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央
如何拉拢能拉拢的力量,如何分权, 如何应对种种挑衅, 这些都要由芃芃自己来决定。
好在芃芃自幼在乾隆身边儿养大,有乾隆手把手教导着, 虽说只是个公主,所受到的种种教育丝毫不必皇子差什么。因此, 尽管在初期有些艰难, 但芃芃还是咬牙挺了过去。
她没有理由挺不过去,她的身边, 有和敬、和嘉的支持, 一众被她拉下水的宗室贵女们嘴上不说, 实际上也在默默地贡献自己的力量。
到了后来,连一些心气儿高的官员之女都开始悄悄来皇家报刊“应聘”,皇家报刊就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一般, 初时只是激起了浅浅一层涟漪,但这涟漪却是经久不散,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一些大臣起初对皇家报刊十分反对,可在妻子与女儿的软磨硬泡之下,最终无奈地软和下了态度,虽然还是没有直接认可皇家报刊的存在,可至少在提到皇家报刊之时,不再是一味反对,也能够稍微多思考思考其正面意义了。
当然,这样的家庭只能说是少数。
大部分官宦之家,风气还是十分保守的,不能接受自家女儿“抛头露面”,去与男子抢活计干。芃芃与和敬在皇家报刊总部招人的时候,就曾遇到过官家小姐瞒着家中父母出来应聘,在通过笔试和面试之后,却被中途杀过来的父亲逮回家之事。
当然,有两位固伦公主,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人当着她们的面将人给带走,否则她们颜面何存?日后,皇家报刊岂不是任人欺凌?
在和敬、和嘉与芃芃的努力之下,皇家报刊一应事务逐渐步入正轨,规模越来越大。
初时,只有少数宗室贵女与官家小姐进入皇家报刊工作。
后来,皇家报刊工作繁忙,内部人员进行了几次扩招,最终,京城中的顶流贵女几乎都进入了皇家报刊工作。在这种大环境之下,有些人便是不想让自家女儿到以芃芃为首的几位公主手底下打工,也不行了。
别人家的闺女都去,就你家不去,岂不是意味着你家闺女不如别家闺女?不随大流者,会被逐渐排挤出京城顶级贵女圈子。如此一来,有些思想古板者只能捏着鼻子将自家闺女也送去皇家报刊面试。
可皇家报刊录取员工看的不是家世而是才学,许多古板之家教出来的女儿只是略微识得几个大字罢了,如何能够参与文字编纂工作?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被皇家报刊录取的。这些老古板一看自己都屈尊降贵把女儿送去固伦和晏公主那儿了,结果还被退货了,当下气得不轻,赶忙压着自家女儿努力进学。
一时之间,京都闺秀圈中,也兴起了一阵向学之风。
而对于那些在京城中处于中流的官家小姐们而言,若是能够进入皇家报刊工作,便得到了机会与京都顶流贵女们一起共事的机会,无论是她们想要借此提高自身身价,还是想要施展报复,这都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因此,申请加入皇家报刊的官家小姐人数也急剧上升。
在又一日忙碌的生活结束之后,芃芃捏着酸软的肩膀对和敬感叹道:“想不到,京城中有才学的闺秀竟这样多。若不是此次招人,我还不知,咱们身边儿竟是卧虎藏龙。”
虽然被芃芃等人婉拒的人不少,但留下来的人各有各的长处,着实让人惊叹。
和敬显然也是对招牌结果颇为吃惊,她仔细想了想,对芃芃道:“你说得不错,咱们女子,原也不比那些男子差什么,许多女子,只是缺乏展现自己才干的机会罢了。”
“皇姐说得不错。”和嘉对着芃芃郑重道:“五妹妹,多谢你,若不是有你的提点,只怕我与皇姐也会被困于闺阁之中,不会知道,原来女子也能够换个活法。”
芃芃闻言,微微一笑:“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两位姐姐自己的功劳。我只是给了两位姐姐一些建议罢了,若是两位姐姐是那等顽固不化、听不进人劝的,我就是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幸而两位姐姐都十分开明,没有被那些老旧的想法给束缚住。说来,我将两位姐姐拉下水,也是有私心的。若是没有两位姐姐相助,只怕皇家报刊也不能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规模。光是应对那些官员们的找茬,就有的我忙了。如今,也是借着两位姐姐和两位姐夫的光,皇家报刊的进展才能够如此顺利。”
“好了,都是一家子姐妹,这么谢来谢去的,可就见外了。”和敬拍了拍芃芃的肩膀:“无论如何,你对我与和嘉的好,我们都会记在心里。”
……
芃芃在京城贵女圈中,向来都是个风云人物,只是,从前旁人都把她身上的种种神奇事迹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如今,整个京城都因为她而躁动了起来,女子向学之风日盛。
与此同时,外地也有人给芃芃写来了信,恳请芃芃在别的地方开设皇家报刊的分部。
对此,芃芃自然应允。她本就有将皇家报刊开编全国的打算,仅仅是风靡京城,显然不是她的终极目标。
在这年头,在外地开设分部,可不像后世那么容易。
芃芃给外地有意参与皇家报刊事业的官家女子写了信,告诉她们,若是她们有意,可以来京城面试。一旦通过了面试,她们就将成为皇家报刊的正式员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她们可返回各自的故乡,在芃芃派去的人手协助之下开办皇家报刊的分部。
尽管皇家报刊盈利颇丰,但一开始芃芃不打算动作太大,只准备在五个重要的省会城市设立分部,待那五家皇家报刊的运行迈入正轨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富察府
