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大家也都知道这个贵,一看到,开始不好意思要,后来看顾舜华诚心要给,也就不推拒了,不过心里明白,顾舜华做事敞亮,这可真是舍得!
顾舜华把那本《雅舍谈吃》放在了帆布书包里,想着还给雷老爷子,又提上三斤清酱肉,直接过去雷家了。
过去的时候,就见雷永泉妈眼圈红着,见到顾舜华,依然是笑,不过那笑里带着勉强。
顾舜华其实大概猜着了,只是涉及自己朋友,甚至这其中也有自己的助力,所以不好说什么而已。
雷永泉妈妈自然看了看那清酱肉,笑着说:“舜华,难为你做了这清酱肉还想着这边,真是一个有心的孩子,你说我怎么就没这福气呢!”
顾舜华笑了:“阿姨,您的福气大着呢,谁敢说您没福气!”
雷永泉妈妈:“可你看,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傻儿子呢!他这不是挖我的心吗,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连妈都不要了,我这心哪——”
说到这里,她气得咬牙切齿:“我真是恨死那小狐狸精了,她可真行,我以为她消停了,谁知道,一直存着心勾搭我儿子呢!就是一便宜货,还真把我那傻儿子勾搭得五迷三道的!”
顾舜华的笑便慢慢收敛了。
其实面对雷永泉妈妈,她一直都是很随性的,怎么着都行,就是以前冯书园动辄挑衅,她被各种试探考验,她也觉得没什么。
做勤行的,本身就是凭着手艺吃饭,别人信不过,那她就让人信服,她都不会在意。
况且雷永泉帮了自己,雷永泉帮自己,还不是因为他是雷家的孩子,这点上来说,她记雷永泉妈妈的恩。
只是,再怎么着,在她面前这么说,她终究不舒坦了。
常慧是她朋友,雷永泉妈妈知道这一点,她还是这么说了。
当然了,雷永泉妈妈是不会在意这点的,她当着雷永泉的面估计也这么说。
所以顾舜华收敛了笑,正色道:“阿姨,您说这话,我就没法认同了。”
雷永泉妈妈正恨着呢,突然听到顾舜华这句,也是意外:“什么?”
顾舜华道:“阿姨,永泉是跟着我们一起下乡的知青,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八年,大家不是亲人,也几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我在心里也把你当成我的母亲一样看待,但今天您说这话,不合适,我当晚辈的,我得指出来。”
雷永泉妈妈一怔:“舜华,你,你有话就说。”
顾舜华:“那八年里,我们遭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们所经历过的,是阿姨您在北京城永远无法想象的,离开北京城的时候,我们还是分不清五谷的初中生,可是到了那里,我们学会了搭窝棚垒灶,学会了光着脚丫子下地干活,脚底板血淋淋的照样也不吭声,我们扛着红旗抢收麦子,我们在零下十几度的晚上站岗值班,我们习惯了边境上就没断过的信号弹,我们甚至学会了半夜跑去挖人家棺材板,这八年里,有了病死了,有人煤气中毒死了,日子多难熬啊,可我们都是一起熬过来的,永泉是您儿子,他现在能全须全尾地站您跟前,那是因为有我们,也是因为有常慧,一个人在那里多苦,大家就是这么偎依着熬过来的。”
雷永泉妈妈听着怔住,她没听儿子这么说过。
儿子那性子,就是嘻嘻哈哈的,说挺好挺好,然后就没了。
顾舜华继续道:“我记得那年,永泉发高烧,一直不退,可我们当时根本没安乃近,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说胡话,常慧当时也不说话,就在他身边抱着他照顾他,整整一夜没合眼,不断地给他擦身上喂水,最后他还真好了,当时我们驻地医生都说,他也以为不行了,这是捡回来一条命。这件事,我估计永泉从来没和您说过吧?”
雷永泉妈妈沉默着,没吭声。
顾舜华又道:“在我们眼里,他们是摆了桌的,证婚人就是我,我的爱人,以及我们内蒙古巴彦淖尔三团八连的连长副连长和兵团战士!我们是亲眼见证了他们走在一起,结合为夫妻,阿姨您不承认,但是我们承认。阿姨您要骂她是狐狸精,那我们就都是帮着的,我们都是一窝的,那就是把我们也都骂进去了!”
顾舜华说到这里,确实脾气有些上来了,脸上甚至微微泛红。
之前无论雷永泉和常慧怎么样,雷永泉妈妈说话也还算客气,无非就是不满意,作为男方的妈妈,这也是人之常情,可现在听到她这么骂常慧,她也确实是恼了。
于是顾舜华也干脆地来了几句重话:“阿姨,我感谢您一直对我的照顾,但是做人得讲良心,如果雷永泉常慧自己不想在一起了,那没办法,我们不好说什么,但您这么说一个救过您儿子命,和您儿子摆过酒的,那就是背信弃义,就是教唆自己的儿子抛弃发妻忘恩负义!”
