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劫 第61章

作者:星旅 标签: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他抱着她不停发抖的身子,紧绷着下颌回头怒道:“马上将太医叫--”却还未说完便因为怀中人的言语举动而愕然惊住。

  “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如此饱含浓烈恨意的话语令缪靳如被刀刺,心如刀绞,本就未痊愈的胸口更是猛地一痛。愕然中便没有防备被她推倒在床,却是强压下胸中滞痛,也不顾被推搡间撕扯裂开的伤口,猛地抬手抓住预往自己脖间套的锁链用力一拉,她整个人便失力地被伏在床上。

  他用膝盖压住锁链,单手制住她仍不放弃的双手压在头顶,一手紧扣着她的下颌,深渊般沉不见底的黑眸泛着幽森凉意逼视她,薄唇勾起:“放过你?不可能的妤儿。还想杀我?朕已经给了你机会便不会任你胡来第二次,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服软,不知悔改,是真要朕降罪于你才满意是吗?”

  “哈,悔改?我只恨一时失手没有杀了你!你休想要我服软,你做梦也休想,永-远-别-想!那你便按行刺皇帝来治我的罪啊,我真是,求-之-不-得!”

  纪妤童恨极了她现下身不由己的状态,随随便便任是谁都能压制她,控制她,而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

  她眸中赤红,看着他都目光里充斥着浓烈的恨,甚至比她刚醒来时都要强烈。

  缪靳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滞后又一痛,但他却是以冷酷掩盖心内真意,鹰眸带着残忍俯视着她,咬着牙关笑道:“朕的妤儿果然硬气,朕心甚悦。不过谋害帝王是要诛连九族的大罪,可不仅仅是一人之过,你,还有你身边服侍的人,与你有所关联的所有人。朕自是知道妤儿乃天女,你想说这里没有你的亲人是吗?可朕要告诉你,钟家,纪家,朕认定他们是,那他们就是。而他们两家九族之内近千条性命,都要因你之故,命丧黄泉。”

  他蓦地勾唇一笑,嗓音亲昵的似是情人低语,可听在纪妤童耳中却如恶魔喘/息。

  “如何,妤儿还要说,要朕以行刺皇帝之罪,来惩治于你吗?”

  有本事你就去杀,他们如何与我何干!

  可纪妤童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她听得到殿外那些宫人被堵了嘴的痛闷声,和一下一下被打在身上的沉闷重击声。也看出他眼中的残忍,知道她一旦开口他一定会言出必行。

  “你!无耻!昏君!你枉为天下之主!你只会用威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若有本事便冲我来,迁怒他人滥杀无辜算什么本事!我真是,瞧-不-起-你!”

  “住口!”

  这样的言语对任何一个男子来讲都是极具轻蔑羞辱,更何况是缪靳这般性情极为霸道,又是一国之君睥睨天下的九五至尊!

  扣着她的大掌倏地一紧,却下一瞬又松了开来。便连他脸上被冒犯不敬的怒容都松缓下来,黑眸中带着看透她故意激他心思的了然,唇角勾起温柔的笑道:“妤儿如今身子贵重,自是挟龙子以令天子,你便是再有任性,朕都不会如何了你。”

  看着她煞变的脸色,缪靳心中亦是钝痛,松开对她的钳制,将怔愣的人儿轻轻拢在怀中,温热的大掌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落在柔软的小腹上,轻而强势的贴在那,华贵磁性的嗓音啄吻着她冰凉的耳廓亲昵道:“朕来猜猜,妤儿今日如此反应,应是知道自己孕育龙嗣以致太过激动,是吗?”

  察觉到怀中的娇躯猛地一震,身子更是僵硬得好似变作一块石头般,骤然散发出极其强烈的抗拒与愤怒。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光发狠,不给她逃避或是掩饰的机会,双臂以她无法挣脱无法动弹的力度圈箍着她。

  似是不曾察觉她气息的变化,继续与她耳语:“妤儿如今有了身孕,便不能让你我孩儿出生不正。翠山时朕便与你说过,虽你意外昏迷,但朕的旨意并未收回,林州纪家女品行贵重,朕甚悦之,已正式下了圣旨封为皇后。如今纪府的嫁妆已快入京都,这几日你好生将养,待得嫁妆一到,便是你我帝后大典之时。妤儿先前所求,朕也应你,娶了你便不会再纳她人,如此,妤儿可心愿满足,安心养身了?”

