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温
牧允之啊……
今天到的还真够齐的。
牧允之凌厉的质问声中,宗恕突然哈哈大笑。
他声音狂放,带着股不管不顾的意味:“牧允之,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了,我把她带回来了,你想要什么呢?金钱?权势?地位?美人?哈哈哈哈哈!你想要什么自己去取吧!我通通不要了!”
话音落下,他背负着自己倾尽所有才换回来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奔入了夜色之中。
身后,牧允之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抛下一地不知所措的下属。
他眉眼凌厉,带起了滔天怒火。
“宗恕!你该死!”
两个人在暴雨之中追逐着,年朝夕身上带着防护法咒,雨水没沾染她分毫。
她勉强抬起头,去看周围的景色。
幕天荒野,毫无人烟。
这绝对不在佛宗之中,甚至都不在大城。
她回过神,看向了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牧允之。
两双毫无相似的眼睛对上。
隔了两百年再次相见,一人神情平淡,一人心神大震。
年朝夕只看了这么一眼就回过了头,抬头看向天空。
雁道君,你要快点找到我啊。
于是她便也没看到,在她身后,久居高位生杀予夺的牧允之险些连飞剑都控制不住。
暴雨之中,那流淌在他脸上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
同一时间,雁危行抱着年朝夕无知无觉的身体,突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红线在他面前蔓延着,一直蔓延出大城。
雁危行像黑夜之中的一只苍鹰一般,飞出了大城。
他没注意四周,也不在意四周。
但有人却注意到了他。
毫无预兆的,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冷然看过去,便在暴雨之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紧拽着他的手臂,视线却落在了他怀里的年朝夕身上,语气警惕道:“你小子这是在干什么?你未婚妻怎么了?神魂……小姑娘神魂怎么没了?”
雁危行顿了两秒,突然开口叫道:“舅舅。”
秦掷风:“哈?”
雁危行不顾他的懵逼,反拽住他的手臂,顺着红线往前追。
秦掷风:“你小子给我等等!你叫谁舅舅!”
雁危行:“舅舅,情况紧急,我回来再和你解释。”
秦掷风被他拽着,一时间失去了反抗。
片刻之后,他突然费解道:“难不成我妹妹妹夫除了外甥女,还给我留了个外甥?”
第71章
暴风雨愈加猛烈。
断崖之上,宗恕退无可退。
两个人持剑对峙着,中间隔着一个年朝夕,谁也不愿让对方靠近一步,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两个人之间杀意弥漫,却都默契的避开了年朝夕。
被夹在中间的年朝夕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一双眼睛,手脚滞涩的不听自己使唤,怪异而割裂。
然而这双唯一能自由活动的眼睛在猛烈的风雨之下似乎都不怎么顶用了,否则入目所及怎么会是这样一幅荒唐怪诞的景象?
太荒唐了,年朝夕觉得简直太荒唐了。
两百年前为了不同的原因同时背叛她的两个人如今为了她刀剑相向?
这到底是什么荒唐的笑话?
年朝夕满脸的费解,而那两个人的对峙却依旧在继续。
牧允之手持利剑冷冷地看着宗恕,他显然已经看出了年朝夕这幅身体的不对劲,冷冷道:“你对兮兮做了什么。”
宗恕嘶哑的声音笑道:“做了什么?我把兮兮带回来了啊。”
两个人同时看向年朝夕,却又像是不敢和她对视一般,刚触及她就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牧允之看着年朝夕如今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的模样,忍着怒意斥道:“你这个疯子!”
宗恕冷淡道:“总还没有你当年疯。”
牧允之像是被这句话刺到了痛点一般,整个人的杀意瞬间浓烈了起来。
宗恕不以为意,只问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牧允之便冷笑道:“我说过,邬妍能背叛我一次,便也能背叛你一次。”
宗恕轻笑一声:“如此,倒是我大意了。”
他转头,看着年朝夕,说:“兮兮,等我杀了他,我带你去一个不会被他们找到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们。”
牧允之怒极反笑:“你做梦!兮兮你别怕,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两个人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
旁观的年朝夕:“……”
她简直费解。
她说什么了吗?她什么都没说吧?自从他们对峙以来她自觉自己一个字都没说,怎么这些男的一个二个的都是“我最懂你”的模样?
她既不想被人带去一个自己都不认得的鬼地方,也不想被本该埋了的前未婚夫救!
她更不想多两个替你自说自话的人形蛔虫!
谢谢您了!
而且……
年朝夕看着不远处打的如火如荼的两个人,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邬妍背叛他们,他们相互背叛。
你们是在玩吗?
两百年前因为邬妍背叛她,如今又为了她背叛邬妍,然后被邬妍接连背叛,你们再彼此背叛?
你们出生就是和背叛这两个字绑定的吗?
这在年朝夕看来格外不能理解。
她又没有她死后那两百年的记忆,自然也不能明白他们在那两百年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她看来,她死前,牧允之还会为了罚跪的邬妍整夜站在窗前注视着她,宗恕还会因为年朝夕对邬妍的咄咄逼人不惜和她决裂。
那时候邬妍是他们的心头肉,掌中宝。
年朝夕那时哪怕是怀疑自己和他们之间的情谊是真是假,也从未怀疑过邬妍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而今,仿佛不过是她睡了一觉又醒来,这些人就集体对她说,他们的心头肉掌中宝就变成了她。
一个生性凉薄的沈退这样就算了,两个三个都这样。
草率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年朝夕甚至都想问他们一句,他们的爱就这么廉价吗?廉价到想给谁就能随意给谁,想收回也能顺手收回?
年朝夕觉得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而此时,两个人的打斗又告一段落,依旧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百年后的牧允之所表现出来的实力配得上他一方霸主的身份,而不知为何修了蛊道的宗恕手段更是层出不穷,牧允之一时片刻之间居然奈何不了他。
于是便又对峙了起来,年朝夕依旧夹在中间。
他们谁也不靠近年朝夕,同时也不允许对方靠近,维持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
年朝夕却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在她不耐的情绪之中,牧允之似乎是又看了她一眼,忍耐般的沉声问道:“宗恕,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对兮兮做了什么,她的身体怎么回事!”
宗恕云本冷笑着并不想回答,对上年朝夕的视线,却突然顿了顿。
下一刻,他低声道:“这是我为兮兮做的身体,我几十年来日夜燃着招魂香,终于等来了兮兮。”
年朝夕听得面无表情,牧允之听得面色铁青。
宗恕不知道年朝夕已经复生了的事情,但他知道。
一个刚复生没多久的人,神魂被招魂香频频牵引……
他近乎暴怒道:“蠢货!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宗恕猛然抬起头。
他触及到年朝夕面无表情的视线,像是被刺到了一般,又飞速挪开。
然后他看向牧允之,一腔怒火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他冷笑道:“我是蠢货?那你告诉我这两百年你又做了什么?和你那个邬妍妹妹纠纠缠缠缠缠绵绵?还是做你的霸主,争你的势力!”
他冷冷道:“生也为了权势,死也为了权势,那就别说的这么好听了,没人看到的。”
牧允之重重的喘了口粗气,却又突然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