傅恒眼睁睁看着芃芃的动作越来越大,不由对福晋和儿子感慨道:“固伦和晏公主绝非寻常女子。”
他是知道,乾隆有意让福康安尚公主,只是,公主如此有才干,步子又迈得如此快,傅恒不由开始怀疑,自家儿子能否跟得上公主的步伐。
福康安听傅恒提到芃芃,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微微扬着脑袋,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她自然是最特别的,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福隆安见福康安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忍不住朝他泼了盆冷水:“她就算再怎么特别,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我记得,某人可是在见到人家公主的第一面,就跟人家说,让人家不要喜欢他了。”
这等事,福康安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告诉别人的,还是之前福康安偷学着大人喝酒,一时不慎,被福隆安给套了出来。
眼下,福隆安拿着让人社死的话语来呛福康安,惹得福康安险些跟他急眼。
后来,还是碍于傅恒与其福晋在一旁,福康安才硬生生忍住了,只拿眼睛狠狠瞪了福隆安一眼。
幼弟福长安在一旁天真地问:“三哥为何要这样说呢?难道,三哥不喜欢五公主吗?”
可是,三哥明明经常将五公主挂在嘴边呀。
福长安对于兄长们的事表示很不理解。
福隆安揶揄地看了福康安一眼,拉长了调子道:“你三哥究竟喜不喜欢五公主,只有去问你三哥了。大人的事,你现在不懂,待你年龄再长一些,就明白了。”
福长安闻言,瞪圆了双眼,有些气鼓鼓的:“二哥又糊弄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福隆安刚想再逗一逗小弟弟,就见一旁长兄福灵安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做兄长就要有兄长的样子,你如今已经不小了,去岁还娶了妻。怎可还像未成家时一样,总是做这欺负弟弟的事呢?”
“就是就是!”福长安得了长兄庇护,狐假虎威,一下子得意起来,冲着福隆安叉腰道:“你若是再欺负我,我就让大哥罚你!长兄如父,大哥怎么罚你,你都得受着!”
一旁的傅恒闻言,轻咳了两声,提醒在场的几个小子他还在呢:“福灵安说得有道理,福隆安,你既已成婚,往后还是收敛些为好。还有,关于皇家公主之事,不可妄议,否则传出去,让人以为咱们富察家对皇家公主不敬。”
福灵安发话,福隆安还能够含混过去,这下子傅恒发了话,福隆安无法不听。傅恒在家中虽然多数时候是个开明的父亲,但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权威。
福隆安对傅恒道:“阿玛教导的是,儿子明白了。”
“光是明白还不够,得记到心里去。”说完,傅恒又对福康安道:“如今,你年龄也不小了,再多两年,就该考虑订婚之事了。宫中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想来你也看得清楚。”
“是,儿子明白。”想到越来越耀眼的芃芃,福康安不由脸颊一红,又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委实丢人,恨不得将头埋到碗里去。
“为父今日想问问,你是个什么想法。”
“儿子、儿子……”本来说话十分利索的福康安忽然就开始结巴了起来,似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一般。
傅恒见了他这副模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笑着道:“五公主是一个极好的女子,只是,你若是想配得上她,仅仅以你现在的程度,可不行。如今,五公主在京城中,开始一块香饽饽呢。”
固然有一些老古董觉得芃芃离经叛道,但芃芃有如此才貌,如此地位,在京中影响力与日俱增,娶到她能够给一个家族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那些微不足道的争议,自然有的是人上赶着求娶芃芃。
尽管乾隆看着颇为中意福康安,但在赐婚旨意正式下达之前,一切都还说不准。福康安至少得有一定功绩在身,傅恒才好开口替自家儿子求娶公主。
“儿子明白了。”福康安认真地看着自家父亲:“按照惯例,在上书房中通过考核之后,便可入朝为官,按照课程设置,一般而言需要读到十三四岁上,儿子会努力提前完成课程。”
“你有上进之心,这很好,只是,切记不可急于求成,为了提前通过考核而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
在忙碌的生活之中,几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待英吉利使团的船队驶到大清港口,已是金秋十月。
为了这一日,乾隆与傅恒准备了很久。
英吉利使团乘坐着他们引以为豪的舰船来大清,不无炫耀之意。
然而,在他们靠岸之时,却是瞳孔一缩。
负责迎接他们的,是大清远洋海军,这些战舰,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这片海域,战舰上陈列着经过改良的大火包,其战斗力一点儿也不比英人所乘坐的舰船差。