  纪妤童听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她因他的话而怒到极致,又因他的话而冷到极致。张口说话时甚至连牙齿都在打颤:“疯子疯子疯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我为何要与你成婚,我为何要与你生子!可笑,太可笑了!”

  缪靳虽已预料她的反应,却心中仍怒气盈胸,从没有人敢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于他面前如此放肆不敬,便是此种指责亦不曾有人胆敢说一个字!似她这般屡屡怒骂甚至动手伤他打他之人,更是早已命丧黄泉。

  可唯有她,他终归舍不得伤她,唯有借力打力握她软肋加以挟制。

  “上次进宫拜见你的纪家夫妻也会随嫁妆一道进京,且日后他们便会在京都长住,朕特命他们时常进宫拜见以解你思亲之苦。所以妤儿,你要好好的,你腹中的胎儿,亦要好好的。你们好好的,别人便也能好好的。”

  缪靳亲昵的在她冰凉紧绷的面上印下一吻,淡淡笑道:“妤儿身子娇贵,只需被朕娇养着便是,诸事繁琐累及身心,不利于你修养身子。遂,朕自是要替你安排一切,包括你余下与朕共度的,锦绣人生。”

  纪妤童如何听不出他话中威胁,且似此等言语她已听过不少,却是屡屡戳她死穴。

  “还有,”

  “......”

  缪靳对她的闭口不言不以为杵,黑沉的眸子划过一抹残酷,“你我出游兼具寻得龙气阵眼之事,妤儿应还记得,只你昏迷的早了些,便就不知,那阵眼,朕已寻得。”

  抬手扣着她的下颌,用了巧劲迫她仰起头,他方俯下脸,近距离与她对视,凝着她赤红愤恨的眸,眸中冷酷口中温柔说道:“你那翠山,便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且天师已占卜了吉时,你醒来的那日,便是平山落阵之时。阵眼定,天下安,好妤儿,你替这天下苍生黎庶,高兴吗?”

  话音落下许久,纪妤童方动了下惊愕空白的眼,却是茫然的眨了眨,本是漆黑灼亮的瞳眸亦重又变得黑沉一片不复亮色。

  缪靳被她空洞的眼神看得心中骤凉,更是如被攥住心脏犹如窒息,扣着她下颌亦不自觉松开。可旋即,他又自虐般强令自己硬下心肠,既已到了此地,便再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得让她认清事实,得让她知道她再没有回去,也再没有离开他的路。

  纪妤童缓慢的垂头看着小腹前紧贴着的大手,被修剪得圆润不伤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紧紧掐了上去,他的手背下意识绷起坚硬得她把手指扣痛却都不曾让他流血。她猛地俯下头狠狠咬了下去,立时便有带着腥意的鲜血冲入口中,她眸中骤亮无有丝毫犹豫便更加用力咬下,

  可下一瞬,下颌便猛地一紧,一只大手用了巧劲轻易便将她咬死的牙关扣开,而她只能遗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手腕上流的欢快的鲜血戛然而止。

  “朕喝了妤儿的血,妤儿亦饮了朕的血,从此你我便是血脉相连,永不分离了。”

  纪妤童眸中的光亮随着那停止的红流和耳边那道恶魔低语暗淡下来,整个人呆怔着,连唇上的血迹被人细细吮去她都没有反应。

  片刻后血液里的激狂因子冷却下来,忆及他方才的话突然勾唇冷哧一声,他是在警告她,她已无路可退,无处可逃了是吗?呵,可他不知,早在他在她腹中留下--之时,她便已经再无去处。

  如此也好,利弊总是相互关联的,便就让他如此以为,她除了那里,无处可逃吧。

  她动了动,锁着身体的双臂便似上了发条般又紧了两分,对于此,她不过冷冷一笑,且笑出声来。

  身子出人意料的向后靠去,在他蓦地僵硬的怀抱中仰起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和露出惊诧欲喜的眸。