这话可就重了,雷永泉妈妈怔怔地看着她,简直是不敢相信,顾舜华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
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年少时家境不错,后来嫁给雷永泉他爸,就是条件最艰苦的时候,也没受过什么罪,更没遭过什么白眼,一直都是受人尊重的,结果现在竟然被这么说?!
她竟然半天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傻看着顾舜华。
顾舜华也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算是把这份工作给搅和黄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一个明知道常慧是她朋友,却依然张口说“狐狸精”的,对她也没有基本尊重,这份缘分也就到此结束了。
她笑了笑,起身:“阿姨,我年轻,做事莽撞,不会说话,不过好在说的都是实话,实话总是伤人,阿姨您自己想想。”
说完,她转身就走。
当下先去找了王新瑞,把这个事一说,王新瑞都笑出眼泪了:“舜华,你可真行,就雷永泉他妈那人,估计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教训过,你可真行,我服了你,彻底服了你!”
顾舜华:“雷永泉是怎么了,把她气成那样?”
王新瑞:“也没什么,就离家出走呗,人家雷永泉大少爷性子上来了,要抛弃家庭奔赴爱情,说是要从家里搬出来,偷了户口本,直接跑去登记结婚了?”
顾舜华惊讶:“登记了?”
王新瑞:“应该是吧,我还是前两天碰到,听他这么说的,最近也没过去看,当时他说要偷户口本,还说他爷爷帮他偷。”
顾舜华更加纳闷:“他偷户口本登记,他爷爷帮忙偷?”
王新瑞:“是啊,我也琢磨着,这算什么,老爷子干嘛不直接帮孙子做主,还帮着偷,不过不管怎么着,领证了也行,反正他们早一起过了,现在领个证,哪怕再分了,折腾一遭,也得多赖他家点东西,怎么着都不亏!总比之前没名没分放个屁都没声儿强!”
顾舜华忍不住笑:“回头我得过去看看,这可真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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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接下来她自己忙起来,哪里还顾得上雷永泉常慧,五一劳动节前一两周,各单位都过来玉花台订桌,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有一天晚上甚至忙到了九点多钟。
终于熬到了头,第二天就是五一劳动节了,是周六,正好可以和后面的周日连在一起,放两天的假。
不过玉花台会在劳动节这天开职工大会,所以活生生占用了半天,也就一天半的假。
当然了,一天半已经很让人舒坦了,况且明天的那半天只是开会,还能看看热闹,又不用干活。
玉花台宰了三头猪,分给大家伙,又发了不少饭票布票的,父女两个好大一兜子,以至于到了前门那里下了公交车,实在是提着困难,正好有个板车,就让板车给捎回来了。
一回去大杂院,才发现院子里可真热闹。
劳动节各单位肯定都发东西,于是大家难免攀比,我家发了雪花膏,你家发了几副手套,我们单位宰了一头猪,你们单位发了两条鱼,这都可以拿来说说,再比比。
这年头物资匮乏,什么都要票,一针一线都是好的,平时工资都是死工资,偶尔过年过节发个什么,那都是好东西。
口罩可以拆了,拆出来一堆纱布,蒸馒头的时候用来当屉布,或者家里做炖菜的时候用来扎调料包。
至于手套,用不完的拆出来是毛线,就可以给孩子打毛帽子或者攒起来打毛衣,总之都有用处。
这时候乔秀雅正在那里嘚啵,说她单位发了电影票,她男人单位发了牙刷牙膏,她儿子单位发了几斤红糖,一个供销社,一个司机,一个供电局,这确实都是好单位,发东西比别单位大方。
结果可倒是好,顾全福和顾舜华回来了,大家一瞧,竟然用上了板车,那板车上有肉有下水,还有劳保用品,可真齐全,一时都羡慕得不行了。
而这节骨眼上,顾振华也前后脚到家,又拎了一兜子。
陈翠月一看,眼睛都亮了,都在一个大杂院里,有时候就爱较个劲,特别是乔秀雅这一家子,和她不对付,谁愿意落了下风!
当下接过来几大兜子东西,赶紧收拾,六七斤上好五花肉挂起来,猪头肉腌起来,手套还有口罩都分门别类了。
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拎着两条皮带出来了:“大家伙给我照一眼,这皮带是真皮还是人造革的?我听说真皮的才好呢,越用越软和,比人造革强多了。”
这当然是故意的了,顾舜华听着就想笑,顾跃华也连连摇头,不过大家都没说什么,她想显摆就随她,反正老街坊们都这样,谁也藏不住。
陈翠月这一说,大家伙自然都看过去,一个个地夸:“这东西地道,一看就地道的真皮!这还一口气两条呢!”