本来准备给大清一个下马威的英人没有料到,反倒是大清给了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下马威。
但前来迎接英吉利人的使臣又表现得十分和善热情,只说他们是在做军事演练。
这下子,英吉利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们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初来时的懒散之心,对待大清的态度开始慎重了起来。
第182章 一更
英吉利使团在造访大清之前, 曾得过英王乔治三世的嘱托,让他们必要在大清面前好生展现一下英吉利的国力,好让大清对英吉利产生敬畏臣服之心, 以便在日后双方的贸易往来之中制定更多对英吉利有利的条款。
在正式与大清建立贸易往来之时, 当时的赴清使臣曾对这个古老帝国的实力进行过评估, 认为大清领地虽大,但要论战力,却是不如英国的。
可惜当时英国陷于战争之中,不可脱身, 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来与大清周旋, 只得耐着性子与这个远东帝国平等建交。但实际上,在英人心中, 是隐隐有种居高临下之态的。
如今,七年战争已经结束, 英王派人远渡重洋造访大清, 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来看一看大清的皇帝长什么样儿,他前来此处背负着一个重要的使命, 便是重新与大清制定一份更加有利于英国的通商协议。
出发前,英王曾经吩咐过时辰, 在必要时, 可以用武力来达成目的。英吉利在七年战争中损耗不大,英国完全能够承受得起与大清交锋的损失。
有了英王的全力支持, 英国使臣的心便踏实了。在靠岸之前, 他甚至还在思考着, 该让大清皇帝做出哪些让步。
可在舰船靠岸之后,英国使臣看着由大清训练出的这支海军舰队,忽的冒出了一身冷汗。这支海军舰队配置优良, 训练有度,虽还十分年轻,但显然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了。英国使臣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们今日当真能够完成此行的目的吗?
……
乾隆穿着龙袍,头戴大东珠朝帽,高高坐在御座之上,等着英国使臣前来拜见。
倘若来的是一个附属国的使臣,按例是要对乾隆行三跪九叩大礼的,可如今,在芃芃的影响之下,乾隆得知英吉利这个国家国土面积虽小,实力却不容小觑,甚至还以日不落帝国自居,三跪九叩大礼对于心高气傲的英吉利使臣而言,自然不合时宜,且他们也必然不能接受。
乾隆早早便给负责邦交事务的官员递了话,底线是要求英国使臣用他们对待本国国王的礼节来对待乾隆,至于能够谈到什么程度,就看礼部官员们的谈判能力。
善保今年十四了,因其长袖善舞,尤为擅长与人交际,且在上书房的学习生涯中,又苦练过洋文,在他入朝为官之时,乾隆特意把他放到了礼部。此番负责与英国人谈判的官员之中,也有他。
虽说乾隆给出的底线并不算难以达成,但礼部若是想要让乾隆满意,最好是能超额完成任务。
基于此,善保开始了与英国人的谈判。
起初时,善保要求英国使臣像大清属国的使臣一样,对大清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对于这种繁琐的理解,英国使臣自然不可能接受,双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善保在“请示”了大清的皇帝陛下之后,告诉英国使臣,皇帝陛下同意将礼仪减半,这已经是考虑到英国与大清的合作关系所做出的极为重要的退让了,不能再退让。
英国使臣在仔细考虑之后,就一些细节与礼部官员讨价还价了一番,而后接受了礼部提出的要求。
倘若大清的实力不如英国,英国使臣会认为接受礼部官员的提议是一种屈辱,可既然大清有与日不落帝国相媲美的武力,那么要让英国使臣像尊重自家国王一样尊重大清皇帝就不是一件难事了。
虽说两国的礼仪有很大的差距,减半后的大清礼仪仍然让英国使臣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换个角度想想,他们觉得屈辱之事,在人家看来兴许是稀疏平常。且大清皇帝考虑到英国使臣对于大清礼仪的接受程度,已经主动将他们的礼仪减半了,这也是大清皇帝对英国使臣尊重的一种表现。
人家既然表现出了诚意来,英方自然也不能太过斤斤计较,倒显得对大清皇帝不尊重。
……
自从英国使臣的船只靠岸后,无数的百姓都争相涌到街道旁来看这西洋景儿。
这要是搁在以前,可是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回的盛景,如今见着了,日后与外地亲戚相见,可有的好吹嘘了。
英国使臣看到沿途的百姓们身上多穿着用纺织机织出来的布匹所缝制的衣裳,心中不由暗暗感慨。看样子,衣服的工业化在大清已经很普遍了。他为大清帝王准备的礼物中,有两样是改良版纺纱机和织布机,如今看来,也拿不出手了。
英国使臣注意到,百姓们身上的布料十分绵密,织得比他们的还好些。
街头涌现出的大部分百姓面色红润,可见日子过得不错,看向他们的目光中也是好奇居多,这是为生活所困的人不会拥有的眼神。
英国使臣注意到,大清不止有着先进的武器和机器,治下的百姓也过得十分富足。
越是深入了解这个与他们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远东帝国,英国使臣们的表情就越凝重。
……
正式觐见乾隆,已是三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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