  “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我,是我不似你之前的女子顺着你依赖你,所以才激起了你的征服欲,挑战欲?你宁愿以皇后之位给我,用旁人的性命挟制我,用孩子来栓住我,让我来猜猜,你开始对我是好奇,有些趣味,后来是想要占有我,驾驭我,进而有些喜欢我,现下便只不过是为了困住我而困住我的执念,也是你在向我证明违抗你,逃离你,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而现在,我所有的秘密都被你破译,我无路可逃,你便想要我也爱你,想要我只能依靠于你,来满足你心理上的快感,征服感,与虚荣心。等到我真的如你所愿的那一日,你便会冷眼嗤笑,也不过如此,对吗?”

  她看着他的眸中清明坚定,又带着透骨的寒,好似还像染血般殷红的唇缓缓弯起:“可惜,我永远不会满足你。即便你的身体,谷欠望,野心,都可以得到满足。可你的灵魂,你的心,永远不会得到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你能得到的,只有求而不得,永-远!”

第108章 劫定双更合……

  求而,不得...!

  缪靳眸中的喜色还未晕开,便被她最后一句话打入深渊。这一刻,他看着她漆黑坚定的眼,竟真有余生为求她之爱而不得后如疯如魔贯穿心肺痛如刀绞的错觉。

  而这无比真实的疼痛令他呼吸顿滞,也令他神志一清霎时从那无望无底,名为求之不得的深渊中一时挣脱出来。

  他猛地闭眸深吸口气,再睁开时,幽深的眼底仍残存着因方才那错觉而猩红的余迹,唇角却露出微微笑意。

  及至如此境地竟还能坚守本心,不妥协,不屈服,甚而还能剖析他,看穿他的软肋反伤于他,当真是,不愧是他的妤儿。

  只是以她的聪慧她不可能不知道窥探帝心会有何种后果,便是她算准他不会治她的罪,难道算不到他会对她更加防备?若她仍有欲逃离的心思,这番言论,无疑是在自绝后路。

  缪靳鹰眸微动快速忖度她心中真正所想,却无论他从几方假设,于她而言,都已无有出路。难道她只是单纯的要用最后那句话来达到伤害他的目的吗?不,他的妤儿不会无的放矢,她一定另有图谋。但她心思难测,实不能以常理论之,既猜不透,便看她接下来会要如何做。

  “妤儿聪慧无双,洞察人心亦是佼佼。只最后你猜错了,朕既是喜爱于你,便不会在得到你同样的情意后嗤之以鼻,如此负心行径,朕甚为不耻。朕之为人,既是应了,便不会食言。也不屑于以此诓骗妤儿一娇娇弱女子。”

  他眸色认真看不出分毫说谎心虚的敷衍,却是又探究的垂眸看她:“朕知你心中有怨,只怒时所言当不得真。待日子久了,你便会知朕待你之心。如此,妤儿可是放心了?”

  纪妤童好似真的只是对他宣扬她不会屈服的决心与态度,对他此话也只回以无关痛痒的嘲讽,“我只知你于我的承诺从未兑现过。”

  无视他骤然变色的脸,她自顾动了动被禁锢着不能动弹的身子,又抬了抬被锁链扣住的脚踝,这清脆森冷的哗啦声无不在提醒着二人眼下是如何不堪的境况。

  “这般对我,便是你的心意?我会满意,放心,进而喜欢你,爱你?且你可知何为喜欢,何为爱吗?”

