇头,道:“武林秘辛太多,我东福客栈情报网虽庞大,但有些东西也是查不出来的,比如,那消失江湖十五年的前任武林盟主,还有伦山蛊后这个突然出现在江湖上,并寻赤阳堡麻烦的女人。”
“等会我让人将以前的资料送过来给你,你既然想帮杨御的义子义女以偿恩情,有些消息,就必须要掌控。”
“去吧,容我静静。”娇黛黛朝阿莽挥了挥手,今天的消息有点太刺激了,她需要静静。
*
江湖腥雨,暗潮汹涌。
然而,本该是事故最中心的人,却游离在外。
况曼不傻,在孟九重告诉她,凝血剑有可能现行踪的那一刻,她便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甚至也做好了,迎接这波腥风血雨的准备。
但是,况曼不同于孟九重,更不同于黎初霁。
她是穿越过来的,对傻女的恩怨情仇并非那么执着,若遇上了,她会顺手解决,但若没遇上,她也不会主动去探。
说她凉薄也好,冷血也罢,反正,她从穿越之初,就一直是这种心态。
吃饭早饭,况曼回到院子里,把童川拎过来,对了一上午的招,在童川去厨房做鱼后,她带上自己的鞭子,悠闲地去了城门口。
童川是崔言从小教导大的小子,拳脚功夫虽算不上极为出色,但也不弱,况曼和他对招,其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自己在对战中,提升实力。
不过,有点可惜。
这小子可能是有些顾忌她,出手总是慢上一拍,对招到最后,况曼都没了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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