陈翠月便美滋滋的:“一条给我家老大吧,老大才回来,我正想给他置办一根皮带,还有一条给女婿,女婿其实都用部队的皮带,那个才叫结实,不过也得有个换的吧!”
她正说着,就见外头闺女女婿从廊坊过来了。
大家伙看过去,任竞年手里提着两个大网兜,里面也满满的都是东西。
这下子老街坊们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一家子,除了最小的那个还在准备考大学,其它都发东西,日子真是富得流油啊!
看到任竞年早早回来,顾舜华也高兴:“今天回来得倒是早?”
任竞年:“单位提前放了,正好有老乡的顺风车,我就赶紧回来了。对了,今年我们单位和義利食品厂有一个活动,给我们弄了一批福利,说是给内部员工的饼干头,据说还不错。”
顾舜华一听高兴地道:“他们家的那个饼干头,我听说过,不外卖,别看是下脚料,但其实特别实惠,据说是巧克力的!”
義利也是八十年的老字号了,平时大家吃的维生素果子面包、北冰洋汽水还有酸梅糖什么的,都是義利生产的。
当下顾舜华打开看了看,任竞年还发了毛线呢,她便拿出来:“前几天秀梅姐说想找路子买毛线,这个正好给她了。”
其实她有孩子,自己做帽子更合适,但没功夫啊,太忙了,除了工作,她得陪孩子玩,还想抽空读书,做毛活这种事根本腾不出功夫。
任竞年自然是没得说,他对这些并不是那么在意,一般都是顾舜华说了算。
顾舜华又把包里的饼干头拿出来给两个孩子,也给大院里孩子分了分,大家伙都乐颠颠的,笑着喊谢谢阿姨。
乔秀雅看着这情景,倒是想说几句风凉话,不过愣是没找到插嘴的时候,最后讪讪地回屋去了。
当晚一大家子吃了一个团圆饭,高高兴兴的,顾舜华则说起第二天单位职工大会的事。
“到时候可以带着家属过去,小孩子们还可以发一束花,列队进场,我也给咱们多多和满满报名了。”
大家一听,这倒是不错,于是议论纷纷的,反正劳动节没什么事,不如也去看看热闹。
任竞年:“这次劳动节,是不是还要宣布你们单位那个报纸征文的事?”
顾舜华听到这个,有些兴奋,点头道:“对,明天宣布,还会把报纸印了发给大家伙。”
顾全福道:“赶明儿,带两盘子清酱肉,给几个领导都品品,这个已经和我们经理说好了,到时候,这事真成了,就把清香肉在玉华台寄卖。”
本来说的是玉华台也可以抽成,但是牛得水打了报告,说不要钱,就图一个名。
从牛得水角度,算是照顾顾家了,反正挣了也是公家的钱,公家图那么一点钱犯不着,还不如做一个人情。
当然,这点上来说,顾舜华心里感激牛得水,人家抬这个手还是不抬这个手,对玉华台没大要紧,但是对自己,可就关键得很了。
大家自然都觉得好,又兴致勃勃地商量着明天要过去看,就连顾跃华也决定去瞧瞧热闹:“也不能整天学,我都要学傻了。”
顾振华看了看家里人,道:“明天我打算过去一趟百子湾,就不去了。”
他这一说,家里都不说话了,其实都明白,他是过去苗秀梅那里。
顾舜华也是纳闷,心想人家都找司机看电影了,自己哥哥还屁颠屁颠地往跟前凑?真是没眼力界儿啊!
顾全福咳了声,道:“秀梅那孩子,是个好孩子。”
陈翠月也忙点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孩子,不过就是命不好,可怜见的!”
顾舜华:“依我看,秀梅姐人品性子都好,长得也周正,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陈翠月一听便止不住地笑:“振华要是能把秀梅重新娶进家,回头看看,把我这份工让秀梅接了班,跃华能考上大学,那我就再也没有什么操心的了!”
顾舜华便道:“可是我听那意思,秀梅姐和一个司机处着呢,是不是啊,哥?”
她这话一出,陈翠月那脸色就不好了:“什么?和一个司机处着?什么时候的事?”
大家全都看向顾振华,顾振华僵硬地道:“就是他们单位的一个司机,也不算处着,反正人家有那个意思。”
陈翠月皱眉了:“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她以为苗秀梅肯定是自家儿媳妇了呢!
顾振华咬牙:“我也就是过去看看她,我们到底朋友一场,你们别多想,不然败坏人家名声。”
说完,放下筷子出去了。
陈翠月简直傻眼了,她望向顾舜华:“怎么这样,转眼功夫秀梅就有对象了啊,怎么这么快,你说你哥怎么这么傻呢,连一个媳妇都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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