  缪靳压下因她的讥讽以致的心中滞闷,瞥过她脚上的锁链,淡淡一笑:“妤儿若不喜欢,待封后大典过后,朕便为你取下,”

  又凝着她冰冷的小脸,眸中的神色却是意味深长,左不过换成其他便是。

  至于喜欢,爱?嗤,不过是些无病呻吟为达目的而扯出的冠冕堂皇之遮羞布,终其目的,都不过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罢了。

  他只知道,他想要的必将要抓在手中。便如她,他想要她,她的人,她的身子,她的灵魂,她的性情,她的一切都是那般如他心意,仿佛生来便就是为了做他的女人。只要她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她,知道她就在身边某处,他便是舒心惬意的。

  他只知道,她抗拒他拒绝他,他会郁怒,却不会想到要惩罚她。她逃离他,欺骗他,算计他,如此足可死上千百次的大罪,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想过要治她的罪,他只会让她再不能离开他。

  可如此让他执着,一再宽容退让的,却正是他嗤之以鼻的喜与爱,而亦正是如她所言那般,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

  “若非喜欢,朕不会于妤儿你如此独钟。妤儿若是想要风花雪月以证朕之心意,朕亦能予你。”

  事到如今,他在她心中已无半分可信。纪妤童也本就未曾对他抱有期待,而经了先前种种,她现下也已然从刚得知怀有身孕的晴天霹雳中恢复镇静,她没有退路,但也可以是处处皆退路。

  只是这次,她想要再寻时机,无异于堪比登天。但人总要给自己定下信念,有了目标才知道接下来应该要怎么走,如何走。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了。

  “你听过积德福报吧?你若不怕报应在子嗣身上,便就如你所说,肆意人命吧。这里是皇宫,这天下亦是你的天下。而这殿内,明里暗里,亦都是你的人,我的一举一动都尽皆在你的眼皮底下。解开锁链吧,我逃不了。”

  缪靳居高临下看着她平静的神色,一时竟猜不到她的真意。就算他已在这殿内殿外布下周密罗网,却也不会因此而疏忽警惕。

  “此链防你狡诈是其一,同时亦是予你小惩大诫。既你现下心绪已定,大典之前,便好生于此修养,亦静思应如何选择以后怎样过活。是要做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天下万民爱戴的一国之后,亦或是做一终日不得出门,徒有其名的深宫禁后,”

  他转过她的脸,与她同样漆黑深邃的清眸咫尺对视:“要选哪个,便全在妤儿你,一念之间。”

  *

  自己的身体里有另外一条生命是什么感受,期待?欣喜?爱?亦或恨?

  可纪妤童却体会不到一个正常女子对腹中血脉应有的情感,甚至于因为造成这个还未成型的生命的始作俑者,她无法控制的去迁怒“她”,排斥“她”,想要杀掉“她”!

  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也知道生命是宝贵的,可她无法想象,亦无法面对这个孩子的出生,乃至于以后如何。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她”现在还算不上是一条生命,“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胚芽,为了“她”好,也为了她好,都应该尽早的终止这注定不被期待,没有爱的妊娠。

  人的身体很奇怪,明明在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之前,不论是喝药还是用膳,她都无有任何反应。可当意识得知身体的不同后,便生理性开始出现反应。

  他派人眼不错影的盯着她又如何,纪妤童觉得她甚至不需要去做什么,只是如此正常的反胃孕吐便能让“她”无法吸收到充足的营养进而停止发育,亦或是每次胃部痉挛牵扯到腹部收紧的剧烈动作,也会不停的震动子宫以致“她”会不小心自然脱落。

  殿内服侍的宫人因着对她不敬,除含英二婢外尽皆被打回宫人司重新□□,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有此前车之鉴,现下殿内伺候的宫人如何是不敢再碰她一丝一毫。

  但见她伏在床边痛苦干呕的模样,众人亦心急如焚,生怕她与腹中龙嗣出了差错,可无她吩咐又不敢轻举妄动,遂眼下殿内众人便都只能跪着请她保重凤体。

  “娘娘您喝杯水润润喉,一直这样趴着您会更加难受,不若奴婢扶您躺下给您顺顺气可好?”

  “太医说孕妇喜酸可缓解孕吐,皇上特命御膳房为您做了酸点,您尝一尝可好?”

  “皇上说娘娘喜欢莲花,命花房的宫人将品相俱佳的各类玉莲给您送来,您不若闻一闻,瞧一瞧?”

  “娘娘......”

  可无论众人如何劝,如何说,被困于床榻的女子始终无动于衷,仍是趴伏在那不停干呕,身子亦不停痉挛,只是听着看着,便令殿内众人不由感同身受亦觉胃腹不适。

  含英见状命众人后退远些,又示意含衣着意,方近身试探着为她轻抚后背。

  “娘娘,奴婢知您心中委屈,可您身子要紧万望要保重身体。奴婢伺候您也有一年有余,在奴婢心中您聪颖,善良,坚韧,通透,是奴婢万分敬重喜爱的主子。眼下于您不过一时困境,请您万望且看开些。奴婢斗胆说句大不敬的,皇上此举都不过是因太过紧张您,在乎您。只要您稍稍服软一些,皇上定会对您无有不从的。而且,常言道母凭子贵,您现下怀着身孕受罪受累,您不妨跟皇上说句软化,说不得便可走动自由了不是?且娘娘您再过不久便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亦是天下女子都要艳羡崇敬的女子。奴婢虽不曾看过什么书籍,但却明白一个道理,有舍有得,人总要向前看,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纪妤童白着脸咬唇伏在床边平复气息,干呕的滋味实不好受,且她已然感觉到小腹阵阵抽痛,心内便不由一喜,而喜悦背后那淡淡的复杂则被她强行压下。

  却在听到如此一番推心置腹之言时不由诧异的抬眼看了看她,又掠过她的肩头向后看了眼离得床榻几米远外,兀自垂着头好似木人一般的宫人们。

  虽她话中有为缪靳当说客的成分,但为她着想的话也是真心的。且她现下的境况跟个玻璃人似的,除了缪靳谁也不敢碰,不敢接触亲近,生怕步了之前那批宫人的后尘,如此也正如她意,离她远些才能保得平安。

  只没想到含英竟会越过安全线来对她说出这样算得上是体己的话,便是如此,她也只是淡淡收回视线瞥过脸不欲与她显露亲近,而后仰躺在床上忍着抽痛绷紧身体暗暗拉拽着小腹肌理。

  含英见她如此,脸上蓦地闪过失望,她是真心希望娘娘能与皇上琴瑟和鸣恩爱终生的。在她心中,娘娘是天人,被皇上留下那便是天意,也正正好天人配天子,待日后,史书上定会记下这笔天赐良缘,以待后世百年流传。

  她亦知道娘娘在天上的日子定是比人间要好,一时接受不了现下的落差也属正常。可现下娘娘腹中已有人间天子血脉,这定然也是上天注定之事。且皇上虽禁着娘娘走动,可也真的是因太过在乎娘娘怕她再次离开。而除了这点,皇后尊位,天下女子梦寐以求而求而不得的帝王专宠,身份地位,绫罗绸缎,稀世珍宝,皇上已是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娘娘,只要娘娘愿意放下身段垂眸一顾,现下的处境定然已换了一番天地。

  可娘娘自有天女尊仪不愿俯就,她一介凡俗婢女自是无法堪想身受,只望时日久了,皇子诞生,娘娘能够想开与皇上终能眷属才好。

  纪妤童忍得了搅腹之痛,甚至面无异样的吃下于她现下而言如食嚼蜡般的膳食,再在刚咽下时便再痛苦难耐的吐出。

  而她此番反应一如这几日来每日里的常态,便是已问询知道妇人有孕都会经此一遭,可缪靳见她如此痛苦受罪仍是面色难看气息冷冽。

  “你不要过来!”

  缪靳想要过去为她抚背宽慰的脚步,生生被她警惕的捂着口鼻,喉间抽动着颦眉抗拒的不耐而止住。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忍下不能碰触她的怒意放任她离得自己远远的。

  想到她这种情况要几个月才能好,心中虽也疼惜,可却仍是硬下心肠,这个孩子他必须得要,她亦必须得生下来,如此她方能心有牵绊再无法与此间割舍,甚而再要离开他。

  他知道自己确是于她自私了,可他无法忍受她不在身边的可能。所以,便是她心中有恨有怨,也无妨,他都忍了。

  “叫太医来!”

  “不要!”

  纪妤童浸着生理泪水的眸中微动,捂着嘴闷声阻了句,忍着胃中翻涌急急说了句“我闻不得药味”便已又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